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爷爷真敢夸,他就敢替父亲鸣不平。
同样是兰花,凭什么父亲挨训,小叔叔就被夸奖?
什么?小叔叔的花比父亲的好?好与不好,主观性实在太强了。就算他们对花草略懂一二,干不出指鹿为马的事,可两样东西相差不多的话,哪样胜出还真说不好。
到时候,他就能以此事为由,暗提大房这些年来一直所受的不公待遇。他当然不会傻到当众说爷爷偏心,但只要能让爷爷有一点点触动,就算他赢了。
小叔叔公司事务繁忙,在爷爷身边根本呆不长久。他借着兰花这事儿多在爷爷耳边有技巧性地吹吹风,再拉上堂弟妹们当同盟,不怕翻不了局。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的那些堂弟妹们同样不是省油的灯,肚子里各有各的算盘。
正想着,鼻端就先闻到一股清淡的香气。
幽雅深远,刚闻到时并不觉得怎样。可多闻几下,那香气似乎顺着全身毛孔直接渗到了身体里,让整个人都觉得放松下来,忍不住就想深吸几口气。
说来也怪,这时候厅里的人很多,尤其是那些女性,很多都喜欢在身上手上弄些香气。这些香味单一闻起来或许不错,但彼此一混合,就显得驳杂馥郁过了头,呆久了甚至让人皱眉,觉得那味道太冲鼻子。
直到这股新鲜淡雅的香气进来,纵然极淡,却一下子将那些让人昏头昏脑的混合香味都压了下去。
说压下去倒也不确切,混合香味还在,却仿佛凤入鸟林之后的群鸟们,再也不敢肆意彰显自己的存在。
这是什么味道?
所有人都忍不住四下张望着,想找到香气的来源。
张德音还稳得住,毕竟这香气他去顾琴家里时已经闻过。
只是他突然想起当日见到的那个青年来。能培养出这么美丽又这么出众的兰花,又能写得出夺人眼球的小说,哪怕曾被人泼得满身脏水,看起来仍然那么超然镇定,似乎从没被什么事烦恼过。
于是,在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清铭端起来的那盆兰花,有人甚至失态地打翻了手中的茶杯、洒了一身茶水而不顾时,张德音却光明正大地走神了。
直到他的肩膀被人碰了一下。
他回过神,这才发现厅里的人正目光火热地逼视着他,包括他那位一向注意养生的父亲。
“……什么?”他问。
不是在赏花吗?怎么搞得像对他三堂会审一样。
“先生,他们想知道这盆兰花的名字。”清铭小声提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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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本来是昨天要更的,但是亲戚来了,刚码个开头就受不住,只好在床上趴了一天,拖到今天才发出来。
唔,写到今天,终于要入V了,明天会放三章的量。不过应该会倒V,提醒一下追到这里的小天使千万千万千万不要误买哟。最好能在这章留个爪印,这样一旦有误买前章的我可以统计出来,时间是到明天发新章之前哦。
^^感谢各位小天使的支持,爱你们
第59章 第二个世界(十七)
“名字?”张德音很快反应过来, “父亲,这盆兰花是人工培育出一类的变异植株, 目前为止世上仅此一株,培养他的人给它的编号是一号,还没有正式的名字。”
这话一说出来, 张老爷子一下子就激动了。
世上独一无二的兰花,等着他去命名。
这是多有历史性的一刻,多有纪念意义啊。
一时间,其他人看向张老爷子的目光都含有无尽的艳羡。
为自家父亲弄到盆独一无二的兰花也就罢了, 竟然还买下了命名权。张德音为此要付出多少代价?
只是,一想到这些统统能在张老爷子的满意中得到回报,他们就觉得不亏了。
唉,真是不公平, 张德音能力强,手段高明, 运气也这么好,好巧不巧地就让他找到这么好的礼物。想想张家子弟, 为了讨老爷子欢心, 谁不是大把力气大把金钱洒下去?却年年让张德音拔得了头筹!
要说其他人只是眼红羡慕, 张云泽就是恨得牙根都要咬碎了。
原本他想着,小叔叔这次拿回来的是兰草,正好把把柄递到了他手里, 他能借此翻身。可没想到那盆花无论香气、色泽还是稀有度上都无可挑剔, 让他就算想当个瞎子闭眼睛说兰草和几年前那盆差不多都不行。
毕竟他想瞎, 别人可还都没瞎呢。
相差不远的还能用主观性遮掩一下,这一盆却完完全全能碾压掉当初的兰花,连渣渣都不剩的那种。
这还让他怎么提?
