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盏星这样想着,也这样问了,语气是少有的气急败坏。
“你竟然不知?”腾蛇老祖语气带着幸灾乐祸,“你是人参果树成妖。普通的人参果树,灵气一旦充裕,无需授粉便可结果。至于你这人参果树妖嘛,更是得天独厚,无需圆房,只要和某个同样修为高深的男子看对眼了,便能孕子。”
草。
徐盏星暗骂一声,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一瞪就怀孕?而且他还是被怀孕的那个。
以前有多庆幸自己是有修炼天赋的人参果树,如今就有多后悔。
徐盏星摸上自己的小腹,他终于明白,当时他内视识海时发现的五颗小芽芽到底是什么了,是天杀的他的无性繁|殖的孩子!
“是谁。”
正当徐盏星脑内一团乱麻时,穆烺出声了。
他声音嘶哑,眼神幽暗,见徐盏星没有回答后,又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含着暴戾:“是谁!”
心神紊乱的徐盏星没有察觉到穆烺的异样,他也暴躁得很:“我也才知道!若让我知道是谁砍不死他!”
穆烺心中暴戾稍减,他垂下眼皮压下自己的情绪,平静后看向腾蛇老祖的雕像:“你能看出是谁吗?”
腾蛇老祖幸灾乐祸道:“又不是我,我怎么知道?”
徐盏星按住小腹,双眼冰冷平静,他暗道一声对不住,问:“有没有办法拿掉?”
腾蛇老祖奇道:“你那五颗果芽可是灵气之源,于你百利而无一害,为何拿掉?”
徐盏星不说话,只看着腾蛇老祖。
腾蛇老祖叹了一口气:“他们汇聚灵气精元,很难拿掉。若真想除去,你肯定会元气大伤。你不如去寻他们的另一个父亲,好生谈一下以后的事。”
“我不知道对方是谁。”徐盏星将参商收回剑鞘,冰冷的剑锋映着他紧皱的眉头。
原尊之前经历了什么,徐盏星根本不清楚。而且这几天他发现原尊身边没有亲近之人,身边的贴身物件也没有其他人的痕迹,徐盏星一时也不知对方是什么人。
听腾蛇老祖的意思,他怀孕需要本人的心甘情愿,这也就是说原尊有喜欢的人,而且很可能是偷偷暗恋没有表明。而且腾蛇老祖说孩子也就一个月大……算算时间,不正是无极峰一战前夕么。
徐盏星对这个人是谁没什么太在意的,只是肚子里的小人参果……
徐盏星叹了口气。人参果树都能成精了,能生个小人参果也不会太惊讶,还能怎么办?生呗。也是五个生命啊。
他徐盏星又不是担当不起之人。
“尊上……有什么打算,还要拿掉吗,要……找人吗?”穆烺轻声问。他面上平静,背在身后的手却攥得发白。
徐盏星挑起眉头,话里带气:“找什么找?我一个人养不起五个孩子吗?”
“那你的意思是……”
“生呗,”徐盏星叹气,他这短短一会儿叹的气足有一个月那么多,“生吧……我又不是照顾不来。”
养活过几千个星盗的徐盏星觉得自己养五个孩子还是游刃有余的。
穆烺握住徐盏星的手,结巴道:“我,我可以帮星哥照顾孩子们!”
穆烺冰凉的手心汗津津的,徐盏星甫一被握住便颤了一下,他抬头看着穆烺涨红的脸和通红的耳尖。
青年面容俊美,肤色苍白,平日里双眸微敛,带着一丝郁气。如今双眸含光,脸颊薄红,左眼角下的那滴朱红泪痣更衬得美颜如玉。
徐盏星手指微动,自己的手心也开始有了汗意。他张开嘴巴,想说些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
腾蛇老祖的笑声惊醒了徐盏星,他猛地抖开穆烺的手,侧开身子。
穆烺脸色一黯,转身瞪向腾蛇老祖。
“小树啊,既然你无心找人,何不按我说的,就和这条小蛇拜堂成亲,以后也有人帮你养孩子啊。”腾蛇老祖建议道,并对自己的想法很是满意。
徐盏星:……
穆烺看了徐盏星一眼,严肃地说:“老祖,我愿意为尊上照顾他的孩子,是因为我心甘情愿。和尊上成亲……是我万万不敢想的。老祖还是不要戏弄我们了,请告知我们出口,放我们出去吧。”
腾蛇老祖嘿了一声,在穆烺脑海中笑骂:“你这小蛇真是狡诈。从我把传承交给你的那一刻起,你便是这里的主人,打开出口就在你一念之间。你胆小不敢求亲,老夫我好心帮忙……你假装好人,却绝口不提你知道出口的事。罢啦,既然你不领情,我还是告诉他吧。”
“老祖等等!”穆烺急忙在心底喊道,“穆烺不是无意冒犯老祖,实在是星哥对我来说太重要了。今日……”
“好啦,能在这里促成美事一件,也是老夫的福气,你且等着。”
腾蛇老祖和穆烺说完,便对徐盏星说:“小树,你不愿意也没关系,那你们俩便呆在这里,陪老夫度过最后的时光吧。等我这点神识消散,说不定就送你们出去了。”
徐盏星呼出口气,用传音入密的密音术问穆烺:“你不是洞府的新主人吗,可有什么方法出去?”
