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时间还早,天边还有一轮若隐若现的月亮,橙黄的灯光也还未熄灭。
祁少师黑发黑眸,皮肤白皙,一身黑色长裤长袖,衬得他越发凛冽清冷,一字领T恤下勾勒出单薄的身体,精致的锁骨上坠着几滴露水,看得温之卿心疼不已。
“我还以为,你要在那边过完国庆节才能回来。”
上楼时温之卿和祁少师落在温小雅后面。
“他们是说就四天课,干脆请假在那过完国庆再回来,谁稀罕,哼。”祁少师神色平淡,语气半嗔半无所谓。
温之卿转头望了望他,温柔的目光里透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回来就好。”温之卿伸手轻捏了下祁少师的手腕,在进门前一刻放开。
温小雅进门大惊大呼,“少师哥哥要来我们家过节喽!”
在做早饭的李华莲和温心柔见到祁少师也不奇怪,甚至像平常一样招呼他吃早饭,一句也没问他为什么一大早就过来了,中秋节也不和家里人在一起。
这两个女人最美好之处不在于外貌而是体贴,懂得维护男人的尊严和面子。
吃过早饭,李华莲知道梧桐街那边的房子在装修,催他们出门去早些买好那边用的家居用品,一些零碎的东西也要早早准备起来。
温之卿出门时还是觉得怪怪的,总感觉是新婚夫妇在准备新婚房子一样,尤其是他和祁少师之间还有一个温小雅,蹦蹦跳跳跟着他们,莫名像一家三口。
走在人行道上,温小雅不好好走路,一左一右挽着温之卿和祁少师的手臂,让他们拖着她走。
温之卿和祁少师相视一笑,干脆一左一右托着她的手臂,让她轻松跳起来,跨过一个又一个石墩子。
“哇!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小兔子跳跳跳!”
温小雅玩得开心,旁边的路人羡慕得心里都要泛酸了,走过去好远还频频回头。
人生赢家啊这是,左牵右拉两美男!
“安安,这个杯子好看的,买一对!”
手工艺品店里的店员立马赞同,“买一对,一辈子,谐音寓意好,你们郎才女貌最合适了!”
“不,是给安安和少师哥哥买的!”温小雅严肃着脸说,“我们是来给安安和少师哥哥买的,不是我,给他们买一对!”
店员瞅了瞅温小雅身后的两个男生,她有点搞不懂这个三人行的搭配,特地省去了“你们俩”的俩字,没想到还是弄错了他们的关系。
原来不是郎才女貌,是郎才朗貌啊!
“宁宁,来看看这边的。”温之卿有点尴尬地把温小雅叫过来,店员看他们的眼神实在太奇怪了。
“这个杯子好看,给你和柔柔她们也买一个。”
温小雅蹦过来,“不是宁宁,是小雅,唔,兔子的太幼稚了,安安真不会挑。”
祁少师差点笑出声来,直男审美!
温之卿无奈,“那好吧,你自己挑。”
温小雅转头挑了两个轻松熊的杯子,不待温之卿拿着到祁少师那证明自己的审美能力,又说她想吃冰淇淋了。
祁少师立刻说他带温小雅去买,温之卿留下继续挑家居用品,反正这店里的东西挺齐全的,不用再转几家店。
过马路时,祁少师像刚才的温之卿一样,紧紧抓着温小雅的手,他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看到了温之卿这么做,他就这么做而已。
买完冰淇淋回来,温小雅两手两个冰淇淋,不好拉手了,祁少师这才发现不对劲之处。
过马路时温小雅脸色有几分焦躁,越来越接近十字路口中央,四周都是疾驰的车辆,她好像也越来越激动,紧张兮兮地随着红绿灯念数字,“五四三二……”
温小雅抬脚就要冲出去,面前一辆汽车呼啸而过。
“喂!”
冰淇淋和两个杯子一起落地。
幸好祁少师一直关注着温小雅,及时把她拉回来了,要不然谁也料不到有人会冒失到自己往车流里闯。
“先生?先生?你没事吧?”
“我没事,谢谢关心,还有抱歉,这两个杯子……”
“没关系,您脸色很差,请到那边消息一下吧,我们来处理。”
温之卿依言坐到橱窗那边的沙发上,从这里可以看到,马路对面的祁少师拉着温小雅过来了。
就这一会的时间,许多的记忆都在他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还有一些关于祁少师的记忆,他也神奇地站在上帝视角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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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头昏脑胀的小作者衷心建议,霉雨天气,注意身体,多晒太阳,保持温暖——否则亲人两行泪。
我家最近真的是,老老少少几口人都生病了,蠢作者也没躲过去,就在出发来学校前一天感染上了,今天带着大姨妈坐火车终于赶到了学校,万分感叹,还留着一口气!
