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皎一皱眉,刚要拒绝,那人就拆开一坛酒,直接举到他嘴边往下泼!
“你们干什么!”韩皎身旁两个同党立即帮忙推开酒坛,奈何对方有五个人,很快架开韩皎的帮手,一起帮着那武官灌酒。
韩皎一脚狠踹跟前矮几,顺势把灌酒那武官撞开了,然而满头满脸都已经被酒打湿了。
“你们眼里还有没有在坐的皇子!”韩皎厉声呵斥,然而戏台上的响动太大,根本无法惊动远处的皇子们。
那五人七倒八歪的一阵大笑:“哎呀我的韩大人,咱劝你喝点酒,不至于跟咱们翻脸吧?”
韩皎瞪了他们一眼,拂袖转身,走去不远处的回廊,想找个仆从帮他找块干布擦擦脸。
刚踏入回廊拐角,韩皎就瞧见灯笼下,一个侍女正仰着头,在对什么人说话。
侍女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几壶酒,同她说话的人身形被廊柱挡住了,但韩皎能分辨出,是大boss的嗓音。
韩皎很好奇,大boss是不是在撩妹?否则那侍女为何脸这么红?
boss级别的撩妹技术是怎样的?单身狗韩皎赶紧走近几步,蹲墙角准备偷学技术。
“就是说,那个角门也可以通往后门?”谢夺一脸严肃地低头看着侍女,一抬手,故意指错方向。
侍女没想到自己说了两遍,九皇子还是认错了方向。
若换作其他皇子,她一定暗自认为皇子脑子不好使,可换做眼前这个仿佛在发光的少年,侍女居然觉得这皇子太惹人怜爱了!真是个小迷糊!
于是,侍女转头看向南边的角门,伸手指给九皇子看:“殿下,是那个门呢!”
回过头,侍女目光立即落回九皇子的脸上,满脸红晕。
谢夺神色郑重地点点头:“明白了,你忙去吧。”
侍女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九皇子这才把藏在身后的那壶酒拿出来,好奇地凑到鼻尖嗅了嗅。
而刚刚那一幕——九皇子声东击西迷惑侍女,顺势偷了一壶酒的可怕罪行,已经被韩皎看得一清二楚!
boss居然真的想要偷酒喝!
十六岁也该能常常酒味了,韩皎觉得自己没必要阻止大boss,于是悄咪咪转身想要溜走。
“站住。”
身后传来boss冷冷地嗓音。
韩皎暗道不妙,却也知道自己跑不过boss,只能乖乖站住。
“又是你。”谢夺认出了蹲墙角的人。
韩皎转过身,就看见大boss满脸写着“你总偷偷跟踪我作甚”。
“臣是想……”韩皎已经绝望了,反正boss已经认定他是跟踪狂了,百口莫辩。
“你怎么回事?坠河了?”谢夺发觉小神童满脸水渍,走近两步,才发现他只有上半身被打湿了。
“是酒。”韩皎苦笑道:“宾客们喝大了,刚刚劝酒给劝的。”
谢夺不相信劝酒能劝成这落汤鸡的模样,眸色一冷,沉声问:“是谁泼的?”
韩皎愣了愣,感觉大boss想要替他出头的样子,心里微微一暖,还是劝道:“算了,别坏了大皇子殿下的兴致。”
谢夺走近一步,垂眸严肃盯着小神童,郑重开口:“你听着,韩小白,每一个棉花做的男人,一生中都有一次机会,成为铁打的真汉子,如果你今天顶着落汤鸡似的脑袋,选择让步,那你这一生都别想挺直腰杆。告诉我,是、谁、泼、的。”
韩皎:“………………”
这是哪门子歪理!
居然说得热血沸腾了怎么回事?
而且你说谁是棉花做的男人?
上回推不开尸体那都是因为缺氧使不上力气好吗!
谁是棉花做的了!
你是想干架吗臭弟弟哦算了韩皎不想跟这家伙打架因为可能打不过。
作者有话要说: 大boss勾起嘴角:小神童太粘人了,困扰。
韩神童:不要再瞎脑补了臭弟弟!
第36章
韩皎不是棉花做的男人, 这一点毫无疑问。
但他证明这一点的方式, 跟大boss不太一样,大boss靠的是武力,韩皎通常靠嘴炮,严格地说,应该叫“口才”。
所以目前的情况,并不是韩皎擅长掌控的局面。
他躲在一棵树后, 距离那个刚刚用酒泼他的武官,大约一箭之地。
还没拆的酒坛子, 都摆在宾客席位东南方向,距离那武官,只有两丈不到。
大boss的意思,是要他从这里出发, 先冲过去,拆开一坛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那武官当头泼下去。
这其实是韩皎争取后的结果, 大boss原本的意思, 是让他抡起酒坛子直接往那武官头上砸。
“在您大哥的生辰之日闹出人命, 可就糟了。”韩皎是这么委婉拒绝的。
大boss这才退让一步,答应只泼酒,不砸脑袋。
“还等什么?”
