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腰疼脑热[穿越重生]——BY:桥烨

作者:桥烨  录入:05-04

之后,果然如许婕妤所言,皇帝非但没有迁怒于夏墨时,反而三天两头有事没事就往流风殿跑,夏墨时因着时常往返于宫内宫外,是以遇见皇帝亲爹的次数着实有限,顾延与他亲娘也十分默契地谁也没有在他面前提起皇帝这个煞风景的人物,故而一开始并未发现这点反常之处。
然时间一久,纵使迟钝如夏墨时也终于察觉出不大对劲儿了,因为流风殿中出现御赐物件的频率越来越高,皇帝在他面前出现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就连宫里其他的女人也都开始时不时地出现在他们安居的这个小院子中。
为了彰显一国之母的贤良淑德,皇后也夫唱妇随,各种小摆件小玩意儿就像流水一般哗哗地流入了流风殿,祁安皇帝也受虐似的常常去许婕妤面前刷脸,每次只要去了,只要他不问,她绝不多说半个字,对他的态度,既不上赶着欢迎,也没有直白地要赶人走的意思,反正就是来了总少不了你一盏茶,一壶接一壶地给你灌下去,直到皇帝主动起身告辞为止。
一来二去的,几乎整个皇宫都达成了这样一个共识——流风殿的许婕妤,正是宠冠六宫的时候,怕是不消多久,这位娘娘的位份便又得往上升一升了。
因此,很是成功地为夏墨时母子吸引了一大波仇恨。
直接表现就是夏墨时路过国子监或是在非正式的场合见到他那几位皇兄的时候,都得不着什么好脸色,甚至还在旬试的时候,次次都遭人捉弄,比如弓箭断了、笛子哑了之类的都再正常不过。
最严重的一次还是在八月上旬参加骑射考核的时候,夏墨时所骑的那匹红棕色马不知怎的,突然就尥蹶子撒泼了,夏墨时一个猝不及防就被撂在了地上,断了两根肋骨。
所以之后,夏墨时就躺在床上,在一股非常难闻的药味的裹挟下度过了一个药味十足的中秋节,他甚至觉得,就连吃进嘴里的月饼都弥漫着一种苦苦的滋味。
当然,皇帝也没有让他白挨这一摔,直接将涉事的五皇子的生母的位份从昭容降至与许婕妤同级的容华,气得这位容华的宫里又碎了好些名贵瓷器,也使得夏墨时的处境变得越发艰难。
以至于他之前打算走的中庸路线被径直打破,只能在徐徐显露一丢丢锋芒后又沉寂一段时间,而后循环往复,倒也误打误撞地得到了皇帝的青睐。
然,生活之所以拥有万千可能,正是因为有个词叫做世事无常,它常常能在你不防备的时候忽然给你当头一棒。
而这一棒,也终于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到来了。






第五十二章
由于前一晚的宫宴结束得太晚,再加上最近天气又转寒,夏墨时难免醒得晚了些,想着今儿个正是除夕,就又在床上赖了些时辰,直到巳时顾延来拍门板的时候,方才挣扎万分不情不愿地将自己从暖和柔软的被窝里挖了出来。
他记得,临出门前,他娘亲还慈爱万分地叮嘱他早些回来,不要冻着了,他欣然应下,走在街上的时候,看中一朵雅致的木簪花,特意买下来打算带回去哄一哄她,因为昨晚不知她和皇帝聊了什么导致俩人不欢而散,他想要她脸上多点笑容少些阴霾。
可是,当他满心欢喜地回去,打算和她和顾延以及沈云祺四人一起过个欢乐轻松的除夕夜,在新年到来之前,却叫他等来的是许婕妤的死讯。
不期然见到许婕妤倒在地上的尸体,旁边是一截被利刃划破的白绫,夏墨时握在手里攥了一路的木簪正好掉在了白绫上,夏墨时木然地蹲下,端详着那张笑得安详的面容,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宁静,与她平时温柔大方的样子殊无二致。
沈云祺脸上满是愧疚:“殿下,听说王容华曾经带人来过流风殿,等我回来的时候,已经……”
沈云祺不知道夏墨时到底有没有在听自己都讲了些什么,只见他的这位七皇子殿下只是在伸出食指探了探许婕妤的呼吸之后,身形微微顿了顿,而后就面无表情地命自己同他一起将这位清淡如菊的女子从冰冷的地面挪到了塌上,账幔上还残留着梨花清香。
随后,想了想,又将白绫之上的那柄簪子插到了她的发髻之中,自顾自地苦笑:“果然,我的眼光不错,这支木簪花当真与娘亲很是相衬。”
沈云祺痛心又自责地望着他,却见他在做完这几件事之后,再次深深地凝视了一眼塌上之人的容颜,便当机立断出了殿门,沈云祺放心不下,也紧随其后地跟了过去,一路到了宣明殿外。
或许是皇帝正在气头上,夏墨时等候通传等待了许久,也没有等来皇帝放话叫他进去回话的答复,最后,还是候公公看不下去,就开口多问了一句,这才知道原来是七皇子的生母已经仙逝,吓得他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宫阶进了宣明殿。
至此,夏墨时掐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也不等皇帝召见,带着沈云祺原路返回了流风殿。不多一会儿,就有皇帝派来的人将许婕妤依旧鲜活的尸身带走准备入殓事宜了。
