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好吃,你吃它作甚。”
谢初云无奈,伸手点了点湖中央一种偏蓝色的鱼道,
“这种才好吃呢。”
那种鱼不似旁的锦鲤,傻兮兮的往这边凑,只在远处游来游去,身体浮出水面的时候是半透明的,看着就非同一般。
陈宇直还没见过半透明的鱼呢,见状跃跃欲试,拉着谢初云上了湖心岛的小船,想划到中间去捞几条上来,岂料不多时一名太监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启禀皇上,乌苏使臣已抵达皇城,请求入宫觐见。”
乌苏部落是草原上一个不大不小的游牧民族,去年跟大晋打了一仗,结果战败了,乌苏王派出使臣,一是递降书,二是想打探打探大晋的真正实力。
一个降臣,不必太过重视,只是免不了要设宴款待款待。
陈宇直闻言道,
“传朕旨意,晚间在披香殿设宴,君臣同乐。”
他说完还凑到谢初云那边问了句,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这样可行?”
谢初云垂首一笑:“自然是行的。”
小太监见状识趣的退下了。
正是盛夏时节,池子里的荷叶已长得有一人多高了,浅粉的荷花也完全绽开,莲蓬一抓一大把。
小船够大,足够躺上两个人,陈宇直带着谢初云躺在甲板上,抬眼皆是绿意,惬意无比。
陈宇直剥了嫩个莲蓬,往谢初云嘴里喂了一个,
“甜不甜?”
谢初云笑着滚进他怀里,
“自然是甜的。”
“那等明年我们再来摘,马上秋天了,碧松园的果子也熟了,到时候去打些,等冬日下了雪,再寻一株梅花,我们一起烤鹿肉吃。”
谢初云闻言眼底闪过了一抹微不可察的向往,陈宇直则是单纯的在心里流口水,他惦记那些东西惦记好久了。
小船摇摇晃晃,谢初云莫名有了些睡意,靠在他怀里道,
“若余生如此过,倒是人生之幸。”
陈宇直笑了,
“有诗,有酒……”
他把人搂紧,
“有良人。”
此乃人生大幸。
他来了兴致,慢悠悠的念着诗,
“少年听雨歌高楼,红烛昏罗帐……”
“壮年听雨僧庐下,细雨声声,南燕去不回……”
“而今听雨碧连天,黄粱梦不醒……”
披香殿周围栽满了沂罗花,一年四时奇香不断,时日一长连殿内的梁木都沁了香味,水殿风来,实乃神仙之所。
乌苏部落派来的使臣乃乌苏王第三子陀兰,他见惯草原平旷,与风雪为伴,何曾见过如此精美的宫殿,沿路走来浅棕色的瞳孔都闪烁着一种名为贪婪的光芒。
陀兰生的高鼻深目,满脸络腮胡子,举手投足带着草原人的豪爽,他右手握拳击左肩,对着高座上的少年新帝行礼,声如洪钟,
“陀兰见过皇帝陛下。”
陈宇直没什么情绪,既不热络也不冷遇,随意抬手,
“陀兰王子远道而来,请入座吧。”
大晋朝堂,皇帝之下便是九千岁,因而他坐陈宇直右手下座,陀兰是外邦使臣,他的位置在陈宇直左手下座,一抬头乍然见了个容貌昳丽的美人,眼珠子都瞪圆了两分,痴痴盯着都舍不得移开。
底下的大臣见状心想,这陀兰王子年纪轻轻的怎么就瞎了眼呢。
谢初云倒是没怎么注意到他的视线,仰头饮尽杯中酒,只顾着跟陈宇直眉目传情了。
美人饮酒,眼尾泛红,愈添三分风情,陀兰呼吸一下子都沉重了起来,不过他倒也算有些理智,没做出什么旁的举动。
陈宇直冷眼旁观,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柔和,陀兰瞧了他一眼,心中觉得这少年新帝应该挺好说话,便站起身敬酒道,
“陀兰久闻大晋之名,今日一看果不其然是□□大国,无论是房子还是粮食,都比乌苏要远胜许多,陀兰有一个不情之请,恳求皇帝陛下答应。”
说完右手搭左肩行礼,姿态谦卑的低下了头,陈宇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但说无妨。”
“恳请皇帝陛下让陀兰在皇宫居住两日,领略大晋风采,”
陀兰说着,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指向了正慵懒靠着椅背瞧热闹的谢初云身上,
“不知这位大人住在何处?陀兰与他一见如故,能否请陛下将我的住处安排在一起?”
