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盏星相信,私底下,北堂秋肯定暗中在做些什么。比如虫傀儡,比如他在流光城和鬼庄的动作。徐盏星也开始怀疑,无极峰那一战中,是否也有北堂秋的下作手笔。
而洛含章……徐盏星十分头疼,如今他也想不到洛含章到底是怎么“记起”他和自己的游戏记忆的。难道,是因为自己穿越带来的蝴蝶效应吗?还是这个世界和那个游戏世界……本就有关联?
抛去这一点不谈,洛含章倒是看湖北。洛穆北三人里最好懂的人。正人君子,不外如是。
徐盏星已把这几个重要人物分析得明明白白,也想好再见到北堂秋该怎么套对方的话,心情不错地就寝。睡着前,迷迷糊糊想穆烺如今是什么处境,幸灾乐祸地含糊笑了两声,沉入梦乡。
穆烺倒是没什么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 狗秋:我还没来得及对徐盏星做什么,就被他扒光了???
☆、四人齐聚
振魂铃响,穆烺自记忆环境中醒来,本以为身侧便是徐盏星,哪知祠堂里唯余他一人。穆烺心下大乱,四下找寻,最后才在祠堂外的门楞上发现一张字条。
上面写道:若要徐盏星,一个人来天魔宫。
穆烺登时便捏碎纸条,眼含煞气。
天魔宫的人……
这一刻,穆烺心里不管不顾,只想掀了天魔宫,残存的理智告诉他只身闯入天魔宫是救不出徐盏星的。正因他知道,才当即离开鬼庄,回到万妖殿,和雄野等人商议。
可是天魔宫易守难攻,且他们不知道天魔宫里的布置,投鼠忌器,行动一时确定不下来。为了更大的可能,穆烺等驻守在外的韩洞赶回万妖殿后,便离开妖界去找一个人。
只是穆烺也不知道,他自己已剔掉仙骨,叛出留仙境,他那个昔日的师兄会不会给与他帮助。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徐盏星第二日醒来,百无聊赖中只盼着北堂秋过来,好诈一诈他。
午后,北堂秋果然来了。
“妖尊住得可好?”北堂秋坐到桌子另一侧,看向歪在榻上一脸慵懒的徐盏星。
徐盏星瞥了北堂秋一眼,翘起拴着金锁链的左脚,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说呢。”
北堂秋垂眸看着眼前的景致,一只玉脚雪白瘦削,蜷起的五只脚趾粉嫩圆润,弓起的足弓细瘦如桥,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更显清丽。细细的黄金锁链垂在美人的脚踝处,这种被禁锢的美更加凄艳。
北堂秋心头一动,抬起手来便要去握细瘦的脚踝。
徐盏星心里啧了一声,嫌弃的很,皱着眉头一脚踹上北堂秋胸口上。
徐盏星灵力被封,这一脚虽是觉得自己用上了十成力,可对北堂秋来说不过是轻轻一搔,心里更添酥麻。
北堂秋看着徐盏星收回脚,心里一阵可惜,喉结动了动。
“北堂秋,”徐盏星扯平衣摆盖住双脚,问,“你抓我来到底干什么?”
徐盏星看北堂秋笑眯眯地开口,语气冰冷地补了一句:“别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别把我当傻子。”
北堂秋挑眉,道:“我对你没有恶意,等你那手下来接你,我不会留你的。”
“你说穆烺?北堂秋,早在流光城你就不对劲,穆烺他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之入骨?”徐盏星明知故问。
北堂秋脸上一僵,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你倒是聪明的很。我确实恨他,怎么,我堂堂魔尊,恨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徐盏星笑:“这世上有无来由的恶意,却没有无来由的恨。”
他左肘撑在桌面,双膝跪在榻上,抬起腰臀,朝对面的北堂秋凑去,居高临下地在北堂秋耳边轻声语:“我懂你,毕竟——他灭的不只有天魔宫。”
北堂秋浑身僵硬,神惊之下右手不自觉掰下一块桌角来。
徐盏星见他这副模样,大笑着坐回原位。
“你,你……”北堂秋却坐不住,站起来看着徐盏星,眼里又惊又疑,那个词含在嘴里就是说不出来。
“我怎么了?是不是和你一样,是重生的?”徐盏星笑声渐止,嘴角勾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眉眼上挑地看着北堂秋。
北堂秋瞳孔一缩,他低声道:“你,你和我一样?”
徐盏星心里翻了个白眼,暗道这狗比魔尊脑子也和狗脑子一样,只一句话便骗到了。
徐盏星不正面回应,只是问:“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无极峰一战后。”北堂秋话说出口后才发觉有些不妥,然而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只好问徐盏星,“你呢?”
