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酌十分迷惑,“你不是吃过早饭了吗?”
“就吃了一口,早消化完了。”言少钱掏出手机扫码付钱,“你吃不吃?”
“我不饿。”
两个人围着路边摊等,就听沈酌低声嘟囔了一句:“不加香菜还有什么灵魂。”
言少钱:“原来你就是那个加香菜的异类。”
沈酌立刻反驳:“不加香菜才是异类。”
“你是。”
“你才是。”
这种问题向来不会争论出结果,两人呛了几句,同时不吭声了。
要是被人看到堂堂海忱总裁和未来副总在路边小摊为了“加不加香菜”这个问题大吵特吵,实在是有够丢人的。
几分钟以后,言少钱拿到了一盒香喷喷的烤冷面,扎上两根签子,边走边吃。
过了一会儿他说:“再聊个事吧。”
沈酌忍受着烤冷面的香味,恨不得离他远点,实在不想继续聊:“还说什么?”
“你有没有替林相平反?”
沈酌脚步一顿。
言少钱停下来等他:“没事,你只告诉我有没有就行。”
“抱歉,我那时并不知道你是……”
“说了没事,我只是想知道结果,”言少钱在马路牙子上蹲下来,打算吃完再走,他垂下眼,“史上冤假错案多了去了,能翻案的那是少数,林家也不过是众多牺牲品中的一个,我没什么好不平的,毕竟生来就没有这份运气。”
言少钱:“非要跟那些幸运者比较,除了把自己气死没有第二种答案——我爹在临死前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
“他说,‘你要活着,不要报仇’。”言少钱笑了笑,“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株连九族啊,他居然要我不要报仇。”
“不过后来我也想通了,确实是不要报仇,因为我根本报不了仇,强行做自己力所不能的事情,就好比用鸡蛋碰石头,自取灭亡。”
“所以从那以后,‘活着’就成了我唯一的信仰。我也会冲锋陷阵,但我不会像上任大当家那么莽,超过我能力范围的事我绝不会做。”
沈酌表示质疑:“可从你近期的种种表现来看,你根本不像你说的,你还是很莽。”
“……说了那都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肉搏持刀歹徒?”
“那小意思。”
“被捅了一刀还要暴揍熊孩子?”
“他们太可气,而且我不是第二天就活蹦乱跳了吗?”
“非要亲自从楼顶吊下去取摄像头?”
“你没有更好的人选,有安全措施根本不可怕。”
“那么,高速上试图模仿美国大片?”
“这种事我很有经验,在马匹高速奔跑的时候换乘,我干过不知道几十遍了。”
言少钱说着冲他比了个“停”的手势:“我发现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你应该换个角度看问题,我只是‘力所能及’的区间比正常人更大一点,你觉得超乎想象的事,在我这就跟喝水一样普通。”
“哦,”沈酌面无表情,“我想,应该换个角度看问题的人是你,就算真的像你所说,这些事都在你能力范围内,但它们也确实有危险性,你现在还全须全尾,只能说明你比较走运,没有失误过,而你一旦失误,哪怕只有一次,造成的后果也是你无法承担的。”
“一件事它的危险性,并不取决于‘我觉得不危险就不危险’,你觉得你一次性提起两百斤的大米轻轻松松,但万一你因此闪了腰呢?”
言少钱试图插话,还没开口就被沈酌打断:“你确实有提起两百斤大米的能力,但是有必要吗?你为什么不分批搬回家,或者叫别人帮你?”
“恕我直言,”沈酌整理了一下衣服,“你这种行为,在我眼里不叫‘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你这叫——愚蠢。”
言少钱:“……”
沈酌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如果你想你未来的路更加广阔,请你避免再做出这种愚蠢的行为,就像那个高旺一样,我觉得他的行为也很愚蠢。”
言少钱嘴角一扯:“别把我跟那个死太监相提并论。”
“好吧,”沈酌垂眼瞄向对方手里捧着的烤冷面,“只要你以后乖乖听话,我就不再提他。”
他说完,突然拿起一根签子,从里面扎起半根烤肠,放进自己嘴里。
言少钱一愣。
沈酌迅速后退,大步往前走去:“快点回家了。”
“……等等,”言少钱在盒子里翻了翻,随后勃然大怒,快步追上去,“你给我站住!姓沈的,那是最后一块肉,你给我吐出来!嘚啵了半天就为偷吃,你缺德不缺德!”
