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陟厘一翻手,大度的将一个小瓷盒放在了姜笙钰掌心之中。
“什么东西?看着像是胭脂水粉。”姜笙钰好奇的托着瞧了瞧,然后打开盖子,又闻了闻:“闻着也像是胭脂水粉的味道,香喷喷的。”
冯陟厘对姜笙钰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姜笙钰有些个不乐意,不过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还是踏前两步,道:“莫要故作神秘,快说。”
“并非故作神秘,只是不好叫旁人听了去。”冯陟厘拢着手,低声在姜笙钰耳边道。
那面荆白玉被厉长生扛进了内殿,一路不敢消停,大喊着:“厉长生!你赶紧放我下来,否则……否则朕就要治你得罪!朕现在是皇帝了!你大胆!放肆!”
厉长生止不住一笑,道:“对,如今小白已然是皇帝了,你可莫要忘了,以后都要自称朕。至于小白,也莫要忘了,称呼长生为老公。这样听起来,才更有意思一些。”
莫名的,荆白玉听得是毛骨悚然,总觉得自己可能要大祸临头。
厉长生道:“好了小白乖,我们进去增进一下感情。”
“不行,我不舒服,今天不行。”荆白玉赶忙道。
“放心好了。”厉长生体贴的说道:“我已经拜托了冯陟厘,让冯先生给小白准备事后的药,内服外敷都准备妥当。”
“什么?”荆白玉吃了一惊,道:“你与师父说,准备……准备那些药?”
“嗯。”厉长生坦然点头。
“完了……”荆白玉一脸面如死灰的模样,道:“完了,我还没正式登基,就已经没脸见人了。”
“那那那……”
姜笙钰听了冯陟厘的话,顿时结结巴巴,道:“你怎么这么龌蹉!”
“龌蹉?”冯陟厘一脸迷茫。
姜笙钰说着,赶忙将手中的小盒子一抛,直接扔进了旁边的池塘中。
“姜王……”
冯陟厘面无表情的瞧着激起涟漪的小池塘,道:“冯某的药。”
“这种龌蹉的药,不要也罢!”姜笙钰道。
“是姜王您想的太多了。”冯陟厘平静的说道。
“反正东西我已经扔了,你管我想的多不多?”姜笙钰抱臂说道。
冯陟厘露出一个微笑,宽大的手掌从袖口中伸了出来,放在姜笙钰面前,道:“这里还有,若是姜王想要,不如也送予姜王几盒。”
姜笙钰瞪大眼睛,仔细一看,顿时瞠目结舌目瞪口呆,冯陟厘竟是一口气又拿出了五个小盒子,简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第92章 忠犬?
祭祀结束, 大部队在城郊暂歇一夜,第二天清晨, 天色蒙蒙发亮之时,已然浩浩荡荡的启程。
凭着天色未亮,四下里混混沌沌,厉长生大摇大摆十足坦然的将新皇荆白玉公主抱着,一路抱上了车舆。
灵雨赶忙将车帘子掖好,生怕旁人瞧了去, 会有损新皇的威严。
厉长生瞧着熟睡的荆白玉,止不住露出一个笑容来,道:“看来是累坏了, 这个时辰了还未醒来。”
队伍开拔,用不得多长时间便会回到都城皇宫。
一旦回了皇宫,荆白玉与厉长生都要忙碌不断,眼下有不少的事情,需要他们赶紧处理。
康下泉已死,剩下一个陆夫人。陆夫人如何处置,这可是关系到昔日权倾朝野的第一大家族陆家的命运, 也牵连了半个朝廷, 着实是让人头疼过的问题。
除了卢家之外, 还有先皇的发丧问题。
新皇荆白玉的登基大典等等, 每一样都棘手的厉害,决不能有丝毫的纰漏。
厉长生笑着俯身低头在荆白玉的嘴唇上轻轻的亲了一下,道:“我的小白, 准备做皇帝了。”
十年前相遇,荆白玉还是个只有八岁大的孩子。厉长生之所以会选择跟在荆白玉身边,只是因着荆白玉年纪小,好掌控罢了。
如今想来……
厉长生止不住的摇头笑了笑,自诩多么镇定多么理智的自己,怕是真的栽在了一个半大孩子的手中。
“厉长生……”
就在厉长生心中感慨不断地时候,荆白玉睁开了眼睛,迷茫的看着他,道:“什么时辰了,是不是该起身了?今天……要回皇宫呢,不能懒睡。”
厉长生听他喃喃的说着,一片睡眼惺忪模样,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竟是仿佛十年前一样,奶声奶气的。
厉长生笑着道:“别担心,不会耽误事儿的,我们已经在路上了。”
“什么?!”荆白玉脑袋里嗡的一声,赶忙一个轱辘翻身坐起,这才发现四周摇摇晃晃的,可不就是在马车之中。
“我……”荆白玉不敢置信的说:“我是怎么上的车舆?”
