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上去表情不大好,是我身体出问题了吗?”姚晨问。
医疗官压下心中吐槽,对自己的病人说:“这倒不是,和预期一样,你恢复得不错。只是人类的大脑是件非常精密的仪器,哪怕如今科技非常发达,也没有人能说完全掌握了其中的秘密。记忆与情感密切相关,相互影响,你一定要关注自己的精神状态,不要掉以轻心,有什么异常都要告诉我。”
医疗官的暗示已经很清楚了,姚晨露出为难的神色,像是在下什么决心。最后,他开口了。
“我并没有像表面上那样适应良好,虽然知道要找回自己过去的感情,但我的内心有点抗拒(其实是非常抵触),我对某个人抱有非常强烈的感情,哪怕只找回来一点点,我都受不了,陷入失控的状态,恢复之后我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而且……”他咬了咬牙,有些羞耻的样子,“我发现他最近有点不一样,有点陌生,我说不上来……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
医疗官温声询问:“他是你的爱人吗?”
副官诧异地看他一眼,哭笑不得地反驳:“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副官的声音一字不漏地落在元帅的耳朵里。
朴嘉言:算你有自知之明。
但内心却陷入了不平静。
忽略那丝异样,他专心听副官对自己充满憧憬和崇拜的仰慕之词。
“他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像父亲,像大哥,像老师,像朋友,像长官,他意志坚定,无所不能,是个天生的领导者,我愿意一辈子追随他,聆听他,顺从他,朝着他引领的方向前进,为了他的目标奋斗,哪怕牺牲一切。”
副官滔滔不绝地述说自己狂热的爱慕,在医疗官眼中已经成为无脑元帅吹,最后以“他是太阳,不是属于某个人的,他属于联邦”结尾。
医疗官:“……”
姚晨给自己点了个赞,他都表明心迹把渣攻当爹当明灯了,而且自己毫无独占他的欲望,这绝不可能是爱情,所以潜移默化让对方松懈,对自己失去兴趣,再寻个机会找小狼狗。
毕竟哈士奇什么的,他真的HOLD不住啊!
医疗官决定先把这个脑残粉症状放在一边,专攻目前比较紧急的病症。
“你刚才说他最近有了变化,我有些在意,介意具体说说吗?”
副官的脸刷地白了,像是想起了什么令他恐惧的东西,不安地咬了咬嘴唇,医疗官心中一紧,意识到这可能是关键之处,他试图说服对方:“我想帮助你,告诉我可以吗?”
副官沉默了很久,久到医疗官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副官的牙齿终于放过了自己的嘴唇,他泄气地说:“他很生气。”
医疗官明白副官口中的“他”指的是元帅,循循善诱:“生谁的气?”
“我的,”副官低头,双手乖巧地摆在自己的膝盖上,“我做错了事情,让他生气了;我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他就更生气了。我真是太笨了,我不想这样……”
“你有告诉他你的想法吗?”
“我有报告事件前因后果,但那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
听完副官对元帅情绪变化前所发生事情的详细描述,医疗官对他充满了同情,作为局外人他已经明白,元帅的反应不是生气,那叫吃醋。
他宽慰了副官,为了他的病情决定撒个善意的谎言:“或许他是担心你的安危,过于紧张了,毕竟你这次受伤非常严重,差点醒不过来;也或许他只是因为其他事情而烦恼,你只是不幸撞到了枪口上。”
“谢谢您的好意,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副官觉得肯定不可能是第一种原因,“至于迁怒,他的性格睿智冷静,虽然小时候确实会发脾气啦……现在局势紧张,压力比较大,唔,好像也说得通……”
医疗官松了口气,就当是这样吧。
送走了千恩万谢的副官,医疗官觉得自己的良心在痛。
因此,在面对元帅时,他的语气谈不上和善:“他是病人,需要照顾,你必须克制自己的情绪,妥善处理你们之间的关、系。”他咬重了最后两个字。
“什么关系?”朴嘉言莫名其妙。
“刚才你也听到了,他非常崇敬你,信任你,他把你当一切,唯独不是情人。那么你呢?你对他有欲望吗?”
“他是我的副官。”朴嘉言毫不犹豫地回答。
医疗官心都凉了,元帅没有否认,答非所问,变相回避,看他回答得十分迅速,还是无意识的。
医疗官决定再抢救一下:你的表现完全是吃醋啊!!
