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吧你。
宋普挤出笑脸:“陛下说笑了。”
他也不和他多说什么,怕又被澹台熠那张嘴气出个好歹来。
他解下披风,搂在手臂里,然后爬到了床里,只是一坐下,他就有些懵,“陛下,今日不分被?”
澹台熠道:“宋卿想分被?”
宋普乖巧地将被子拉起来盖住了腿,“臣不想分被。”
澹台熠笑了起来。
宋普低头看了一眼,澹台熠打出的洞就在他旁边,想来刚才澹台熠躺的地方就是他现在坐着的地方,因而底下的温度还有些热乎,“陛下,我们歇息吧?”
澹台熠轻轻地“嗯”了一声,和他一块儿躺了下来。
这张床的确不大,甚至有些窄,澹台熠身体条件又好,满满当当地挤着宋普,宋普都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温度,烧着他的皮肉。
明明是这样阴凉的夜晚,宋普却觉得有些热了。
“宋卿睡不着?”澹台熠忽然开口道。
宋普悄悄将脚趾头伸到被窝之外,又觉得冷,没一会儿就缩了回去,“臣是有些睡不着,陛下方才说有忧愁,臣实在好奇,陛下既然也睡不着,不如和臣说说?没准臣真的能为陛下分担一二。”
澹台熠不吭声。
宋普扭头去看他,“陛下?”
因为月光明亮,宋普倒也还能清晰地看见澹台熠的脸,自然知道他还未睡。
澹台熠过了一会儿,才道:“孤只不过是在想宋卿之前说的话,未免觉得不真实。”
宋普小心翼翼地问:“陛下何意?”
澹台熠语气淡淡地道:“孤说出来,宋卿也不会懂。”
明明是个小学鸡,还装上文艺男青年啦?
宋普声音温柔地道:“陛下若不说,臣自然不会懂。”
澹台熠顿了一下,才道:“孤若是说,孤想纳宋卿为男妃,宋卿待如何?”
宋普:“……”
宋普怀疑自己听错了,“陛下可否再说一遍?臣似乎没听清。”
澹台熠自然知道他听清了,心里微微有些羞恼,削薄的嘴唇抿直了一会儿,才若无其事地重复了一遍,道:“孤想纳宋卿为妃。”
宋普:“……”
宋普想要说话,却发现嗓子有些哑,赶紧咽了咽口水,等嗓子润了,才开口道:“陛下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澹台熠淡淡地道:“孤自是喜爱宋卿,若宋卿能在宫中长久陪伴孤,倒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宋普松了一口气,这种理由反而在意料之中,毕竟澹台熠还想让他入住皇宫呢,“陛下若想臣长久陪伴陛下,纳臣为男妃反而是下下策,毕竟古往今来也没有哪位君主将臣子纳为后妃的例子,陛下需三思而后行,以免落人口舌,若是让臣玷污了陛下的声名,臣也要以死方能谢罪。”
澹台熠冷哼了一声,道:“孤是皇帝,自是说什么便是什么,旁人若敢置喙,孤会一一拔了他们的舌头。况且,孤都不怕,宋卿倒怕玷污孤的声名。”
宋普感觉这次他居然还挺认真的,不由得有点慌,“陛下……陛下可知后妃是何意?若将臣纳为男妃,难道只放在宫中观赏吗?”
澹台熠道:“孤待宋卿为知己,自是之前如何,以后便如何。”
你这说法,不太对啊。
但宋普勉强也能理解,毕竟皇帝的思维,勉勉强强可以和小学鸡等同,恐怕也是真的喜爱他,才会生出让他常伴左右的心思。
他吸了一口气,咳嗽了几声,压低声音道:“但男妃到底不同,陛下若将臣纳为后妃……难道能忍受与男子亲近吗?”
澹台熠道:“孤和宋卿同榻而眠过三次,宋卿应当知道孤自是不嫌弃宋卿的。”
宋普:“……”
他抿了抿唇,感觉嗓子都有些沙哑起来了,“……臣不是这个意思。”
他实在也羞于去说,只觉得浑身都发起汗来,弄得后背都有些黏糊起来。
澹台熠语气凉凉地说:“宋卿若不愿,孤也不勉强。”
宋普在他身边伺候久了,一听他这个声音,便知道他要恼了,犹豫了一下,大着胆子,将手伸了过去,“……臣的意思是,若将臣纳为男妃,陛下能接受这种程度的亲近吗?”
他也不知道心中是何种情绪,只知道脸上滚烫发着热,若是澹台熠看他,便能看到他整张脸都红了个彻底。
随后,他便听见澹台熠声音有些紧绷的响起:“……孤能。”
第46章 烧火
宋普伸到澹台熠胸口的手就那么僵住了, 他不可置信地提高了音量,“臣这么冒犯陛下, 陛下当真能接受?”