残留着这口气把这章发上来,断更两天了,良心不安呐(虽然不用码字的日子真的好爽!不,这不是我的心里话,绝对不是!)
明天就要上课了,呜呜(┯_┯)我还没准备好,连个缓冲时间都没有(>﹏
第43章 回忆中的抱抱我
温小雅在温之卿上大学那年嫁给了褚烽,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小雅, 不能后悔。”
温之卿故意恐吓:“你到了别人家, 以后你想我们,也不能随时和我们见面了。”
温小雅迷茫地左右看分成两个阵营的人,好像不明白褚烽和他们为什么会形成对峙的局面。
正如她这几年一直不懂, 为什么不准她和褚烽接触,褚烽给她买什么东西都不准她收下, 褚烽逢年过节提礼物过来也会被赶走。
这一次, 她不听话了,她相信家人会一直陪在她身边, 可是褚烽再被赶走可能就回不来了, 她有一种预感。
她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一面了, 偶尔几次打照面, 他都是风尘仆仆胡子拉碴的,好可怜喔,她真的心疼。
褚烽曾经偷偷传过话给她,说他现在不能见她,是在为他们以后的未来努力,让她要乖乖在家里等着他。
褚烽这么辛苦,那她是不是也应该像电视剧里的女主角一样, 勇敢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呢?
所以那一天,她选择站到了来提亲的褚烽身边。
温之卿至今不明白, 褚烽到底给小雅灌了什么迷魂汤, 竟然能让不懂人事的小雅对他死心塌地。
他们一家为她努力了这么久, 温心柔宁愿去求抛弃她的夏家,也不想让她被褚烽逼迫,可转头温小雅就坚决表态要和褚烽在一起。
现在想想,心志单纯的人最是执着,温小雅更甚,认定了的人和事旁人轻易不能改变。
可褚烽这样的人真的值得托付吗?他们能相信他吗?
温之卿也没法子了,虽然嘴里说着些恐吓温小雅的话,把她吓得哭个不停,到底是自己护了这么多年的妹妹,不能保证另一半的可信度,那就自己继续替她保驾护航。
这头把她交到了褚烽手上,后头温之卿就把高考志愿填到了江城的大学,整个家也搬到了江城。
随后大学四年,褚烽好像是巨龙护着洞里的珠宝似的,又好像是为了报复他们前两年不准他见温小雅,总是限着他们见温小雅的次数,每次他们来褚家找温小雅,褚烽再忙也要赶回来看着。
温之卿难得对一个人恨得牙痒痒,这个拐了他妹妹的人,还把温小雅当他的所有物了不成!
温之卿心里有气,也是为了践行当初恐吓温小雅的话,后面两年越发少去褚家了,有什么好东西都让李华莲和温心柔捎带给温小雅。
自己则在手机上和温小雅联系,好像以前一样嘱咐叮咛她及时添加衣物,只是不常见面。
大四快毕业那年,温之卿忙着准备考研读博的事,温小雅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正跟着教授在外地出席研讨会。
“安安,我想你了,你能来看看我吗?”
“宁宁,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你选择了褚烽,以后你再想见我和妈妈她们就很难了。”
“安安,我想你们了……”温小雅一反常态的没有反驳这句话,不是宁宁,是小雅。
这竟成了温之卿听到她的最后一句话。
温之卿那时候被气得口是心非了不少,电话里说他忙没空回江城,转身就跟教授请了假,买最快的飞机票回去。
那是他从小护到大的妹妹啊,他怎么能不心疼,他和褚烽两个男人之间的不合不能牵扯到温小雅。
心志单纯的人活得也简单,温小雅的人生准则更简单。
我想你了,就去见你,毫不犹豫。
温之卿不回来,她自己去找,可繁华的江城车水马龙,不是他们那个小小的莲塘县,她去一趟一中找她的安安柔柔,谁都认识她,谁都会帮她带路,于是酿出了温小雅的这一出悲剧。
她一个人偷跑出褚家,她还是不会过十字路口,身边都是鸣笛按喇叭的车子,不断从她身边疾驰而过,她盯着红绿灯,照着温之卿他们教过她的法子,嘴里数着数儿还是快了半拍,最终被拐角处驶来的汽车撞上了。
太平间外的两个男人扭打起来,温之卿打架的次数几乎全用在了褚烽身上。
“你怎么照顾她的!褚烽!宁宁出嫁那年你怎么答应我们的!”