无极峰一战后……那么无极峰那天并没有徐盏星猜测的那么复杂,也许只是一个卧底伙同上线欲将妖魔两尊一网打尽的计划罢了。
徐盏星眨眨眼睛,笑:“我啊,三年前。”
“怪不得我重生后发现有些事不一样了。”北堂秋相信徐盏星的说辞,“我本来奇怪为什么穆烺这一辈子不像上一世一样,装作苏泠来我魔界,原来是被你先一步带回妖界了。”
北堂秋眼里一狠:“他杀了你,你为什么没有亲手杀了他,反倒和他关系这么密切!”
徐盏星掀了掀眼皮:“杀了岂不便宜了他。有什么比把仇人驯化成自己脚下一条狗更让人解恨的呢。”
北堂秋冷笑:“你是解恨了,我的仇怎么报!他把我天魔宫烧成灰烬,魔界也沦为仙界附庸,我魔族被杀戮被驯化,我想杀杀不了,想死不甘心,只能装疯卖傻过余生……这一切,都拜穆烺和洛含章他们所赐。”
“既然你和我一样,我不妨和你交个底。流光城和鬼庄,我是参与了,是为了和穆烺争夺机缘。两次虽都输给天意,可是这一次,我一定要穆烺有来无回。”
“你就这么笃定,”徐盏星手指轻拨脚上的锁链,“他会为了我来此犯险?”
北堂秋回想起祠堂里的情景,大笑:“妖尊这一世确实是把他驯服了,他可是爱你爱的很呢,只怕现在已经纠结力量赶过来了。”
徐盏星心里一颤,滋味莫名。
“怎么不说话,舍不得?”北堂秋绕过桌子走到徐盏星身前,眼神幽深地低头看着徐盏星的发旋。
“哪有,”徐盏星笑,“只是我这副被魔尊囚禁的样子,心里自然开心不起来。”
北堂秋也笑,似乎刚才疑神疑鬼质问的人不是他:“我这不是担心你被他欺骗,要和他里应外合,我才出此下策。既然妖尊和我一伙,我这便解除你身上的东西。”
北堂秋弯下腰抓住锁链,不知他摸到了哪里,叮铃一声,徐盏星脚上的镣铐一分为二,锁了他不到一天却让他厌烦至极的锁链终于离开了他的身体。
徐盏星心里一松,“我的灵力?”
北堂秋眼睛一动,笑:“你身上的灵力是被这黄金锁链封住的。现在锁链断了,你的灵力就会慢慢恢复,不要着急。”
徐盏星眉间一冷,终是没说什么,轻轻勾起嘴角:“那多谢魔尊了。”
北堂秋身为魔尊,自然有很多要务处理,没待多久便离开了。
徐盏星没有了束缚,殿外也无人看守,便走出偏殿,在天魔宫里闲逛。他倒没有想过尝试离开天魔宫,他身上的灵力还没恢复不说,而且他肯定,在他身后肯定有北堂秋派来监视看守他的魔族。
徐盏星慢慢走着,似是无聊闲逛,却是将天魔宫内众宫殿和守卫的布置牢记在心中。不知不觉,他走到一处守卫明显增多的地方。
先是一条熔河。这河中流淌的不是水,而是沸腾的暗色熔浆,故有熔河之名。熔河上只架起一座石桥,石桥对面是一座无匾的高大玄铁门。
徐盏星还没靠近玄铁门,便被门前的两个人高马大面目狰狞的魔族执刀拦住:“什么人?这里是天魔宫源石重地,没有魔尊命令不得擅入!”
源石啊。
徐盏星笑,果然是个熟悉的地方。
炼制往生果的三大素材之一的天魔灰,便是出自这里。
徐盏星没有和魔人多说,转身干脆离开。他心里有种预感,他还会再来这里的。
如此无风无浪地过去五天,徐盏星体内的灵力确实如北堂秋所说慢慢恢复,但是五天后也不过恢复了六成。北堂秋没说,徐盏星也沉得住气没有问。
这日,北堂秋并没有像往日一般来徐盏星处说说话,徐盏星便觉事有不对。他出了殿门,往北堂秋处理事务的大殿走去。这几日,徐盏星早已把天魔宫摸了个一清二楚。
还没走几步,徐盏星便觉脚下大地微颤。他抬起头,看到天魔宫上空以源石重地为核心,向外扩散,一个透明的暗红色光罩罩住了天魔宫。
这是,天魔宫的结界?
难道是有人大举来犯?