听见身后大boss的催促声, 躲在树后的韩皎深吸一口气,准备硬着头皮上了。
“我数一二三。”韩皎低声开口。
“去泼一坛酒而已。”谢夺都被小神童紧张地情绪感染了:“别搞得好像要去偷袭敌营似的。”
“臣只是为了找准节奏才数数!”韩皎坚决不肯承认,自己现在的紧张程度, 完全跟偷袭敌营没区别。
“好,你数。”九皇子殿下保持耐心。
“一、二……”韩皎深吸一口气,脚尖猛一发力:“三!”
飞窜而出!
跑出一半,韩皎发觉身后一点脚步声都没有……
本能地回头看了一眼,居然发现大boss还一脸严肃地站在那颗大树后,根本没跟他一起冲!
臭弟弟居然敢阴他!
韩皎一个回旋又飞窜回来,气喘吁吁叉腰,准备质问大boss。
眼睁睁看着小神童怂唧唧地跑了回来,谢夺难以置信地低声询问:“又怎么了?棉花先生。”
“殿下怎么没跟上!”韩皎目露凶光。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跟你一起上了?”谢夺理直气壮。
“……”韩皎看看大boss,转头又看看那群宾客,回过头,面无表情地开口:“他们有五个人。”
“这里是王——府——,还怕那群人敢对你动武不成?”谢夺耐心耗尽,一抬手,广袖擦响空气,指尖直指敌人方位,发出最终指令:“韩小白,去,糊他一脑门子酒,现在,立刻!”
凶恶地命令一发出,眼前的小神童先是一惊,而后又露出从前那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甚至胆肥地对着九皇子殿下一瘪嘴,不满明明白白写在气鼓鼓的脸上。
谢夺:“……”
韩皎不干了,他恨大boss!
谢夺目光一冷,低声质问:“你敢在本王面前闹脾气?”
“臣不敢!”韩皎超凶。
死亡对视。
韩皎的勇气时限不够长,凶完又有点怕死,注视大boss的眼神,在“干你娘”和“我错了”之间不断切换,最终停在了“我错了”的档位。
不知道是不是认怂太晚,他刚已经明确的对boss撒气了……
在韩皎愈发后悔的目光中,大boss那张冰冷的小白脸陡然一崩,扯起嘴角,笑出了小虎牙尖尖。
韩皎:“……”
他发现自己有在生死关头戳大boss笑点的奇特技能!
“爷就在你身后。”谢夺竟然语气温和,像在给炸毛的小野猫顺毛,认真地对小神童保证:“你负责泼酒,剩下的事,爷来摆平。”
韩皎视死如归的眼神忽然满含感动,没来由的相信boss这句话不是在耍他。
于是他就真单枪匹马的上了!
一挑五!
铁头娃的高光时刻——
冲到目的地。
弯身抱起酒坛。
掀开油纸。
大步走到那武官身旁。
将酒坛举至他头顶。
瞬间颠倒酒坛。
酒水倾斜而下!
正在跟朋友吹牛打屁的武官,当场成了落水狗,难以置信地转头,抬眼,看向身旁举着酒坛子泼他的人——
韩皎垂眸对着武官微微一笑,一双桃花眼里透出难得的调皮。
感觉就是爽,特别爽!
第一次发现动口不如动手的实践快感!
武官抬手抹了把被辣得睁不开的眼睛,气得嗓音打颤:“你……你他娘的活腻了!”
韩皎仍旧举着酒坛,对着武官的脑袋颠了两下,把最后两滴酒也倒在他头上,才收回酒坛,笑着回答:“你敬我一坛,我敬你一坛,这样才公平。”
“直娘贼!想找事儿!”武官一声暴喝,几个弟兄同时唰地站起身!
韩皎此刻已经体验到了复仇的快乐,一时间居然忘了恐惧,抬手将怀里酒坛子朝几人砸去,大笑着退后两步,摆出防御姿态。
那武官一把接住了空酒坛,脸上横肉一抖,一脚踏在矮几上,举起酒坛,凌空朝韩皎砸下——
韩皎双臂交叉挡住脑袋,匆匆朝后闪避,速度却远不及那武官劈来的势头!
