听到“灵宠袋”三个字,莫岑的神色微微有些扭曲,可是看样子释殊也不可能再给他找一个能装活物的纳戒。他深呼吸良久,咬牙道:“不挑!”
释殊露出一个微笑,举了举手中的灵宠袋:“请。”
莫岑满脸严肃,在释殊打开灵宠袋后,他深吸一口气,虚幻的身影化作一缕白烟,缥缈着进入了灵宠袋之中。
莫岑的身影一消失,四周的场景急剧变幻,一阵天旋地转之后,释殊脚下一软,整个人跌倒在地。
他干脆就地躺着,望着天空发呆。天上映着一轮满月,清冷的月辉挥洒大地,分明应该是静谧的夜色,因着火山爆发而动乱不已。
不远处的火山口冒着浓烟,时不时有火红的熔岩喷涌而出,红色的光映在释殊脸上,忽明忽暗。
这个出口处于一个低处,在靠近火山口的一侧有一道圆弧状的屏障,因而这周围很少有熔浆掉落。
释殊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天空中那一轮满月,心里沉甸甸的。
他尚未从心魔中走出来,释梦的死,是他心中过不去的坎。
如果他干脆一点,不让那男的再接触到释梦,如果他再谨慎一点,吩咐保安看好释梦,如果他不那么自负,如果他不那么自以为是……
他突然抬起手,当初,他的手上沾满了释梦的血,那么浓郁的颜色,红得刺眼。
释梦再也没能醒过来,就在他的怀里,一点、一点、失去了生息。
明明还是看起来还是一样的,可就是不能醒过来,不会再睁眼,不会再叫他一声“哥”。
四周很空,除了对着那一具尸体哭喊,他再也不知道还有哪里可以找到释梦。
活生生的一个人,就那么,再也没能回来。
释殊的眼眶渐渐发红。
胸口仿佛压了一块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深吸一口气,手中一动便从纳戒中拿出一坛酒,闭上眼,开始往嘴里倒酒。
酒水从他嘴里漏出来,倾洒在地,蓄满了月的清辉。
释殊整个人呈一个大字躺在地方,胸口随着呼吸起伏。
酒精在口中挥散,脑海中的意识有一瞬间的停歇,释殊没有任何犹豫,又忘嘴里灌了一口酒。
他的动作一大,壶中的酒大多没有进嘴里,反而泼入了衣领上,浸湿脖颈。
释殊突然觉得很畅快,他动作不停,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不过三次,壶中的酒就被他倒完了。周围的土地都散发着浓郁的酒香。
释殊酒量不好,不过三口酒就有了醉意,他手一松,酒壶便从他手中掉落,在地上滚了滚,停在他的手边。
醉眼迷蒙间,释殊听到他身旁传来声音,只见舒长予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出来一样,全身都被汗水浸湿了。
释殊觉得好笑,他指着舒长予:“真狼狈。”
长予揉了揉太阳穴,看着释殊这一副醉醺醺还要嘲笑他的样子,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不过也罢,好歹没有见到他同上辈子一般沉浸在伤痛之中。
若是自己狼狈一点就能换得这人这么开心的笑,狼狈一些又有何妨?
第36章 今生
释殊晃晃悠悠地站起来, 走到长予身边, 蹲下, 瞅着他,突然伸出两只手, 在长予脸上捏了捏, 认真评价道:“长得真能看。”
长予:“……”
他大概能明白这位爷的意思。在这位爷的世界里,人分为两种, 能看的和不能看的,长得好的就是真能看。
所以, 他这是……被这位爷夸了?
长予有些哭笑不得。
这人身上酒味儿重, 也不知喝了多少。一杯倒的酒量,喝了那么多还能站起来倒真是个奇迹。
长予伸手将那两只在他脸上作乱的手扒下来, 眼含笑意地看着释殊,跟哄小孩儿似的说道:“乖,别乱摸。”
释爷就算是喝醉了也不忘维护他的地位。
只见他的脸色顿时一变, 站起身, 指着舒长予,气急败坏道:“乖个屁!这是你丫跟你释爷说话的态度?!”
这话说得凶狠, 但配上释殊那醉眼朦胧的双眼,实在是缺了些威慑力。
长予愣了一瞬, 接着就是压抑不住的大笑, 这下更把释殊气得脸红脖子粗。
眼看着这位爷要爆发了,长予及时停下笑,他立马说道:“好好好, 不乖不乖,我说错话了,释爷消消气。”
释殊冷哼一声,伸出手挑着长予的下巴,指腹轻轻抚了抚。
长予顿时浑身一僵,他的笑容慢慢放下了,目光落到释殊身上,眼神逐渐幽邃。
释殊眼神睥睨,气焰嚣张,他伸出另一只手在长予脸上摸了一把,摸完之后他挑衅地看着长予:“爷就摸你怎么了?”