厉长生笑着纠正说道:“小白已然是皇上了,应当自称朕才是。”
“我!”荆白玉听他这般说,仿佛被触动了什么机扩,瞪大眼睛挑衅一般的盯着厉长生,道:“我是皇帝,我喜欢怎么叫自己,就怎么叫自己。”
“是是是。”厉长生煞是温柔的说:“一切都听陛下您的。不过话又说回来,陛下您……不会是害羞了罢?”
“不可能!没有的事!怎么会呢?!”
荆白玉立刻三联否认,不过微微泛红的脸颊,已经出卖了年轻的新皇。
昨儿个夜里,荆白玉着实体会了一把厉长生的鬼畜程度,什么温柔温和善解人意,那都是假的!假的不能再假。
厉长生这个人,便是彻头彻尾的大坏蛋,又坏心眼又鬼畜,就没有比他更讨人厌的家伙了。
荆白玉怨念十足,低声嘟囔着:“大变态!坏得很!”
经过昨儿个一晚上,荆白玉已然对“朕”这个字产生了强烈的心理阴影,一念在嘴边,立刻便会联想到某些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
“大变态!气死我了!”荆白玉感觉低声咒骂厉长生,根本不解气。
大部队一路回到皇宫,荆白玉吩咐人,将陆夫人押入天牢,随即带着厉长生便往寝宫而去。
虽然荆白玉还未有正式登基,但是有先皇的遗诏在手,他眼下也已经是大荆的新皇。所以自然不能再住在太子寝宫之中。
早已有人快马加鞭的从城郊赶回,吩咐宫中的下人收拾陛下的寝宫,重新布置一番,将里面的所有东西更换一新。
厉长生跟在荆白玉身后,被一众宫人簇拥着,走到了新皇的寝宫跟前。
荆白玉似乎有些个犹豫,感觉还不甚真切,站在门口半晌未有踏入。
厉长生露出淡淡的笑容,回头吩咐说道:“你们先都退下去。”
“是。”宫人们赶忙齐声答应,垂着头快速离开。
荆白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边只剩下厉长生一个。
荆白玉惊讶的说道:“怎么没人了?”
“我叫他们都退下了。”厉长生笑着说道:“毕竟陛下赶了半日的路,恐怕疲惫了,也应当稍微午休一番才是,不需要那般多的宫人伏侍,只长生一个,陛下您还吃不消呢。”
“你说什么呢。”
本来前半句话并无什么问题,但在荆白玉听来,这后半句话就着实过于暧昧,叫他听得是面红耳赤。
“别磨蹭,进去了。”
荆白玉假装强势,背着手便率先走进殿内。
这里他熟悉的很,以前经常往皇上的寝宫来问安,哪里有不熟悉的道理。然而今儿个开始,这里便是荆白玉自己的寝宫,又叫人有些个陌生。
厉长生走进去,四下里看了一圈,随即站在榻边上,道:“陛下赶路疲惫,不如先行休息一番。”
“我不累,不休息。”
荆白玉瞄了一眼那龙榻,根本不敢再看第二眼。
厉长生走上前来,微微弯下身,在荆白玉耳边笑着说道:“陛下放心,大白天的,长生不会对陛下您做些什么的。难不成长生在陛下眼中,便是个急色之人?”
荆白玉转过头来,对他皮笑肉不笑的挑了挑嘴。
回答简直不言而喻。
赶路疲惫,再加上昨夜荆白玉根本未有休息好,恨不得天明才闭眼,如今晌午时分,阳光不错,的确让人有些个困顿起来。
厉长生是心疼荆白玉,才非要让他少做休息。
这面荆白玉才睡下,灵雨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压低了声音道:“厉大人,殿外有不少朝臣求见。”
厉长生并不多问,他心中清明的厉害,只是淡淡的说道:“新皇繁忙,叫他们先退下。”
“是,婢子这就去。”灵雨道。
厉长生哪里能不明白,这般急匆匆跑来求见新皇的,十有八九是与陆家有关系之人。
他们急匆匆赶来,自然是为了给自己求情,或者撇清关系,以免陆夫人那谋反的罪名连带在自己的身上。
就算荆白玉见了那些个人,也不过是听些废话罢了。
灵雨离开往外面去打发那些个求见的大臣们,过不多久,又急匆匆走了进来。
“何事?”厉长生问。
灵雨有些个为难道:“大臣们的确是走了,不过姜王……姜王殿下突然过来。”
厉长生听了道:“姜笙钰来了?算了,那我出去见一见他便是。”
“那个……”灵雨犹豫着说道:“姜王殿下是来求见陛下的,并非……并非是来寻厉大人您的。”
姜笙钰一直很粘着厉长生,不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对荆白玉十足敌视。姜笙钰每次来荆白玉这面,当然都是来寻厉长生的,无一例外。
不过这一次,倒是让厉长生有些吃惊。
厉长生笑着说道:“姜笙钰来找陛下?”
