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道惊雷全数落在了封千魂的身上,起初魔尊还有生抗的体力,到了最后,他终于倒下了。
尽管再不甘,尽管身为魔尊,他也终究逃不过宿命。
那一日,戈壁滩上,令人一时闻风丧胆的魔尊灰飞烟灭了。
一代枭雄,终有落幕的时刻。
凌风和魔尊是唯有的两个进入灵石阵眼的人,魔尊死后,阵眼处,也只剩下了天道宗历任掌门的英灵与凌风。
凌风向各位师祖行了跪拜大礼后,各位师祖便好奇的跑到一边东看看西看看,像是被圈养久了的人出来放风一样,倒是给凌风与瑞光真人留出了一些空间。
凌风走向瑞光真人,问了一句话:“师尊,我天道宗数万年镇守的灵石,可真的能够逆天改命,令人心想事成?”
师尊看着被打成一脸熊样、鼻青脸肿的凌风,说道:“灵石就在你的面前,你何不去一试?”
凌风心脏狂跳,终于穿过了最后护在灵石之外的迷宫围墙,看到了圣物的真面目。
——那灵石并非他先前想象的任何样子。
那是一块巨大的,闪烁着五色流光的粗糙石头,它的体积之大,足可令百人抱圈围之。
凌风的眼底闪过一丝迷惑,这块天道宗一直镇守着的灵石,竟然是女蜗补天的五色石!?
“是,也不是。”瑞光真人在凌风身后说道。
“女蜗补天石还在它该在的地方,”瑞光真人指了指天,说道,“这块石头,是与女娲补天石相映成辉的一块双生石。”
“双生石?”
瑞光真人:“女娲补天之后,这块石头集齐了天地之韵,也有了灵性,女娲便将它镇在了此处,记录人间天命。这世上的人千千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格,这灵石上就记录着天地苍生的秘密。”
凌风心中猛地一动,他走向灵石面前,用灵力在石头上刻上了“沈清绝”三个字。
只见那三个字闪烁着灵光,很快被石头表面吸了进去,接着投射出了一句判语:
“清愁断肠相望久,亦正亦邪两魂分。
千里东风一梦遥,花落人亡两不知。”
凌风看着那判词,字字句句都在昭现蒋毅的悲惨命运,顿时心神俱震。
他扬手向灵石注入更多的灵力,祈道:“我愿折阳寿百年,换他一世安稳!”
灵石吸入了灵力,再度投出了同样的判语。
凌风再试,迎来的再一次失望。
再试,再败;再败,再试……
无论他注入多少灵力,用尽何种办法,灵石对他的诉求始终无动于衷,沈清绝的命数终是没有产生任何改变。
凌风终于显出了崩溃的神色,跪倒在了灵石的面前。
原来,那灵石只有记录天命的功用,并不能逆天改命。
“人人妄图窥探天命,以为知道了这些,就可躲过该来的灾祸,将命运改向自己希望的方向,这灵石原本没有令人心想事成的功用,可数万年传承下来,它的真实面目早已被人传的面目全非,毕竟,挣够真正走到这里,看到他面目的人,少之又少。”瑞光真人的虚影说道。
凌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天命……真的就没有办法改变吗?”
瑞光真人:“有。但不是用这种方式。”
“人类代代更替,总有出类拔萃者,能够突破命格,改写天命,但他需自己活出新的命数,而不是用这种投机取巧、徇私舞弊的方式,在一块灵石上改写他的命运,更不应将改变命运的希望,寄托在灵石的身上。只有这样,方可探得命运的真正玄机。”
凌风沉默了很久,才道:“我懂了。”
瑞光真人问道:“你不想看看自己的判词吗?”
凌风摇头,“既然不能借由改写判词而改写命运,我看它便无多大益处,只会徒增困扰。毕竟,我的命运最终是什么模样,还看我如何抉择,如何走下去。不是吗,师尊?”
