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过于夸张的表现也十分容易引来一部分人的攻击。
而且华丽背后也必须要有相应的底蕴,单纯时尚元素的拼接未必会给人带来好感,还必须要考虑到艺术性与实用性的结合。
道理他想的很通透,但实际操作上却没有入手之处。
虽然年底还十分遥远,但宁安心里并不轻松,他十分清楚自己准备一件作品的周期并不短,甚至可以说是十分长。
他专门去布料市场做了细致的调研,仔细观察对比并研究各种面料的特点与区别,甚至做了笔记,取样回去做了专门的面料板,希望能够通过面料的特性寻求到灵感。
脉络虽然有一些,但十分遗憾的是,实质性的进展并不多。
随后,宁安又突然扔下一切去了一趟瑞士。
说突然其实也不突然,从与封允正式在一起那一天,他就决定了,并且特意抽了封允最忙的时候,独自一人登了机。
他对封允的解释是,想趁这个难得的假期,将自己从忙碌中解放出来,到外面去看一看。
封允忙到无法脱身,虽然很想与他一起,也很想让他等等自己,但未来两个人都忙碌起来又未必能够那么巧有时间。
他心疼他最近为新的作品费心费力,便没说什么,只千叮万嘱要他一定要注意安全。
他以前来过瑞士,那时候他还小,父母带他和宁珂一起过来旅游。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原书作者对风景和城市的描写太多,他来到的世界和他自己的世界很不一样,但瑞士却和幼时的记忆很相似。
他去了很多地方。
瑞士的天空是很清澈的蓝,和地面的湖泊遥相互应,他们互相辉映,犹如巨大的眸子。
他去了苏黎世,在老城区看各色建筑,在利马特河喂天鹅,然后根据记忆去日内瓦看瀑布,紧接着启程去因特拉肯,逗留两天后去看少女峰。
乘坐小火车一路向上,两侧风景由绿草茵茵到冰天雪地,将四季放在一起,将生命与荒原放在一处,强烈的对比让麻木的心灵与头脑渐渐苏醒活跃。
离开时,宁安从很远的地方回望过去,少女峰如穿着白裙的少女,亭亭玉立,山间的云雾缭绕犹如少女的飘带,仙气斐然,美不胜收……
他看了许久,心脏最深处被大自然的神奇与美妙打动,参赛作品的一线轮廓也渐渐在心底浮现。
是蓄势良久,是灵机乍现。
目的地是琉森湖,那里的湖水清澈见底,可以看到湖底和游鱼,宁安安静地坐着,从包里掏出纸笔低头在纸上涂抹,画面上出现了一双年轻的男女,男人高大英俊,怀里抱着一个十分可爱的小女孩,女人则清冷婉约,容貌极美,,双手搭在身前的小男孩身上,男孩和女人无论从外形还是气质上都很像。
那是十分幸福的一家四口。
一滴水珠滴在纸面上,宁安手忙脚乱地用纸巾吸干,抬起头时,已是满面泪痕。
远处露天咖啡座飘来一阵阵咖啡的香气,热闹欢快的笑声隐隐传来,宁安将头伏在膝上,肩头微微颤抖。
这条路,是他父母带他走过的,他来向他们做一个告别,也许是冥冥之中的天意,他竟然在这里再次找到了灵感,这一刻,他相信,那是他父母家人在遥远的地方给他力量。
下次来,他想,就可以带上封允了,他也有可以执手终生的人了,虽然他是个男孩子,但相爱本来就是两个灵魂之间的事,他相信他的家人一定会为他高兴。
父亲还有母亲,母亲还有父亲,宁珂还有父母,而封允只有他。
晚上五点多钟,他将自己埋进浴缸,被热水淹没的那一刻,他想到上次封允紧张害怕的神情,他从水里钻出来,闭上眼睛想封允,即便他不在,他也很自觉地履行着他对他的承诺。
六点半钟,封允的视频电话如约而到,国内应该是凌晨一点半左右,封允松松地穿着浴袍,眉眼间还有沐浴后的潮湿感。
宁安微笑着看他:“明天回去。”
封允抿着的唇角终于带了笑意:“想你,每天都想。”
时间已经到了五月底,即便回去,宁安也要进入汪荣工作室了,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但只要在身边就有安全感。
封允躺下,宁安一边画图一边有一搭没一搭与他讲电话。
直到他的眼睛慢慢闭上,他才停了下来。
他看着他的睡脸,看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要挂断。
手指还未按上挂断键,封允又迷蒙着唤了一句:“宁安。”
宁安忙缩回手指,小心翼翼地隔着屏幕打量封允的神情,他的确是睡着了,唇角微微挑着,像是做了很好的梦。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只有这么点,本来想请长假,但不确定这种状态到哪天,所以还是见缝插针码一点吧,感谢大家的关心,爱你们
