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内渐渐归于平静,殷焕阳慢慢退出他的身体,赤裸着身体坐在床边打量着他尖细的小脸。
不知道过了多久,殷焕阳起身去温泉里清洗了一番,又拧干了毛巾来回几次帮封继夜擦了擦身体,穿上他早就拿出来的换洗衣服,驻足在床边深深的凝视了他很久,最终他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转身就离开了山洞,而他不知道的是,本应昏迷的封继夜,眼角淌下一颗晶莹的泪珠。
“吼吼…”
山洞外,看到他出来,趴在外面的小狮欢快的迎了上去,老狮和孩子却不见踪影,殷焕阳单手背负在身后,薄唇紧抿,眸中充斥着复杂,很快又归于平静,抬手抚上小狮毛绒蓬松的脑袋:“我要走了,保护好他,别让任何人伤害他。”
“吼吼…”
小狮听懂了他的话,但它不懂,他要走去哪里,冲着他一个劲儿的呜咽询问,可殷焕阳听不懂他的话,最后再拍拍他的脑袋,一闪身即消失在了它的视线里,小狮子不甘心的追出去很远也没有再看到他的身影。
第109章 连夜离开,大皇子还活着!
在殷焕阳夫夫缔结标记的一天一夜里,外面的世界也在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褚天浪发动了自己所有的人脉,终于在第二天查到与陈升交好的黑虎寨有异动,褚天浪二话不说,带着虎子等人就打上了陈府,不但顺手威胁陈老爷去衙门里让他们放了万城,还押着陈升去了黑虎寨,可迎接他们的不是土匪,更不是殷焕阳夫夫,而是破败的山寨和满地乱七八糟的尸体残骸。
“怎么会这样?阳哥和夜哥呢?”
短暂的震惊后,虎子三人疯了一般冲入寨中,每一具尸体他们都会翻开来看看,每次都生怕会看到殷焕阳或封继夜的脸。
“给我搜,掘地三尺,务必找到焕阳和夜夜!”
将近一天一夜没闭眼的褚天浪眼球布满了血丝,由他带来的那些人不敢忤逆他,个个都颤巍巍的加入到翻看尸体的行列,而陈升,早已瘫软在地,尿了裤裆,像这种富家少爷,哪怕跟土匪有交情,也不可能见过如此残忍的血戮场。
一群二十来人像疯子一样游走在山寨中,一直找到夜幕降临也没有找到殷焕阳夫夫,虎子三人比较年轻,心理防线差点崩溃,还是褚天浪比较沉稳,担心的同时还不忘安慰他们,没有找到他们的尸体对他们来说就是好消息,说不定他们早就逃出去了。
之后一群人趁夜抹黑下山,虎子三人没有回家,依然跟褚天浪回了褚家,现在他们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只盼着他能尽快找到殷焕阳夫夫。
继韩林之后,殷焕阳的人也在排查中发现了蛛丝马迹,顺藤摸瓜找到了保安堂掌柜,根据他的描述画出了封继夜的简易画像,常欢一眼就认出他是他在潼阳县迎客居分店见过的小坤,思及当时他旁边还陪着个身形跟殷焕阳很像的男人,常欢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一行人连夜出城赶往潼阳县。
不过他们花费的时间比韩林那边长得多,赶往潼阳县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的深夜了,而且他们也没有机会抵达潼阳县,因为,半路上他们就再次听到了阴哨的哨声。
皎洁的月光下,一袭纯棉蓝衣的殷焕阳矗立在官道的正中央,俊美立体的五官如雕刻般完美无瑕,深邃诱人的桃花眼仿佛承载着大千世界,深不可测,诱人沉醉,夜风吹起,随意披散在身后的长发飘飘飞舞,再朴素的装扮也无法遮掩他与生俱来的矜贵高雅。
但此时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垂首擦拭长刀的动作缓慢优雅又略微有些渗人,这把刀是他临走的时候顺出来的,它是封继夜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
“主公!”
“殿下!”
“焕阳!”
寂静的深夜里,疾驰的马蹄声尤为清晰,不多会儿,数十骏马迎面而来,殷焕阳缓慢的抬起头,啸凌军统领房骁凌,云刹阁四大护法东源,南横,北野,西尧五人已经率领部众单膝跪在了他的面前,紧跟在他们身后的常欢穆景舟由于太过激动,竟有点不敢上前,双眼近乎贪婪的锁定他,生怕这一切只是他们的错觉,下一秒殷焕阳又会消失不见。
“外面的情况如何?”
