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神医生[快穿] 完结+番外[穿越重生]——BY:苏冬至

作者:苏冬至  录入:02-04

  微弱的灯光将俊逸的轮廓一点点勾画出来。
  线条冷硬干脆,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再在唇颊之处加上几笔恰到好处的柔和,瓷白的皮肤上泛着浅浅的光泽,看起来很有质感。
  眼睛是着墨最多的地方,一笔到尾,氤氲出修长漆黑的影子。
  这双眼睛睁开的时候,眸色略浅,澄澈非常,会让人想到云海深处闪烁出的日光,耀眼,又触不可及。
  明明是奇绝惊艳的长相,皮肤之下的骨头,却透着铮铮的硬骨气。
  “哒哒——哒哒——”
  门外响起一阵熟悉的高跟鞋声,只是这一次,没有从前那般轻快,鞋跟磨在地砖上的频率很慢,发出一声声犹如叹息的声响,不轻不重地踩在人的心尖上。
  青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缓缓睁开了眼睛。
  “吱呀”一声,沉重的房门被人一把推开,紧接着,穿着警服的重案所一枝花顾雪微同志在门外立正,清了清嗓子,才用透着重重鼻音的声音喊了一声:“老大,该起床上班了。”
  “啪嗒——”
  顾雪微按下吊灯的开关,充沛的人工光透过水晶灯罩倾洒而下,房间像在刹那间由入夜时分进入了白昼。
  白泽不适地眯了眯眼,掀开被子起床,抬头看向顾雪微,这才发现她眼角鼻头红红的,眼眸里还覆着薄薄的一层泪水,将坠未坠地压向眼尾。
  精致的小脸上显然匆匆用水洗了一把,睫毛眉毛都湿哒哒的,下颌沾着水珠,被风一吹,冻得跟留守儿童一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顾雪微性格洒脱,很少会露出这种脆弱的表情。
  白泽抬手把挡住视线的头发向耳后拢了拢,暗暗琢磨了一下,自以为自己猜对了,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后又皱了皱眉,向着她走了几步,用一个老父亲的口吻道:“是不是姜师涯欺负你了,要是他对你始乱终弃,我帮你收拾他。”
  “感情问题也可以向组织寻求帮助,知道吗。”
  “啊?”顾雪微愣了愣,看着一脸认真严肃表情,隐隐透着几分危险气息的老大,片刻才哭笑不得地解释,“不是他啦…”
  “嗯。”白泽又皱了皱眉,惊讶道,“难道还有别人?你…”
  “不是…不是因为感情问题!”顾雪微用手背抹了一把眼角,慌乱地摆了摆手,“是因为…”
  老大虽然是直男情商,完全get错了点,顾雪微却还是被他三言两语的关心挑起了情绪,话还没说完,眼角又酸涩起来,原本挺得笔直的背忽然弯了弯,把整张脸埋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削瘦的肩在微微颤抖,发出压抑的像小动物的抽噎声,泪水一点一点的漏出指缝。
  白泽这时才想起,她确实是一只小动物。
  他不动声色的叹息了声,抬手把顾雪微的警帽帽檐压了压,隔着帽子不轻不重地揉了一把她的头顶。
  他的手修长清瘦,关节清晰,如金属一般,隔着一层布料也觉得很冷。
  像一个可靠的兄长,长辈,在自己难过的时候,给予不那么高明的安慰。
  顾雪微按着自己的眼角,哽咽着说:“尸检报告…出来了…一共有三十四个人遇害…全是十几岁的半大孩子。”
  “死无全尸。”
  顾雪微说了几句,情绪缓了过来,吸了吸鼻子,话也说得利索了些:“尸骨都冻在一起了,法医们连夜…忙到下午才分开。”
  “有的一点皮肉也没剩下…法医靠着现场的血迹对比出了身份。”
  “我们和市局对接了情况,市局向西城区分局施压,那边终于把压着的失踪案一并报上来了。”
  “姜师涯和金斯缺紧急提审了游乐园的开发商,在查那块地和黑蛟的身份,应该很快就能出结果。”
  “家长得知消息后在市局哭闹了半天,我们却不能告诉她们…凶手是谁,只能对外捏造一个不存在的身份,说犯人已经击毙了。”
  “我恨不得一爪子…挠死那些压着案子的人渣!如果早点把这案子交给我们,还能救多几个,他们还那么小…”
  “他们待在那个…黑暗恐怖的地下室时…该有多害怕…他们…是不是经常想,要是有人能来救我,该多好?”