听到医疗官荒谬的结论时,元帅鼻间发出了不客气的喷气声,并对他专业能力提出了质疑。
医疗官:“……”他是技术一流的医生,救死救活但救不了不承认自己有病的人。
元帅不抱期待地问:“那么,你的治疗方案?”
“你离他远点就行。”
第133章 副官不想尽忠7
“你离他远点就行。”
医疗官的话让朴嘉言陷入了沉思。
他和姚晨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训练,一起上军校,姚晨对他的事情知之甚详,他也对姚晨的一切了如指掌,甚至比副官自己知道的更多。
他并不觉得当天晚上的事情自己有任何越界,只是训练和体检,他们从小到大不知道做了多少次,对彼此的身体和精神早就非常熟悉,超越了凡俗的肉/体关系。
受伤后醒来的姚晨和过去有些不同,意志和精神相对脆弱,仿若新生,需要一定的适应期。
副官看上去吓坏了,还做噩梦,或许真的是被自己惊到了也说不定,朴嘉言难得体谅地反思自己的行为,认真考虑医疗官的治疗方案。
他需要副官恢复正常,和过去一样追随自己,与自己亲密无间,开放一切容纳自己,这样一来自己这段时间的异常也能消失。要给予副官一定空间活动,避免逼迫得太紧,为了甘美的果实,暂时的忍耐是必要且值得的。
但是,离副官太远,他的异常会加剧,对副官施加更大的压力,副官更抗拒……陷入恶性循环,这绝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我会考虑的。”朴嘉言思索后对医疗官说道。
姚晨通过军部公用的机子,查询了光脑使用权限的问题。除了未成年、受限制的罪犯、特殊人群、普通人群特殊时刻等情况外,基本光脑持有者具有最高权限,入侵个人光脑并不被持有者发现基本是不可能的。姚晨猜测是副官主动给元帅开了最高权限,这基本符合事实。
他没有使用自己的光脑查询,因为他不知道此时自己的权限和元帅的权限到底谁更高,万一查询的举动被光脑报告给元帅,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姚晨假装对元帅监视自己的行为一无所知,按照过去的习惯工作、生活。
被人监视的感觉令人不爽,好在元帅非常忙,外有虫族,内有党争,联邦不是铁板一块,各政党争权夺利,在外部压力下才勉强合作罢了。
联邦议会召元帅回首都议事,元帅命副官留守军方驻地,他离去前,特别交代姚晨多关注D区,显然对虫族信号事件耿耿于怀。
哪怕对元帅有诸多不满,姚晨对他的判断深信不疑。
姚晨说:“探索队队长称他们两两组队搜索,如果杰森失踪过,那么他的队友必然也落单了,我会再继续深入调查。”
“多带点人。”朴嘉言:不要和那个杰什么森独处。
其实朴嘉言的担心纯属多余,在解决他这个大麻烦之前,姚晨没闲情找小狼狗,因为找了也会被拆散,害狗不浅。
在判断士兵杰森没有被虫族寄生后,姚晨就没有私底下单独与他相处了,在驻地和他见过两面,都是有其他同事在场的场合,杰森给他发过信息,姚晨都以工作忙敷衍了过去。
关于D区事件,探索队队长给不了他更多信息了,姚晨决定亲自到D区,找其他队员谈谈,并在现场查探。
D区虽然在前线,但它在虫族的大规模攻击范围之外,而且它有坚实的壁垒,周围有各方接应,并不危险。
姚晨受到了D区负责人的热情接待,他以卫生部检疫为名,要求对探索队成员进行体检。
D区负责人虽然觉得奇怪,还是执行了命令。
“副官大人,目前还有3号和7号目标没有去体检,3号在生活区……7号在移动,目前正在仓库西侧,现在他往回走了。”
“3号有行动,正在往军营外移动,是否行动?”