收起长刀,殷焕阳淡漠的问道,声音有些嘶哑,依然性感撩人。
“回禀殿下,不日前皇上已经宣布了你的死讯,并颁旨勒令皇陵那边的建筑工匠于下月十五之前修建好衣冠冢,清江侯府也在到处走动,准备联系臣工联名上奏陛下,册封二皇子为太子,此次韩林和西厂新上任不久的大都督叶君珩也来了岭南府,前者应该是追着穆世子他们来的,后者意向不明。”
房骁凌抱拳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最近事情,他们还有很多的事情要禀报,但这里明显不是说话的地儿。
“叶君珩?”
眉峰几不可查的皱了皱,殷焕阳沉声道:“不用管韩林,立即将本殿正坐镇边关的消息传出去,半月后,本殿将率领啸凌军班师回朝。”
只要他还活着的消息散播出去了,皇贵君他们的阴谋就不攻自破,他的好父皇若是执意替他修建衣冠冢,必将承受百官和天下百姓的唾弃,他还没那么大的魄力,至于他的二皇弟,太子的位置,就算他殷焕阳不坐,也轮不到他坐上去。
“是。”
房骁凌扭头一个眼神甩过去,啸凌军的其中一人起身就跨马飞奔离去,他们是军人,比任何人都清楚,何为兵贵神速!
“东源,诛杀杨开!”
“是。”
杨开背叛,导致他下落不明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但之前他们一直在忙着寻找主公,没工夫跟他计较,如今主公平安归来,就算他不下格杀令,他们也会杀了他,不管他是由谁护着的,云刹阁要杀的人,还没有杀不了的。
“焕阳,你他娘的到底躲哪儿去了?为何整整两年都不跟我们联系?”
终于确定他是真的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常欢冲上去用力的抱抱他,拳头不客气的砸在他的胸口上,一直没有表情的俊脸牵出一道浅浅的笑痕:“前两年我失去了记忆,刚恢复不久。”
过去两年的事情,他不想再谈,不是不能面对,而是不能让他们知道,否则今晚过后,明夏国就找不到万家村了。
“焕阳…”
穆景舟红着眼眶上前,当他想抱他的时候,殷焕阳却不动声色的往后倒退了一步,穆景舟伸出去的手尴尬的僵在半空中,一旁的常欢几不可查的皱眉,殷焕阳却淡淡的道:“景舟,好久不见,让你担心了。”
“嗯,你没事就好。”
收回手,穆景舟强忍着难受牵起一抹勉强的笑,他总觉得焕阳好像变了。
“常欢,景舟,你们回京城吧,我要赶回边关。”
明夏国这边他暂时不担心,但他死了的消息有可能已经传到关外去了,他必须去转一趟,稳住军心,同时也震慑蛮夷,让他们不敢贸然发兵进犯,以免边关百姓又陷入战乱之苦。
“我跟你去边关。”
穆景舟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他们已经分别两年了,他一刻都不想再让他离开他的视线。
“不用…”
“焕阳,不要拒绝我。”
不想听到他的拒绝,穆景舟近乎哀求的打断他,殷焕阳抬首深深的看着他:“随便你吧。”
有些事他不是不懂,只是现在不是说那些的时候,失踪两年,有太多比儿女私情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那常欢你也跟我们去边关吧。”
“不去,那种苦寒之地有什么好的?爷要回京城享福去。”
吊儿郎当的屈起手肘搭在他的肩上,常欢满脸嫌弃,不过很快他又跟狗一样照着殷焕阳身上到处嗅了嗅,眸光不由得一沉,他的身上怎么有坤的味道?虽然很淡,但对于大乾来说,再淡也能闻出来,思及当日他看到的那个小坤,还有他手上抱着的孩子,常欢呼吸一窒,要不是碍于穆景舟在场,他早就直接上嘴问了。
“闻够了没有?”
斜睨他一眼,殷焕阳不是没察觉到他的眼神变化,却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不需要跟任何人交代。
“去,爷是怕你身上有什么臭味,熏到别人就太失礼了。”
常欢故作没事状的推开他,话里话外却略有深意,殷焕阳丢给他一个警告性的眼神,径自扭头道:“骁凌,跟本殿去一趟潼阳县,其余人去岭南府等候。”
“是。”
房骁凌等人相继站起来,穆景舟不解的道:“你去潼阳县干什么?”
“有事。”
清淡的丢下两个字,殷焕阳脚尖一点,立时跨上一匹高壮的黑马,房骁凌连忙也翻身上马,最后再跟常欢和穆景舟点点头,殷焕阳两腿一夹,胯下骏马飞驰而出,两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常欢,你觉不觉得,焕阳好像有些变了?”