  十五六岁的年纪,朝气蓬勃,像棵向上生长的树,谁也不知道这棵树将来会长成什么模样,开出多少枝丫。
  刚刚褪去一点稚气,还没来得及长大,就夭折在了肮脏的砍刀下。
  顾雪微全程跟着这件案子,整理受害者们身前的资料,看着他们生前的照片,从小学到中学的点点滴滴,照片里那些青涩的少年们在她心里慢慢鲜活起来,立体起来,不再是一张薄薄的相纸。
  一和那些血肉模糊的尸块联系起来,一想到有的家长还不知道自己家的心头肉离了世,求告无门,她就觉得难过又愤怒。
  “他们会付出代价的。”听着这些话,白泽觉得心里有一团火在烧,他握紧拳头,克制着心中的怒火,理智地问道:“幸存者情况怎么样?”
  顾雪微忽然觉得喉头又梗住了,半天才挤出几个字:“很不好。”
  “二十一个受害者,下午的时候基本上都醒了过来,他们的身体情况很糟糕,心理更是崩溃了。”
  “一开始,有的少年缩在床角处,一有人接近就崩溃的尖叫。有的已经…得了幻想症。现在基本靠镇定剂在控制着,删除记忆申请已经递上去了。”
  “但是,你知道的,创伤太严重的话,删掉了记忆也无济于事,只能让李医生慢慢帮他们调回来。”
  “对了,有个少年的情况比较特殊。”顾雪微顿了顿,定定看着白泽的眼睛,“就是那个被当成奖励的男孩,秋渔。”
  “他情况比较稳定,可能因为心理素质好,但是醒过来以后一句话也没说,就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白泽对秋渔的印象很深,顾雪微一说他就想起来了。
  没想到情况如此糟糕,他揉了揉晴明穴,果断道:“备车,马上回局里,我要去看看他们。”
  “好!”顾雪微又吸了吸鼻子,“你先洗漱,我在楼下准备好了压缩胶囊和水。”
  …
  白泽踏进重案所大门的时候,就像带来了一缕风,虽然这缕风不那么温柔,甚至有点冷冽,但所有工作人员心里,因为连轴转而产生的烦躁,都被这缕风刮走了。
  就像吃了个定心丸,干活的时候眼神都不飘了。
  一路走过去,左一声“老大”右一声“老大”,叠在一块气势如虹,生生把一有编制的公安机构喊出黑道窝点的气质。
  刚走没几步,金斯缺就迎了上来,眉间有一抹郁色,看起来情绪有些不稳定,急急地开口:“老大,查清楚了,游乐园那块地原来…”
  “不急。”他后面的半句还没说完,白泽扬手打断了他,平静道:“先去看受害者。”
  医疗室只有三个单人病房,六个双人病房,都住满了,迫不得已把一间空置的大房间改成临时病房,设了六张病床,用结界把少年们分开,怕镇定剂失效后他们情绪失控。
  那些球形结界像一个又一个透明的气泡,穿着蓝色条纹病服的,枯槁的少年们安静的躺在床上,毫无生气。
  看得人心疼。
  为了不刺激到少年们的情绪,李医生建议白泽先从秋渔入手,尝试和他沟通一下。
  于是白泽独自敲开了秋渔所住的单人病房。
  他开门进去的时候,秋渔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他那双曾经亮如繁星的眼睛,变得灰白苦涩,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有厚重阴影,眼角通红,失去了照片里的神采,此刻更是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露在被子外的身体,瘦的只剩一把骨头。
  白泽也不着急,沉默地坐在病床边上的椅子上,拿起床头柜上的苹果开始削。
  不知道是因为潜意识里熟悉救命恩人的气息,所以放下防备,还是因为削苹果的沙沙声有安抚人心的效果。
  在白泽削完两个苹果的时候,秋渔终于开口说话了。
  他的声音沙哑,就像生锈了一样,很轻,也不管别人听不听得懂他的意思,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像他这样好的朋友了。”
  他徒劳地张着嘴巴,再也说不出第二句话。
  ……
  我和江宁从小就认识。
  他文科功课不大好,但物理很有天赋,不管多难的试卷,他都能做出最后一道大题,常常吹嘘自己一分钟能想出三种解法。
  他喜欢踢足球多过打篮球,喜欢围棋多过象棋。
  喜欢可口可乐多过百事可乐,喜欢麦当劳多过肯德基,而我正好相反。
  他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死死护着一根项链,那是我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我陪他度过了五岁以后的每一个生日。
  往后再也…没有机会一起过了。
  我的朋友江宁,刚满十六岁。
  可他再也等不到白昼的到来了。


第103章 惊梦游乐园9
