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吃到厨师下班,其他客人恋恋不舍的离开,他才捂着自己鼓涨的肚子瘫坐在椅子上中场休息。
然后继续。
一副要把晚饭也一起解决的样子。
三个小时后,吃饱喝足,准备付账。
服务员拿着扫码机器过来,苏骄白压着声音,“咳,你们门口不是情侣半价吗?”
服务员看一眼苏骄白,然后又看一眼顾金坞,“呃……”
两,两个男的?
顾金坞双手环胸坐在那里,挑眉朝少年看过去。
服务员咽了咽干涩的喉咙,装作非常见过世面的样子,喃喃道:“我们确实是情侣半价,不过有个规则,要留一张亲密照在墙上。”
服务员指了指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苏骄白顺势看过去。
只见那里一大片都是狗粮。
除了亲嘴就是亲嘴。
苏骄白有点慌,“我们,手机里没有亲密照……”
“我们有现场打印照片的机器,客人用手机拍完照以后手机扫码就能用。”服务员笑眯眯道。
苏骄白看着面前的账单。
一张照片就能便宜一百五十块。
一百五十块,他要干两天。
苏骄白深吸一口气,一把扯住顾金坞的领子就把人给拽了起来,然后咬牙切齿道:“亲爱的,你跟我过来。”
顾金坞任由苏骄白拽着他走,脸上表情似笑非笑,十分淡定。
幸好现在餐厅里人不多了。
不然苏骄白怕是宁愿多花那一百五十块了。
一把将顾金坞按在角落的椅子上。
苏骄白从顾金坞的口袋里掏出他的手机,划开,点开相机。
角落只有一张椅子,用细薄的帘子隔断出一块半镂空的空间。
两人离的极近,苏骄白跟顾金坞挤在一张椅子上,他单手撑在椅背上,就像是将顾金坞虚搂在怀里。
当然,在别人看来,就是苏骄白在熊抱顾金坞。
灯光阴暗,刻意营造出了一股暧昧气氛。
苏骄白一低头,就能看到顾金坞纤细卷翘的眼睫,遮着那双漂亮的黑眸,安安静静坐在那里,无端透出几分乖巧细腻来。
苏骄白不自觉呼吸一滞。
他的视线往下看。
男人因为要看顾镜头,所以略微低了眉眼,露出一截白皙脖颈。
原本是一副十分美的画面。
可惜,那肌肤之上细细密密的都是斑驳伤痕。
像蜿蜒的刺青。
苏骄白知道,这些“刺青”不仅存在于男人的脖子上,还蔓延到了他的全身。
虽不明显,医生也说,过个半年大概就会全部消退,只留下一些浅淡的疤痕,但苏骄白每每看到,还是会想到那惊心动魄的一天。
当他被顾金坞压在身下时,身边乍然响起的刺耳尖叫声,破碎的轰鸣声,都抵不过他的一句话。
炙热的怀抱,紧紧护住他,告诉他,“别怕。”
苏骄白呼吸微重。
他鬼使神差的一把按住顾金坞的脑袋往旁边一压,然后低头,亲在了他的侧脖颈处。
镜头太近。
顾金坞只照出半张脸。
苏骄白也只照出半张侧脸。
照片里,高大俊美的男人眼眸微垂,脖颈弧度优美。
精致漂亮的少年半眯着一只眼,修长白皙的手掌劲瘦有力的按在男人耳朵上方,指尖插在黑发之中,微微收紧,带着苏骄白不自知的占有欲。
他半张脸贴上去。
唇触到他脖颈的肌肤。
似乎还能感受到男人有力的脉搏心跳。
苏骄白看着慢吞吞被吐出来的照片,耳尖慢慢红了。
这照片看着也……太那个啥了吧……
“要不还是别……”
苏骄白正想说还是别贪图那一百五十块时,一直在旁边探头探脑的服务员一个健步冲过来。
“客人您好,这边支付宝还是微信?原来是现金,这是找零,客人慢走!”
