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少钱:“……”
好,不愧是沈总。
他绝望地捂住脸,重新跌回座位,有气无力地说:“那你们对他这种行为有什么看法?”
“当然是祝他早日成功啊,”丁语如压低声音,“言先生,我其实一直都有些话想跟您说。”
言少钱原地化作失去梦想的咸鱼:“说。”
丁语如:“我看您的样子,好像也并不排斥沈总,如果您心里真的一点都没有他,也不会借着这个机会来公司打听有关他的事,对吧?”
这一点言少钱倒是没意见,他“嗯”一声:“所以?”
“所以我觉得,既然你们两情相悦,您不妨试着接受他,”丁语如小心翼翼,“沈总有能力、有智慧,但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志向特别远大的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好,有资本保护您,让您依赖他。”
言少钱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倒确实想替曾经的自己迈出这一步,但关键是,沈酌可以接受吗?这个已经“性格大变”,甚至一辈子都不会产生想依赖他的想法的自己?
他抬起眼:“但如果我不肯依赖他呢?”
“那也没关系啊,”丁语如好像不意外他会这么问,“沈总说了,他为您做什么是他的事,您想如何回应那看您自己的想法——并肩而行,互相扶持也是很好的嘛。”
“他还说,无论您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会一如既往地仰慕您,如果您想做什么,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他都会无条件地支持您,如果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混吃等死,那他也会给您这个条件。”
言少钱听完这番话,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儿——什么意思?
什么叫“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
他狐疑地皱起眉:“这话他是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丁语如:“这个……很久了吧,大概一两年前?”
一两年前……
也就是说在他穿越之前?
曾经的他和沈酌青梅竹马,这“改变”从何谈起?
难道是指十五年前的事?但如果从那时候就开始计算的话,沈酌就不止“追妻十年”了。
以及,为什么要用“仰慕”这个词?
无论从哪方面看,沈酌都比他更优秀吧?
他正满肚子疑问,突然听到敲门声,丁语如只好跟他暂停交谈:“您稍坐,我去看一下。”
言少钱只好在原地等待,视线自然地落向桌面——沈酌的办公桌收拾得很整洁,说明这是个很有条理的人,桌上摆着一个备忘录功能的日历。
最上面一页日历已经记满了备忘事项,言少钱粗略扫了一眼,沈酌应该用的是自己才明白的简写,他不大能看得懂。
因为某人两天没来上班,日历还停留在上周五。
他默默将日历翻篇,又拿起手边的咖啡杯,凑到鼻端闻了闻。
果然,哪怕杯子刷得很干净,里面咖啡味还是很浓郁。
丁秘书很快回来了:“刚刚市场部的邹经理来找,问我沈总来没来,有点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我现在去给他打个电话。”
言少钱一顿:“你等一下。”
“怎么了言先生?”
“你刚才说……邹经理?他是叫邹仁吗?”
“您连邹经理也认识?”丁语如惊讶坏了,“沈总在家里也会经常提起公司的事吗?我以为他会公私分明的。”
言少钱无奈地摆摆手:“没事了,你去吧。”
丁语如没说错,沈酌确实公私分明,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邹仁是他神鹰寨二当家!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他曾经的兄弟们,这一世都在沈酌手底下效力?
这是巧合吗?不可能吧?
丁语如出去打电话,办公室里暂时只剩下言少钱一个人,他百思不得其解,几乎对自己是不是真的穿越产生了质疑。
他简直要怀疑是自己精神分裂臆想出了一个神鹰寨和压寨夫人沈酌。
……不,这不可能。
前世种种历历在目,臆想也没有详细到跟谁在哪个草棵里撒尿被蚊子叮都记得的。
那么还有一种解释。
问题出在沈酌身上。
沈酌也穿越了,或者这一世的他有前世的记忆,他认得邹仁、常武以及寨子里的其他人,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他们的转世,想尽办法将他们拉入海忱公司。
言少钱想了想,迅速否定了这个答案。
且不说难度太高,如果沈酌真有前世记忆,怎么可能一点也没表现出来?