他咬紧牙关眯起眼,准备好生受下这一酒坛子攻击,眼前忽然被一片阴影笼罩。
“哐啷”一声酒坛碎裂的声响,紧跟着一声闷响!
没感觉手臂被砸,韩皎抬起头,发现天青色长衫的背影腰杆笔挺挡在自己面前。
那武官已经跌倒在地,手里酒坛子碎得只剩个坛口。
“九皇子来了!”有人小声提醒。
一群醉醺醺的宾客踉跄着走出坐席,齐齐行礼:“参见翎王殿下!”
谢夺没有让他们免礼,默然垂眸盯着被自己撂倒在地的武官。
那武官知道这位九皇子性格乖张不羁,难以琢磨,慌忙丢开手里的碎酒坛,起身行礼,而后赶忙抬起头,满脸委屈地告状:“求殿下为属下做主!”
谢夺轻声问:“做什么主?”
武官苦着脸告状:“您瞧见了吗,这位韩大人方才的所作所为,在场诸位都可以作证!”
谢夺恍然道:“你是说他方才举起一坛酒,朝你当头泼下,完了还晃两下酒坛子的事?”
“对对对!”武官满脸委屈,求殿下出面严惩闹事者:“就是这样!”
谢夺面无表情地回答:“没看见。”
武官:“……”
众人:“?????”
武官抬手摸了摸一脑袋酒水,窦娥似的眼巴巴看着九皇子:“殿下没瞧见吗?”
身后有人急忙伸手捣了他一下,示意他别说了。
皇子这明摆着是包庇那小庶吉士,再多话,反而要坏事。
谢夺双眸一敛,铿锵有力地开口:“我只瞧见你在我大哥的生辰之宴上以众欺寡、寻衅挑事,拿着酒坛子,往本王带来的宾客脑门上砸!”
那武官双目暴睁,难以置信地看向谢夺。
谢夺轻飘飘问了句:“你意欲何为?”
武官吓得魂不附体,跪倒在地慌忙道:“属下不知韩大人是殿下带来的宾客!”
“噢?”谢夺脚尖一转,侧身而立,冷冷开口:“那平时,你们都喜好欺负谁带来的宾客?”
“属下不敢!”
“臣不敢!”
一群宾客齐齐跪了下去。
谢夺漠然开口:“都起来罢,这里不是下跪的地方。”
众人这才抖抖嗖嗖地站起来,低头不敢去看这位性情乖戾的皇子。
那武官脑袋都快埋进胸口了,视线察觉皇子的脚步走到了自己面前,顿时又绷紧身子,把头埋得更低了,皇子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把头抬起来。”
武官紧张地抬起头。
谢夺漠然看着他:“我不是第一次瞧见你欺负咱哥几个带来的客人。”
那武官脸色一白,情急之下,只好拿出主子爷当挡箭牌:“冤枉啊殿下!除非是有人先对二皇子不敬,小的才敢挺身护主!”
“哦,原来是有二哥给你撑腰?”
“不敢!”
“二哥是厉害。”谢夺勾起唇角淡淡道:“你是北镇抚司的人?得罪二哥的人,都会被关进你们那里。”
那武官不知这小皇子是不是知道二皇子的厉害认怂了,转着眼珠子没有回答。
“爷背后没有你们北镇抚司撑腰。”谢夺不开心地抱怨:“谁给爷气受,爷只能亲自动手。”
武官一激灵,忙瘫跪在地哭喊道:“殿下饶命!属下再也不敢了!”
谢夺没再多言,沉着脸,转身离开了。
一众宾客等皇子走远了,还惊魂定,晕乎乎各自回了座,而那武官还蜷着身子跪在原地,不敢起身。
大家都被吓懵了。
也包括韩皎。
说好的幼崽期boss还是个好孩子的呢?
这万刃齐发的气场是怎么回事?
大boss从前吓唬他的时候也没这么吓人啊?
坐回席位,安静如鸡地思考着,韩皎惊恐地发觉,boss从前可能根本没有认真对他生过气。
之所以经常吓唬他,很可能只是因为boss那奇怪的笑点。
boss这是把他当成玩具捣鼓呢?
所以说那句“忠臣不事二主”,难道是要韩皎只给他一个人当玩具?
完了完了完了。
他就不该瞎戳boss的笑点。
大boss的占有欲可强了,连“御用”的蹴鞠羊皮球都不准其他皇子碰一下,更何况戳他笑点的人形玩具。
皇子们那边宴席结束,这头的宾客们才缓过神,其中一人一脸羡慕地看着韩皎小声道:“韩大人是随翎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