澹台熠感受了一下,说:“宋卿的手真软。”
宋普:“……”
他菊花一凉, 脊背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行,他还不能输, 他咽了咽口水, 将手往下移,“……那这样,陛下能接受吗?”
澹台熠道:“孤让宋卿摸过孤的腹肌,为何不能接受?”
宋普一哽,一狠心,隔着薄薄的布料抓住了澹台熠的重器宝刃,感觉自己紧张的连手指都是软绵绵的,毫无力道, 差点抓不住滑出去,“……若臣这般, 陛下也能接受?”
澹台熠沉默了。
宋普也跟着沉默了。
因为他能感觉到, 宝剑逐渐开刃、生机焕发起来的过程。
气氛顿时十分尴尬。
宋普像是被一棒子打中了脑袋, 瞬间清醒了起来,澹台熠竟真的、真的对他……?
他这个时候骑虎难下, 勉强笑道:“陛下龙虎精神, 是臣疏忽了。”
说罢, 正要松手,澹台熠抓住了他的手腕,他那华丽又轻柔的嗓音变得有些沙哑起来,“宋卿,不准松手。”
宋普:“……”
他头皮发麻,结巴道:“陛下,不妥……”
澹台熠音量提高了几分,“宋卿若松手,孤真要恼了!”
宋普口舌干燥起来,连后背都沁出汗水来,他没有再说话,澹台熠也安静了下来。
被迫替澹台熠冲了一把,宋普整个人都懵了。
澹台熠拿出丝帕将他的手擦干净,声音慵懒,又带着浓郁的事后的磁性性感,格外撩人,“宋卿的手心很软,孤很喜欢。”
宋普:“……”
澹台熠道:“宋卿若指这种亲近,孤也是喜爱的,宋卿还有什么想问的?”
宋普木然地想,他现在哪还敢问,本来是想让澹台熠知男而退,结果他倒好,迎男而上了。
若是他说男人和男人干那事,是走后庭的,虽然有一半几率能恶心到澹台熠,但从澹台熠方才的表现看,反倒大几率会变成“孤可以”,甚至可能当场试试这种情况。
那种尺寸的玩意儿,要是钻他后庭,他估计整个人都要对半裂开。
光是想象,宋普就已经开始肢体假性疼痛起来,连脚趾头都忍不住蜷缩在一起。
澹台熠丢掉了湿乎乎的丝帕,叹了一口气道:“孤为敬佛守身,如今因宋卿破戒,将积了数月的元阳泄了,宋卿得给孤一个交代。”
“……”狗皇帝倒打一耙的本事宋普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他强颜欢笑道:“是臣孟浪,竟敢冒犯陛下龙体,又害陛下破戒,臣甘愿受罚。”
他这句话说的其实有点不走心,甚至有那么点怨气浮现翻滚。
但此时澹台熠似乎也没发现,他表现虽然矜持,但语气里的愉悦毫不掩饰,甚至有种说不出来的得意,“孤待宋卿如知己,宋卿想亲近孤之心思孤也都看在眼里,若孤封宋卿为男妃,之前如何,以后便如何,除了入住后宫一直陪伴孤,与之前并无差别,宋卿如何想?”
宋普感受着手里火辣辣又不乏黏腻的触感,心情激荡,当然是想骂人的激荡,他面上自然不能有任何表露,只酝酿了一番,才诚恳道:“臣不愿——”
不等澹台熠发恼,他又马上接道:“臣好歹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虽的确满心敬仰陛下,但像女人一样被困于后宫,实在非臣所愿。希望陛下三思,切勿冲动。”
他仍然不太敢相信澹台熠真的能接受男人,前不久还说要百依百顺以他为天的女子做妻子,怎的一下子跳跃到要将纳他为妃了?
宋普勉强去揣测了一番澹台熠的心理,觉得他可能也不是真的喜欢男人,只是他们关系比旁人都亲近,说句难听的话,他也的确对澹台熠百依百顺,几乎以他为尊、以他为天,差不多和他的择偶标准重合了,让他觉得异常舒适,才会产生这种离谱的念头。
宋普倒是想打消他这个念头,若一开始两人关系平等的话,他倒是可以毫无心理障碍地改变形象,“叛逆”一把,但这种地位差距,也注定了他要哄着皇帝,让他别气恼,若是恼羞成怒,恐怕什么情分都不会留下。
冲别人的大火鸡,他倒是没有太反感,只是被那种气氛感染得头昏脑涨,自己也有了些难以言喻的变化,叫他实在不愿意相信。
他说的这个话其实并不中听,澹台熠不出意料地微恼起来,但他语气还是平静的,“宋卿这番话说的倒是有意思,莫非在宋卿眼里,孤的皇宫是什么囚笼吗?”
