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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沈风月露面起,塞壬就注意到他了。等沈风月将船停稳,他便沉在船底的水底,围着那艘小船绕圈,心里想着对策。
他正绕着圈圈,没想到沈风月已将网撒了下来,网在水里扩展开形成一个圈,刚好将绕圈游动的塞壬圈了进去。
塞壬:“……”
他举起一只手,看了看眼前这个由绳子编织而成的网,又看了看自己锋利的爪子。
到底要不要搞破坏呢?
——当然是要了!
说干就干,塞壬挥着爪子就对网一阵撕扯,不一会儿就割了个大洞出来。塞壬灵活地从洞里钻出来,回头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想了想觉得不过瘾,于是又对着破网一阵破坏。
做完这一切后塞壬一手抓着几根锥在网上的短绳,浮在沈风月的船边上隔着浅浅的海水,跟着一起休息。
时光如梭,沈风月再睁眼醒来时已是差不多黄昏了,夕阳西下,海面上落下余晖。这一觉他睡得极舒服,休息好了,精神头也就好了,人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他坐起身抓住渔网的结头就想往回拉,没想到这次渔网拉起来沉甸甸的。
难道这次收获颇丰?沈风月这样一想,心里雀跃了许多,手上的力气加大,迫不及待想要把网收上来看看。
塞壬比沈风月醒得早,发觉对方要收网时便动作极快地拽住往海里拉。
这边沈风月还沉浸在即将丰收的喜悦里,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于一条鲛人比赛拔河。
他用力把绳子往上拉,塞壬用力把网往下沉,因为让着他,所以目前呈现出一种势均力敌的效果。
“妈的,这得装多少鱼啊?怎么这么沉?”沈风月拉得脸通红,手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他不禁吐槽道,“这是网住鲸鱼了吗?”
系统为他加油打气:“怎么可能,你也不想想你那小破网的承受力。快点拉呀,这次保不准全都是大鱼呢!”
沈风月嗯了声,然后准备使出吃奶的力气,磨了磨牙,往后猛然一拽!
底下的塞壬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手一松,任由网被快速地抽回去。
网被拉了回来,却只剩下几根破烂的绳子了。巨大的惯性带的沈风月身体一轻往后一飞,眼见就要翻下去,沈风月腰肢用力向前弯,堪堪在空中停下,随着他腰肢一疼,他跌回了船内。
腰部传来剧烈疼痛,沈风月皱着眉,一只手揉着腰,一只手捏着渔网破碎的身体。
沈风月将那几根绳子拉过来一看,没有东西,什么东西都没有。
傻眼了。
这时,一条尾巴突然从水里伸出来,耀武扬威地拍了拍水面。
沈风月:“……”
系统:“卧槽!”
愤怒的火焰从心里冒起,犹如火山爆发,岩浆喷发,烧遍大地。
想都不用想这些是谁做的,被戏耍了一通加上连夜来被歌声骚扰,心中怒火熊熊燃烧的沈风月不顾腰疼,当即拿起船桨就往刚刚尾巴出现的地方打去,一边打一边骂:“呵,你有本事划我网,你有本事出来啊!咱们正面肛啊!你以为我怕你吗?我沈风月是那种好欺负的人?我告诉你,我不是一个人,我的身体里还有一个!”
系统也跟着吼:“是!我和沈风月不是好欺负的!老沈,干他丫的!”
“啊,你这丑东西小气唧唧的,我不就把你扔回去了吗,至于吗你,心胸这么小啊?”沈风月拿着船桨在水里胡乱搅和,“而且我不还救了你吗,没有我把你扔回去,你早就死了!”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船桨拍打海水溅起一阵阵的水花,沈风月身上衣服被打湿了些,但现在他也顾不上这些了。
就在他怒骂时,突然发现船底破了一个洞,汩汩的海水正从那个洞里往船内冒。一双利爪穿过那个洞在边缘疯狂抓挖,企图将洞挖大。
水已经漫到脚底了,沈风月赶紧放下船桨,用桶舀水往外泼。
塞壬见他动作了,就加快挖洞速度。
一人一鲛人较劲儿似的,一个泼水,一个挖洞。
最终,沈风月的速度没能快过鲛人,船沉了。
海水浸透全身,沈风月头浮出海面,四肢在水里乱扒拉,突然碰到一个冰凉光滑的东西,沈风月手脚并用地朝那物体打去,打中了。
也不恋战,沈风月向岸边游去。
鲛人被打中后撤离了身体,沉在水里,透过海水目送沈风月远离。
最后沈风月是湿了一身,跟个落汤鸡似的狼狈回家的。
章节目录 31.呔,你算哪条小黄鱼?
