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帝动作迟钝地点了点头,然后想也没想就接过来吃了。
丹药入口的一瞬间,他的精神为之一振,觉得自己快要羽化登仙,这世间什么都不能再阻拦他。
丹药的威力果然巨大,楚帝立时红光满面,连酒都醒了一半,他看着沈风月道:“燕燕,朕今晚好想你。”
沈风月懂了楚帝的意思,这种事情就要让行家上,立刻呼叫系统:“统哥,该你上了。”
系统:“操!”
酒席散后,楚帝跟着沈风月回了关雎宫,好久没有感受到身体这般有力了,他觉得自己还能再战五百年,猴急地脱了衣服,下一秒就被系统给迷晕过去。
磕了药的楚帝格外能闹腾,独自一个人翻云覆雨动作大到让沈风月都只能退居缩到床边上。大概折腾了两个小时,他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沉沉睡去。
沈风月长吁一口气,终于能睡觉了。
却在此时冷不防地听到系统嗤笑一声:“呵,不过如此。”
沈风月害怕得不敢出一声,心中暗自决定楚帝得快点解决掉了,系统如今状态很不好,分分钟走向黑化崩溃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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嗑.药使楚帝快落, 靠着丹药他已经爽了好几天,心情大好, 觉得自己老当益壮, 老骥伏枥, 志在千里。
在丹药的作用下, 他沉迷吃仙丹无法自拔,甚至隐隐有些懈怠于朝政了,每天脑子里想着的都是吃喝玩乐和那档子事。
沈□□把政务端过来给他处理时,楚帝随意地翻了翻, 发现内容都大致相同, 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心里越发没了耐心, 甚至连“已阅”都不想写。
沈□□恭敬地立在一旁为他研墨,楚帝瞟了他一眼,道:“你帮朕把这些奏折通通写上已阅即可。”
沈□□顺从称是。
他又问:“燕燕呢?”
沈风月:“陛下, 娘娘正跟九皇子待在一起。”
楚帝点点头便走了。
他走后, 沈□□走到他的座位前, 并未坐下仅是站在那里。他将奏本垒好, 在手中颠了颠, 正上方第一本就是丞相的,他翻开来看,一目十行地草草浏览过后,勾唇一笑,意味不明。
这上面写得都是近来对楚帝做事的委婉批评和建议, 纵然用词委婉至极,生怕触怒皇威,但天子的脾气就如同多变的天气,容不得他人多加置喙,多多少少也是让楚帝感到厌烦。
卫云平,也不远了。
毛笔沾上红色的墨水,特意在砚台上挑了挑笔尖,而后他在这方下用朱砂批上“已阅”。
这边沈风月正跟楚析待在一处,享受天伦之乐。
自从认了他做母亲,楚析的身份一时间水涨船高,再无人敢轻视他。人们想着,如今太子意外薨逝,东宫之位悬空,燕皇贵妃又如此得宠,未来太子的人选,难保不是这位。
于是不自觉地态度恭敬了许多,再不敢有半分的怠慢。
楚析少年老成对她们的这点子小心思了然于心,只是哂笑,态度一切照旧,但气度却与以前大有不同。
“析儿,可是没有照顾好身子,怎么近来清减了许多?”这小孩着实看起来瘦了,原先脸颊两边的肉减了下去,只那双眼睛清亮无比。
他穿着青绿色的衣衫,正面特意绣了几株挺拔的翠竹,玉带束在额上,越发的神采奕奕。
楚析摇了摇头,说男孩子长身体,自然会脱条的。
“母妃是女子自是不知。”
沈风月:“……”你母妃其实是男的,你知道吗?
沈风月岔开话题:“今日学堂下的这般早了?”
楚析每日都会早早地来给他请安,风雨无阻,雷打不动,活脱脱一二十四孝子。沈风月不让他来,一来是心疼这么小的孩子那么早来只为了请安,学堂任务有重,怕他吃不消。二来就是个人原因,沈风月根本起不来那么早。
他劝了几次,好说歹说才让楚析放弃了天天来请早安,但即便如此,这傻孩子还是一下学堂就来看他。
他嗯了声,然后道:“今日先生叫做文章,儿子做得快先生看过后觉得不错,便让儿子先行离开了。恰好文章还带在身上,”他顿了顿,望着沈风月道:“母妃可要看看?”
