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颜爻卿心里咯噔一下,他砸的那一下子确实狠,头上有血很正常,但是黑灯瞎火的都看不清,没人发现也就罢了。
现在小辛氏喊出来,他就得想法子圆过去。
刚好冉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脑子不缺氧了,又活了过来,这会子听到颜爻卿说话,顿时就心虚了,喉咙里头呜呜呜的要说话,可她卡的那一会子,喉咙疼的不行,现在哪里还能说得出话。
她去颜爻卿那里偷东西吃,结果被发现了差点噎死,这事儿可不能让人知道。
“呜呜呜。”冉氏着急,使劲拍颜文武的胳膊。
颜文武也麻爪了,他一时半刻的也想不出主意。
还是一直站在旁边没出声的黄四郎说:“兴许是方才大哥抱着大嫂倒立的时候不小心撞到头了,现在人救回来了是好事,应当多歇息。”
“行了,大惊小怪,都回去歇息。”颜老头瞥了眼地上的荷包蛋,赶忙开始撵人,把屋里的人都撵走。
小辛氏还想说什么,被冉氏推了一把,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颜爻卿和黄四郎一前一后回屋,被冉氏打碎的碗碎片摸黑捡回来了,就放在桌子上,回头还得处理了。
大半晚上的起来折腾,虽然吃了一碗糖水蛋,可还是身心俱疲,颜爻卿上炕就睡。这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是真的重新活过来了,自家院里养了鸡,后院还有猪,猪圈旁边就是菜园子,种了许多菜,家中还有几十亩水田、几十亩旱田,年年都有许多粮食运回来,都是真正的粮食,直接能吃的。
想到这些,颜爻卿就由衷的高兴,他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享受这天下所有的粮食。
可刚睡下呢,外面就又有了动静。
门被拍的砰砰响,颜爻卿带着几分暴躁打开门,见着外面是颜文武。
“小弟,荷包蛋里面没放什么东西吧?”颜文武语气焦急,“你大嫂肚子疼的睡不着觉,不知道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咱们村里有好些个药草都不能吃,容易滑胎。小弟,我……”
“大哥觉得糖水蛋里面放了对大嫂不好的药草?确实很多药草地头一抓就一大把,可我为什么要害大搜?而且糖水蛋是我屋里的,我让大嫂半夜过来偷吃了?大嫂偷吃被我抓到,结果掖着了,大哥不会也怨我吧?”颜爻卿有些生气。
记忆中这个大哥对原主也挺好,可一旦跟自己媳妇比起来,那小弟肯定是要靠后站的,要是这样颜爻卿也能理解,他不能理解的是,大晚上的颜文武来拍门,竟然怀疑自己要害冉氏。
“不是。”颜文武倒是没怀疑颜爻卿,只是觉得糖水蛋可能不妥当,要是里面真的加了不好的药草,那也好让冉氏做准备,甭管是保胎还是保不住,都有心理准备。
糖水蛋是宁哥儿煮的,这事儿也不是秘密,偏偏颜文武没去问宁哥儿,直接来问自己,颜爻卿心里很不痛快。
“是大嫂让你来的吧?她恨我打了她,让她没吃到糖水蛋。”颜爻卿冷笑,“大嫂肚子疼怕是跟糖水蛋没半点关系,就是折腾一番受了惊吓吧。不信大哥就去找大夫看看,还有糖水蛋是宁哥儿煮的,大哥可以去问问,也可以去灶房看看,看看里头有没有不好的药草!”
说完,颜爻卿直接关上门。
作者有话要说: 头铁又撸了3章。
第2章
“老五!”颜文武差点让门板把鼻子给撞了,他心里头火气也上来了,就使劲拍门。
颜爻卿没法子,只能再打开门,冲着颜文武翻白眼,语气更加不好,“又怎么了?”