第43章
沈酌脚步不停,神色却十分镇定:“吃你一块肉怎么了,中午让妈做饭的时候多给你放二斤。”
“吃快肉不怎么,但有本事你别跑啊,”言少钱快步赶上来,“不心虚你跑什么?而且我缺的是那点肉?”
沈酌顺杆爬:“既然不是,那我吃一口又怎么了?”
言少钱:“阿姨没教过你吗,别人碗里的最后一块肉不能抢,抢了你就是欠打。”
沈酌:“不好意思,我接受过的教育里还真不包扩这一条。”
“那你最好现在就加上,”言少钱说,“如果你哪天因为这个被揍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沈酌一点头:“放心好了,不会的,因为我不会从除你以外的人嘴里抢食。”
言少钱:“……”
果然还是该揍。
他吃完最后一口烤冷面,把盒子扔进垃圾桶,双手往兜里一插:“真的邀请我去海忱吗?我记得你们招聘条件挺高的,我这学历进不去吧?也没啥工作经验。”
以前的他从初中开始成绩就不太好了,高三那年虽然努力了一把,但最后还是只上了普通一本,毕业后也没再深造。
沈酌:“只凭学历衡量一个人的能力太武断了,公司里也有很多学历不高的,普通本科甚至专科毕业,不也一样干得好好的吗。招聘条件定得高,只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把走后门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我还是头一次见,”言少钱走在马路牙子上,这样就能比沈酌高一点,“所以你准备让我去做什么?”
沈酌:“哦,我们人事行政的副总半年前就想辞职,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来接任他,导致我给他加了好几次薪,让他留下。最近他又有点不想干的意思了,我没耐心继续给他加薪了,你来接替他吧。”
“什么?!”言少钱被他吓得一个踉跄,差点从马路牙子上栽下来,“你疯了吧?副总?你这后门开的,你爸听了不得揍你?”
“为什么?”沈酌回头瞄了他一眼,“你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吗?能管理几百人的神鹰寨游刃有余,当不了区区一个副总?”
言少钱:“……”
可真是高看他了。
“没关系,给你三个月试用期,能干就留下,不能干就回家,这还不简单。”沈酌说这话跟吃饭喝水一样平常,“离下次结工资还有十来天,这十来天里我会对你进行单独培训,给现在的副总办好手续,工资一结就让他离职,然后你顶上,没有问题吧?”
言少钱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了:“有问题,还很大。”
“能有什么问题,我说没问题就是没问题,”沈酌语气不容置喙,“给你找点事干,明天开始陪我去公司,省得你太闲,一天到晚研究怎么跑酷。”
“……说了那不叫跑酷,那是轻功!”
沈酌摆摆手,根本不听他解释。
言少钱只感觉心力交瘁:“就不能给个别的职位吗,我明明只想收钱。”
“财务?”沈酌想了想,“不过我觉得,万秋不会答应给你让位。”
言少钱一愣:“你说谁?”
沈酌:“财务副总万秋,上次你没见到,公司里最后一个神鹰寨的兄——不,这回是姐妹。”
言少钱眼睛都睁大了:“你说万秋那母老虎也在你们公司?!”
“嘘,”沈酌用手指按住他的嘴唇,“怎么可以骂女孩子母老虎呢。”
“她?女孩子?”言少钱抹了一把脸,觉得太阳穴都疼起来,“你是没经受过她的摧残吧?我是真的后悔放她入寨,你知道吗,她加入寨子的第三天,就做了一件灭绝人性的大事。”
“什么大事?”
“她趁着我们摆宴喝醉,收走了所有兄弟的私房钱!”言少钱提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这是人干的事吗?”
沈酌居然很镇定:“然后呢?”
言少钱:“然后?然后当然是把那些钱还给女主人。你都不知道那天晚上兄弟们被揍得有多惨,鬼哭狼嚎了一整夜——还好我是个单身狗。”
沈酌唇角微弯:“放心,我不会没收你的私房钱。”
“?”
他需要那种东西?