瑞光真人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凌风告别了瑞光真人和历代师祖。与封千魂一场惊天动地之战后,他突然对世间百态有了新的感悟,很快于昆仑山圣树之下入定九九八十一天,再度醒来,其修为已经突飞猛进了数个境界,到达了大乘期。
许多人认为,凌风很有可能会成为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飞升者,但事实上,他一世活了四千年,终是没能得到大成、羽化登仙。
戈壁滩一役后,各大宗门皆更换了新鲜的血液,姚归一、尹正阳等人死后,自有年轻的面孔顶上,数百年后,这些曾经与凌风并肩作战的人,已经被大部分世人所遗忘了。
无极魔宗自封千魂死后便一蹶不振,右护法封雪在告知他蒋毅离世的消息后,更是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人间,又是一派新气象。
凌风活着的这数千年,成就无数,荣光无数,他年纪轻轻临危受命,成为了有史以来最为杰出的一位天道宗掌门。
众人皆道他清心寡欲,是得道成仙的好根骨,却不知他的心里,始终住着一人,从未离开过。
每年的同一时节,这位天道宗的掌门人总是会独自一人登上绵竹峰,在山中一呆便是数日。
唯有栖息在那山中的毕方鸟知道,这个人会拥着一袭青衣在山涧旁入睡,那神色,似是在梦中与什么人终于相会。
【恭喜宿主,本世界攻略任务顺利通关!】
【攻略主角凌风,好感度:100,杀意值:0,清空苦主怨念值:3000000点!当前等待清空的苦主怨念总值:6000000点!当前货币总额:500000!货币可累计到下个世界使用,前方有奇遇,敬请期待!!】
第82章
蒋毅离开修真世界后, 意识再次从混沌中醒来,刚一睁开眼,便被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从床上揪了起来:
“要死啦你!我说怎么半天不见人影,原来是躲在这里偷懒!还不快滚起来干活!”
蒋毅被女人扑面而来的脂粉气呛得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 昏头涨脑的打量了一眼对方。
只见女人体态微福, 一身古代装束,衣裙配色却是五彩纷呈、十分辣眼, 脸上的妆容更是姹紫嫣红,令人一言难尽, 层层厚粉也遮不住眼角的皱纹,加之满头的宝钗堆砌在一起,简直是一副艳俗无比的模样, 分明不像是正经人家的女子。
蒋毅看了看女人袒胸露乳的打扮,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顿时脸黑了一截。
——他身上是件穿了和没穿一样的衣服, 胸前松垮的衣领大敞着,几乎要开到腰间, 长衫的衣摆下方居然被开了高叉, 走起路来分分钟走光, 配色之庸俗更是同女人一脉相承, 简直是一身骚气至极的装扮,品味令人发指。
蒋毅按着太阳穴,顿时觉得有些头痛。
见蒋毅沉默不语,那女人尖声叫道:“发什么呆!?还当自己是头牌, 等人伺候呐?醒醒吧你!我告诉你,今晚慕秋房里那位可是京城来的贵客,你可得给我打起精神来,小心伺候着,再不利索点,仔细我扒了你的皮!”
说罢,便将蒋毅推出了房门去,自己一步一摇的走出了几步,远远迎上了一个男人,扬着手帕喊道:“客官里面请~”
女人的声音很快淹没在一片喧闹声中,出了房间,蒋毅才发觉自己像是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声色场中,耳边充斥着此起彼伏的琴声、歌声、嬉笑声,分贝一波高过一波,热闹非凡。
蒋毅环视了一圈周围,揉了揉眉心道:【真是风水轮流转,居然穿到了个青楼里来。】
以往他出入风月场所不在少数,逢场作戏已经十分拿手,只不过那个时候,唯有别人伺候他的份,还没有什么人敢让他伺候。
系统察言观色,惊恐的没敢吭声。
蒋毅早就了解系统世界的尿性,连发火的脾气都没有了,【罢了罢了,我来这里也不是享福的,说吧,这次我穿到了哪个倒霉鬼身上?】
言罢,一股不属于他的记忆迅速拥入脑海。
蒋毅这次穿到了一个名为大周的古国,他在这个世界的角色名叫苏澈,是潇湘馆的一名男妓,而方才到他房中鬼吼鬼叫的女人,正是潇湘馆的老鸨“凤姬”。
潇湘馆是个有几分特别的妓馆,大周朝素有些达官贵人喜好南风,玩赏娈童,这风气在京城还不敢被大肆宣扬,但在天高皇帝远的边疆城镇,却是十分盛行,这潇湘馆便是一处不折不扣的南风馆,馆中皆是清一色的男倌。
苏澈这个人一生的确倒霉到家,堕入青楼前,他原也出身显赫,父亲苏文昌原乃大周当朝宰相,曾经权倾朝野、盛极一时,最终却因构陷忠良、意欲谋反之罪被判处了五马分尸的极刑。