“是这样的。”灵雨点头,她也不知道姜王是什么意思,问了姜王也是不说。
厉长生摆摆手,道:“算了,我还是出去见一见他,瞧瞧他又想到了什么坏点子。”
厉长生出了殿去,果然就看到在殿门口转磨的姜笙钰。
姜笙钰手中拿着东西,嘴角噙着不坏好意的笑容,一看便是没想好主意的模样。
厉长生走过去,轻轻的拍了一下姜笙钰的肩膀。
“嗬——”
姜笙钰全无准备,给他吓了一跳,睁大眼睛,将手中的东西背在身后,道:“叔叔,怎么是你啊。”
厉长生笑着说:“可是在想什么坏主意?”
“怎么可能?叔叔你开什么顽笑啊。”姜笙钰干笑着说道。
“手里拿的是什么?”厉长生问。
姜笙钰赶忙摇头,道:“什么也不是,这个不能给叔叔看。”
厉长生也不强求,只是说道:“钰儿啊,如今太子已经是大荆的新皇了。你也该稍微注意一点,莫要欺负人欺负到新皇的头上,以免自讨没趣。”
“什么啊,叔叔!”姜笙钰不乐意了,道:“叔叔,你怎么给荆白……”
姜笙钰叫的顺口,不情不愿的顿了一下,改口说道:“你怎么给新皇说话,一点也不向着我。我以前也没有欺负他,根本没有。”
厉长生说道:“若是没有就好了。你们两个简直八字不合,见面便吵架。以后收敛一点,可知道了?叔叔也是为了钰儿好。”
“我知道了……”姜笙钰蔫头耷拉脑的,随即露出一个坏笑,道:“我不会给叔叔添麻烦的,我一定会努力讨小婶婶欢心的。”
厉长生听了挑了挑眉,小婶婶这个称呼,倒是叫厉长生十足爱听。
姜笙钰神神秘秘拿着东西离开,厉长生并不知他手里那是什么,不过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东西,姜笙钰不想让自己知道。
那面荆白玉午休起身之时,厉长生已然不在跟前。
荆白玉叫了灵雨过来,问道:“厉长生呢?怎么不见人影了?”
灵雨说道:“厉大人去寻陆大人了。陛下您的登基大典,还有登基后的宫宴刻不容缓,厉大人说眼下就要开始筹备才是。”
“厉长生真是个急性子。”荆白玉嘴上这般说,其实心里有些个欢心。
厉长生果然是最喜欢自己的,最心疼自己的,一心为了自己着想。什么侄儿钰儿啊,那都要排在自己身后才行。
刚想到姜笙钰,旁边灵雨便说道:“陛下,姜王又来了,就在殿外,说是想要见您。”
“又?”荆白玉捕捉到一个关键词。
灵雨点点头,将方才姜笙钰前来,厉长生去见了他的事情详细告知。
荆白玉道:“他来找朕,决计没什么好事儿。不过……还是见一见罢。”
灵雨很快将姜笙钰引了进来,随即退出大殿,将殿门关好。
荆白玉扫了姜笙钰一眼,背着手淡淡的说道:“姜王这规矩学的,见了朕怎么不跪拜?”
姜笙钰表情抽搐了一番,之前荆白玉只是太子,姜笙钰已然是姜王,自然是不需要跪拜荆白玉的。然而眼下十足不同,荆白玉已是大荆的皇帝,而姜笙钰乃是大荆附属国的国君,硬是说起来,只不过与陵川王荆博文等级齐平罢了,见了荆白玉理应跪拜行礼。
姜笙钰眸子一转,道:“我与小婶婶那般熟悉了,这左右无人的,若是真的跪拜行礼,岂不是显得见外?”
“小婶……”荆白玉给他呛了一下,瞪着眼睛说道:“莫要乱叫。”
姜笙钰笑着说道:“难不成,你不是我小婶婶,你不喜欢我叔叔?陛下莫不是要……见异思迁了,叔叔听了会很伤心的。”
“你……”
荆白玉一听,姜笙钰果然是来寻自己霉头的。
荆白玉眯着眼睛,凑近了姜笙钰一步,道:“别以为厉长生是你叔叔,朕就不能将你怎么样了。如今厉长生可不在,小心朕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