“大哥要去叫大夫。”颜文武脸有些红,后面借钱的话他实在是说不出口。亲兄弟、明算账的道理他懂,更何况颜家还没分家,银钱大头都在上房那边攥着,各房手中的银子也就是嫁妆压箱底的银子,颜爻卿跟黄四郎成亲,黄老头是给了一笔压箱银子的。
这会子要借钱了,颜文武又不气颜爻卿了,便委婉道:“老五,你大嫂看着不太好,大哥想去请林大夫。”
“林大夫?”颜爻卿再次翻白眼。
村里统共有两个大夫,一个就是个土郎中,手中攥着一些土方子,寻常跌打损伤的能治,但望闻问切就没那么大的本事了,不过这土郎中收的银钱少,村里大部分人家基本都乐意请土郎中。
而另外一位林大夫就不一样了。
谁也不知道林大夫什么时候来上坡村的,就是忽然有一回村头大根哥不知道怎么的,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眼瞅着要不行了,便是林大夫出手,几根银针下去,大根哥就吐出来一些污物,紧跟着就活蹦乱跳了。
后来村里又有小孩病重,也是林大夫出手,三下五除二给治好了。
从那以后林大夫的名气就越来越大,也也来越难请,据说镇上的大户人家来请,门都没能进就被撵了出来,就是上坡村的农户想去请,没十两、二十两银子的定然也是没机会登门。
颜爻卿这回成亲就有不多不少十五两压箱的银子 ,另外有一对二两重的银镯子,黄四郎那边一文钱都没出,就是身上大红的喜服也都是颜爻卿亲手给缝的。
回想着记忆中冷着脸的黄四郎和美滋滋的原主,颜爻卿就不由得替原主心疼,何必去喜欢一个根本不喜欢你,只是那你当挡箭牌的汉子呢,就算他将来黄袍加身,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可得不到人也得不到心,又何必去折磨自己。
相比起记忆中的黄四郎,颜爻卿就觉得颜文武也没那么过分,再加上冉氏被他用石枕打了一下,颜爻卿就很干脆的回去取了压箱的银子,整整十五两全都拿出来,塞到颜文武手中。
“老五,大哥对不住你。”颜文武攥着银子,眼圈都红了。
家里为了给颜爻卿成亲花了不少钱,为了宴席好看更是把年底杀才合适的猪杀了,蒸的馒头用的也都是掺了精面的粗面,还买了好几坛村里的黄汤子,很体面了。
可这样一来,上房那边必然是几乎剩不下钱,颜文武就是去了上房怕是也拿不到钱,这才来找颜爻卿借钱。
颜文武没想到颜爻卿这么利落的拿出钱,他攥着银子,想着冉氏说的那些话,顿时就反应过来不对了。冉氏完全是自找的,可要不是他担心颜爻卿和黄四郎,也不会让冉氏过去听门子。
家里头的这个事儿就不好说清楚。
“可别再来找我了。”颜爻卿打了个哈欠,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他记得黄四郎后来遇上危险,几乎是九死一生,却每次都被身边的一位神秘大夫所救,那位神秘大夫似乎也姓林。
以颜家普通农户的身份地位,颜文武拿着区区十五两银子就想让那位林大夫大半夜的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要是跟黄四郎有关系可就不一样了。
颜爻卿不喜冉氏编排她,却也不想让冉氏出事,便拉着颜文武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这才让颜文武离开。
再回到炕上,颜爻卿沾着枕头就睡了。
炕的另外一边黄四郎却没睡着,他竖起耳朵听着。
约莫小半个时辰以后,颜文武竟是真的把林大夫请了来,大房那边弄出不少动静。后半夜颜文武送走林大夫,还拿了药回来,连夜熬药,满院子都是苦涩的药香味。
林大夫竟是真的让颜文武请回来了,黄四郎心里头跟猫抓似的,他确定颜家什么都不知道,这个颜五哥儿更是有点傻,不管不顾的非要跟他成亲,他答应成亲也不过是权宜之计。
可颜爻卿究竟跟颜文武说了什么,竟然能说动林大夫大半夜的亲自前来?
这事儿黄四郎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第二日爬起来精神就很不好。
颜爻卿是一觉睡到天大亮,虽然晚上爬起来两回,可比起上辈子晚上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睛,时时刻刻都得小心自己的小命来说,颜家实在是太安全了,这甚至是他睡得有史以来最舒坦的一觉。
身上大红的喜服换下来,换上平日里惯常穿得粗麻布短打,颜爻卿也没管黄四郎,自个儿跑出去打了水洗了把脸,就跑去大房那边。
“老五。”颜文武一晚上没睡,熬的眼珠子通红,精神头倒是很不错,见着颜爻卿来就赶忙拉着他进屋,低声道,“得亏你给的那句话,这才能把林大夫请来。昨晚林大夫说了,你大嫂有滑胎脉象,得亏下针及时,再喝上一副药,养两天就没有大碍,要是林大夫没来,你大嫂还跟平日里那样干活似的,孩子一准保不住。”