“紧盯3号,不要让他逃脱。”姚晨冷静地命令。
3号比预想的狡猾,似乎早已做好了被发现后逃跑的准备,离开军营后立刻朝通向驻地外围的森林跑去。
但姚晨已经有了安排,计算可能的逃离路线,顺利抓住了3号,带到审讯室审问。
这种级别的探子姚晨犯不着亲自审问,作为监督者,他拿到了口供,3号被虫族寄生,潜伏在D区刺探情报,对于虫族更高级别的布置和作战计划一无所知。
姚晨决定带着它回驻地,然而,事情比所有人想象的复杂,在回程路上,姚晨遭遇了袭击。
被寄生的战士突然挣脱束缚,袭击看守他的守卫,与此同时,飞船受到了攻击,姚晨立刻命令心腹保卫自己,暗暗提高警惕,他对队伍的纯洁性产生了怀疑,控制那个寄生体采用了特殊装置,没有口令无法打开,而且航线是保密的,只有内部人员知道,这次突袭极有可能是里应外合。
自己这方处于劣势,暗中的敌人有备而来,姚晨此行只带了一小队,突然挣脱的寄生战士又造成了数人伤亡,虽然已经成功击毙,暂时稳住了飞船内部,但人手严重不足。
“副官大人,飞船能源系统受到损坏。”
姚晨面容沉静,声音快速却稳定:“更换备用动能,放出机器人自动修复。”
“信号被屏蔽了!无法发出求救信号!”
“加快破解。”姚晨命令。
“是!”
飞船因为炮弹的攻击而颤抖,下属焦急地说:“我们的防护罩只有45%了,以敌人目前的火力计算,最多坚持10分钟。”
“防护罩降到15%的时候告诉我,”姚晨又问,“屏蔽信号的破解进展?”
“算法很高级,还有76%未破解。”
非常的防护罩坚持不到那个时候,所有人心中一沉。
难道大家要交待在这里吗?
“副官大人,敌方战舰请求通话。”属下报告。
姚晨同意,现在己方需要时间,哪怕全船战死,也要尽量把消息传递出去。D区恐怕已经被敌方渗透。
“我们是因赛克斯,姚副官,久仰了。”冰冷的机器合成音,分辨不出男女。
联邦统治着宇宙中大部分星系,追求和平,各族一体。和平统一的前提是强大的军事力量,在形成、维持联邦团结的过程中其实充满了战争与血腥,历史上没有任何武装力量是绝对正义的。这也就导致一部分人站在联邦的对立面,比如反叛军,像独立斗士,锲而不舍地与联邦作斗争。
因赛克斯就是反叛军中最强大的力量之一,它也是联邦军队最仇视的存在。这是个人类组织,却在漫长的人虫战争中站在虫族那方,认为贪婪的人类最终会毁灭宇宙,只有虫族才能带领智慧生物走向美好的未来。根据目前的情报,该组织的成员大多是高精尖人士,没有催眠,没有精神控制,他们出卖人类的决定完全出于严密的逻辑判断与科学分析,自诩为殉道者,丝毫不在意虫族胜利后会对身为人类的他们做什么。
姚晨表示呵呵,活久见系列。
这不是感慨人类作死的时候,形势可以说非常危急,姚晨暗暗皱眉:看来虫族已经和因赛克斯开始合作,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背后捅刀的队友,世界上最坚固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
屏幕中的影像只有一个人的轮廓,只是在正中央画出因赛克斯的标志,表明对方势力。
姚晨语气讽刺:“用炮火打招呼,这就是你们给我的见面礼吗?”
“只有像副官您这样特别的人才有这样的待遇。”
“敬谢不敏,”姚晨并不享受对方的恭维,“如果你们的目的是杀死我,没必要通讯联络,除非你有什么收集对手死前影音的恶劣癖好。”
“不愧是姚副官,您若能猜到我们的目的,我们可以考虑多给你三分钟破解屏蔽信号。”
对方是个聪明人,点破了姚晨试图拖延时间的目的,TA说愿意多给时间什么的,不过是猫玩弄抓住的老鼠,试图获得更多乐趣。
在他们交谈时,攻击并未停下或减弱。
属下提醒防护罩下降到32%,破解信号屏蔽的进度还不到一半。
衡量之后,姚晨果断道:“停止炮火,我们继续谈话,否则我会引爆飞船。”
同时给了个眼神,示意属下继续破解。
对方没说可或不可,似乎在考虑姚晨的提议。
“副官大人,防护罩下降到15%,14,13……”
飞船受到严重损坏,各种指示灯在闪烁,发出刺耳的鸣叫。
死亡的羽翼仿佛在头顶飞过,投下宽大的阴影,所有人心都提了起来,紧张得说不出话。
终于,炮火停止了。
众人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就听对方咄咄逼人说:“投降不杀。”
“我们被能量炮锁定了,无法逃离,对方放出了小型战机。”大家都清楚,战机是来接收俘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