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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下意识抬手挡住刺眼的阳光,今淼抱着柔软的被子翻了个身,猛地坐起:
“怎么回事?”
昨天他明明预先喝下解酒药,料想不会醉才是,可他绞尽脑汁,无论如何也记不起被霍鑫泓搀住后的记忆。
难不成这具身体适应性太差,没扛住?看来以后得加大运动量。
话说回来,就算没扛住,他自感酒品不错,顶多就是晕过去吧。
“你醒了?头痛吗?”
房里顿然响起的声音把今淼吓得差点炸毛,坐在书桌旁的霍鑫泓合上笔记本,走到他床边坐下,耐心问:
“不记得昨晚的事?”
“记得一点。”
悄悄抬眼揣摩霍鑫泓的心情,今淼掀开被子,挨近他坐着,像个犯错的孩子:
“我给你添麻烦了?”
“还好。”
他的睡衣衣领因刚起床没来得及整理,霍鑫泓稍一侧颜,恰好能从V字领口瞥见一大片莹白,呼吸不由自主再次变得不稳:
“让骆斌送了点醒酒药,我给你换上睡衣,你自己半夜爬起来洗澡,睡得很香。”
“哦。”
他的语气过于稀疏平常,以致今淼听完后甚至没有马上发现有哪里不对,想着松一口气,霎时绷直背:
“你,给我换睡衣?”
霍鑫泓倒比他坦然:“我们是夫夫,只是单纯换衣服而已,你在想什么?”
“和你想的一样。”
才怪。
唯一令今淼感到安慰的,也许是霍鑫泓看着像个正人君子,对方也说得很清楚,仅是换衣服……吧。
“多锻炼。”
一记重击把今淼的自我防御击得粉碎,霍鑫泓拍拍他的肩,不知是鼓励还是赞许:
“身体好。”
今淼: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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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霍鑫泓:新房还满意吗?
今淼:等、等等,我们才刚说上话!
2.今淼:身体是指哪个身体,说清楚!
霍鑫泓:字面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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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把霍鑫泓说的几个字翻来覆去拆开重组,今淼始终没琢磨出来这人什么意思:
是担心他不胜酒力, 让他多锻炼, 改善身体素质?
或者是赞许他酒量好, 几杯下去面不改色(并不是),锻炼有成果?
因大清早被霍鑫泓弄得心神不定,闫伯见他在吃早饭时也无精打采,好生担心:
“淼少爷你要不要多休息一下?昨天那几杯酒是30年的赖茅, 哪怕是骆斌喝估摸也就撑得到半瓶,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需要喊医生吗?”
“我没事。”
擦干净嘴角,今淼随口问:
“今天大家看我的眼神好像有点奇怪,像刚碰到赵哥和冯哥。”
他说的两人是霍家的保镖,闫伯想了想, 登时茅塞顿开,举起拇指:
“昨晚你三杯白酒一口闷,早在我们之间传开, 好些人都说敬你是条汉子。”
今淼:……
今天又到录书法视频的日子, 今淼很快把早上的纠结抛在脑后, 抽空在开始前给易慎研打电话, 半为吐苦水半为暗示态度:
“……上次张院长来找我, 我明明已经坚定拒绝,结果那人竟然弄到我的电话,说的话也很不礼貌, 我觉得这样不合适。”
“他连你也骚扰?”
没想到张院长连他项目里的人也不放过, 易慎研叫苦不迭, 急忙安抚:
“对不起,我先前真不知道这事,要是知道我肯定会制止。小淼你别生气,前两天张院长已因为作风问题被艺术研究院开除了。”
今淼愣了愣:“开除了?”