宋普浑身都发起了汗,终究忍不住将俩脚丫伸到了被窝外头,“……臣不是这个意思,臣的意思是臣作为后妃入住后宫,实在不妥。能被陛下当做知己,实乃臣此生之大幸,但常言道,远香近臭,距离产生美,臣离陛下这样的距离刚刚好,陛下自然会觉得臣哪儿都好,若进了宫日夜相对,陛下反而会看到臣一堆的缺点,随后肯定会厌恶臣。臣待陛下一片赤诚之心,自然不愿意看到这种事情发生,单单是想到有这个可能性,臣都觉得心如刀绞胆肠寸断。”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觉得应当再来点眼泪应一下景,因而眼泪说来就来,眼眶立即湿润了,声音里都带上了哽咽的哭腔。
他一贯脸皮厚,能忍耐着给皇帝冲,自然也能卖弄他那合盖站在奥斯卡领奖台上的演技,滚几滴泪珠子。
澹台熠自然也听见了他声音的变化,语气倏地软了下来,“宋卿何必如此,孤也是随口一提,宋卿既有顾虑,那便当孤从未说过罢了。”
左右他还在秦叔面前信誓旦旦的不要男妃,这时候改口,也有些下不了台。宋卿既不要妃位,他反倒要松口气才是。
想到此处,澹台熠语气便更温和了几许,“只是宋卿破孤戒,又拒了孤的妃位,合盖给孤一个交代,否则孤日夜惦记,忧虑成心疾可如何是好?”
宋普没想到他竟这么好说话,不由得惊了,松口气之余又意外的有那么点不舒服——他怎地这般好哄,也不坚持一下??
无论澹台熠本心如何,能提出这个要求,都隐秘地满足了宋普那虚荣的男子尊严,“看你这个皇帝那么狗,还不是拜倒在做臣子的我的西装裤下”这种隐秘自得感让他胸膛里那颗小心脏膨胀了起来,只是还来不及品味,澹台熠又立即放弃了。
这般宋普反倒有点点怅然若失,澹台熠这样反倒真像是随口一说了。
他呼出一口气,压低声音问:“陛下想臣如何交代?”
澹台熠唇角翘起,露出一丝向往的表情来,“宋卿浑身皆绵软似水,孤想……”
他停顿了一下,宋普却汗毛都竖了起来,果不其然,他听见澹台熠道:“孤想宋卿像方才那般伺候孤。”
宋普:“……”
他咽了咽口水,小声道:“陛下当真要如此?”
澹台熠不悦道:“宋卿不愿?”
宋普感觉自己都有些被他绕进去了,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才好,顿了好一会儿,感觉到澹台熠浑身散发出来的低气压,他才吭吭哧哧地开口道:“但臣这般冒犯陛下,叫陛下破了戒,已是臣的罪过,怎敢让陛下一直破戒?毁陛下敬佛之心?”
澹台熠淡淡道:“孤随意守身以示虔诚之心,佛祖大慈大悲,又岂会将孤的破戒放在眼里?既已破了戒,不如一破到底。孤都未曾放在心上,宋卿也不必在意。”
哦,薛定谔的虔诚敬佛,反正都随他高兴,是这个意思吧?
宋普无言以对。
澹台熠伸手将宋普的手捏在了手中,声音都温柔了几分,道:“若是旁人冒犯孤,拒孤,无一例外被孤砍了。就像那个舞娘,安分守己便罢了,竟敢对孤动手,简直不知死活。普天之下,孤也只有宋卿一个知己,也只有宋卿能这般亲近孤,孤看重宋卿,宋卿也应当明白孤的心意。”
都没想到他那些暴君行径上,他一说,宋普想起来,心就凉了。
提起那舞娘的事情,是威胁他?若是他不听他的话,就砍了他?
不能吧?宋普心跳得厉害,听了这句话再去看澹台熠,之前存的动容好感顿时跌到了负值。
澹台熠却不知他说的话有多坏气氛,他甚至都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威胁人的话,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本来孤心里思虑便罢了,宋卿要孤说,孤说出口后,心里反倒欢喜起来。”
他说罢,忽然翻了个身,整个人直面了宋普,声音隐约沙哑了几分,低声道:“孤起初无意让宋卿伺候,但宋卿在孤身上烧了一把火,宋卿需负起责任,将孤的火气熄灭才是。”
说罢,稍微往前♂了一记,♂得宋普灵魂出窍,他十分错愕的惊呼:“陛下怎的又——?”
澹台熠声音里有隐藏不住的自傲,“孤守身颇为不易,宋卿那般娇小体虚,应当体会不到孤的苦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