穆烺双睫一颤,摇了摇头。
徐盏星啧了一声,只好说:“事急从权,不如我们先假意成亲骗过他,一切等出去再说。”
穆烺眼神一动:“我听尊上的。那我们便……拜堂成亲。”
穆烺故意隐去“假意”二字,附和徐盏星,心里到底什么滋味只有自己知道了。
大概是又甜又涩吧。
两人商议好后,徐盏星便朝腾蛇老祖高声问道:“老祖,如若我们成亲,你真会放我们走?”
“一诺千金!”
“好,我们成亲。”
“好好好,”腾蛇老祖连说三个好字,笑道,“我这洞府里正巧有一套绝世罕见的喜服,你们快去换上。”
话落,角落里便有一个箱子应声打开,里面的大红喜袍光华流转,华贵美丽。
穆烺过去将喜服拿到徐盏星面前:“尊上,我比你高些,要委屈尊上穿女裙了……”
徐盏星挑眉拿起上面一件流光溢彩的喜服,没说什么,直接转身披在身上。穆烺心中一喜,也转身将另一件喜服换上。
徐盏星慢慢穿上样式繁复的华贵喜服,抚平身上的衣褶后转身,穆烺已经一身红衣静静等着他。
青年一身红装,长身玉立,墨发高束,俊美无俦。
徐盏星满眼惊艳,却不知道他自己在对方眼里更是姝色。
徐盏星转身抬眸的那一刻,穆烺只觉得一团火烧云燃裂天际。徐盏星一双星眸璀璨,双颊带粉,脖颈上的肌肤细腻如玉,诱惑得他想靠近,想触碰,想……撕碎。
穆烺的喉咙处一片塞意,似有什么堵着,发声困难。
被穆烺毫不掩饰的热烈眼神直愣愣看着,徐盏星少有的感觉到一丝羞意。他撇开头,垂眸道:“开始吗?”
“开始!”腾蛇老祖喊道,他一个响指,这间大殿瞬间成了一副张灯结彩满目皆红的大喜装扮。
穆烺知道这是幻境中的喜房,可他在心底偷偷当了真。
“一拜天地。”腾蛇老祖喊道。
徐盏星和穆烺两人并肩而站,朝南方一拜。
腾蛇老祖又喊:“二拜高堂。”
徐盏星道:“你我双亲都已不在,再拜一次天地吧。”
于是二人又朝南方拜了一下。
“夫妻对拜!”
两人慢慢地转回身子,四目相对。
穆烺低头看着徐盏星漂亮的眼睛,嘴唇微启,颤了一颤,舌尖一动终是没有说出话来。
徐盏星也抬头看着穆烺,他感觉眼前一身大红的青年,今日尤其的热烈多情,那眼神陌生而热烈,像要把自己吃入肚腹一般。徐盏星却没有被冒犯的感觉,他左臂上被箭矢划破的地方已经失去了知觉,浑身酥麻,身上渐渐升起热意。
徐盏星捏紧了手中的红绸。
“快拜啊!”腾蛇老祖催道。
穆烺看着徐盏星的眼睛,突然笑了。像是昔日得到一口热饭一块甜糖的少年郎,笑得美丽又纯粹。
徐盏星不由自主地跟着穆烺笑起来,他翘起唇角,弯腰拜去。
突然一声巨响,大殿摇晃了两下,侧边的一面墙壁轰然倒塌,出现了一个大洞。
徐盏星循声望去,北堂秋正手执利剑站在洞外。他一脸惊讶,想必没料到千辛万苦找到中央大殿,没遇到凶险的关卡,反倒看见了身穿喜服的徐盏星和穆烺二人。
北堂秋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徐盏星见密室有了出口,自然放松下来,只是心里有一缕难以察觉的失落,还没等主人发现便快速消散了。他弹弹大红衣袖,勾起一边唇角:“被拜堂呢,看不出来吗?”
说着,徐盏星便要丢下手中握着的红绸。
却听耳边风动,一道剑光闪过,穆烺抽出腰侧佩剑,朝北堂秋掠去。
“北堂秋!”
穆烺眼中满是暴戾的杀意。
作者有话要说: 狗秋:传承又被狗比穆烺抢走了,我恨!