是……穆烺吗。
徐盏星心神一动,凝出参商拿在手中。他踢开大殿,没有看到北堂秋的身影。
早在天魔宫被大举压境的那一刻,北堂秋便感觉到一个强大的不容忽视的威压,他神思一动,身形便从大殿一瞬间来到天魔宫门前。
只见无数仙界和妖界的士兵列队天魔宫门前,当先那人,一身蓝衣,眉眼冰冷,陆离剑锋如雪。
他身侧那人,一身玄色,衣袂猎猎,双目凝着冷焰。
北堂秋双眼恍惚,眼前景象仿佛让他回到上辈子。
可惜的是,早已不是上辈子了!
身后的魔兵一阵骚乱,北堂秋却没有一点紧张,他震袖让众人噤声,朝穆烺狂妄大笑:“穆烺,你难道不管你好尊上死活了?我可是说过让你一个人来。这么多人,你是想为徐盏星收尸吗?”
穆烺面无表情地看着北堂秋,只一双眼尽露杀意:“自是我一个人随你进天魔宫。这些人,只不过是来讨伐你这罄竹难书的天魔宫的同道之友罢了。他们现在不会进去,只是,若你做了什么事,我可劝不动他们了。”
身旁的洛含章眉头轻皱:“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穆烺也不看他:“你想让星哥死吗?”
洛含章脸上更冷,沉声:“我只等一个时辰。他若没有出现在我面前,我便攻进去。”
穆烺冷笑,抬步朝北堂秋走去,丢下一句话:“用不上你。”
作者有话要说: 狗洛:被忽悠了,不开心。
☆、心意
穆烺一开始并没有想到洛含章会轻易答应自己的建议,亲自率队前来围堵天魔宫。后来他才发现,不过因为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同自己一样,对徐盏星有了心思。
他费尽心机,拉拢来仙妖两界的众人齐聚天魔宫门前,并不是只让他们来充门面的。莫说穆烺不是个傻子,单说这些实力本就不俗的修道之人,他们也不会同意自己气势汹汹来,什么也不做充当门神的。
穆烺和洛含章商议后的决定是,由穆烺先进入天魔宫查看徐盏星现在的状况,洛含章等人暂时按兵不动,待徐盏星安全后,再举旗攻入天魔宫不迟。
北堂秋领穆烺进了天魔宫,大步走在前面,眼珠斜向眼角,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你竟真的来了。”
“这不就是你要的吗。”穆烺目不斜视。
北堂秋哼笑一声,再未说话。
直到见到徐盏星执剑立于殿前,长袖微扬,眉眼如玉。
“星哥……!”
穆烺怔然,随即掠至徐盏星面前,狠狠抱住他。
被紧锁在宽阔有力的怀抱里,徐盏星面上发热,却没有想到推开这个怀抱,他在穆烺怀里偏了偏脑袋,小声道:“我没事,慌什么。”
北堂秋在一旁看徐盏星这幅表情,不禁眯起双眼。
徐盏星拍拍穆烺的后背,示意他这里还有一人。
穆烺在徐盏星耳边低声说:“那天想和你说的话,待此间事了,星哥一定要给我机会让我告诉你。”
说罢,穆烺遂放开徐盏星,转身将徐盏星揽在身后,看向北堂秋:“我如今来了,你想我怎么做,才会放了他?”
北堂秋瞟了一眼徐盏星,笑:“我若要你去死呢,你做吗?”
穆烺冷下脸来。
“你当外面的数万仙兵妖将是摆设吗?”
北堂秋脸上像敷了厚厚的寒冰,声音淬了毒:“我竟低估了你,你竟然有能耐短短几天便使唤动这么多人。”
他看向徐盏星:“妖尊,如今这副模样,竟比上辈子来的还要快!我天魔宫气数将尽,你万妖殿又能残喘几时?你可甘心!”
徐盏星沉默不语。
穆烺皱眉:“你疯疯癫癫嘴里说的什么话。”
北堂秋拔出罔两,指向穆烺,或是指向穆烺身后的徐盏星:“这些日子的折腾,我已经知道自己抗争不过天意。可如果……我举全天魔宫之力呢,便誓要覆了这天!”
徐盏星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北堂秋,你想干什么?”
“徐盏星,你之前那番话都是骗我的吧。”到了这时,北堂秋反倒清明起来,“你只是为了骗取我的信任,好让我解除掉你身上的封印。”
穆烺抓住徐盏星的手:“你被他怎么了?”
“没事。”徐盏星反握住穆烺的手,拍拍他的手背,“之前灵力被封,现在已恢复了六七成。”
穆烺心里并没有安定下来,逐夜剑发出嗡鸣,映照了主人心中对北堂秋的杀意。
北堂秋自然感受到了穆烺针对自己的杀意,怒极反笑:“我还没找你算那血海深仇的帐,你反倒敢恨我?那就拿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