  苍白瘦弱的男孩子,脑袋微微向后仰着,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病房的天花板,脖子绷成一条线,混血儿骨骼天生要深邃些,暴瘦之后,骨头几乎要戳出薄薄的皮肤。
  白泽几乎不敢看他的眼睛。
  那里面再没有一丝属于少年人的充满希冀的光,装着沉沉的压抑的情绪以及失去挚友的痛苦。
  那是一双对世界彻底失望,对未来再无憧憬的眼睛。
  这样的眼神,白泽只有在那些时日无多的绝症患者身上见过。
  白泽削着苹果的手顿了顿,指尖触碰着冰冷的刀面,看着秋渔紧绷着的倔强的下巴,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
  他很想和秋渔说,也许江宁并没有死去,就像他一样,生活在其他世界上。
  或者安慰秋渔,一切伤痛都会过去,时间会治愈一切,一定还可以遇到很好的朋友,未来是有无限可能的。
  又或者告诉秋渔真相,删除记忆以后,秋渔不会再记得这段记忆,就当做了个噩梦…
  可是他最后什么也没有说,他灵活地转动着手中的小刀,刷刷几下,削好的苹果被切成整整齐齐的小块,落在骨瓷碟子上。
  他指尖捏着一个完整的果核,扔到垃圾桶里,架了根叉子在碟子边沿,往床边的方向轻轻推了推。
  平日里看着冷面冷心的青年,不动声色的照顾起小朋友来,连寡淡冷情的面容上都多了一点儿不易察觉的温柔。
  白泽沉默地坐了好一会儿,然后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透明的塑料证物袋,往桌上一放,淡淡地开了口:“原本想晚点再给你的。”
  “你认得吧,这是江宁去世前拼命护着的。”
  他声音不大,像刻意压低了一度,嗓音又低又磁,让人听了就想落下泪来。
  听到这句话,原本像具尸体一样的男孩子,忽然僵硬地侧了侧头,琥珀色的眼底翻腾着不知名的情绪,死死盯着躺在桌上的证物袋。
  里面装着一根细细的男式项链,款式很简单,被生生扯断了,静静地躺在塑料袋里,在冷淡的灯光下泛着浅浅的光泽。
  秋渔永远不会忘记,江宁那傻逼收到礼物时候的表情。
  明明开心得唇角压都压不住地往上翘,还要装成一副嫌弃的样子说“谁要戴这娘们兮兮的东西”,随手装进了裤兜里。
  后来还不是趁自己不注意,偷偷摸摸小心翼翼地戴在了脖子上。
  秋渔还以为,再也找不回来了。
  一想到这些,秋渔那颗死寂的心脏又开始抽痛,断了手足的痛楚,他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一直绷着的神经,在这一刻啪的一声断掉了。
  先是眼角不可抑制地红了,然后大滴大滴的泪水不断的涌出眼眶。
  秋渔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一样抽泣着,死死压抑着哭声。
  在这一瞬间,秋渔好像又再次活了过来。
  看着男孩子颤抖着的肩膀,白泽没告诉秋渔,这根项链,最后落入了某个恶鬼的肚子里,恶鬼死在他手下后,项链则被埋进了雪里。
  他们排查现场的时候挖了出来,溶得只剩下骨头的手掌就这么死死攥着它。
  这根断了的项链,是一句来不及说出口的诀别。
  秋渔哭了很久,久到他觉得,自己的泪腺一定是坏掉了。
  就在白泽以为,秋渔要把自己闷死在那个湿哒哒的枕头里时,秋渔忽然动了动脑袋,从枕头和棉被的夹缝里露出一只带着泪的,血红的眼睛。
  他像下定了决心似的,小声地说了一句话。
  白泽的听力惊人,自然是听见了,但内容确实令人惊讶,于是他蹙着眉头,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秋渔干脆掀开被子盘腿坐了起来,迟钝地抓了一把头发,低垂着头,露出了一点儿懊恼的表情。
  然后,他抬起头,神色认真地注视着白泽的眼睛,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男孩子的声音哑得不像话,像一把坏了的大提琴:“哥,我可以加入你们吗?”
  秋渔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原本空洞的眼睛里,好像又腾起了一丝火苗。
  热烈得让白泽怔了怔。
  白泽打量着秋渔麻杆似的身体,眉头就没松开过:“你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吗?”
  秋渔思考了一下,答道:“某种对抗超自然事件的…组织或者机构吧?”
  能通过蛛丝马迹猜到这种程度,这男孩比想象中还要聪明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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