“对呀,有人举报他收受贿赂,与多名弟子存在不正当关系等等,一堆破事。易院长被这事弄得焦头烂额,研究院的名声都被这种垃圾败坏了。”
提起这人,易慎研也是一肚子火,叹气道:
“我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如果再有这种事,你直接跟我说,必定会严肃处理。”
“还是不要有下次。”
经过这段时间接触,今淼对易慎研的为人还算信得过,爽快答道:
“这回就过去吧。”
结束通话,今淼顺手打开自己的社交账号,发现又多了几个赞,全是那个类似僵尸号的粉丝,赞了所有“泓宝宝”的照片。
“还真是个吸猫的。”
在书房中设定好录像模式,今淼抬手伸向笔架上的毛笔时,忽而灵机一动:
“大家好,我是水清公子,感谢大家上周的踊跃参与。”
刻意筛选掉“冬温夏清”和“泓峥萧瑟”的评论,今淼从剩余留言中选了两首淡雅的咏山水古诗,作为这次开场。
“接下来,除了书法以外,容我献丑一回。”
凝神提笔,今淼在纸上寥寥几画,时轻时重,勾勒出一只在溪边叼着鱼的小猫。
那是只黑白奶牛猫,在花荫下摆出贵妃侧卧的姿势,软乎乎的肉球半弯起,一只爪子摁着鱼尾,一只蜻蜓点水般掠过溪面,还有那条像蒲扇一样的长尾巴。
猫儿一身长毛蓬松柔软,层次丰富、飘逸灵动,仿佛能透过笔墨感受揉上去时毛绒绒的触感。
反复审视过画作,今淼如同检阅士兵的君主,最后含笑挥挥洒洒在边上写下:
“纤钩时得小溪鱼,饱卧花阴兴有余。”
将作成的墨画展示在摄像头前,今淼清了清嗓子,温声宣布:
“这幅画不出售,作为开播一月纪念,回馈粉丝福利,将由艺术研究院通过平台抽奖送出。”
视频一上传,霍鑫泓的手机马上响起提示:
作画时的今淼专心致志,眼眉低垂,他的手腕灵活,笔走如飞。
整幅画用墨酣畅,形神俱足,充满生机。
抽奖不能直接拍,但总有其他办法,霍鑫泓给程煜发了封邮件,放下手机。
本来以为对方会马术和书法已够意外,没想到今淼又给了他一个惊喜,霍鑫泓的指尖隔着屏幕摩挲画面中那人的面容,冰蓝的眸子中晦暗不明:
这个人,他不想放走。
“我回来了。”
下午到研究室上课,今淼回到霍宅已经快晚饭时间,他一推开房门,随即感受到一股低气压,望向斜倚在床边的霍鑫泓,愣了愣:
“你在等我?”
“嗯。”
微微朝他点了点头,霍鑫泓眼中波澜不惊,沉声开口:
“让人把饭拿进来,在这吃。”
“你是不是在生气?”
虽然霍鑫泓的表情万年不带波动,今淼最近隐隐学会寻找蛛丝马迹,他拉过凳子,坐到那人身边,轻声试探:
“发生什么事?可以对我说吗?”
“没有”
正巧这时佣人敲门进屋,在两人面前摆好饭菜,霍鑫泓简单明了答道:
“吃饭。”
今淼:……
佣人退出屋子后,两人在诡异的沉默中端起碗筷,又听霍鑫泓冷不丁说:
“你不喜欢吃?”
“喜欢。”
如果气氛不是那么沉重会更好,今淼心不在焉扒了两口饭,悄悄抬起眼眸,正好撞上霍鑫泓投来的目光。
难不成他是在关心?
默默飘开视线,今淼仔细回想方才霍鑫泓的举动,眼珠一转,抬手夹起桌上一块炸里脊,低头咬开一半递进嘴中。
他咀嚼时几乎不发出声音,嘴巴动作很轻,脸颊稍稍鼓起,像只可爱的小松鼠。
端起汤到嘴边,今淼有意无意往旁窥了一眼,刚好瞥见霍鑫泓收回视线。
那人不声不响抿了一口鸡汤,眉目依然清冷似雪,只不过现时倒像是溪流中半融化的春雪。
原来如此。
敏锐捕捉到身旁投来的目光,霍鑫泓微偏过头,注视掩嘴偷笑的青年,那人眉眼弯弯,笑起来像明媚而不刺眼的小太阳:
“你笑什么?”
“没什么。”
垂头藏起笑意,今淼松了口气,软声问:
“你喜欢吃什么?我给你夹。”
“为什么?”
两眼扫过桌上的菜,霍鑫泓眼中闪过一丝困惑,而后方似想起些什么:
“记得,在华国,吃饭礼仪包括给对方夹菜,你夹吧,之后我来。”
今淼:……你是机器人吗?
回想起上两月霍家空荡荡的餐厅,今淼蹙了蹙眉,低声问:
“你们家平常是不是很少一起吃饭?”
霍鑫泓的理解显然跟今淼想的不一样:“像昨天,一年一次。”
“应该不是那样。”
眼中浮现一点难过,今淼眨了眨眼,犹豫追问:
“那么小时候呢?像和妈妈一起吃饭?”