屋漏偏逢连夜雨,沈风月第二天起床时发现自己鼻子有些堵塞。抽了抽鼻子, 因为只有一边能呼吸到空气, 所以觉得氧气含量都减了一半, 很不舒服。
“我这是……”怎么了。
嘴里发出的声音沙哑无比, 沈风月将后半句话咽回去,穿好衣服后去卫生间洗漱。
抬头看一眼镜子, 镜中的健气小天使脸蛋红扑扑的,有些微微的肿胀。沈风月伸手戳了戳, 仿佛能感受到被滋水的疼痛,这怕不是被滋肿了。
眼睛水汪汪染上了一层水光, 再加上那碧蓝的眸子, 看起来就像是一汪干净漂亮的活泉一样, 透着无限的生机。
眼睛一眨, 一滴眼泪就滑过下睫毛直直地坠下。沈风月擦了擦那只眼睛,鼻子抽了抽,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觉得自己这回怕不是感冒了。
系统吃惊道:“你,别哭啊。”
沈风月绞干帕子一边擦脸一边说道:“我应该是感冒了。我一感冒就容易鼻塞、流鼻涕、打喷嚏、一只眼睛流眼泪, 没想到这种症状竟然还能带到这里来。”
系统说:“也是,你昨天泡水里太久了。”
沈风月收拾完后就去吃早餐,嘴里啃着干面包,怀着无限怅惘的心情透过大开的窗户望外面的风景。看着原本系小船的地方空落落的, 他摸着胸口, 两眼泪汪汪, 心痛不已。
小破船虽然又小又破,但好歹也是不动产是吧,而且这次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小破船沉了,还连带着搭上了一张小破网。
经济上遭到严重打击的沈风月嚼着面包刚要咽下时因为面包太硬了而卡住了喉咙。
“咳,额……”急忙端起手边的水杯大口大口灌进去,灌了整整一杯才勉强将面包咽了下去。沈风月扶着额头,觉得刚才那一下暴击令他有些头晕目眩,脸都大了一圈。
窗上挂着的小鱼干只剩下了一条,在风中摇摇晃晃,散发着无限的魅力和诱惑。
这条仅剩的小鱼干果然勾引到了一只熟悉的来客。
它从上空飞过时目光锁定了这条扭来扭去散发着无限魅力的小鱼干,张着翅膀从上空滑过。
呵,这小鱼干竟是该死的美味!
一个完美的滑翔,优雅地停靠在窗边。它眼睛咕噜噜地转了转,朝窗内看去,发现那个凶残的人类正抚着额头闭眼休息,于是放下心来,张开嘴就要咬住那条小鱼干。
“操,有鸟偷鱼!”系统适时大喊道。
沈风月蓦地睁开眼,侧过头,用冷厉的视线扫视那只不知天高地厚的海鸥,下一刻手上已经抓起面前的叉子,朝那只海鸥射去,来势汹汹。
小海鸥:“!!!”
没想到这个人类动作竟然这么快,小海鸥嘴巴刚刚挨上去,下一秒已经被击落,掉下去前还死咬着不松口硬生生把小鱼干从钩子上给扯了下去。落地后它忍着疼痛张嘴一口吞下。
沈风月:“……啧。”
沈风月过去捡鸟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啧啧感叹这鸟还真是小鱼干下死,做鬼也风流。
“把它绑起来!”系统眼睁睁看着最后一条小鱼干被吃掉了,叫嚷着,“给它点颜色瞧瞧!”
沈风月把海鸥的两只脚并着抓了起来,倒吊着它,进了屋用一根细绳子捆住脚,再把另一端系在桌腿上,利落地打了个死结。接着松开海鸥,小海鸥一被放开就立刻站了起来想往外飞,却被绷直的绳子往回扯,对着窗子的方向着急地上蹿下跳。
沈风月满意了,拍了拍手出门去集市买新的渔网。走到一家专卖店,向老板要了最强版号称是全小镇最结实的网,然后又去拜访了史密斯阿伯,向他借了另一艘小船,晃晃悠悠地去了海里捕鱼。
不打渔是不可能的,毕竟他现在是一个勤劳朴实的渔夫。
出海前系统提示他:“我在想鲛人是不是通过气味辩位的啊。”
“哦?”沈风月扯着袖子使劲嗅,扑面而来的,是熟悉的海水夹杂着咸鱼的味道,“味道,没啥味道啊,一个标准的渔夫不该都是这个味吗?”