大抵因着是年关,这帮人的办事效率格外的高,而夏墨时则是全程都冷冷地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盯得人后背发毛,使得他们又在原本的基础上越发加快了速度,很快,这里就完全看不出曾经死过一个妃嫔的样子了,他想,大概是他们已经有过太多类似的经验了吧,所以才能如此手脚麻利。
当夜,大祁皇室的家宴除了皇帝的脸色稍稍差了些,座上又缺了七皇子,其他的似乎与往年并没有什么不同,皇后偷偷瞧了一眼笑得张扬的王容华,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些意味不明的神色。
一开始,王容华还不明所以,对她回了一个极其轻蔑的小人得志的笑,结果下一刻,就被皇帝冷冰冰的一道圣旨给打蒙了,什么叫残害龙子和妃嫔,将王容华打入冷宫,五皇子以皇子之身,加赐泠北为五皇子的封地?
候公公宣读旨意的声音一出,王容华就跟发了疯似的:“许婕妤死就死了,同本宫又有何干系?纵然她是在我离开流风殿之后死的又如何,凭什么就说我残害她?”
“王庶人请慎言,那是许淑仪,这可是阶品远在你之上的娘娘,况且……”
“有没有残害小七你们自己心里清楚。”皇帝阴鸷地补了一刀,“再有异议,那泠北也不必去了,你俩收拾收拾,一起去皇陵共同做个伴吧。”
说完,看也不看那对不知是被吓得还是被气得抖成了筛子的母子俩,中途离席了,剩下的人皆听得倒吸一口凉气,果真是天子之怒,反复无常。
流风殿中,送走了前来传达旨意的宫人内侍们,夏墨时对着放置过许婕妤尸体的地方淡淡开口:“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很冷血的人。”
连自己母亲的死都可以利用的人,到底是有着怎样可怕的一颗心。
在看到自己亲生母亲死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居然还能够保持这般冷淡,依旧能做到如此泰然自若,这份淡定,要是被夫子知晓了,你说那老头是会夸他还是怎样?
暗处传来一个声音:“不,殿下,既然木已成舟,您也只是以大局为重罢了。我知道,您心里其实也很难过的,殿下,你若是想哭,便哭出来吧。”
“是啊,大局为重。”
按照前世的轨迹,早在他六岁的时候他就该是个孤儿了,母亲死了,父皇形同死亡,如今她在自己身边多活了三年,也叫他多得了三年的温暖与温情,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按理来讲,这已然是上天对他莫大的眷顾了。
“今天开始,我没有母亲可以撒娇了,没有真正能够包容我一切的至亲了。”这一刻,他终于无助得仿佛一个真正九岁的孩子。
夏墨时依旧没有落泪,但沈云祺却从他的语气听得出他心底的落墨与悲伤,还有隐约的愤怒,这令沈云祺感到有点陌生,却又觉得,似乎这才是他本来有的样子,只是在这之前,那些犹如洪水猛兽的东西都被夏墨时关在了别人看不到的角落而已。
“不,殿下,你还有我,若是您不嫌弃,可以将我看作您的亲人,虽然我知道这么说好像有点大不敬,但,我永远会在您身边的。”沈云祺顿了顿,再次心疼地劝说,“殿下,您若是想哭,便哭出来吧,这里没有外人。”
“不了,我记得她常说的一句话,‘眼泪也是人类的一种武器,若是一定要哭,也应当将其用在刀刃上,否则,哭若无用,又何必哭?’我记得的。”说这话的时候,夏墨时眼眶里的眼泪终于顺着细嫩的脸颊滑落下来,落到中途,又被一双小手擦掉了,倔强地说,“云祺,从今往后,我们只有彼此了。”
“是,殿下,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沈云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低下了头,在心里轻声叹息道,“很早之前,我就只有你了。”
将沈云祺打发走之后,夏墨时摊开手掌心,那是他在挪动他母亲替她整理仪容的时候自她手中抠出来的,虽然只是白纸一张,他也牢牢地攥在手心,直到他在宣明殿外的雪地里站了一会儿,飞雪打湿了它的一角,才将上面的字迹显示了一小部分。
夏墨时端来一盆雪水,将纸张平铺开来覆在水面之上,不过片刻,当纸张全部被浸湿之后,夏墨时看到那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是许淑仪惯爱临摹的簪花小楷。
读罢这一记书信,夏墨时哭笑不得,原来她早就料到了他会如何应对这个变故,真不愧是知子莫若母啊,亏他还以为自己在面前一直伪装得很好,犹如一个真正天真无邪的孩童似的,却不成想,原来她心里一直都跟明镜一样。