这是颜文武的第一个孩子,他期待的很,是半点事都不想出。
颜爻卿也吓了一跳,得亏他多嘴了一句,这要是当真冉氏的肚子不好,往后他跟大房的关系怕是也就那样了。
“这几日就让大嫂好好养着,我那里还有一盒点心,回头我给拿过来。”颜爻卿说着从大房出来,又去四房找宁哥儿说话。
宁哥儿跟老四颜文宇年初的时候才成亲,不过宁哥儿家就在下坡村,跟上坡村刚好邻着,而且宁哥儿小时候就跟颜文宇认识,跟原主的关系也是极好,要不完也不会不放心颜爻卿和黄四郎成亲当夜不痛快,特地煮了两碗糖水蛋送过来。
这会子宁哥儿见着颜爻卿进来就赶忙问,“老五,昨晚是咋回事?我要出去看看,老四非得不让,他就是个胆小怕事的,叫我踹了好几脚。”
正巧颜文宇也在屋里,颜爻卿看过去,就见着他脖子上两道长长的血印子,正使劲地拉扯衣领遮挡呢。
颜爻卿就哈哈大笑,“宁哥儿,我看你脚趾头是不是特别长,怎么踹老四脖子上了,还有血印子。”
“小声点,就你会说。”颜文宇干脆也不遮挡了,直接大大方方地出门,跟颜爻卿擦肩而过的时候还没忘了推他一把,没好气道,“我是你四哥,什么老四、老四的。”
颜爻卿冲着颜文宇做了个鬼脸,拉着宁哥儿关上门,说起昨晚上的事,“宁哥儿你昨晚不出去是对的,不然也得招惹一身腥臊。”这般那般说了一遍,颜爻卿瞥了眼大房那边,语气复杂道,“大哥眼瞅着成了亲还好,心里头还有我们这些兄弟,可有了孩子以后,当真是六亲不认了。要不是我担心……我定然不给大哥好脸子。”
“哪家不都是这样的,最后还是两口子在一个屋里过日子,哪里有跟兄弟一块儿过日子的。”宁哥儿倒是看的很开,其实他也就是跟颜爻卿关系不错,像是大房、二房、三房妯娌之间,也是一言难尽。
说了一会子话,颜爻卿眼瞅着黄四郎从屋里出来,直接出了门,他就赶忙回屋 ,拿了点心给大房送过去。
等到吃早饭的时候黄四郎才回来,颜爻卿面无表情的在屋里等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窗户,见着黄四郎回来立刻从屋里出来,直奔上房,等着开饭。
家里人口多,地里头那点子粮食除了交税,还得挤出来一部分卖出去,攒了银钱,剩下的细粮拿出一部分换成粗粮,就这也得算计着紧吧着吃,要不然根本不够吃的。
这些日子地里没活,早晨吃的就是菜粥,桌子当中摆着一碟咸盐腌的野菜,一小根菜叶子就齁的要死,这么一小碟一家子人吃都得吃好几天。
颜爻卿眼瞅着自个儿碗里纯正的粮食熬出来的粥,和里面飘着的纯自然,散发着一股子清香味的野菜,顿时就眉开眼笑了,赶忙端起碗吸溜吸溜地喝着,就是齁的要死的咸菜也别有一番风味。
他上辈子吃机器提取的营养液实在是吃腻了,就算是饿的要死也觉得吃营养液是对自己的折磨。
人工折腾出来的玩意哪有纯自然的好吃,野菜鲜美的味道差点让颜爻卿把舌头咽下去。
“爹,晌午我跟宁哥儿去打猪草,再整点新鲜的野菜,晚上回来烙菜饼吧。”颜爻卿放下饭碗就开始打算晚上吃啥了,“娘,家里还有猪板油吧?炸点油脂渣烙菜饼肯定好吃。”
辛氏看了眼端着碗斯斯文文的喝粥,就是不肯吃咸菜,且跟颜爻卿坐得很远的黄四郎,就知道两个人昨晚上根本没发生什么,否则刚成亲那还不得蜜里调油,恨不得哪儿哪儿都黏到一起,哪儿会像现在这样互相跟陌生人似的。
想到颜爻卿喜欢黄四郎那个劲儿,这会子看着欢笑着,可辛氏总觉得颜爻卿是强装的,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难过。
也不知道由着颜爻卿的性子,终于是让他跟黄四郎成了亲,对颜爻卿究竟是好是坏。
辛氏心里头默默地叹气,嘴上就软了,“成,晚上烙菜饼。”
“把肉都放了,我这身子不妥当,得好好补补。”冉氏赶忙说。
“自个儿想法子去。”辛氏的脸色立刻不好看了。
昨晚发生的事儿,辛氏虽然没出屋,可也都知道,还知道颜爻卿的十五两压箱银子都给冉氏请了大夫,明明是冉氏自个儿偷吃惹的祸,非得让一家子都跟着吃累,要不是看着冉氏怀了身子的份上,辛氏定然不会轻饶他。
冉氏自然不会自己拿银子补身子,就狠狠地瞪颜文武,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颜文武犹豫一下就要开口,颜爻卿赶忙道:“我吃好了。宁哥儿,咱们走吧……”
“走。”宁哥儿喝完最后一口粥,赶忙也跟着跑了出来。
后面黄四郎紧跟着站起来,也出去了。
不过颜爻卿和宁哥儿动作更快,背着篓子,拿上镰刀,直接跑出了门。
到了外面宁哥儿就好奇地问:“老五,大哥是怎么把林大夫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