长予眼中漫上笑意,他道:“师兄,别闹。”
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丝沙哑。空气中都仿佛染上了似有若无的暧昧。
释殊浑然不知其中意味,他眉头一皱,道:“你才别闹。”
长予道:“我不闹,你也别闹。”
释殊皱着眉回答:“我没闹。”
长予笑了,他有些无奈道:“你把手拿下来,别招我。”
后三个字说得轻,尾音上挑,无端晕染出一丝缱绻。
释殊扬了扬眉:“你让我拿下来就拿下来?爷会听你的?天真。”
说着,释殊又在长予脸上摸了摸,指腹从长予眼角轻轻抚过,动作温柔。
长予呼吸一滞,在那一瞬间,他突然生出一种自己被这人视作珍贵之物的错觉。
释殊在长予脸上上上下下摸了一遍,心满意足,他嘴角蓄着笑:“这就对了,小美人儿,爷就喜欢听话的。”
长予一板一眼道:“师兄是喜欢长得能看的。”
释殊若有所思,摇头道:“不对,爷喜欢长得能看还听话的。”
长予目光幽深:“那师兄……”
释殊挑眉,等着长予继续说。
长予忽然自嘲地摇了摇头,眼神一下就黯淡了。
释殊不解道:“怎么不说了?”
长予抬头看着他,这人眼中带着不解,微微歪着头,表情中还含着一丝无辜。
喝过酒后的他仿若一个孩童,情绪都放在表面上,看起来纯真极了。
也看着……好欺负极了……
长予按捺下心中冒头的某个念头,微笑着答道:“忘了要说什么了。”
释爷一听就不乐意了,他瞅着舒长予:“连说什么都能忘,你可真是个奇迹。”
长予禁不住咳了咳,以前就知道这人嘲讽人的能力十分厉害,太久没经历,今天还有些不适应。
释殊有些气,他挨着长予坐下,抱怨道:“早知道会忘你就干脆别说啊,说一截儿不说了算怎么回事,听一半儿多难受。”
“师兄真想听?”长予问。
“你不是忘了么?”释殊看着他,眼神中带着控诉。
长予看着释殊就忍不住露出笑,他道:“又记起来了。”
“那你说。”释殊道。
那师兄喜欢我吗?长予默默在心中开口。
理智告诉他,这句话他不能说出口。
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于是长予看着释殊摇了摇头:“可我现在还不能告诉师兄。”
释殊一听就生气了,他一把将舒长予按倒在地,从上往下地看着他,恶狠狠道:“逗你释爷玩呢?”
长予被他按在地上,目光不经意间就瞥到了释殊争扯间漏开的领口,精致的锁骨隐隐若现。
他突然觉得有些燥热,心中好不容易压下的念头如野草一般疯长。
“师兄,起来。”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压抑。
释殊嘻嘻一笑,挑衅地看着他,突然倾身而下。
长予整个人呆在原地。
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带着浓郁的酒香,他甚至能感觉到温热的舌头在他唇上舔了舔。
酒精在鼻间萦绕,他的脑海中此刻昏昏沉沉的。
不过愣了片刻,长予立马有了动作,他一个翻身将释殊压在身下,俯身吻了上去,动作有些急切,但碰到释殊后又放轻了力度,小心翼翼,轻轻地在他唇间舔舐着。
释殊却毫不示弱,他舌头灵活地进入长予口中,带着侵略性在其中争夺领地。
出口外的火山口依旧在冒着浓浓黑烟,厚重的熔岩烟尘在出口外肆虐,地壳运动发出巨响,天幕下的景色阴森恐怖。
但在圆弧山口围出来的小小天地里,空气中仿佛带上了一丝缠绵的腻味,两人的吻激烈而狂热。
唇间突然一痛,长予“嘶”了一声,他一睁眼,就见某人挑衅地看着他,还对着他龇了龇牙。
长予轻轻舔了舔嘴角,尝到了一丝血腥味,显然是被这人咬破了。
释殊张牙舞爪的模样,实在是欠揍极了,但长予却对他生不起一丝一毫的气。
长予此时还压在释殊身上,两人靠得极近,呼吸交汇在一起,扑打在对方脸上,鼻尖稍不留神就会相碰。
长予的脸颊微红,呼吸稍稍有些喘,他看着释殊的眼睛,与他对视。
“师兄,我是谁?”他紧盯着释殊,不敢漏过对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释殊没有犹豫便回答道:“舒长予。”
长予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一瞬间的停顿,他的手倏得紧握,又立马松开。
他的心脏跳动得很快,“扑通扑通”,一声一声敲打在他的耳畔,仿佛下一个瞬间就会不受控制的从胸口跳出来。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颤抖:“师兄……为何吻我?”
