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岩喘息了片刻,将气息调整好了,才点了点头,冷清道:“正是,只是大师兄在教导我而已。”
柳司楠将视线从白浩身上移开,仰头看了祁岩一眼,一阵心疼:师兄的脸都肿起来了,这如何是教导?
祁岩垂眸看向她,微微勾了勾唇角:“我无事,师妹不必如此担心。”
“好吧。”柳司楠不放心的放开了他,又瞪了白浩一眼,“大师兄,祁师兄刚拜入叔叔座下不久,你让着祁师兄一些。”
白浩一直受人敬仰被人围绕习惯了,此时柳师妹不再在他脚边绕着他来回转,而是去到了这位祁师弟身边,这个认知把他膈应疯了。
但他还是虚伪的笑道:“好的师妹,刚刚是师兄教导心切,太过了,师兄待会注意。”
之后柳司楠便不走了,就在他们边上盯着他们,白浩不好再继续为难祁岩,便将他安排到一旁休息,去指导其他师弟了。
待到白浩将他们都检查了一遍,叮嘱了日后要更勤的修炼,便算是将课业检查好了。
等到大家都散开了,他便又走到了祁岩边上,露出了个让人觉得格外舒服的温润笑容:“师弟,师尊虽然座下弟子算不上多,但之前也有了八位弟子,更有柳师妹,可能住处上……实在是匀不出祁师弟一间房了,真是很不好意思。”
祁岩住的地方离柳长风的院子很远,不在一个小山头上,他若是想跑过去,需要将近半个时辰。
此时突然说这个,祁岩也能知道这位大师兄是安的什么心了。
只是不知道这位大师兄为何对他如此的充满了恶意。祁岩垂下眼眸,顺从道:“大师兄不必挂心,我在我原本的住处住着便好。”
“那就好。”白浩点了点头,“只是作为最新入门的师弟,虽然劳烦着很不好意思,但平日里一些杂物还是免不了的。”
祁岩默不作声的看着他。
他便又露齿一笑:“以往师弟们若是得闲,每日早上都会帮师尊将院中的水缸打满水,顺道再劈好些柴。虽然都算不得大事,但到底是有些费时间的,师兄平日里还有些门派中的任务要做,得不了闲,如此,只能劳烦师弟了。”
若是如此,祁岩便每日又要早起一个半时辰了。
他垂着眸子顺从道:“好的。”
“那师兄便先回去了,师弟也快些回去吧。”白浩便满意的点点头,随后看向还未离开的柳司楠,“师妹,走吧。”
祁岩目送着他说完就转身离开,自己默不作声的一瘸一拐往回走。
柳司楠不放心的连连回头看了半天,最终还是没跟着白浩回去,而是跑向了祁岩:“大师兄,我还是去扶一扶祁师兄吧,他看起来要倒了似的。”
白浩目光幽深的看着她跑到了祁岩身边,帮着祁岩站直身子往前走,到底是没表示什么,最终只是柔和的勾了勾唇角:“好吧,师妹记得安顿好了祁师弟之后快些回来,不要在外面停留过久。”
第46章 腿肿了
柳司楠一路耐着心, 搀扶着祁岩到了他的住所前,祁岩便勾勾唇角, 道谢道:“多谢师妹, 我到了, 师妹不必过于担心。”
这是柳司楠第一次靠的祁岩如此近, 鼻端都能嗅闻到祁岩身上好闻的味道。
先前因为过于担心祁岩和生大师兄的气, 她还未多想什么,此时安静独处, 听着祁师兄沉稳的声线, 嗅闻着祁师兄身上的气息, 却让她羞红了脸。
她自知再往前便到了男弟子的居所, 她再进去实在是不合适, 便松开了祁岩的胳膊, 站在原地讷讷道“那……祁师兄小心些,快进屋吧。”
祁岩保持着那一抹唇角的弧度,垂眸看向柳司楠,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柳司楠顿了顿,又迟疑了一瞬才开口:“方才……”
可她吐出了这两个字之后又噤声了。
祁岩耐心的看着她,心知她这是有话对自己说, 便率先开了这个头:“师妹, 但说无妨。”
柳司楠却又扭捏了起来。她想说的自然是方才白浩打他的事情了, 她不是傻子, 能看的出来是白浩过分了。
可这两个人, 一个是她尊敬的大师兄, 一个是她心心念念爱慕的祁师兄,她历来是希望这两人也能关系和睦的。
此时两人却矛盾重重,她自然不知该如何是好,该说些什么了。
祁岩却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又勾了勾唇角,看着她道:“师妹不必过于纠结,方才大师兄只是在教导我而已,没有他意。”
这话可真是说出来不是骗傻子就是骗瞎子呢,柳司楠又不是傻不是瞎,如何能信。
但祁师兄如此回应,可真是太有度量了,纵使是如此待遇竟也毫无怨言。柳司楠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对祁岩爱慕更甚。
但她还是抬头安慰道:“祁师兄,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大师兄有时就是有点……他没有恶意的,明日等叔叔回来我与他说一说。”
“不必了,师妹,不是什么大事。”祁岩回应道,“多谢师妹,我先进去了。”
柳司楠看着他肿了半边的脸,心疼的厉害:“师兄小心些。”
祁岩“嗯”了一声,就又一瘸一拐的进屋了。
今日柳长风与他在室内交谈了半个多时辰后,柳长风便草草的给他送了不少丹药和功法秘籍。
祁岩刚把它们归入自己的箱子中整理好,又翻出一枚疗伤的丹药吃下了,便听到身后传来了开门声,是程然哼着小曲晃晃悠悠的进来了。
祁岩回头瞥了他一眼,程然一下没认出来这张被打的微微肿了起来的侧脸,被吓了一跳,快速向后退了一步:“你谁?”