谢初云挑眉一怔,陈宇直则是直接气笑了,满座大臣恨不得变成木头人,只有陀兰还不明所以。
陈宇直笑够了,忽然就不笑了,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他与朕住在一处,怎么,陀兰王子也要一起吗?”
陀兰闻言一惊,敏锐的察觉到了陈宇直情绪的变化,身子顿时谦卑到了极致,
“陀兰失礼,请皇帝陛下恕罪。”
他倒也聪明,并不说为什么失礼,陈宇直也没有刻意刁难他,只是宴会后半段气氛沉默的令人尴尬,落了个不欢而散。
谢初云饮了酒,似乎多了几分醉意,等众人走后,慵懒的缠上了陈宇直,
“陛下……”
其间暗示不言而喻。
陈宇直艰难的压下冲动,捧着他的脸用力亲了两下,
“乖,回长信宫等着我,我现在有事要办,很快就回去。”
说完领着一干太监急匆匆的离开了披香殿。
夜已经擦黑,四宫八殿的门前都点上了宫灯,远远一看精致辉煌,美不胜收,这个时代的战争,往往只是为了两样东西,江山,或美人。
而陀兰,这两种理由他都具备了。
只是乌苏部落势力尚弱,现在攻打大晋无异于以卵击石,他还需要等待。
陀兰一个人失神的走在宫道上,丝毫没察觉身后的宫人已经消失不见,经过一处拐角时,他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被套入了麻袋之中,鼻翼间还有一股浅浅的香味,闻了让人昏昏欲睡。
陈宇直站在假山上面的亭子里,居高临下的对着底下的小太监奋力挥手,压低声音道,
“打!给我往死里打!”
几个御前太监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往死里下了狠手,专往下三路招呼,陀兰原本已经被迷昏了,活生生又痛醒了,在麻袋里面喊的撕心裂肺。
陈宇直见打的差不多了,这才招呼众人离去。
等回了长信宫,谢初云很上道的正躺在床上等着他,陈宇直笑嘻嘻的上床,抱着人亲了个遍,像只大狼狗。
谢初云也不问他到底干什么去了,只是嗔怪着点了点他的额头,
“奴喝了酒,陛下也喝了酒不成。”
“酒不醉人人自醉。”
陈宇直刚才把陀兰那乌龟王八蛋揍了一顿,心情正好。
事后,他抱着谢初云,咬了咬对方雪白细腻的耳垂,含含糊糊的道,
“两个人挺好,”
他说,
“初云,以后就我们两个过后半辈子,生同衾死同穴,谁也不要。”
谢初云喉咙动了动,把陈宇直搂得更紧了,
“好,谁也不要,就初云和陛下。”
长信宫内温情脉脉,想必是没人去在意那陀兰王子还躺在皇宫某个旮旯角里挺尸。
第81章 联盟会考
宇宙经过了亿万年的变迁, 爆发过数不清的星际战争,因为人类的肆意破坏, 地球也逐渐淹没在历史长河中,先进的科技取代了过往古老的文明,就连子嗣繁衍也跳出了两/性/的条条框框。
亿万年前,世界只分男女两性,然而因为人类不断的进化, 亿万年后分成了三性, 雄性, 雌性,亚雌性, 比例为1:8:12。
其中因为雄性普遍较少,因而他们地位最高, 其次是生育力较高却体弱的雌性, 最后是生育能力低□□质强壮的亚雌。
人类的住所不再局限于城与城, 国与国, 而是以星球为界限, 虽说因为残酷的人种比例使得雄性的地位一再升高, 亚雌的地位一再下降, 但这些法则对于有权有势的人家来说依旧是浮云。
首都A星有三大世家鼎立, 卡佩,罗素,霍华德,其权遮天, 犹胜皇室三分,因为雄性诞生率极其低下,这三家的后代都是亚雌,然而卡佩家族的亚雌少爷兰撒,不能生。
不能生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连做亚雌的基本资格都没有,这样的人是不会有雄性愿意娶的。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比如居住在C星的戚家,他们家恰好有一个雄性。
戚家是古东方遗族,权利顶峰时期也曾在主星落户,只是后代不争气,逐年降等,最后只能在小小的C星苟延残喘。
戚家本代家主戚云想要光复家族荣光的心愿是十分迫切的,因此甚至不惜搭上卡佩家,让自家的宝贝儿子与兰撒联姻。
戚家的倒霉儿子叫戚冉,身为雄性自然是千娇万宠长大的,如今一听父亲让自己娶个不能生的亚雌,当即就闹翻天了,整天嚷嚷着要退婚。
戚家上一代曾有雌性与卡佩家的旁嗣联姻,因此算上沾亲带故,不然卡佩家的少爷再怎么愁嫁,也不会看上一个三等星的贫民。
兰撒不能生,这条消息一直被卡佩家压得死死的,仅有几个亲近的嫡系才知道。
戚冉退婚便退婚,毕竟他有选择雌性的自由,只是除此之外,他还把这个消息嚷嚷得满世界尽知,未免做得太绝了些。
戚家的客厅里坐着一名貌美女子,正与什么人进行着视讯通话,虚拟光屏的那头是一名高鼻深目蓝色眼眸的中年男子,
“卡佩先生,阿冉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看着长大的好孩子,他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哪怕是看在我们两家的情分上……”
曲栾说着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痕,哭得梨花带雨,
“阿冉他太单纯,从小到大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他如果真的不喜欢兰撒,当初我们也不会主动提出联姻了,一定是外面有人在故意中伤他。”
光屏对面的那名男子眉宇紧皱,对着她说了句什么,便切断了通讯。
戚家的家主戚云一直在楼上,见通讯结束,这才走下楼梯在曲栾身边落座,
“卡佩家那边怎么说?”
