扳机被勾到一半,卡在中途,食指却怎么也无法继续下去。
沈风月幽幽的叹了口气,他看着面前对他丝毫不设防的人——算了吧。
食指一松,扳机回到原位,那颗本该离膛而出的子弹终究是没能发射出去。沈风月将枪掉了个头,按原样重新插进艾伯特放枪的地方。
他小心翼翼掰开艾伯特束缚在自己身上的四肢,从包围中钻出来,然后双手捧着后者的脸,胡乱揉搓,一边捏一边叫:“船长,船长,你醒醒。”
艾伯特毫无反应。
沈风月起了坏心眼,见揉脸没用,便捏住他两颊的软肉,然后分别向两边拉扯。脸颊肉被拉到泛白时,再猛的一送,那两团软肉又弹回了原位。
艾伯特脸上留下了两个明显的手指印。
“船长哎,快醒醒啊,再不醒,孤狼就要亡啦。”沈风月捏住他的软肉向两边拉,一边拉一边说,“你要是给我开不起工资,我立马卷铺盖走人给别家炒菜去。”
不只是他的话起了作用,还是这种反复拉脸的动作起了作用,艾伯特嘴里梦呓似的发出几声破碎的声响,眼皮下盖住的眼珠转了转,眼看是要醒了。
沈风月见状,立刻放开手,装出一副十分担心他的模样。所以艾伯特醒来时,也恰好看到了一张忧心忡忡,写满了关心的酷哥脸。
明明是一张冷漠的酷哥脸,他却鬼使神差地从中看出了关心和忧虑。
“船长,您终于醒了!属下好担心你的!”
艾伯特觉得脸有点疼,他伸手揉了揉,这感觉就像是被人捏着脸颊肉向两边拉过一样。面对如此关心自己的属下,他说:“老大没事,让你担心了小厨子。你没事吧,没受伤吧?”
沈风月摇头,扯出一个笑来:“我没事,比起我,更应该担心的是您啊。”
艾伯特船长受伤面积比较大,但他不可能给担心他的小厨子实话实说,也露出一个笑容:“老大能有什么事啊,老大可是要好好保重自己以后继续吃你炒的菜的。”
面对眼前这种辣眼睛,满屏虚情假意的画面,系统撇嘴,略带怜悯地看着艾伯特。那眼神,跟看傻子似的。
啧,还宠着呢。刚刚你的小厨子差点就一枪将你爆头了哦,想不到吧?
艾伯特当然没想到,还沉浸在已经盖过真相的虚假中。他叫沈风月将自己搀扶起来,到河边去擦掉露在外面的皮肤上的脏污,其他的伤口还要去了小镇,找家旅店再商议。
简单地拾掇了一下后,沈风月搀扶着艾伯特到了一个接壤郊外的小镇上。
凡是带了“首都”二字的,经济水平必定是高处其他地区一截的。首都星果然繁华,哪怕是一个接壤郊区的小镇,里面生活的人看起来也富裕很多。
街上人来人往,穿着打扮各有特色。
沈风月问艾伯特:“船长,你带钱了吗?”
“……”
对方陷入一阵沉默。
沈风月:“船长?钱?”
依旧是沉默。
沈风月懂了,敢情这家伙出门不带钱还想住旅店?
“船长,我也没钱。”他是参加宴会吃顿饭,完了出去看星星被中途劫走的,怎么可能带钱,“咱们可能要去桥底下打地铺了。”
“咳。”艾伯特清了清嗓子,说了句一点用都没有的话,“别慌,你老大心里有数的。咱们去看看有没有招工的旅店。”
沈风月:“好吧。”
于是二人便在大街上一家家地在找旅店,专找那种门前贴了招聘启事的,如果没有,则直接略过,脚步都不带停的。
兴许是运气不好,找了几家都不招人,沈风月说:“船长,你说我们会不会真的找不到旅店去睡大街啊?”