服务员迅速抽走苏骄白手里的钱。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简直叫苏骄白无所适从。
当他被推出餐厅时,才恍然的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顾金坞。
“那个,对不住啊……为了一百五十块,就,就让你出卖色相啊。”
苏骄白本想开个玩笑缓解一下气氛。
没想到男人却一点没有笑。
只是慢条斯理的垂眸看过来。
瞳孔黑得没有一点光亮,就像是突然漆黑的夜。
将苏骄白紧紧笼罩其中。
犹如一张大网,兜天盖地的压下来,把他束缚住。
不知道为什么,苏骄白突然想起顾金坞房子里的那只鸟笼。
坚固不可摧,就跟如今顾金坞看他的眼神一样。
“啪嗒”一声,苏骄白似乎听到了鸟笼打开的声音。
“哦。”
顾金坞张嘴,吐出一个字。
本来苏骄白不心虚,被男人这么一弄,就突然心虚了。
要说他们以前也不是没亲过。
就连嘴对嘴都亲过了。
可今天的感觉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苏骄白心口就跟火烧似得。
野草撩原,火烧漫天。
……
苏骄白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
他最近总是莫名其妙的看着顾金坞发呆,连想陈学姐的时间都没有了。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上次发烧还没好,烧坏了脑子。
冬天越来越冷。
苏骄白畏寒。
而这么大一幢别墅,居然没有空调。
“空调会破坏生态环境。”
苏骄白勉强接受了顾金坞的这个理由,然后哆哆嗦嗦的钻进被窝。
睡到半夜,又贴到了顾金坞这只火炉怀里。
这一觉睡得很舒服。
第二天苏骄白醒过来,神色呆滞的盯着天花板,觉得自己疯了。
他居然梦到自己跟顾金坞……牵!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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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苏骄白跟顾金坞面对面坐在餐桌上。
他手里拿着刚刚烤好的吐司面包。
手边是一杯热牛奶。
餐桌不大,苏骄白的脚甚至还能碰到顾金坞。
气氛很安静。
苏骄白低着脑袋,慢吞吞的咬吐司面包。
顾金坞正在涂酱。
他一手拿刀,一手拿吐司。
双手白皙修长,一看就是教养极好。
苏骄白的视线不由自主的顺着顾金坞的手上下游移。
眼神恍惚,似在发呆。
“咔哒”一声。
刀被搁到盘子上,发出清脆一声响。
苏骄白就像是突然惊醒一般,猛地站起来,面颊烫的都有点发疼。
“我,我去打工了。”
说完,他不等顾金坞反应,径直出门,连鞋都忘了换。
到甜品店后,低头看到自己脚上的拖鞋,苏骄白才抓着头发,一脸懊恼。
他觉得自己太不对劲了。
不就是梦到了跟顾金坞牵手了嘛。
又不是没牵过。
亲都亲过了,矫情个什么劲呀!
……
今天甜品店里依旧有很多小女生来吃蛋糕。
她们叽叽喳喳的聚在一起说话,正在讨论明星八卦。
“这些媒体就喜欢胡说,我男神昨天晚上明明还跟在躺在一起睡觉呢。”
“你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白日做梦呢。”
“我这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爱的深沉。”
苏骄白恍恍惚惚的过去送蛋糕,听到这句话,手里的盘子一晃,差点摔下来。
小女生们一片惊呼,然后赶紧趁机安慰小哥哥。
苏骄白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说,“不好意思,这些蛋糕我请了。”
嘴里在说话,苏骄白的脑子却是因为小女生无意的一句话而一团混乱。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爱的深沉?
苏骄白震惊了,他怎么可能爱顾金坞!他怎么可能喜欢男人!他喜欢的明明是陈学姐!
……
马上就要过年了。
苏骄白跟顾金坞已经“同居”半个月。
从第一次梦到牵手开始。
苏骄白还安慰自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一定是把顾金坞当成陈学姐了!
就算没有当成陈学姐,两个男人之间牵个手也没什么的。
可后来,当那诡异的梦境从牵手到拥抱,再到十八禁哔哔片。
苏骄白整个人都崩溃了!
他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疯了吗?
苏骄白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
不行,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天回去,苏骄白打印了几十张陈姗姗的照片,贴在卧室的墙壁上。
要不是天花板太高,他也是想贴的。
顾金坞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满房都是照片,再认出来是谁后,脸色顿时就黑了。
“苏骄白,你在干什么?”