可就这么轻轻放过,他实在不甘心。
心底嫉妒的毒汁在翻腾,他听到老爷子说出“流光”两个字,听到其他人或真心或假意的称赞恭维,只觉得凳子上似乎长出了尖刺一般,让他坐立不安。
好不容易捱到能自由活动了,他立刻找到了堂妹张云梦,拉着她去了僻静之处。
“什么事?神神秘秘的。”张云梦不满地说。她还想多看那盆“流光”几眼呢,结果就被扯出来了。
“你知不知道‘流光’是从哪儿买下来的?”张云泽问。
“哦,你说这个啊。”张云梦想了想,“刚刚小叔叔不是说了吗?他是在国兰网上看到的图片,又花大力气联系了卖家,才及时拿下来的。”
张云泽在厅里时压根就没细听那些人的话,听到国兰网,不由愣了一下,拿出手机登上去找。
果然,已经结束的拍卖品中有一张照片就是“流光”,底下的名字也明明白白地标着“一号”,一切都跟小叔叔先前说的差不多。
难道真是小叔叔从正规渠道买的。
想了想,张云泽选择不相信。
毕竟,他的人一直都盯着小叔叔的手下呢,不论是京都还是海市深市这些大城市,只要小叔叔的人有动静,他不会察觉不到。
一定是小叔叔给了假消息!
这是张云泽唯一能想到的可能。
他把自己的猜想说给堂妹听,说得太过理直气壮,甚至没注意到张云梦越睁越大的眼睛。
张云梦是真没想到自家堂哥会有这种想法。
小叔叔瞒着他们做手脚?可是以小叔叔的能力,用得着瞒他们吗?就算小叔叔大大方方地做,难不成堂哥还真以为就能把所有事弄得一清二楚不成?
张云梦毕竟不是男人,虽然爱占便宜了点儿,有时嘴也比较碎,却不像堂哥那样有当掌舵人的心思,也真没想过所谓的“从龙之功”。
毕竟现在小叔叔对她不错,该她享受的,一分都没少过。就算换了堂哥当掌舵人,难不成她的日子会比现在还舒服?
而且……不是她看不起这位堂哥。在她看来,大堂哥真是不如小叔多矣。起码自小叔掌权以来,张家的地位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稳步上涨。就算偶有不足,也多是他们这些张姓小辈们行事不力,拖了后腿,小叔可从来没犯过什么错儿。
堂哥竟然想把小叔弄下去。
他疯了吧?
当然,张云梦没傻到把心里话说出来。事实上,堂哥既然私下里来找她,不可能只是诉诉苦,肯定还有其他目的。
果然,最后张云泽提出来想和她联手,把兰花的事儿继续往下挖。既然小叔说这盆花是在国兰网上发现的,那他们干脆就把花主找出来,对对口供。
张云梦拧着眉头看了堂哥几眼,耐着性子提醒他一句:“如果从那个花贩子嘴里得到的消息和小叔说的一样呢?”
“不可能一样!”
“我是说如果。”张云梦说,心里却不在意地想,就算不一样又怎么样?难不成堂哥还以为言语不一致就能给小叔找麻烦?这也太脑残了吧?
“一样的话……你不觉得能培养出变异兰花的人,掌握在我们手里更好一些么?”张云泽笑了笑,压低声音,“据我所知,不但是爷爷,就连爷爷的那个好友,”他伸出一根手指往上指指,故作神秘地说,“也是喜欢兰花的吧?”
张云梦一愣,不知该说什么好。
刚刚还觉得堂哥脑残,没想到他想得还挺深入,竟然要把培育出变异兰花的花农给挖出来。若是刚被爷爷取名为“流光”的兰花是侥幸也就罢了,那个花农真要有这本事,堂哥的打算没准有几分胜算。
当然,张云梦所谓的胜算并不是说他能胜得过小叔,而是流光的身价不低,张云泽要是能把这些花握在手里,能带来的好处显然更多,这可不是指金钱上的收入。
毕竟对他们这个阶层的人来说,钱已经算不了什么。
“你真要打听到了,别忘了告诉我一声。”张云梦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说。
“什么叫我打听到?小梦你不打算帮我一把?”张云泽不满地问。
他来找张云梦,可不是让她白分一杯羹的。
“怎么帮?”张云梦反问,“我一个女孩子,又没什么人手。给你钱的话,你会缺钱?”