感谢在2019-11-19 14:05:46~2019-11-21 20:35: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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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Chapter 83
宁安是晚上的飞机。
最后一天, 趁白天尚有时间他去了一趟市中心的书店,书店很大, 有六七层, 他一层层慢慢转着选了几本专业书。
弄完已经到了下午,他随便在楼下吃了点东西,然后回去酒店,打包行李,打车到机场。
直飞A市大约十个小时,登机时间是当地时间八点半,国内凌晨三点多钟。
凌晨三点, 封允再次跟宁安通了一次电话, 知道他已经在办理登机手续, 才笼紧了身上的薄毯。
薄毯上面还残留着宁安身上的气息,很淡很淡, 几乎已经挥散殆尽, 必须很认真才能感受到。
封允用它盖住鼻尖, 只露出眼睛,再用它将自己紧紧裹住,造成一个人压在自己的类似力度, 方安下心来。
他睡得很快,但梦很多,明天就能看到宁安的期待,让他睡的并不安稳。
宁安在机上看了一会儿书,然后戴上眼罩睡了一觉, 醒来没多久飞机就要降落了。
国内正是下午一点多钟,阳光明媚,正午的阳光下,风吹过来已带了一丝浅浅的暑气。
宁安戴着墨镜随人潮出来,远远就看到了封允。
封允穿着很板正的衬衣西裤,领带已经扯了,头发也特意抓乱了一些。
像是很随意的样子。
但他站在那里依然那么吸睛,因为太过有型有款,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眼就可以让人看到。
很多人经过时会好奇地看他,尤其是年轻人更为明目张胆,可能在猜他是不是哪个明星?
大胆点的从他身边经过时甚至还会留下一串笑声。
封允抿着唇,将婚戒恰到好处地露出一点来,目光冷淡地望着前方。
直到宁安出现,他的表情才稍微松动了一点。
他迎上来,接过他手里的行李,表情尽量放的克制而平静。
但另一只空着的手伸过来握住他的手,力气却大的出奇。
司机驾车在外面等着,坐进去的那一瞬间,封允浑身的线条放松又绷紧。
他拉下后座和驾驶位之间的隔板,展臂将宁安抱进怀里。
他的体温一直都比宁安高一些,现在只隔着薄薄的衣料尤觉滚烫,烫的宁安往外稍微躲了躲。
他含着笑看他,又伸手推推他的肩膀。
封允的眸子深黑暗沉,充满柔情却又很凶,他呼吸滚烫地笼住了宁安,强势地将他抱进怀里,咬着他的耳朵说:“我想你。”
宁安抬手揽着他的脖颈,将自己的唇贴上去亲吻他,也表达自己的思念,却被封允弄得连气都喘不过来。
他感觉到他的动作,热烈到让他融化一般不堪承受,想提醒他前面还有司机时,封允却又吻住了他的嘴唇,让他什么都无法说出口来。
宁安挣扎了一会儿便放弃地闭上了眼睛,任他动作着,发泄着思念和爱。
他的身体软成了一汪水,他似乎变成了水做的,眼睛一眨也会有水流出来。
他不敢发出声音,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即便开了空调,身体还是很快便被汗水打透了。
从机场开到家里,将近一个小时,车子停到车库前时,封允还在亲着宁安的眼睛。
他的眼皮泛起薄薄的红,眼尾斜斜飞起的角度印出淡淡的绯色,睫毛湿漉漉打成绺,眼睛乌黑,是水洗过的清澈透明,但又迷着情,像纯洁懵懂的鹿。
而他是狼,只想毁灭。
他必须很用力才能克制住自己的凶残与戾气,而正因为那份克制与警醒,他的动作与神情才尤其显得温柔多情。
他们停了好一会才下车,宁安一个下午都被困在了卧室里,被封允翻来覆去地折腾个没完。
天黑透了,阳台上有星光和微风透窗而来,封允抱他去洗澡。
双人浴缸里,他疲倦地被他拥在怀里,身体和神识都与他同步着,颤抖或者兴奋……
迷迷糊糊中,封允的吻变得温柔起来。
拜他所赐,他连倒时差都比别人快了许多。
再醒来时已是清晨,封允的手臂搭在他腰上,鼻尖埋在他发中,他只轻轻一动,他便也张开了眼睛。
他亲吻他,温柔缱绻。
“几点了?”他的嗓音带着晨起的沙哑和慵懒。
宁安看了看时间,六点多。
日期是五月三十号,星期六。
封允又把他压住,微微抬头与他拉开一点距离,然后低头亲吻他的眉心,眼睛和嘴唇:“宁安,你终于回来了。”
他对他很依恋,用鼻尖蹭着他的鼻尖。
宁安抱着他的腰弯着眼睛笑,半晌想起了什么,忽然问他:“想不想看一看以前的我?”
