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凡,乔柯。”沈晫笑笑介绍,“我有空会在这里下棋。欢迎你来挑战。”
沈不凡?!众人震惊不已,难以置信那个敢正面与亲王叫板的朝廷命官就在眼前。
一愣,巩恒深深向沈晫鞠躬:“原来是沈大人。学生失礼。以后定会再来挑战。”
“不是说白家要举办跳棋比赛?”沈晫笑看巩恒,“去参加如何?大家都可以去参加。”
“我听说过这件事,好像就在几天后。沈大人也会去参加吗?”
“沈大人棋艺如此高超,若去参加比赛,有几人是对手?”
众人恭维声不断。沈晫笑笑谦虚道:“大家过誉了。下着玩我行,参加比赛还是饶了我吧。你们去参加就好。胜者不是有大奖吗?我恭祝诸位获胜,赢得奖励。”
大伙客套。乔柯问沈晫还下不下。看大家热火朝天讨论比赛的事,沈晫摇头。
起身,沈晫和乔柯告辞。乔家两兄弟也跟着走,乔滨大方请众人一盘点心。众人欢呼。
巩恒看着沈晫离去的背影握拳。为官当如沈不凡,不畏强权,敢于直言,为民做主。
乔柯与吕二娘说不少体己话,到傍晚才和沈晫回府。乔家两兄弟留他们吃饭,沈晫和乔柯没吃,推辞打算回府吃。两人到时正好开饭,他们走过去坐在自己的位子。
“瞧不凡如此高兴,遇到好事了?”沈风凛打趣看沈晫,“说给二叔听听。”
“不算什么。”沈晫接过乔柯递来的汤,“只不过去下了几盘棋。”
舀起汤,乔柯正准备喝。动动鼻子,乔柯闻到怪味道急忙阻止沈晫喝汤:“有股药味。”
“药味?”沈晫疑惑看向沈夫人,“今儿的汤是药膳吗?我记得以往都不是。”
沈夫人不明所以道:“不是啊,就是很普通的汤。大家都没病没灾的,喝什么药膳。”
听了沈夫人的话,沈晫皱眉放下汤碗。他完全不怀疑乔柯的话,因为乔柯在五湖村时经常接触药草,不会闻错。沈晫招来浮生:“去请个信得过的大夫。就说母亲身体不适。”
“是。”浮生领命急忙去办事。事态严重,众人放下碗筷,气氛凝重。
沈晫转头看向乔柯问:“能闻出是什么药的味道吗?气味浓还是淡?常见吗?”
乔柯皱眉摇头:“我不知道是什么药的味道。气味很淡,一般人恐怕闻不出来。”
此言一出,沈雄才等人黑了脸,明显是蓄意下药。只是不知目标是谁,满桌子的人难得目标随机?沈雄才立即唤人把手大门,封锁厨房,没有命令不许任何人出去。
“说不定人已经跑了。”沈夫人坐立难安,“厨房人多眼杂,又不知道是谁。”
手指敲着桌面,沈晫面无表情等待。他和乔柯回家吃饭是一时的决定,目标有可能是他们吗?或者是父亲?毕竟父亲的身份很重要。可是给父亲下药能有什么好处?
若药是在得知他们回来吃饭后下的呢?沈晫垂眸,目标是他?藏在暗处的人行动了?
浮生很快请来与将军府熟悉的大夫,大夫姓叶。叶大夫仔细检查桌上的饭菜,众人紧张等候。细心检查一番,叶大夫得出结论:“是慢性药,能让人上瘾。长时间服用很难戒掉。”
【作者有话说:_(:з」∠)_乔柯小可爱越来越厉害了~大傻子居然不让着媳妇儿,回去跪搓衣板!】
一百零八、权力诱惑
什么?!众人皆惊。沈晫拧眉,这不就是……下手的人太可恨,居然如此心狠手辣。
幸好发现得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为防有遗漏,沈雄才请叶大夫为众人请脉。叶大夫一一替沈晫等人把脉,并未检查出有何不妥。诊完脉,浮生付诊金并送叶大夫出去。
发生此事,谁也没心情吃饭。沈雄才命人把厨房的下人全带过来,他们三兄弟亲自审问。沈晫和乔柯等晚辈旁听,然而问来问去,谁都没发现可疑之人。个个声称与自己无关。
一般的问法是问不出什么的,沈晫指着厨房的负责人道:“拖下去打。”
护卫立即将人拖到院中,架起凳子狠狠打。凄厉的惨叫打在跪在地上的仆人心上,害怕开始蔓延。沈晫淡定喝一口茶:“打到晕厥为止。然后下一个,一个一个来。”