“我要离她远点,”言少钱想想都后怕,“你居然把她也给找来了,真是个不幸的消息。”
沈酌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觉得还好,她能力挺强的,虽然脾气是爆了点,但真正到了关键场合,从不会掉链子。”
言少钱扯扯嘴角,不予评价。
“当然,我觉得你还是不适合财务,而且财务加班的时候会比较可怕,我不想累到你。”沈酌诚恳地说,“要不,我把现在的助理开了,你来当?”
言少钱想起那个天天被沈酌使唤来使唤去的倒霉助理,一点也不想接他的班,连忙摆手:“不了不了,打扰了。”
沈酌微笑:“我为你安排的一定是最适合你的,你要相信我的眼光。”
言少钱:“呵呵。”
沈总说到做到,第二天就把他竹马哥哥强行带到公司,美其名曰带他熟悉环境,让丁秘书带着他,每层楼都转上一遍。
海忱的员工实在太多,想所有人都能叫上名字那几乎是不可能的,言少钱只能从各部门经理认识起。
上次他来的时候见到了常武,这位仁兄对他太过热情,这次一看见他就上来跟他勾肩搭背,问东问西。
海忱的员工一看,被总裁亲自提携,让丁秘书带着逛公司,还跟常经理这么熟悉,这绝对是个大人物。
最关键的,长得帅。
言少钱本以为自己身份尴尬,毕竟他跟沈总是恋爱关系已经闹得全公司都知道了,就差在脑门上贴张纸条,写上“我是走后门的”。
结果情况却出乎他意料。
他逛了几层楼之后有些累了,从饮水机接了杯水,靠在墙边边喝边休息。
丁语如暂时不在,她五分钟前突然被沈酌叫走,说让她去办点事。
这个部门的员工看起来有些闲,三五个人正聚在一起闲聊。忽然有送水工推着车来送桶装水,言少钱给他让路,一不留神撞上了旁边的人。
“哎?”其中一个一眼就认出了他,惊讶道,“你不是那个……‘最帅收费员’吗?”
言少钱一愣:“什么?”
对方掏出手机:“就之前上热搜的那个,不是你吗?我还存了照片来着,存哪去了……”
一提这个,言少钱就想起来了:“嗯……那应该没错。”
“真的是你?”女同事顿时两眼放光,“哇太巧了吧,居然会在这里遇到!我看了那个视频,你真的好帅!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方便透露一下吗?”
言少钱想了想,觉得没必要隐瞒,遂实话实说。
“言少钱?这名字好耳熟……”对方突然捂住嘴,“天哪,你该不会是沈总的……!”
言少钱早已经习惯了,连挣扎都懒得挣扎:“对,是我。”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丁秘书又不在,没人帮他控制场面。几个员工一听他就是言少钱,不论男女全都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居然就这么聊开了。
言大王本身也是个挺健谈的人,并且没什么羞耻心,掳男人当压寨夫人这种事都能干出来,也没什么是他不敢做的,没什么是他不敢说的。
丁秘书一去不返,他在这里已经跟未来同事们聊得热火朝天,这个问:“沈总平常对你好吗?”
言少钱想了想:“还挺好吧。”
那个问:“他会不会就是那种,没事甩给你一张黑卡,跟你说‘我的钱随便花’那种。”
“唔……这好像没。”
“我记得他说他比你小,跟比自己小的人谈恋爱的感觉怎么样?”
“就正常吧,没什么感觉。”
“沈总是不是特别有男友力?”
“男友力?”这个问题让言少钱陷入了沉思,“你是指……除了车技和嘴上功夫哪哪都不行,连两百斤的大米都提不动,跑步超过一千米就会气喘吁吁,不能徒手开啤酒、开西瓜、开榴莲——的这种男友力吗?”
此话一出顿时震惊四座,众人面面相觑:“难道你都可以?”
“可以啊,”言少钱还觉得非常奇怪,他看向站在旁边的几位男同胞,“难道你们不可以?”
男同胞们纷纷摇头,一脸见鬼的表情。
“我突然有点好奇,”女同事的眼神变得微妙起来,“你刚才说沈总是1吧,那么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言少钱耸肩:“我也不知道啊,他说他到床上就什么都可以了,到现在我也没见着他到底可以什么了。”
正在这时,他手机突然响起来,是沈酌打来的,他说了声“失陪”,到外面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