系统刚要开口又被沈风月打断:“不过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系统点头:“对吧。”
“嗯。”于是沈风月又上了趟集市,买了瓶最便宜的香水,往身上大面积地喷洒。
“阿嚏!”兴许是香水太过劣质,那香味一上身便激得他喷嚏连连,头还被熏得晕乎乎的。沈风月拿着网,上了船,整个人都沉浸在闷人的香味中。
兴许是因为系统的猜测是正确的,用了香水作掩盖的沈风月此次出海当真没有遇上鲛人。他聪明地换了个地方捕鱼,收获颇丰,提着沉沉的桶美滋滋地回了家。
*
夜晚如期到来,随之而来的歌声也准时到达。
被拴在桌腿旁的小海鸥扑腾一天也累了,这会儿睡得死死的。将头缩进厚实洁白的羽毛里,胸口的绒毛伴随着它平稳的呼吸微微起伏。
月光探进小屋,温柔地吻上床上熟睡着之人的脸庞。他唇角微勾,面容祥和平静,在月光下脸上那些小雀斑都消失了一样,只剩下柔和的光。
歌声也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袅袅娜娜,千丝万缕,像是打着卷,又是勾勾缠缠地绕进了沈风月的耳朵里。
原本平静的眉头慢慢收了起来,聚拢成一个小疙瘩,接着床上的人睁开眼,眼神迷茫又很快清醒,染上浓浓的戾气。
沈风月有起床气,很严重。而且一旦被吵醒,就会大事不妙。
他先是深呼吸了几次试图让自己平静冷静下来,没想到那歌声仍然不停歇,并且还愈发嚣张起来了。沈风月黑着一张脸,突然大喊了一声。
“啊啊啊啊啊啊!!!!!!——”然后翻身下床,披上衣服,脚步极重怒气冲冲地出了门。
小海鸥被他那一声怒喊吓醒,身子打了几个激灵,歪歪倒倒地左脚绊右脚直丢丢地摔倒在地,目送着沈风月出门。
小海鸥:……咦,谁胆子那么大,敢惹他?
沈风月顺手抄起房门边上放着的鱼叉,大步朝海边而去。
到达目的地后果然见到了那条鲛人,今晚他的姿势没有之前那么刻意做作了,而是坐在礁石上,长长的尾巴在水里搅和,看起来有些百无聊赖,但是嘴里的声音却是没有停止。
沈风月背靠在沙滩一块巨石上,鱼叉杵在沙子里,眯着眼睛,神情不善地看着不远处唱歌的鲛人。
塞壬嗅到了熟悉的气味,精神为之一振,立刻转过头去看,鲛人视力极好,即使是夜晚也毫不妨碍,于是他正好对上沈风月那不善的目光。
嘴边的声音顿了一下,下一秒转成一声长长的口哨声,正对着沈风月吹,足足吹了一分钟后又换成一种悠扬欢快的调子。哼着哼着他还忍不住跟着拍打尾巴,惊起水花一片。
这一声声的拍打水面声化为一个个的巴掌,朝着沈风月的脸呼去,啪啪作响。
他胸口大幅度地起伏着,一个长长的吐气后,他开口了:“很好。他完了。”
系统还不懂这话的意思:“嗯?”
下一刻沈风月那略带沙哑的声音出来了,又因为是扯着嗓子吼出来的,所以略显粗嘎,还有些破音。
“哎——,唱山歌哟——”
“这边唱来那边和——”
“山歌好比春江水哟~哦~哦~,不怕滩险湾又多,湾又多~”
简单的歌词,洗脑的旋律,再加上沈风月近似嘶吼的方式,瞬间就占据了主体。鲛人一愣,嘴中原本欢快优美的先是减弱,接着变为细碎的声响,最终化为虚无。他震惊地看着沈风月,一时间忘记了动作,就连尾巴都停下了拍打,无力地垂在礁石边。
系统也听傻了,它看着沈风月已经冒出青筋的脖子,双眼满是冷酷,觉得这人怕不是已经被玩坏了。
沈风月见镇住场子了,将手中鱼叉一扔,双手抱于胸前,背靠巨石,选了个自觉得舒适的姿势,抽了抽鼻子,怒极反笑,接着唱道:“太阳出来我爬山坡,爬到了山顶我想唱歌——”
塞壬望着他,尾巴小幅度地动了动。
系统道:“沈风月,你清醒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