听到此话,跪着的人拼命求饶,有人攀咬出端盘上菜的丫环。丫环们瑟瑟发抖跪下,直言什么都不知道。人数增多,沈晫依旧没改口。此事不能放任,就算不是下药之人,这些仆人也有失职之罪。错了就要受罚,别想逃过。惩罚继续,第一个人昏倒后,拖上第二个人。
哭声、叫声、求饶声……眼见杖打越来越近,求生欲让他们能想到的都想了。
“陈妈妈……对,陈妈妈今儿来过厨房。她鬼鬼祟祟在厨房打转,不知道要做什么。”
陈妈妈?沈晫转头看向乔柯。乔柯提醒道:“陈家婶子的陪嫁,也是她的心腹。”
沈雄才下命:“去,把人叫来。不要惊动其他人,只把陈妈妈拿来。”
“是。”护卫领命办差。沈晫皱眉一挥手,暂时停止杖打。陈?沈陈氏?内贼?不,下如此恶毒的药绝不是内贼。但他不知道幕后黑手的目标是谁,便不能确定其目的。
此时的沈晫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因为自己一时的疏忽将造成如何悲伤的后果。
天黑下来,将军府点上灯笼。沈雄才等人沉着脸坐在厅中等候,犯错的下人畏惧跪在门边,当值的仆从丫环大气不敢出。陈妈妈很快被护卫押来,边挣扎边出声:“唔唔……”
陈妈妈被押入厅,强迫跪在地上。护卫拿出陈妈妈嘴里的布团,退到后面笔直站着。
“你们为什么抓……”陈妈妈抬头瞧见沈雄才威严的脸,低下头不敢放肆。
“陈妈妈。”沈风凛微笑,眼眸一厉,“你今儿跑去厨房做什么?谁让你做的?说!”
沈家旁系不住将军府,但多少与将军府的人相熟。陈妈妈又是沈陈氏身边得脸的人,能进将军府自不稀奇。但为什么在今天?为什么要去厨房?下药的究竟是不是陈妈妈?
“奴婢……”陈妈妈眼睛到处瞟,意图掩盖,“奴婢来看表亲。他在厨房……”
“谁是她表亲?站起来。”沈雄才沉声呵道。一个微胖的男人颤巍巍站起来。
抬头见沈雄才黑着脸,男人忙跪下解释:“小人与她关系并不亲近,此事与小人无关呐。”
沈雄才懒得听狡辩,命人将男人和陈妈妈拖下去打,什么时候交代什么时候停止。陈妈妈和男人被打得哭天喊地,她原本还试图遮掩,在杖打下不得不招。说出全部事情。
据陈妈妈交代,沈夫人不满乔柯管家,与沈陈氏商量让乔柯管家时闹出事。因此,沈陈氏才想着在饭菜里下药,这是最快也最直接能显示乔柯管家有问题的事情。
众人听完陈妈妈的话齐齐看向沈夫人。沈夫人慌忙解释:“不是我,我没有。”
无奈没人信她。沈雄才直接处置了陈妈妈,下命惩罚沈陈氏。厨房里的人也换一批,沈夫人被禁足。折腾许久,大伙也累了,沈雄才挥手宣布散了。此事到此结束。
晚饭没吃,沈晫去厨房亲自做两碗面端回房。乔柯夹着面沉思:“夫君觉得陈妈妈说的是真的吗?母亲真的会为了对付我在汤里下药?要知道不光我会吃,父亲也会吃。”
“这事真不好说。”沈晫无奈叹口气。女人在后宅的斗争,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出来。
“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乔柯皱眉,“又不知道究竟哪里不对劲。”
“好了,不要想了。”沈晫夹鸡蛋到乔柯碗里,“天色不早了,赶紧吃了休息吧。”
“嗯。”乔柯张嘴吃面,脑子里还在想。到底哪不对劲?到底是哪里呢?
此事仿佛一个小插曲,除了将军府加强戒严,没激起任何浪花。时间溜到五月,店里的水果冰沙正式开卖,生意不错。沈晫做过几次给乔柯尝,乔柯吃后不舒服,大概不习惯。
跳棋比赛也在不久前结束,据说黄书悦和巩恒在决赛战得难分难解。最后由黄书悦领先一步获胜。此事掀起轩然大波,谁都没想到首次的跳棋比赛冠军是个女人,引发热议。
乔柯并未参加比赛,他将重心放在管理后宅上。陈妈妈一事让他心有警惕,是他做得还不够好。沈晫每天回来都见乔柯在看账簿,今儿他不满抢走:“天天看,能看出花来吗?”