“放心,有老大在,不会让你睡大街的。”艾伯特安慰他,在路过一家时突然道,“哎,等等。”
他轻轻拉住沈风月的胳膊,让他停下脚步。
“你看。”
沈风月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赫然看到一张招聘启事:
【招聘!本店生意火爆,人手不够,现特招一名大厨和服务生。亲爱的朋友,如果您的技艺过硬,热情友善,那就请快快来加入我们吧。薪水多,休息时间充裕!】
沈风月面如死灰,眼中带着绝望,对其一点兴趣也没有。
哦,招厨师啊。又是炒大锅菜啊,人家一点兴趣也没有呢。
他偏头转向艾伯特,对方朝他眨了眨眼睛:“小厨子,这便是我们的机会。”
沈风月:“……”
艾伯特先指了指他:“大厨。”又掉头指向自己:“服务生。”
美其名曰是搭档,成套的。
沈风月眼皮耷拉下来,缓慢地点头同意了。这还能有啥办法呢,人家船长大大都委身当端盘子的了,自己不去炒个菜也有点过意不去。
于是推开那家旅店大门,打算重操旧业当厨子。
这是家小旅店,名叫“艾豪思旅店”,经营规模不大,但是老板人很热情。
他们进去时,本来还有其他两个一同来争抢职位的。沈风月硬是凭借自己的口才和催人泪下的经理,将老板打动,一路杀出重围,夺得职位宝座。
老板握住他的手,对他道:“你放心,你当我这里来做工,我是一定不会亏待你的。只要我一天不倒,你们就有一口饭吃。那个恶毒的女人休想找到你们!”
沈风月也握着老板的手,掉了几滴鳄鱼眼泪:“真是太谢谢老板您了,我跟我哥哥一定会认真工作的!定不负您的期望!”
老板笑得一脸和善,叫他们赶紧去楼上的员工房间住下,休息一下再开工。
到了房间,艾伯特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奇怪,沈风月:“?”
艾伯特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他的小厨子给老板胡编乱造了个悲惨身世。
他与沈风月是一对亲生兄弟,本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但是五年前亲生母亲病逝,父亲娶了另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对他们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父亲在时就是一个亲善和蔼的继母形象,父亲不在面前就立刻暴露出恶毒阴险的本来面目。
后母生下自己的孩子后,为了让自己的孩子继承遗产,就百般迫害他们兄弟俩。心狠手辣,甚至雇佣人来谋杀他们。兄弟俩无法,只能逃出家里,想先另谋一份出路再从长计议。
艾伯特啧了一声,看着前方拿起水杯正喝水的沈风月,心里默默小小声说了句:
小骗子。
沈风月休息了会儿就去厨房帮忙了,一边剁菜一边感叹,啧,真是一日为厨,终生做饭啊。瞥了眼不远处端盘子的艾伯特,这人面带阳光的笑容,适应能力很强,看起来似乎已经适应了这个新工作。
干完了一天的活,沈风月洗了把手,转动头活动脖颈,边朝休息的房间走去。小旅馆住房紧张,房间主要是留给客人用的,老板念在他们是兄弟就让他们住一间了。
谁知一开门,就听到艾伯特说了一句:“小厨子,帮老大搓下背吧。”
“???”
沈风月神情错愕,抬头一看,艾伯特已经脱了外套,双手交叉放在衣摆上,眼看就要往上提了。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章节目录 危险关系
等等, 刚才这人说啥来着?沈风月彻底懵了。
好像是说教他帮忙搓背哦……对哦,搓背嘛。
等等, 搓背???!!!!
沈风月反应过来, 眼睛因震惊而睁大, 一脸不可思议, 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好不难受。
艾伯特却不以为意,双手交叉往上一拉, 微微躬身, 麻溜地将最后一件衣服褪去, 露出那个伤痕累累的背部。
“船长……”看到那个背, 沈风月不禁喊了一句。
“嗯?”艾伯特没有回头,快速将裤子脱下后,长腿一跨, 背对着沈风月进了卫生间里。
沈风月来愣在原地, 艾伯特等了会儿没等到他来, 就叫唤了一声:“小厨子, 快进来啊。”
“哦。”
他应了一声, 然后走进卫生间,将门关上,转过身时,只见艾伯特已经背对着他坐到了浴缸中。
满满一缸子水,在他进入时, 溢出了些许,溅落在地,浴缸周边全是水渍。
水中央的人分开手各自把在浴缸两侧边缘,双手垂下,手腕处的骨节突出,水线没到他的腰间,底下便是不能轻易教人窥见的神秘地带。
艾伯特稳坐孤狼第一把交椅多年,地位稳固,无人敢挑战。沈风月知道他体能一定强悍,但这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并没有落实到具体。
而此刻见到他的身体时,沈风月想着,他知道了。
艾伯特身材很好,四肢修长,骨骼匀称,肌肉不是狰狞成团装,而是均匀地附着在身体该有的地方上。那些肌肉随着他的动作而凸显出来,线条流畅,饱含力量。
哪怕沈风月是个男人,也不得不说,这样的身材,即使是男人看了也是心动的。
但此刻,吸引他的不是艾伯特强悍的身材,而是他背过身子时,上面附着的大大小小的伤痕。
背上有两道凶悍的伤疤,如两头恶兽,不肯轻易罢休散去。星际时代科技发达,一般的伤痕都能够治愈,而这两道却留了下来,它们提醒着每一个看到它们的旁人,伤疤的主人当初伤的有多重。
除了这两道极重的伤疤,还有些浅浅的伤痕印记,有的是旧伤,有的是新伤,新伤叠印在旧伤上,看起来触目惊心。
“小厨子?”沈风月站在门口没动作,艾伯特转过头问了他一句,“怎么还不过来?”