本想说爸妈,幸亏今淼及时想起居心不良的霍逸海,飞快改口。
用叉勺舀起一块肉,放到今淼碗里,霍鑫泓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与己无关的事:
“我和鑫言的妈妈是爱尔兰人,她和情人一起吃饭。”
“以后我陪你。”
小心掩饰心底涌起的刺痛,今淼努力漾起嘴角,夹了一颗西蓝花到他碟中:
“我教你,首先要放轻松……”
等厨房随时准备上去收拾的佣人不免疑惑,平常大少爷吃饭像例行公事一样掐点完成,今晚怎么比平常慢了一倍?
“我准备了一件还礼。”
消食过后,今淼踱着步子走到霍鑫泓床边,神情好似偷吃到鱼的猫:
“肯定比不上房子贵重,希望你不要嫌弃得太明显。”
“还礼?”
重复了一遍他的话,霍鑫泓怔住片刻,答道:
“不会嫌弃,是什么?”
“是这个。”
从身后抽出一幅卷起的字帖,今淼细心将纸摊平在案上,得意看着霍鑫泓蓦然睁大的眼睛,浅笑说:
“他们俩我去看房子的时候,我在墙上看到两幅眼熟的字帖。”
半趴在案上,今淼托着下巴侧望向霍鑫泓,桌上的暖光照在他脸上,分外柔和:
“我不清楚你以前是怎么跟人交朋友,对我,你喜欢什么直接说,只要我能做到。”
双眼凝视字帖上的诗句,霍鑫泓的心思却完全不在那上面:
可是我不想跟你当朋友。
“泓峥萧瑟”留言希望“水清公子”写一首《诗经绸缪》,这是极少数小时候霍鑫泓能完整背下、且理解意思的古诗: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要让闫伯裱起来吗?”
见霍鑫泓没有答话,今淼在他身旁坐下,打趣问:
“你不是说要送人?”
“不送。”
不仅不送,还要藏起来,霍鑫泓默默想,转头问:
“只要我喜欢,你都可以?”
那一瞬间,他眼神灼热,像蓄势待发的猛兽。
“嗯。”
在这样的目光下,今淼感觉空气似乎都在沸腾,不然为何他的脸颊会发烫,声音低了下去:
“最好不要太过分。”
换着别人,霍鑫泓一定会步步逼紧:“请定义过分。”
但面对今淼时,他开口时则变成:
“谢谢。”
“不只是这个。”
试图缓和莫名尴尬的空气,今淼手忙脚乱从包里翻出一个精致的礼物盒,推到霍鑫泓面前,心扑通乱跳:
“这是祝贺你醒来的礼物。”
失败了好多次,这个成品看上去最成功,天晓得今淼看着霍鑫泓打开时有多紧张。
“暴风瓶。”
铺着绸缎的礼盒中,静静躺着一个水滴形的玻璃瓶,在透明清澈的溶液中,四散一簇簇雪花似的晶体,折射出柔亮的白光。
“你亲手做的?”
橘色灯光下,今淼眼巴巴看着他,像只等待顺毛小猫,那一刻,霍鑫泓心底像是开出一朵墨水晕染的花:
“我很高兴。”
※※※※※※※※※※※※※※※※※※※※
1.霍鑫泓:双倍快乐,猝不及防。
今淼(迷惑):尽管他的表情一点变化没有,但他说是,那大概就是吧
2.(婚后)
今淼:差不多该让我休息QAQ
霍鑫泓(再压上去):不是说只要我喜欢……
今淼:嘤
文中引用:
1.宋·林逋《猫儿》
纤钩时得小溪鱼,饱卧花阴兴有余。
自是鼠嫌贫不到,莫惭尸素在吾庐。
2.《国风·唐风·绸缪》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第26章
玫瑰甜香丝丝钻入鼻息,把今淼从睡梦中勾醒, 窗外天边现出一片柔和的粉红和香槟色。
不知道霍鑫泓已起来多久, 尽管还穿着深灰睡衣, 那人挺直背靠在床边,笔记本发出的幽幽蓝光打在他脸上,全神贯注的样子,禁欲又撩人。
“早。”
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 霍鑫泓偏过头, 心中一动:
今淼侧躺枕在枕头上,双手抱住被子,正仰起头看他;那人漆黑的凤眸半张半合,带着刚睡醒的懵懂, 像只向人撒娇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