他眼睛里充满着希冀,掏文章的动作已经做出来了,沈风月怎能不答应。
拿到文章,一眼望去最让人惊艳地便是那通篇工整的字,四平八稳,一笔一划都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
“你这字倒是好,是个稳重的。”沈风月一夸赞楚析,他就立刻满心欢喜起来,喜悦在眼睛里流淌,藏不住。
接着再看内容,教书先生问的是“规矩与法度”,楚析写得行云流水,思路清晰,详细地阐述了他自己对规矩法度的理解。
看完后,他说:“很好。但本宫有一问。”
“?”
沈风月:“如若有隐情,可否法外开恩?法,是否容情?”
楚析双手放于大腿上,右手不自觉地缓慢而有规律地轻拍,这是他思考时一贯的做法。他这样思忖了会儿,才凝神回答沈风月的问题,样子很是认真:“依儿子看,不以规矩,不成方圆,若是人人都循情,法又如何得以实施?法之权威何在?”
沈风月听了,神情有些恍惚,低声地随便应了一句。
“母妃?”楚析看出他的异样。
沈风月摇头,语调柔和:“析儿,是个大才。”
楚析便又同他说了自己上学时遇到的人和事,读书时见到的趣闻,好的,坏的,都一一与他说道。他平日里话少,只有见到沈风月时才略略多了些。楚析像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沈风月便在一旁认真地听,时不时地含笑点头,不因他的年岁而有半分的忽视。
“母子”间气氛和谐,有说有笑的,而这谐韵的详和被找来的楚帝打破。
楚析正在沈风月面前背自己喜欢的词句,楚帝来时,沈风月抬手示意他且先停下,然后起身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儿子给父皇请安。”楚析也跟着请安。
楚帝笑着让他们起身,夸赞了楚析几句后就示意让他退下。楚析很不想离开,但是碍于楚帝的命令只能依依不舍地退下,他抿了抿唇向沈风月告退:“母妃,儿子先走了。”
沈风月点头:“明儿个我叫人准备你喜欢的椰蓉糕。”
楚析离开了,沈风月望着他的身影远去,意识到自己又要面对楚帝了,心里不禁叹息连连。跟楚析相处的太过愉快,所以就更突出跟楚帝相处时的郁闷。
“你们母子倒是情深。”楚帝提了这么一句,话锋一转,“猛兽园里得了些稀奇的玩意儿,朕带燕燕去看看可好?”
沈风月还能说什么,只能答应了。
猛兽园有些远,楚帝懒得走便叫宫人抬了步辇,他先坐了上去再叫沈风月也跟着上来。
“燕燕,快些上来。”他坐在左边,将右边让了出来,伸出一只手,眼睛里缠着些血丝,着实可怖,但精神却是诡异的好。
楚帝快不行了。沈风月见此,脑海里只闪过这么一句。很奇怪,他就像是有了预感一样,毫不犹豫地断言楚帝日薄西山。
沈风月上了步辇,宫人们抬得极稳当,让人几乎感觉不到起伏。
不一会儿,猛兽园便到了。
沈风月由楚帝牵着下了辇,抬眼看这所谓的猛兽园。
这是一个大型的建筑体,外面用浮雕刻着各种猛兽的图案,有些他能辨识,有些却不知道,大门开了一条缝,那缝极小极细,叫人看不真切,更加好奇里面的东西了。
还未等人走近,那未全开的缝里便冲出一声震天的嘶吼,像是一个信号,接着便有数声嘶吼跟着传出,交织在一起。
那些嘶吼透着股凄厉和残暴,猛兽们拼尽全力地大吼。沈风月被吓得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几步。
“燕燕莫怕,不过是些畜生罢了。”楚帝拍了拍他的手,生硬地扯出一个笑来,又突兀地说,“有时候人呐,还不如这些畜生来得忠诚。”
他这话来得好没道理,让人摸不着头,一种异样感涌上心头,沈风月似有所觉,侧过脸看了楚帝一眼。
宫人领他们进去,大门打开,缝隙被一瞬间拉大,露出后面的庐山真面目。
无数巨大的铁笼子被安放在两旁,里面关着不同种类的动物。沈风月看出来了,凡是猛兽都用铁笼子关着,而无攻击性或攻击性较小的待遇就比它们好上许多,生存活动空间要大一倍。
那些猛兽被关在笼子里本就烦躁,见到有人来了就更加狂躁,纷纷用利爪扑抓铁笼,发出巨大的声响。
四周都是这种声音,被包围了一样,好像随时随地都会有猛兽逃出牢笼扑向你。