苏文昌获罪后,苏家就此败落,门中男子被全数处死,女子以及未成年的孩童则被打入贱籍,永世为娼为妓,不得翻身。
事发那年,苏澈只有13岁,因年纪尚轻得以逃过一死,却被发配到了边陲小镇,沦落红尘。
苏澈家逢巨变,一夜之间,天之骄子被打入万丈红尘、最肮脏的泥沼,一入贱籍,便是终身的烙印,苏澈虽小,心性却何其高傲,不甘受辱,便几度出逃,甚至想要一死明志。
可潇湘馆的老鸨凤姬却是个极有手段的女人,心性再高的人,落入她的手里,都能够被调教的服服帖帖,苏澈几度逃跑不成,都被凤姬捉了回来,用更残忍的手段镇压了,到了最后,甚至令他连寻死都不能。
潇湘馆磨去了苏澈身上所有的傲气,而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情也令苏澈不再想着一死了之——他见到了他的幼弟,侥幸存活下来的苏泯。
原来苏家出事的那年,苏泯的姆妈偷偷将还是个婴儿的苏泯带离了苏家,保住了他一条清白性命,令他没有被官兵带走。可苏泯的姆妈虽然救出了苏泯,却因家境困苦,实在无力负担苏泯的生活,最后几番辗转找到了苏澈,将苏泯交还给了苏家人,算是仁至义尽,最后便离开了。
苏澈有了弟弟后,便不能够再只考虑自己的生死,苏泯是苏家之后,最难能可贵的是苏泯尚且是清白之身,与自己不同,并没有被打入贱籍,他无论如何都要为苏家保住这份香火。于是苏澈便偷偷找到了一户人家安置了苏泯,用自己在潇湘楼里挣来的银钱供养着弟弟,这样一过便是14年。
这14年间,苏澈也曾红极一时,他一度是凤姬最引以为傲的摇钱树,也是公认的潇湘楼花魁清倌。
当年的苏澈写得一手好字,舞得一手好剑,琴艺、棋艺更是了得,丝毫不输给文坛之中的青年才俊,许多人不远千里赶来潇湘楼,都是慕名而来,只为能够一睹苏澈的风采。
潇湘楼是风月场,是销金窟,是温柔乡,可人们来看苏澈,却是千金难买美人笑。
人们都说苏澈身上有种与潇湘楼格格不入的气质,十分干净也十分迷人,令人感叹他的出淤泥而不染,也怜惜他不幸的命运。这一切都给苏澈身上镀上了一层神秘的光环,更令他的初夜花落谁家备受关注。
凤姬在苏澈身上压了宝,一直令他卖艺不卖身,而后举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竞标会,公开拍卖苏澈的初夜。
苏澈的客人们平日里显得附庸风雅,仿佛只欣赏他的才华,并不介意得不到他的身体,可那一晚却是一个彻底的颠覆,众人抢的全然不顾形象,好像人人都释放出了心中的魔鬼,再也不掩饰想要将苏澈据为己有的欲望。
最终,凤姬将苏澈卖给了一位异域来的富商,风风光光的把苏澈送出了潇湘馆。
本来这一代名伶的故事应该到此为止,却没想到两日后,苏澈竟被那富商裹了个草席,丢回在了潇湘馆的门前,退了货。
这事情曾经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很快传遍大街小巷,都说这回凤姬做了赔本的买卖,非但没有在苏澈身上赚着钱,反而倒赔给那富商许多银两,最终才息事宁人,害自己也沦为一桩笑柄。
自从被富商退货后,苏澈的双手也患上了重疾,曾经擅长的琴棋书画再也不能施展,自此,苏澈的身价便一落千丈,“才子清倌”一夜之间变成了“赔钱货”,苏澈在潇湘馆的日子也就过得十分艰难。
他是戴罪之人,身上背负贱籍,连个寻常的活计都不可能找到,当今朝廷有命令规定,雇佣他这类人的商贩都要掉脑袋,所以苏澈唯一能够谋生的手段,也只有出卖自己的身体。
苏澈唯一的想法,就是将自己尚且年幼的弟弟苏泯供养成人,所以即便再艰难,他也在潇湘馆留了下来。
这么多年过去,他当年的花魁盛名早已不复存在,他今年已经27岁,这样的年纪在声色场所中已经算是“人老珠黄”,男人不像女人,年纪尚轻的时候腰肢柔软,体征并不明显,在床上翻云覆雨起来别有一番滋味,可成年以后,这种优势在迅速消退,久而久之,苏澈的客人再也不给他捧场,也便成了潇湘楼里的过气男妓。
接不到客人,苏澈就只能干一些杂役,赚取微薄的收入,维持弟弟的生活,也难怪凤姬现在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了。
蒋毅简短了解了苏澈的过往,走了几步,在潇湘楼观看了下地形。
这处青楼有五层那么高,颇具规模,内部中空,是个巨大的天井,一层都是小倌们陪酒的场所,热闹非凡;二到五层则都是私密的房间,这些房间门外的布置都不尽相同,有的看上去十分奢华,门框雕刻着繁复精美的图案,都是些寓意吉祥的瑞兽和花草,还镶着金边,有的则略显普通,但也是轻纱曼曼,再回头看自己的房门,只是一扇简单的木门,简直可以用寒酸来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