沈风月被他的声音唤回了神,向他走去,踩在浅浅水滩上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啪嚓声,那是水泡破碎的声响,他停下了脚步,看着艾伯特的背。
“帮老大搓搓背。前面的老大自己就可以了。”艾伯特见他走过来了,便转过头去,反手递了个搓澡巾过来。
沈风月接过来,将帕子捏在手里,没有贸然上去擦,而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艾伯特背上难得的一块好皮肉上,柔声问:“船长,疼吗?”
他的力道放的轻柔,指腹点上去时跟调情似的,刚一触上,指下的身体立刻变得僵硬起来。艾伯特落得不自在,他对沈风月是有些意思的,但是又清楚的知道人家对他没意思,若是贸然出口,怕是会将小可爱吓得落荒而逃。
他轻轻耸了耸肩,刻意要避开沈风月的手指。
“不疼。”
沈风月垂眸,手指的旁边便是一处新伤,边缘皮肤渗出些血丝,中心却是有些灼伤的痕迹,不用猜也知道,这是为他而受的伤。
沈风月看了心疼,忍不住低声道:“船长对不起,是我害你受伤了。”
“大男人受这么点伤算什么,不碍事的。”艾伯特听出他话语里对自己的自责,不忍他这样责怪自己,便安慰道,“而且这也不能怪你,谁知道那破飞船能量用尽了呢?”
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沈风月没再吭声,将帕子放到旁边,往上泼了些清水,然后挽着帕子注意手劲儿,一点点地点上去,仔细地擦去背上的脏污。
他做的极仔细,甚至会弯身凑到艾伯特背面前,凝神聚气地挑出里面的脏东西,再用帕子擦掉血迹。
因凑的近,所以温热的鼻息也喷薄在他的背上。艾伯特面上稳如老狗,稳坐纹丝不动,实则心里慌得一比,背部肌肉不自觉地绷紧,隐隐都有发酸的感觉。
他在心里默念,一定要稳住,稳住,稳住!
可是,小厨子他他他他,他凑得太近了!!!就快要亲上了!!!
许是艾伯特绷得太紧,身体竟然突发性地痉挛了一下,而此时好死不死的,沈风月也同时跟着凑得越来越近。
艾伯特身体一抖,朝后移动了一点,同时,沈风月往前移动了一点。也就是这么一点,其产生的影响却很大。
吧唧一口,沈风月亲到了一处伤口上。
温软的唇肉与背来了一次亲密接触,偏偏坐着的人背部最为敏感,所以那要命的触感快速地传递给了大脑,再由大脑传递给全身,务必让全身上下都知晓。
当事人双方都没料到事情竟会有这样的奇异发展,都愣在当场,沈风月的嘴巴还没移开,艾伯特身体更僵了。
气氛突然静止,飘散着诡异的暧昧因子。
最终,艾伯特在这种暧昧气氛中开口道:“你……”慢慢的,露在外面的两只耳朵染上了一层绯红,那片红还有扩大的趋势。
“船长对不起!”沈风月急忙移开嘴巴道歉,再不敢凑那么近了。
“咳,没事。”
他们又都不开腔了,经历了这样有些尴尬的瞬间,也再不好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