褚烽不言,红着眼挥拳过去,他急需找一个人发泄。
巨大的沉痛之下,两个男人都在拿对方宣泄,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们只能动手流汗流血。
温之卿不是褚烽的对手,或者说他天性醇良,下手没褚烽阴狠,后面险些被褚烽摁着揍。
“褚烽!你再敢动他试试!”祁少师突然出现,一拳砸在褚烽鼻梁上,几乎把他整个掀翻了。
“你要揍人,来啊,跟我动手,我奉陪到底!”祁少师还是一身来不及换下来的公务员制服,凛然禁欲,此刻撩起袖子,摘了眼镜露出凌厉的眼角,上去又揍了褚烽几拳。
“够了,少师。”
祁少师瞥一眼地上好像没气了的褚烽,依言退下,扶起温之卿。
温之卿好好的一张俊朗脸庞被褚烽揍出了几处淤青,祁少师还嫌使的力气不够大呢!
许久褚烽从地上爬起来,愤而砸消防栓玻璃,随着一道道裂痕和血迹出现,嘴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声嘶吼。
从高中开始,褚烽投身社会已经在商场上打拼了好几年了,和各种老奸巨猾的生意人周旋到如今,他也算历练出了一些东西,至少年少时那种桀骜不驯的气息,他已经能完美掩藏在圆滑的外表下。
怼天怼地,无所畏惧的褚烽,现在又成了小时候那个失去母亲的孩子,在墓碑前痛哭不成声。
他懂事得总是太晚。
不久前在医院,李华莲哭着抓着他质问,“阿姨一直觉得你人不坏,你是个好孩子啊,你只是有时候走偏了路……阿姨信了你一次啊!阿姨把宁宁交给你的时候什么都没要你的,就要你照顾好我女儿,你答应了,你答应了的啊!我的孩子!宁宁……”
“妈妈,怪不了他,是我的错,”温之卿扶着李华莲在走廊上坐下,转头冲他说,“我要是早知如此,死也不会把宁宁交给你,我就该奋争到底!你从来就不是应该值得信赖的人。”
褚烽失魂落魄地被褚父的人接走了,同样失魂落魄的还有温之卿。
把李华莲送回养老院后,他瞬间失去了精气神。
李华莲这几年身体越来越不好,她既不能工作,也不想拖累几个孩子,很早之前就主动开口要去养老院生活,那里也有能和她说话的朋友。
温之卿好像忘了这茬,总是说要不要把她接回来,他可以回家陪着她。
慢慢走在路上,温之卿说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祁少师都一一回应他。
走着走着,温之卿忽然停下,“少师,我能抱抱你吗?”
眼神微怔,祁少师扯扯嘴角,朝温之卿展开手臂,“欢迎,我随时接受。”
你的拥抱也好,责难也好,我统统接受,义无反顾。
你的碰触,是我最虔诚最渴望的天赐。
比起愈发温文儒雅的温之卿,祁少师也像褚烽一样早早出了社会,还没毕业已经在官场上打拼了,周身都是凛然逼人的气质。
如今他已经小有职位,又有背后祁家的关系,在江城走到哪都有人奉承巴结。
他抬一抬脚,无数的人会俯身蹲下为他擦拭皮靴,现在他蹲下为温之卿脱鞋洗脚,替他洗脸洗手换衣服,还细心倒了一杯温水,喂温之卿吃了一片安眠药后服侍他睡下。
做好一切,祁少师走到房间门口环顾四周,查看还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他身后的被窝里蜷缩成一团,温之卿吃了安眠药也睡不好,轻声的梦呓和喘息声听起来像是在闷声痛哭。
虽然明知道这个人从少年时就担任着强大男人的角色,绝不会像孩子一样哭泣,祁少师还是抑制不住心底里升起的那股心恸和怜惜。
他一直想跟他说一句,哪怕是一句,还有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房门轻声关上,敛去了客厅透过来的最后一丝光芒。
黑暗里,厚重的呢子大衣落地,贴身的羊绒打底衫完全勾勒出一具雄伟健美的身躯。
在海外求医两年,祁少师的心脏病没有完全治好,肌肉却锻炼出来了,身体好像在那两年里把前几年缺的份儿全发育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