男人连名带姓的叫,带着怒气。
苏骄白赶紧停下手里的动作,在看到顾金坞那张总是在自己脑子里乱窜的脸时,神色十分心虚。
“那个,我觉得你这墙太白了,想增加点装饰。”
“全部拿下来。”顾金坞声音很沉,双眸锐利,透着蕴怒。
男人本来就十分有气势,如今瞧着更是让人觉出几分惊惧可怖。
苏骄白下意识攥紧了照片,不由自主的想起昨天晚上的梦,然后红了脸。
不对劲,不对劲,他一定是疯了。
苏骄白使劲摇了摇头,张嘴就道:“我,我想搬出去……”
说完,他自己都愣了。
顾金坞双眸一眯,暗暗攥紧了手。
他只是不让他贴陈姗姗的照片,他居然就要搬出去,难道就这么喜欢陈姗姗吗?
“你想贴,就贴吧。”
顾金坞拿起刚刚脱下来的西装外套,转身就走。
把大门关的震天响。
苏骄白拿着手里的照片,神色呆呆的站在那里,突然颓丧。
最终,苏骄白还是把陈姗姗的照片都拿了下来,放在床头柜上,睡觉前看一眼。
然后那天晚上果然没有再梦到顾金坞。
苏骄白安心了。
不过自从那天以后,顾金坞对苏骄白的态度变得十分冷淡,两个人甚至每天都说不上十句话。
“那个,今天下雨,记得带伞。”苏骄白犹豫半响,开口提醒。
顾金坞脚步不停,径直出门。
苏骄白叹了一口气。
想着还是找个时间道歉吧。
他猜想,顾金坞可能是生气自己乱贴学姐的照片,把他的房间弄乱了。
……
晚上回家,果然下雨了。
苏骄白撑着伞,站在店门口张望。
没有看到熟悉的小电驴。
今天,顾金坞又没来接他。
苏骄白神色黯淡的抠了抠自己拿在手里的蛋糕盒子。
这是他准备拿来道歉的。
突然,苏骄白眼前一亮。
他不来接他,他不是可以去接他吗?
不对,他不知道顾金坞在哪里工作。
金家产业那么多,光办公楼就好几栋。
顾金坞也不知道在哪里办公。
苏骄白拿出自己的老爷机,想给顾金坞打电话。
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了回去。
反正,迟早会回家的……吧?
一个人慢吞吞的往别墅区走,苏骄白回到家,屋子里面空荡荡的,顾金坞还没回来。
苏骄白把蛋糕放进冰箱,磨磨蹭蹭到晚上十二点才休息。
他躺在床上,身边空荡荡的。
还没回来。
这是他们住在一起后,顾金坞第一次晚归。
苏骄白坐起来,拿出老爷机,开始给顾金坞打电话。
手机铃声响起,在寂静的夜晚穿透空气,清晰的传入苏骄白耳中。
苏骄白愣了愣,跑过去开门。
男人穿着西装,坐在门口,身上都湿了。
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响。
“顾金坞?你怎么不进来?”
苏骄白走过去,闻到一股浓郁的酒味。
“你喝这么多酒?”
苏骄白皱眉,生拉硬拽的把人弄进去。
在干净的地面上拖曳出一道水痕。
大冷天的,就算顾金坞身体再好,不换衣服也会感冒。
苏骄白给顾金坞脱了衣服。
看到他背上斑驳的伤痕。
苏骄白没忍住,眼睛一红。
他的嗓子有点哑。
“顾金坞,你疼不疼?”
男人没有回应,闭着眼睛,似乎睡得很熟。
苏骄白叹息一声,他怎么跟一个醉鬼说话呢。
捧起顾金坞的脑袋,把人靠在自己肩膀上。
苏骄白准备给他穿衣服。
男人突然睁开了眸子。
苏骄白立刻注意到了。
“你想要干什么?是不是想吐?”
顾金坞摇头,在地上乱摸。
“你在找什么?我帮你找。你别磕到头了。”
苏骄白赶紧把人扶正。
醉鬼一句话都不说,闷头找东西。
“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苏骄白拿着干毛巾使劲撸了一把他的湿头发。
顾金坞垂着眉眼,脸上是还未褪去的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