而且自己当时要强行掳他做压寨夫人,前世的沈酌羞愤难当恨不得以死明志,恨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喜欢上这辈子的他呢?
这太自相矛盾了。
言少钱叹口气,心说想跟姓沈的玩智商博弈可太难了,他要不还是洗洗睡吧。
他这么想着,身体往后一仰,合上眼开始闭目养神。
然而他刚闭上眼没有两分钟,桌上的座机突然响了。
办公室非常安静,电话声音就显得格外突兀,他差点被吓出心脏病,下意识伸手接起来:“喂?您好,沈总暂时不在。”
电话那边没人说话,过了几秒,传来一声低笑。
哪怕只有笑声,言少钱也瞬间听出对方是谁,不禁皱起眉毛:“沈酌?”
“是我。”
言少钱觉得这举动匪夷所思:“不是,你有病啊?自己给自己打电话?”
“当然不是,我在给你打。”
“你打我手机不就行了吗?”
“我打了,但你没接,是不是调成静音了?”
言少钱一摸兜,却没摸到自己的手机,想了想说:“我没静音,但手机好像落你爸车上了,你不说我还没发现。”
“这样吗,”沈酌笑,“我还以为言哥故意不想接我电话呢。”
言少钱没接他这茬:“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你办公室的?”
“刚才丁秘书给我打电话,我顺嘴问了一句,她告诉我的,”沈酌说,“我让她送东西去了,现在没人陪你吧?我打个电话陪你聊聊天,免得你无聊。”
言少钱心头划过一万个省略号:“我说你是不是闲得蛋疼?”
沈酌语气暧昧:“是啊,闲得蛋——疼。”
草。
言少钱简直想隔着电话线给他来一拳,正要开口,神色却突然一变。
他压低声音:“有点事,先挂了。”
不等沈酌回答,他直接撂了电话,迅速起身往门口方向走,一把拉开办公室的门。
门外空空如也,并没人经过。
错觉?
不可能啊,他的感知一向很准,这是无数次生死之间挣扎出来的直觉,怎么可能出错?
可门外确确实实没人,他也没听到有脚步声。
那这种被人注视一般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
他又张望了好一会儿,确实没人过来,这才关上门回到办公室内。
办公室里以防万一装了监控,他能确定被注视的感觉不是来源于那个摄像头,但具体是什么位置他不能确定。
这屋子这么大,如果真想动什么手脚恐怕也不难。
但沈酌说他排查过,以他的认真程度,那就肯定是没有异常。
想不通。
如果真的有什么没被发现的第三方设备,又是谁装的?目的是什么?
第23章
带着这份疑问,言少钱没再继续留在海忱公司,准备早一点回家。
沈连州并不和他一起走,董事长好不容易来一趟,自然不能那么轻易离开,因此言少钱没法继续搭他车。
他拿着一堆文件,准备打个车回家,走到公司楼下时却发现有辆车在等他了。
“言先生,”司机一看到他,立刻从车里下来,“沈总让我来接您。”
言少钱点点头,四下张望,也不知道来时坐的那辆车停在哪了——他手机还在车里。
“您在找这个吗?”司机冲他递来一部手机,“刚刚沈董的司机交给我的,说是您落在他们车上的。”
言少钱接过来,发现正是自己的手机,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冲对方回以微笑:“谢谢。”
这手机里东西还挺多的,如果丢了的话会比较麻烦。
他上了车,一解开手机锁屏,就看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全是沈酌之前打来的。
他想了想,给对方发了一条消息:【手机找回来了】
很快沈酌回复:【刚刚出什么事了?】
言少钱:【回家再跟你说】
言大王上辈子管理着那么大一个山寨,说不多疑那是假的,每次招人入寨都得小心再小心,省得招进来什么试图端他老窝的卧底。
他曾经被这种居心叵测的人坑过,还好发现得及时,没捅出太大娄子。
二十分钟以后,他带着已完成的“竹马嘱托”回到家,将那堆文件扔给沈酌:“你公司还真是卧虎藏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沈酌没懂:“嗯?”
“你的那些员工都是怎么招进来的?”言少钱试探着问,“有关系?走后门?”