狗烺:狗比北堂秋毁我洞房,我恨!
☆、掉马甲
穆烺刺向北堂秋的剑含着滔天怒意和凛冽的杀意。
北堂秋反应迅速,提剑挡下穆烺的剑,和穆烺战在一起。几个回合下来,北堂秋心中大惊,穆烺的修为竟比之前交锋时提升颇多。
难道……那个妖修大能的传承,终是又被穆烺得到了?
难道,这一世,他仍要眼睁睁看着穆烺覆灭魔界,自己仍要靠装疯卖傻才能苟活下去?!
不甘心!
北堂秋双眼发红,手中招式更加凌厉,招招置穆烺于死地。
穆烺刚接受了腾蛇老祖的传承,还没有细细研究便去保护徐盏星,还未能将传承融会贯通。和北堂秋打斗时间长了,便力有未逮。
可是北堂秋恨,穆烺又如何不恨?
今夜……原是他的洞房花烛啊。哪怕是他一厢情愿。
早几日前的穆烺,又如何能知道自己会假戏真做,心甘情愿对徐盏星死心塌地呢。
一切的一切,好像从徐盏星在无极峰上重伤醒来后,就不一样了。
穆烺恨到极处,经脉里灵气四涌,全身经脉被冲击得疼痛异常,皮肤毛孔隐隐有血迹渗出。他的剑势却更上一层,慢慢和北堂秋打成平手,甚至更胜一筹,有越境击杀之势。
徐盏星看到穆烺有突破之势,北堂秋根本伤不了穆烺后,便懒得出手了。
直到听到有重叠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再加上自己身上越来越热有些不舒服,徐盏星拔出参商分开两人,说道:“正事要紧,你们二人的私事待出了洞府再算不迟。”
穆烺将自己的本命剑追曲用力握紧,攥得咯吱作响,最后深深剜了一眼北堂秋,垂眸站在徐盏星身后,小心捏住徐盏星的一小片衣角,轻声道:“星哥……这拜堂……”
徐盏星老脸一热,他拂开穆烺的手,看到对方瞬间黯淡的脸庞,又不忍地握住穆烺的手,安抚道:“本来就是那腾蛇老祖逗弄我们,做不得数……不过既然已经表明天地,那我们今夜就算结为义兄弟,你日后可唤我兄长。”
穆烺本是心中郁闷,听了徐盏星前半句话更是愤懑无比,直到听完徐盏星的话,才脸色稍霁,顺从喊道:“星哥。”
徐盏星点头,这才顾得上看向北堂秋。
面对北堂秋,徐盏星可没那么好脾气,他看北堂秋脸色不虞,嘲道:“我可不是你手底下的魔兵,还请魔尊把你表情收一收,我不吃这套。”
北堂秋勉强一笑,赔了个不是:“妖尊莫怪,我这不是对你。”
徐盏星眼波流转,哼了一声:“穆烺是我徐盏星的人,纵使他有千般错,我也不可能越过他护你去。更何况——我们才是苦主吧。”
“从客栈相遇开始,你便把我们算计进去了。”徐盏星看向北堂秋,眼神微讽。
北堂秋哑口无言,这时一队魔兵赶了过来,上前向北堂秋见礼。北堂秋便顺势岔开话题,吩咐他们道:“把这里仔仔细细搜一番。”
徐盏星在大殿中央站着未动,看着这群魔兵翻遍各处也一无所获,他小声问穆烺:“腾蛇老祖还在吗?”
穆烺摇头,附耳上去小声道:“他的这缕神识已在刚才消散了,不过他已把这大殿中的东西交给我,让我转交给星哥。”
穆烺的前半句是真,后半句却是假。
穆烺已是这个洞府的主人,这里所有的东西俱已归他所有,就连前任主人腾蛇老祖也不能妄动。这间大殿里的东西,已被穆烺暗中烙下了他的神识烙印。他若想掩藏,任何人都找不到,他若真心想赠予某人,也是一念之间便能完成的事。
徐盏星轻颔首,对这些所谓的奇珍异宝并没有多好奇,而是想到另一件事:“北堂秋这么声势浩大,如果没刮点东西回去,恐怕不好善了。”
穆烺也想到了:“星哥放心。其他洞穴也有一些财宝和法术,虽然比不上这间大殿的宝物,至少不会让他们空手而回。”
徐盏星点头。
那边北堂秋也仔细看过了腾蛇老祖的巨型雕像,见手下什么都没翻到后,走向徐盏星穆烺两人。他的眼神略过徐盏星,打量着穆烺:“妖尊比我早来了一阵,不知可有发现?刚才交手中,我观穆烺法力提升,可是有奇遇?”
“魔尊谬赞。魔尊你这等大人物都没有半点收获,我又能有什么奇遇呢?”穆烺不痛不痒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