“你是没人手,可是李容不是有人吗?”张云泽提醒了一句。
李容是张云梦的追求者之一,李家虽然比不上张家,可也差不到哪儿去。张家以前和其他几个大家族不相上下,还是在张德音上位之后才渐渐甩开了他们,隐隐有成为龙头的趋势。
“原来你在打李容的主意啊。”张云梦嗤笑了一声。
“你就说帮不帮吧,”张云泽说,“你放心,如果你帮了我这把,我不会忘了你的好。”
张云梦眼珠转了两下:“那成,这两个月我有不少可心的东西,可惜前几天刚得罪我妈,不好再大手大脚惹她注意……”
“挂我名上就行。”张云泽毫不在乎地回答。
不就是钱吗?女孩子果然眼皮子浅,除了买还是买,眼睛里看不到别的,一点儿蝇头小利就能收买了。
张云泽一边想,一边暗自提醒自己,以后千万注意不能和女的说什么秘密,哪怕未来妻子也不行,免得哪天她脑筋不好使,就把自己卖了。
张云梦和堂哥做完交易,美滋滋地走了,转头就把这事儿告诉了小叔。
开玩笑!她又不是傻子!就堂哥那德性,老实呆着还能当个吃喝不愁的二世祖,真想翻天,小叔一根手指就把他压下去了。
她虽然八卦嘴碎爱打听了点儿,却不是不识时务的。
张德音听了她的“告密”,点点头,转手给了她一张卡。
他倒不把张云泽放在心上。事实上,不论是张云泽还是张家的其他小辈,甚至他的那些哥哥们,很多都是迫于父亲的压力,再加上惧了他的手段,不得不暂时低头。
一旦有什么合适的机会,说不准就要翻天。
他等着他们。
张家老宅的风云,皮仪夏一概不知。他一边指导顾琴这个徒弟继续培育变异植物,一边继续写自己的小说。
网络版的《合租者》已经连载了大半,皮仪夏因为手速比较快,存稿很多,差不多写到了结尾。
另一版的《合租者》虽然写得时间没这么长,但打算走出版这条路,因此整本书的篇幅并不长。
他正琢磨着联系哪个出版社好一些。
原主上一世出版过,可惜其中大部分都由爱人经手,前期还好,后期原主连出版编辑都没了,更别提号码一类。
皮仪夏想靠原主记忆来找合适的出版编辑,显然行不通。
这天,他在花房里忙完,洗了手出来,正想着是出去走走好,还是回房间继续写小说,就看到张德音走了进来。
“张先生?”他意外地问,抬脚迎上去,“您怎么过来了?”
张德音看了看青年昳丽的脸庞,略有些紧皱的眉头不自觉地松开,脸上也浮现出笑容:“随便走走,不知不觉走到这里,想起先前在你这里买的兰花,就进来道声谢。”
皮仪夏笑了笑:“张先生客气了,一号是您买走的,钱货两讫,说什么谢啊。”
“话是这么说,但我父亲特别喜欢那盆花,还给它起了个‘流光’的名字。这么多年,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开心。”张德音回答。
皮仪夏却因为那个名字顿了下:“德厚流光?”
张德音眼露赞赏:“一看你就是我父亲的知音,对名字都这么心有灵犀。”
皮仪夏赶紧摆手:“我只是随便一猜,哪当得起这个词啊?”
“但听到这个名字的人不少,猜到的却只有你一个。”
张德音这话不是假的,对“流光”这个名字,很多听到的人都不曾深想,或者想了却不解其意。
就连他自己的第一反应都是“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那句,哪会想到什么德厚流光?
还是张老爷子后来自己随意叨念了一嘴,大家才知道这名字的来处。
哪像皮仪夏,一听就猜到老爷子的用意。
皮仪夏抿着唇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其实这并不难猜。毕竟兰花自古以来几乎都是品性高洁的象征,和德行有关,再加上流光两个字,想到德厚流光很正常。
“那……您进去坐坐?”皮仪夏见张德音没有聊几句就离开的意思,毕竟是上亿的金主,不好太过冷淡。现在顾琴不在家,只好他亲自招待了。
张德音听了他的话,也不多说,长腿一迈就进了他的租住。
一扫到桌上的笔记本,张德音猛地想起先前看过的那本让他不舒服的小说来。
“对了……”
“什么?”青年原本在给他倒热水,听到他的声音,转头过来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