祁岩沉默了一瞬,才开口:“我。”
“祁岩?”程然听出了他的声音,又走入了屋中,“我刚刚听人说看见你回来了,就赶紧回来看看你。……你脸怎么了?怎么像猪头一样?”
祁岩摸了摸自己的面颊,没说话。
程然又自顾自的问:“你这一天也没回来,我就估摸着你是成了。你师尊可给你安排了住处?”
祁岩默默一瘸一拐的走到了自己的榻边坐下了,才再度开口:“匀不出我的房间,日后还住在这里。”
“谁告诉你的?”程然又问,“你腿是怎么了?”
祁岩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想回答第二个问题:“大师兄告诉我的。”
“大师兄?”对小道消息历来了如指掌的程然便知道他在说谁了,“白浩?”
祁岩点点头:“正是。”
“也是他把你打成这副模样的吧?”
祁岩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便含糊道:“只是探查一下我的底子罢了。”
“你这话说出来你自己都不信,还糊弄别人呢?”程然看着他,抱臂嗤笑了一声,“早先我就听有些人说那位白师兄气量狭小,极其擅妒,当时只当是有些人乱讲给他泼脏水的,今日看来却不成想是真的。”
祁岩便默默盯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我也只是茶余饭后的那么一听,不知道真假,所以才未告知你。”程然见他有兴趣,便继续道,“说是他凡事都要争第一,且善妒,妒忌的却不止是已经比自己强的,甚至连未来可能比自己强的他都会妒忌,为防止有人超越他,甚至会无所不用其极的压制初初显露头角之人,人品极其不端。”
“而你那师尊,又是个极其护犊子的,虽然人看着严厉又极其自律,但经常对座下弟子是雷声大雨点小,把你那大师兄给惯得没样了。”
祁岩“恩”了一声,默默撑着榻向里挪了挪。
程然见了便道:“把你裤腿撩上去,快点看看伤的怎么样了。”
祁岩其实也觉得不怎么舒服,便躬身去够自己的裤腿,将裤腿卷了上来。
程然目瞪口呆的看着祁岩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以及能隐隐看到肿起来了的膝盖窝,不禁感叹了一声:“他是孙子?”
祁岩抿了抿唇,未多做点评,只是接过程然递过来的伤药,抹了点之后就又放下去,躺下准备睡觉了。
待到第二日一早,又是天不亮,祁岩便起床了。
程然被他的动静吵醒,睁眼向外看了一眼,才迷迷糊糊的问:“干什么?”
“大师兄叫我今日去为师尊打水劈柴。”祁岩套好了靴子,微微动了动腿感受着伤处好的如何了,“早课前还要向师尊问安,现在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挑水劈柴?”程然闻言,抬头看向他,“他这是想废了你的腿?”