封允怔了怔,宁安解释说:“那个世界的我。”
封允点点头,又亲了亲他的唇角,放开了他。
宁安穿了宽大的T恤,光着两条细白的腿下了楼,不一会儿便拿了一叠画稿上来,递给封允看。
他们家虽然不至于每年都拍全家福,但每隔几年总会有一张。
宁安画了两张。
一张是在琉森湖畔那张,他和宁珂都还小。
另一张则是他刚过完十九岁生日后的一张,他的生日在八月底,恰恰是开学前,他穿来时其实刚过完生日不久。
封允沉默着看了一会儿,抿着唇用指腹轻轻摩挲画纸上十九岁宁安的脸。
宁安笑笑,指着他的家人一一介绍给封允:“我爸爸,我妈妈和我妹妹。”
即使他不说封允也能知道,但他就是想郑重地把他们介绍给他。
封允抬眼看他,眉眼很温柔:“虽然我不太清楚幸福家庭的样子,但这好像就是。”
他看了一会儿,又说:“好像楚云鹤家也是。”
“我们家也会是,”宁安轻轻一笑,亲亲他的唇角:“会是十分幸福的家。”
封允侧头看他,点了点头,又忍不住偏过头来回吻他。
随后他的注意力又放到了画中的宁安身上,他轻声地说:“真好看,比现在的你还要好看的多。”
宁安笑笑:“因为像我妈妈。”
封允什么都没再说,只是握着宁安的手又收紧了些,似乎带着些心疼又带着些抱歉。
心疼他离开自己的世界,孤身来到这里,又抱歉自己绝对不会再放他回去。
宁安欠身亲了亲他,他才略略放松了些。
“在瑞士怎么会想起来画这些?”封允侧头看他。
宁安垂眸笑了笑,又咬了咬唇,似乎是在思考应该怎么说。
封允没催他,他能感受到他这次回来,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
似乎那些并不甘心情愿的东西,他开始尝试着慢慢放下并试着去顺其自然地接受了。
不知道是成长还是妥协,或者二者兼具,封允有些担心,所以很想知道。
“因为我父母带我去过,”宁安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我们一家人。”
封允看着他,宁安解释道:“不知道什么原因,这里和我生活的世界不太一样,可是瑞士却和我记忆中很相似。”
封允微微有些疑惑:“哪里不一样?”
“就像巴黎和东京,”宁安也不知道怎么说合适,便打了个比喻:“虽然都很繁华,但不一样。”
“所以,我想去一个和那个世界相同的,有我家里人足迹的地方,去跟过去认真告个别,”他轻声说着,还没说完便被封允抱进了怀里:“因为我现在也有自己的家了,我想在这里好好过下去。”
封允抱住他,并没说什么,只是那拥抱结实又温暖,让人很有安全感。
宁安知道他在安慰自己,于是抬眸对他轻轻一笑。
封允顺势捏住了他的下巴,仔细看他的表情,看了很久才说:“不要难过。”
宁安点点头,说真放下是不可能,但至少现在他可以心无旁骛地向前走下去,不再像以前一样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并为那幻想不能成真而时时神伤。
两人相拥着温存了一会,直到厨房阿姨做好了早餐,才相携下楼吃饭。
阿姨家离这边不远,只负责周末一日三餐和平时一日两餐,不住家。
另外封允还请了保洁,一周三次过来打扫清理。
这样的安排不仅能让两个人得到相应的照顾,还能最大限度地保留私密性,是两人商量之后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