至于她所说的离奇之事,她说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来这里只是为了拨乱反正,其实她早就完成了任务,也早就该走了,只是瞧着他实在可爱,而且也放心不下,便在这边多耽搁了两年。
“当初我告诉那人说你的乳名叫小小是因为生下来才那么小小的一团,怎么可能呢,谁家孩子生下来也大不到哪里去,我又怎么会因为这个就给你取这样一个名字呢?因为他曾经对我说过……算了,那个人不提也罢,白白浪费本姑娘的笔墨。”
“如今,你已经长大了,娘亲相信你可以独当一面了。为了不给你带来麻烦,也为了不影响你的人生,我只能离开这里,毕竟在本来的轨迹里,你之后的人生也不该有我的存在,这多出来的两三年,就当是我忙里偷闲从茫茫浮生里偷来的吧。”
如果是一开始,他自欺欺人地宁愿选择相信她是真的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也不愿意她是真的死了,那么现在,他是真的觉得她没有骗他了,毕竟他经历过前世,他自然知道,她所谓的多出来的两三年是什么意思,因为,六岁到九岁,可不就正好是三年么。
“虽然不用我再操心,但毕竟当了你这么多年娘亲,还是忍不住想叮嘱一句,将来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去怨怼,要记住自己的初心,记住自己当初的选择,更要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不管是怎样的路,既然决定了,那便勇往直前地走下去吧。虽然我走了,但我还是会帮你的。”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字里行间的逻辑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令夏墨时觉得有些似懂非懂。






第五十三章
飞雪落了又化,百花开了又谢,仿佛弹指一挥间,便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春雨、夏雷、秋叶与冬雪的轮回,时间一晃,便到了祁安二十五年,此时的夏墨时已经是个十一岁的少年,再不似当年的粉面娃娃,而更多了一种丰神俊朗之美。
自当年从破庙中将沈云祺领回,至今也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年,昔日街边怯懦矮小的孤儿,如今已成少年,也有了十四岁该有的身量,而不是当初那般风一吹就倒、明明比夏墨时还年长三岁却看上去比夏墨时还小的可怜娃,或许也因为这些年长在皇宫,沈云祺身上的气度也几乎能够与某些世家公子相比拟。
虽然心机方面的能力尚且稍显稚嫩,却也远远秒杀前世成年后的自己,况且,夏墨时十分清楚,沈云祺自小便是一个极其有主见有底线的人,只是如今的他常年在上京城这小小的一亩三分地里,有些施展不开,缺乏经验与历练所致。
在夏墨时的考量当中,倘若让沈云祺继续留在自己身边,已经不能让他得到更好的成长,不过如今的七皇子虽然已经暗地里有了属于的势力,却还不到全部浮出水面的时机,一时之间,夏墨时也没能想到更适合沈云祺的去处。
并且,他总觉得,近来似乎有什么人正在试图接近自己,他开始怀疑是否是当年许淑仪告诉他的“帮助”,于是便将沈云祺派去追查这件事。
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沈云祺从外面回来,要查的“帮助”尚未有任何蛛丝马迹,但却带回来了关于边境的消息,这个消息,大概率是与他当年兴之所至叫他们找的夏许淮这个人有关。
当然,这个消息也并非是沈云祺特意打探得到的,而是因为它现在已经传遍了都城的大街小巷。
在夏墨时的催促下,沈云祺当了一回嘴皮子相当利索的说书先生,将他知道的一切都娓娓道来。
“殿下您知道定国大将军么,他曾在年少时几次出生入死地救过当今圣上,后来他们结拜为兄弟,因定国大将军自小流离失所,无名无姓,只有一个粗陋的小名,所以后来在皇帝登基后,便赐其国姓,只是因夏将军常年驻守在外,皇上也甚少提及他这个义兄,是以这么几十年过去,京中竟然已经差不多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非皇室中人的夏将军。”
夏墨时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难不成,这位神勇却被人逐渐遗忘的定国大将军,就是夏许淮他爹?”
沈云祺点了点头:“京中没有传出这位定国将军的公子是否叫这个名字,但根据我们所知的信息,倒是与您要找的人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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