纵使平日里祁岩历来宠辱不惊,此时也情不自禁的目光微动,面色不善的轻声应了一句:“可能。”
“你别去了。”程然坐起身,“不就是挑水劈柴么?我替你去。”
祁岩:“我……”
“柳师妹也肯定一大早就在等着你了,待会见到了柳师妹我就让她去和你师尊说一说。”程然不等他把话说话就打断了他,“好了,好兄弟不言谢。”
祁岩的面色稍缓,道谢道:“多谢。”
而此时,柳司楠也已经早早的就醒了过来,洗漱完毕之后就从屋中走了出来,站到了院门口,望眼欲穿的等着祁岩出现。
她知道昨日白浩把祁岩打的有多惨,心里担心的要死,不知道祁师兄现在如何了,但也不能这么早亲自跑去问,女孩子家的面子还是要有的。
但她左等右等,却没等到祁岩跌跌撞撞的过来,而是远远的就看见程然一路小跑的来了。
柳司楠也顾不得平日里不喜程然了,看见他就眼前一亮,叫道:“程师兄。”
程然跑到了柳司楠面前,腰杆挺得笔直,也不再如往日一般嘴欠逗贫,而是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柳师妹。”
柳司楠便又关切的问:“祁师兄呢?今日为何没来?”
“昨天被练过头了,我们又没有什么好的疗伤丹药,他今日腿肿到不能走路了。”程然答道,“若是还来打水劈柴,我怕他腿废掉,所以替他来了。”
柳司楠听着祁岩只是腿肿了才没来,稍稍安心:“那祁师兄除了腿,可还有其他不好的地方?”
“脸也肿了半边,别的倒是没什么。待会你与你叔叔说一下,他今日实在是来不了了。”程然紧接着又问,“师妹,水桶在哪?”
“自然,我会与叔叔说的。”柳司楠应了一声之后便转身向院中走,“随我来。”
“那师妹,我就先去打水了。”程然拿到了水桶和扁担之后,便马不停蹄的开始往山下低矮处的水源地走。
柳司楠便站在院门口,默默的看着程然一趟趟的上来下去上来下去的打水。
而白浩这一周之内都被分配去了值夜间巡山的勤,他今日回来的早,一来便见到柳司楠正站在院门口,便露出了一丝笑意,问道:“柳师妹,小师弟今日可来过?”
柳司楠看着他,支支吾吾的没说出话来,白浩一时半刻也听不出来到底是来过了还是没来过。
然而他也站在此处待了片刻后,便见到程然挑着扁担跑上来了。
其实白浩心知自己昨日那般欺辱祁岩,祁岩今日肯定是来不了了,要么是压根不来,要么就是请人代劳。
白浩看了一眼程然之后,便知道是有人替他来了,不禁心里又生出了一丝妒意来。
看来他这位小师弟,人缘却是不错的,此次受了他的责难,他人非但不落井下石,反而还来帮他。
他等到程然走到了近前,才明知故问:“祁师弟呢?”
程然心里厌恶白浩,听他此时这么问更觉恶心。
祁岩在哪呢?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么,你是真想害死他?
他抬眼瞄了白浩一眼,看清楚了对方的长相,不冷不热道:“白师兄,他今日伤太重,来不了了。”
白浩闻言挑挑眉:“伤太重?什么伤,可是断筋断骨了?不然为何不来。”
程然虽然心知他这是故意找茬,但还是忍不住的想啐他一口,却又生生忍住了。
柳司楠也抬手拉了拉白浩,褶皱柳叶眉劝道:“大师兄……”
白浩碍于柳司楠在场,不好继续没品的发难,便简单道:“师兄并没有刁难的意思。只是还请这位师弟回去后告诉他,若是受了伤便什么也做不了了,还如何修仙?修仙之路,九死一生,受些伤本就是常有的事情。”
去尼玛常有的事,废了腿也是入门第一天就常有的事?
“大师兄,祁师兄修为尚浅,不如大师兄,大师兄稍稍放松一些要求吧。”柳司楠看出来了程然面色不善,立刻挑开话题,“程师兄,快些将水打好。”
小姑娘这次总算是聪明了一回,说出了“祁师兄不如大师兄”这类的话,戳中了白浩的心坎,让他心里一阵顺畅,不想继续找茬了。
程然也窝着一肚子的气将水倒入缸中,随后去劈柴了。
白浩纵使再刁难祁岩,此时祁岩连自己的房门都不出,他若是气势汹汹的跑到人家住的地方揪人,就确实也太难看了些,对自己的师弟如此刻薄会落人口舌。
他便没再去管什么,放任对方了。
但白浩虽然放任祁岩不来,却依然没放什么好心,因为他知道自家师尊,历来极其自律,对他人也要求极严,最忌讳的就是因为一点小伤小痛自怨自艾之人。
柳长风若是知道祁岩因为昨日比试的时候受了伤,今日门都不出来了,拜师第一天甚至都不来看自己,不管如何,心里肯定会先入为主的不喜祁岩。
待到天色又亮了些,程然打好了水劈好了柴,已经自行离去有些时间了,柳长风便风尘仆仆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