曲栾闻言动作优雅的擦了擦眼泪,眼中带了些气恼,
“还能怎么说,我已经拉下脸来道歉了,他们还是说婚事要再考虑考虑,一个不能生的亚雌罢了,就算地位再尊贵,也该有个度了!”
戚云倒是不怎么着急,一张儒雅的脸带了些精明,
“兰撒不能生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不会有雄性考虑他的,卡佩家最好的联姻对象依旧是阿冉,刚才那么说不过是想挽回些面子,我们静静等着消息就好。”
他说完,又微不可察的哼了一声,
“这件事也怪我,把阿冉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什么话都往外说,这下就算联姻成功,传出去也不好听。”
曲栾轻推了他一把,
“行了,娶个不能生的亚雌阿冉已经够委屈了,你就别怪他了。”
曲家跟戚家都是古东方遗族,区别于这个光脑便可存储一切的世界,他们家中依旧有藏书万卷,后代从小染着墨香古韵长大,曲栾嫁给戚云之后,二人一直恩爱有加,戚云也不曾娶过别人。
在这个雄性稀少的时代,注定都是一夫多妻制,然而古东方遗族除外,尽管他们子嗣不丰,后代流离失所,但他们无一例外秉承了祖宗的传统,一生只娶一人。
在这个世界,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空气中星星点点的精神力,陈宇直在后花园待了很久,大脑总算脱离了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
精神奕奕走进客厅的结果就是被便宜爸骂了一顿,
“你这个没心没肺性格也不知道是跟了谁,闹出这么大的事你还有脸笑?!”
陈宇直闻言,立刻收起笑意,低眉顺眼做出一副愧疚样,戚云又拍桌子,
“你拉着一张脸给谁看?!我告诉你,这两天你就好好待在家里,少跟那些狐朋狗友出去鬼混!”
说完瞪了他一眼,
“还不过来吃饭!”
陈宇直真心没什么食欲,闻言摇摇头,
“我不饿。”刚才□□神力吃饱了。
戚云掀了掀眼皮,用筷子指着对面的座位,
“不饿就坐这。”
“坐那儿干嘛?”
“看我们吃。”
“……”
行吧,你是老子你厉害。
陈宇直乖乖坐在对面,对于突然多出来的便宜爹妈有些不适应,他这幅沉默样落在曲栾眼里就是被骂狠了,不由得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你父亲也是为你好,兰撒不能生又怎么了?等你娶了他,按照星际婚姻法,他以后继承的东西全部都会归你,先熬个几年,以后戚家发展起来你再提出离婚协议找一个不就行了。”
曲栾从小耳濡目染的就是一夫一妻,哪怕她心里怀了不好的念想,也只是让陈宇直离婚再娶,而不是娶几个侧君进来。
“看吧。”
陈宇直可有可无的应了,眼见着桌子上色香味全无的饭菜,不由得开始哀悼大中华五千年的灿烂饮食文明。
不过戚家还算强的,起码肯做饭,换了别家,都是一管体力剂喝下去了事。
饭桌上,曲栾又说起了一件事,
“联盟会考是不是快开始了?”
联盟会考就相当于以前的大型高考,经过这么多年,社会规则与法律一直在变化,不过基本的考试系统还是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