楚帝却不以为意,反而在这些嘈杂的声音中悠然自得,他放开沈风月迈步到一只老虎面前,嘴巴咧开对着那只咆哮的老虎发出一阵挑衅的声音。
啧啧啧啧啧啧啧。
激得那老虎更加愤怒,拼了命地往前扑,一次次地撞击在铁笼上却毫不气馁,再次蓄力,脚一蹬继续。
这样子将楚帝逗乐了,他叫人拿来吃食。等宫人拿来后,他抓起一块鲜血淋淋的红肉,在老虎又一次冲过来时一把扔到它的头上。
“赏你的。”
红肉啪的落在老虎头上,又受力弹掉在地上,染红了它头上的一大片毛,毛发上沾着红色的血垢。
老虎没有去衔那块肉,而是缓缓走到铁笼前,虎视眈眈地盯着楚帝。
楚帝也盯着它,他忽的低头看了一眼因拿血肉而被染红的手,突然将手朝那只老虎靠近。
众人不解其意,也不敢出声,只能看着他的动作。
那只手倒映在老虎褐黄色的眼睛里,朝它越来越近,它脸上的胡须微动,上面沾着的血珠颤颤巍巍。
在楚帝手无限靠近时,它猛地张口咬去,楚帝及时抽回手,那只虎将铁笼撞得碰的一声大响,竟将铁笼撞得往外凸了一些,用力之大,可见一斑。
众人心跳都停了半拍,见帝王无事方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沈风月也是看得一阵心悸,楚帝却跟没事人似的,朝他挥着那只血手笑:“你瞧,不过是只畜生罢了。”说着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只老虎。
那只老虎一击不成烦的在牢笼前来回地走,楚帝哈哈大笑。
“燕燕,你看这畜生可是蠢笨极了?”他问沈风月。
沈风月看着他随手将血迹抹在身上,又要去逗老虎。
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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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猛兽园一行结束后, 楚帝扬言七夕节要给他一份大礼。
彼时楚帝双手沾满生肉的鲜红,偏不擦就那样在他眼前乱晃, 笑成了一朵灿烂的雏菊。遂沈风月内心是拒绝的, 丑拒。
但是拖来拖去, 七夕还是在绝望中到来了。
七夕那日, 宫中举办盛宴,各宫嫔妃用面粉包裹食料炸成巧果,于月下执银针穿线祈求织女赐予自己一双巧手。
做完这些后大家就各自散去,同交好的人去玩一些小游戏。沈风月不想老在女人堆里待着, 敷衍应付了前来谄媚的女人们, 就坐在廊前赏月。
今晚的月亮出奇的亮, 远远的挂在天穹之上, 月明星稀,独它一个,于是就越发的显眼。
沈风月仰着头看那月亮, 色白皎洁, 他见过蓝色的月亮、白色的月亮、红……不对, 没有红色的月亮。
看了一会儿, 又觉得光看着没什么意思, 且总觉得心烦意乱,再一深究又有些心惊胆战,似乎月亮就代表着不详似的。
他移开眼去看四处宫女们。
“贵妃娘娘。”沈风月应声转头去看,只见沈□□搀扶着楚帝朝他走来。
楚帝看起来不大好,像是灵魂与肉体早已分开, 精神上极大的亢奋,身体却是相反的虚弱至极。他不耐沈□□的搀扶,抖着手拂开他,非要自己一个人走,身体颤颤巍巍地走到沈风月面前。
他手里拿着一个漆黑的盒子,只有巴掌大,用金粉描绘着一朵华美盛开的牡丹。楚帝揭开盖子露出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把玉梳,白玉为主,中间镂空了一块,用鲜红的鸡血石镶嵌其上。
“燕燕……”他唤道。
沈风月嗳了声。
楚帝手抖得厉害,但还是顽强地拿起玉梳,沈风月知道他的意思,顺从地微微低头。
精致的玉梳插到他的头上,楚帝眼睛在他头上看了好一会儿,倏地笑了,深情地要告白:“燕燕,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纵使黄泉碧落,我们也是要在一起的。”
他身体不好,不能久待,只与沈风月说了几句就要回去。
沈风月本来的好心情被他搅和得烟消云散,楚帝的眼神很莫名和诡异,像是……在看一个陪葬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