无奈一笑,乔柯起身为沈晫换下官服:“反正我也没别的事做。看看没什么不好。”
沈晫换上便服,倒杯茶坐下皱眉道:“熙亲王的案子结果出来了。熙亲王贬为庶民,其子女依所犯案件轻重惩处。郑端被判秋后问斩,其他人流放,仆从遣散或充足徭役。”
“太子、三皇子、六翁主都主张查,宗室不再包庇。”乔柯坐下握住沈晫的手,“不是你的错。他们本身有罪,你只是揭发。他们罪有应得,根本和你没关系。你别多想。”
“我在意的不是这个。”沈晫握紧乔柯的手担忧道,“我真的是官,能左右他人生死。权力握在手中的感觉让我害怕,我的一句话可以致人死地,轻易夺取别人的性命。”
生杀予夺的权力让沈晫心惊,鲜红的血在他眼前挥不去。他不禁想,以后是不是每做一件事,就会有更多的人因此死掉。人命压在身上,一想到自己间接杀了人,他就想吐。
今晚,沈晫注定难以入眠。就算乔柯劝再多,他也难以迈过这个坎。杀人的罪恶感、愧疚,还有对自己不成熟的悔恨。站在凉风习习的走廊,沈晫望着月亮手抖个不停。
脑海里一直闪现刽子手高举刀落下的场面,出现人头滚落在地、鲜血流满地的画面。杀人这个想法一旦出现在脑子里,很难抹去。沈晫陷入迷茫,他之后该怎么为了目标奋斗?
解不开心结,沈晫郁郁寡欢。直到那一天在刑部遇见孔大人,他微吃惊:“孔大人?”
孔大人抱拳行礼:“此时我不是一个官,而是做为一个百姓感谢沈大人。谢谢沈大人替百姓伸冤,让恶人伏诛。若无沈大人,不知还有多少冤案发生,多少冤魂不得申诉。”
“其实……用不着谢我。”沈晫垂眸。因为他并非为民伸冤,他只是为自己而已。
“必要谢的。”孔大人深深鞠躬,“我替死去的那些百姓谢谢你,替他们的亲人道谢。”
欲言又止,沈晫抿唇,为什么?他本意并非如此,他没有那么伟大,他其实只顾自己。自私得想将别人当做踏脚石达成目的,即使不想出人命,却因此要死很多人。很多血……
“此后沈大人是我为官的榜样。”孔大人眼神坚毅,“不计个人得失,为国为民。”
不是……他不是的……沈晫皱眉叹口气:“为什么认为我不计个人得失呢?你有没有想过我真正的目的是什么?说不定我只是将他们当做踏脚石,为了升官,把你们当棋子。”
“没关系。”孔大人毫不动摇,“沈大人尽管将我们当棋子,能为沈大人升官尽一份力是我们的荣幸。不管沈大人真正目的是什么,为百姓伸冤不会错,为民请愿不会错。”
“就算我以后欺压百姓,为非作歹,你也这样想吗?”沈晫捂住疼痛的头,“我没你们想象中那么伟大,我做任何事都是为了自己。我不是一个好官,我根本不会做官。”
孔大人不知道沈晫为什么苦恼,他觉得沈晫有些钻牛角尖:“谁都不是生来就会做什么。我也不会做官,但我依然在做官。我也不是一个好官,因为我没有勇气做很多事情。利用也好,真心也罢,结果不会改变,沈大人。你听不见百姓的心声?看不见百姓的笑吗?”
愣住,沈晫看向孔大人。百姓的笑和心声?想起在店里下跳棋时百姓的友好,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和尊崇。他做了什么?其实什么也没做。他只不过为了自己的目标去努力……
在现代,沈晫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坏人有警察去抓,有法官去判,与他那么遥远。如今成了官,成了手握生杀予夺权力的官。他不可能一直推卸责任,因为他的辞官路漫漫,因为他现在是官。他完全没想过当一个怎样的官,他很随性,从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但如此在为官上行不通,当官不能随性。拥有着权力,身上也压着责任,官越大权力越大。生杀予夺,多大的权力诱惑啊。一旦感受过,有几个人能抗拒呢?可沈晫只感觉到害怕。
害怕被权力吞噬,害怕迷失自我,害怕忘了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这份害怕让他迷茫,让他自我怀疑。微微抬眼,沈晫一笑:“孔大人说得对,结果是不会改变的。”
有什么好害怕的呢?结果已经存在。沈晫微笑转身离开,孔大人对着沈晫背影恭敬鞠躬。
【作者有话说:_(:з」∠)_权力越大真的越容易迷失本心,大傻子也有想不通的时候,哈哈哈哈】
一百零九、儿子抓周
沈晫想通了,判斩刑的是皇上和法律,他没必要背锅。五月朝廷上下很忙,首先皇上寿辰在这个月,个别地方开始出现汛情或干旱。朝廷即刻派遣官员前往,务必控制住灾情。
这些与沈晫关系不大,他也没那么忧国忧民。比起国家大事,现在最让他高兴的是儿子会奶声奶气叫爹了,也能走几步路。下个月沈悠满一岁,沈晫绞尽脑汁准备着抓周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