变得更冷更疏远了,虽然以前他也是不苟言笑的。
东源他们已经走了,穆景舟跟常欢一起站在夜色中注视着殷焕阳二人消失的方向,俊美的脸庞写满了落寂,在此之前,他设想过很多与焕阳重逢的画面,唯独没想过他们会如此生疏。
“焕阳从小到大就跟个小老头似的,哪有什么不同。”
耸耸肩,常欢转身拍拍他的肩膀:“别想那么多,焕阳能活着回来,于我们而言就是最大的喜事了。”
关于他身上带着小坤的信香味,以及那个孩子的事情,他不打算说,景舟对焕阳如何没人比他更清楚,他不希望看到他难过,而且焕阳既然没有带着那个小坤和孩子,应该也是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纠缠吧?毕竟他是堂堂的大皇子,一个乡野小坤,就算长得再好看再有魅力,也是不够资格进入大皇子府的。
“嗯,你说得对,我们回去吧。”
穆景舟点点头笑了笑,琢磨着殷焕阳可能有点认生,心里那点难受也渐渐被他平安回来的喜悦所取代。
天亮之前,殷焕阳与他们汇合后直奔边关,城门打开不久,大皇子根本没有死,只是受了伤暂时不方便露面,此时就坐镇在边关的消息以岭南府为中心迅速传播开来,当韩林听闻此事的时候,气得脸都青了,立即马不停蹄的带人赶回了京城。
“哦?大皇子没死?”
靠坐在椅子上的叶君珩眉峰轻挑,俊美无尘的脸上没有太大的表情波动,毕竟他从来都不关心这种事。
“是,岭南府的人都在传,啸凌军和常欢穆景舟天没亮就离开了,厂公,你说这会不会是啸凌军胡乱散播的?”
汇报消息的锦衣卫壮着胆子询问道,他实在是太好奇了,照理说大皇子失踪了两年了无音讯,应该没有生还的可能才是。
“你是猪脑子不成?昨天他们闹得沸沸扬扬,若是没找到人,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连夜离开?”
淡淡的扫他一眼,叶君珩沉声道:“封继夜的消息查得如何了?”
“回禀厂公,他应该在潼阳县,最迟今晚就能查明他的具体方位。”
“吩咐下去,马上去潼阳县。”
他一刻都等不了了,哪怕是一秒,他也想尽快见到他,既然确定他在潼阳县,那他就去那里等着。
第110章 他的傻夫君没了!
山洞的温泉上方是开放的,爬满了藤蔓,阳光从藤蔓的缝隙间照射下来,影影绰绰,亮堂却又不刺眼,不应该属于山洞内应有之物的大床上,只穿了一层外衣的封继夜身上裹着一床被子,伴随着翻身的动作,嘴里无意识的溢出难受的呻吟,裸露出来的修长大腿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吻痕。
“呜呜…”
察觉到他的动静,趴在床边的小狮撑起身体,毛茸茸的脑袋凑过去拱了拱他,不远处的老狮掀开眼睑看了看,啥表示都没有又收回了视线,嘴里含着安抚奶嘴的小包子就躺在他弯曲的前腿上,前天下午封继夜匆忙之间只给了它小包子晚上的口粮,夫夫俩一滚就是一天一夜,没办法的情况下,它只好去找了一只产奶的野羊来喂他,刚开始小包子还不愿意吃,后来可能是饿狠了,没办法只能乖乖含着羊奶奶吸允,至于尿不湿早就兜满了,让它给扯下丢了,小包子屎了尿了它就叼着他去温泉清洗,再用封继夜先前留在岸边的毛巾替他擦拭,虽然没有人类伺候得那么精细,却也将他照顾得妥妥当当。
“嗯…”
被小狮拱得痒死了,封继夜难耐的掀开眼皮,全身就跟要散架似的酸痛席卷而来,难受的呻吟再次溢出,凭着感觉推开小狮,封继夜嘶哑着说道:“别闹焕…”
阳字还没说出口,某条讯息突然滑过脑海,封继夜困倦的双眼彻底睁开,眸底迷糊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晴明晶亮,他想起了,他的傻夫君已经没了,要说不难受是骗人的,毕竟他是他前世今生唯一一个爱上,并且心甘情愿让他标记的男人,可要说心痛欲裂,那又谈不上,毕竟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昨晚的那一滴眼泪,就是他跟傻夫君最后的告别。
“封叔,阳叔走了,他说要我保护你,别让任何人伤害你,封叔,他走去哪儿了?”
看到他醒了,小狮凑过去拱了拱他,原封不动的转达了殷焕阳说的话。
“嗯,我知道了,小狮乖,先让让,我要去洗个澡。”
短暂的怔愣后,封继夜抬手揉上它的脑袋,小狮转告的话,他并未放在心上,于他而言,在殷焕阳一个字都没说就离开的时候,他们之间的缘分就尽了,他不恨不怨也不生气,唯一不舍的就是他的傻夫君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