一接触这个问题,沈酌立刻严肃起来:“怎么可能,海忱一向公平公正,招聘都要走正规途径,要经过考核的,你以为想在海忱谋职那么容易吗?”
言少钱一扯嘴角,心说您自己就是个“关系户”吧。
他摆摆手:“不说这个——我刚才在你办公室,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有人在盯着我。”
沈酌神色一凝:“你也感觉到了?”
言少钱点点头:“我的直觉一向很准,但是我挂你电话之后立刻出门看了,没有人经过,我也没听到外面有动静,如果真有什么东西的话,应该还是在你办公室里。”
沈酌皱起眉:“这就奇怪了,我上次让他们打扫办公室,连地板缝都检查了,什么也没发现,而且我看过办公室的监控,我不在的时候,除了秘书和助理没人进去过。我在的时候,更不可能有人在我眼皮底下动手脚。”
言少钱也搞不懂了:“那……”
沈酌低头看了眼自己缠着绷带的脚:“等我上班了,再去检查一遍,这次我亲自来。”
言少钱十分不屑:“你可算了吧,你办公室那么大,自己检查怕不是得三天三夜。”
“……那你说怎么办?”沈酌面露无奈,“又没有证据,只凭咱们两个的感觉,难道我直接换一个办公室?装修成那样也不少钱呢,这么浪费不好。”
言少钱心说你也知道装修成那样要不少钱,他在沙发上坐下来,拿起一个橘子开始剥:“这样吧,我们来做个假设。”
沈酌把文件放在一边,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你说。”
言少钱:“假设,你的办公室里确实被安装了第三方设备,那你觉得最有可能是什么?”
沈酌想了想说:“针孔摄像头吧,如果是单纯的监听设备,不应该让你出现‘被注视’这种感觉。”
言少钱“嗯”了一声表示认可:“那么装摄像头的目的是什么?”
沈酌:“偷拍,窃取公司机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摄像头的位置应该在你座位的斜后方,”言少钱说着比划了一下,“这样,既能拍到你的电脑,又能拍到你桌子上的文件,而且不会被你本人挡住。”
沈酌思考了一番,点点头。
“我看过了,你的斜后方除了书架就是墙,你之前有仔细检查过这两个地方吗?”
“当然,书架这种容易被动手脚的位置我肯定不会漏掉,但检查的结果是一无所获。至于墙……一目了然,什么也没有。”
言少钱把剥好的橘子递给他:“所以,基本可以排除‘窃取商业机密’这一点,而且如果真想达成这个目的,直接黑进你的电脑可比装摄像头容易多了,你说是吧?”
“嗯。”
言少钱:“第一种假设排除,那么第二种呢?你还能想出第二种可能吗?”
沈酌掰下一瓣橘子递到对方唇边:“第二种可能更简单一些,获取我的不雅视频,败坏我个人名誉,从而影响到整个海忱——比如‘办公室恋情’这种东西。”
言少钱脑子里正在想事,也没注意,顺嘴就把递来的橘子吃了:“如果是这样,那么任何地方都有可能安装摄像……呸,这橘子怎么这么酸!”
沈酌一顿:“酸吗?我还没尝。”
言少钱被酸得唾液疯狂分泌,忙摆摆手示意自己不要了:“这个假设比第一个更合理一点——所以沈总,你到底在办公室干过什么,才能让人想拍你的不雅视频?”
“我冤枉!”沈酌忙道,“我要是真干过什么,早就被曝光了好不好?”
“那倒也是。”
言少钱说着,忽然捕捉到一个重点——曝光。
对了,拍不雅视频,不就是为了曝光吗?
他用指节蹭了蹭嘴角,眼神变得幽深起来:“沈酌,我有个想法。”
“什么?”
“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你觉得引蛇出洞怎样?”言少钱将视线投向他,“引成功了替你了却一桩心事,不成功我们也没什么损失。”
沈酌唇角微弯:“愿闻其详。”
言少钱冲他招招手,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沈酌听完,有点惊讶地说:“你确定?”
言少钱一撩眼皮:“不行吗?你不是成天想占我便宜,这次给你个名正言顺的机会,怎么,你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