第37章 今生(倒v结束)
释殊舔了舔牙, 道:“不是吻, 是咬。”
长予的目光黯淡了些, 但释殊这个样子着实有些可爱,他禁不住笑了笑, 问:“师兄觉得味道怎么样?”
释殊想了想, 又凑过来,在他方才咬过的那个地方舔了舔, 点了点头道:“还行。”
长予眼中闪烁着笑意:“那师兄要不要再尝一尝?”
说完他也不等释殊回答,直接吻了上去。
这个吻不同于方才的小心翼翼, 带着他心中无处宣泄的情感, 全都倾注于这个吻中。
一吻快要结束,长予的牙齿在释殊唇上轻轻咬了咬, 只留下一个印,过一会儿就消失了,他笑着道:“师兄咬了我, 我要还个礼。”
释殊毫不在意地舔了舔, 问他:“味道怎么样?”
长予愣了一瞬,接着便笑了:“特别好。”
释殊听着有些得意。
他们并肩坐着, 在那个位置上,正好可以看到那边冒着浓烟的火山口。
长予此刻脑中乱成一团, 全是释殊的模样, 方才两次吻过后,唇间还留着释殊的味道。
他正发愣,就听见释殊的声音:“冰魄草要开了。”
长予闻言便向火山口望去, 只见冒出的浓烟灰尘渐渐变少了,看样子,最多半日便会消散。
他心中有些不舍,偏过头看向释殊。
身旁这人的目光牢牢盯着火山口,眼眸沉静,不知在想些什么。
方才还闹腾的人,居然安静下来了。
长予心中还惦记着这人在考验中看到的东西,也不知什么事情才会让这人如此悲痛。
心魔心魔,都说是心魔了,必定都是内心最深的痛。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和上辈子相比,这辈子真的变了很多。
上辈子的他心智坚定,修炼之路平平稳稳,心魔是从未有过的,到了这一世,动了情,爱而不得,心魔自然随之而生。
他看向身旁的释殊,眼神前所未有的柔和。
这人是他的劫数,可他甘之如饴。
“好无聊。”释殊突然开口,他的语调很软,声音也低,这声音听在人耳朵里如同一根羽毛在心中轻轻拂过,微微发痒。
长予心中一动,也许是释殊此刻卸下了所有防备的样子太过让人心疼,也许是方才的亲吻气氛太好,他行事也没有了平日里那么多的顾忌。
他手一伸,将人拉进怀里,柔声说道:“无聊就睡会儿,睡一觉醒就能采冰魄草了。”
释殊居然也没有反抗,他将头埋进长予肩窝里,蹭了蹭,闷声道:“嗯。”
这一声里还带着鼻音,听得长予心中一软,他摸了摸释殊的头:“睡吧。”
释殊靠着长予,闭上眼,酒劲儿上涌,没过多久便睡着了。
长予一直不敢动,生怕吵到他了。
耳边传来平缓的呼吸声,长予明白释殊这是睡着了。
他微微低下头,脸在释殊头上轻轻蹭了蹭,动作中带着依恋。
这一觉醒来,也不知会遇见怎样的局面。
这人惯会耍赖,方才的事若是忘了也就罢了,只怕这人就是记得也要装不记得。往后遇见自己,依旧吹胡子瞪眼的,处处与自己过不去。
长予想着想着就觉得有些委屈。
他叹了叹气,罢了,谁让这是是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呢。
他紧紧地抱了一下释殊,接着便小心翼翼的将人放下,从纳戒中取出两件外套,仔细铺好,再拥着释殊躺下,望着头顶的月色,心中前所未有的平静。
*
释殊醒来的时候,正值晨光从东方晕出。
他一手撑地,另一只手揉着太阳穴坐起身。
手下传来不一样的触感,他低头一看,只见自己身下铺了两件月白色的衣服,料子极好,摸起来舒服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