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普:“……”
澹台熠勾起唇角,愉悦地道:“宋卿也知孤是习了武,视野也比常人开阔,宋卿偷偷瞪孤好几回,孤都看到了。”
宋普:“……是臣失态,请陛下恕罪。”
澹台熠道:“也是宋卿敢对孤如此,若是别人……”
他话还没说完,又生生地停住了,改口道:“宋卿亲孤几口,孤便恕了你的罪。”
宋普看他一眼,屏息了一下,才凑上去,重重地亲在了澹台熠唇上。
澹台熠脸上的笑容便更深了些。
澹台瞳进来看到的便是堂兄脸上含笑的样子,心情看上去十分不错。
澹台熠将目光落到了澹台瞳身上,笑容也未收敛,问她:“冶瞳怎么有空来找孤了?”
澹台瞳委实胆小,即使澹台熠对她表露出了亲近的姿态,也不敢大声说话,只小声地道:“陛下日理万机,臣女怕耽误陛下,因而一直未来见安,还望陛下恕罪。”
澹台熠道:“冶瞳唤孤堂兄便是,一家人,不用那么生分。”
澹台瞳一直以为澹台熠是因为永安王在才会有此言,未曾想只有她一人,澹台熠也依然如此和蔼,忐忑的心不由得落回了原位,也多了那么几分安定,“……堂兄。”
澹台熠问了她近况,知她在燕京适应良好,不由得放了心,其实黑龙卫也有禀报过此事,澹台熠听完就忘了,这会儿做起好堂兄的样子倒也是是模是样的。
关怀完毕,澹台熠才问她进宫是有何事。
澹台瞳有些不好意思,过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道:“我想请堂兄来永安王府一聚。”
澹台熠挑眉,“冶瞳进宫便是为此事?”
澹台瞳显然有些慌乱,她磕磕绊绊地道:“我哥哥想赔罪,因而设了一桌酒宴,堂兄可否纡尊降贵来一趟?”
澹台熠道:“冶瞳相邀,孤自然没有拒绝之理,不过澹台越伤势这么快就好了?”
澹台瞳点头,“谢堂兄关怀,我哥哥已经好全了,这几日都在府上呆着。”
澹台熠思量片刻,道:“既如此,孤便去一趟罢。”
澹台瞳松了一口气,也没有其他话要说,似乎真的就为了此事特意来宫里一趟。
她正要告退离开的时候,余光里见到了宋凌云的弟弟宋普正站在案台旁边,一只骨节明朗修长的手伸了出来,轻轻地捏住了宋普身侧的手。
还未看个清晰,澹台熠的声音响了起来,“冶瞳可还有话要与孤说?”
澹台瞳吓了一跳,磕巴着开口:“我没有话要与堂兄说了,堂兄,我先告退了。”
澹台熠应了一声。
澹台瞳退了出去,在身后的门关上之际,回头看了一眼,便见到了澹台熠将宋普搂在了怀里,叫他跌坐到他怀里的场景。
第99章 自作聪明
澹台瞳生怕自己看错了, 但想再看清楚, 门已经被关上了,她揉了揉眼睛, 觉得有些茫然, 问旁边的曹喜,“曹公公, 方才你可看到了什么?”
曹喜嘴角抽了抽,道:“回郡主, 奴没有看到。”
澹台瞳困惑地摸了摸脸, 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而曹喜尽职尽责地守在门口,这养心殿隔音效果其实不是很好,他也能听到一些动静。
他抬头看了一眼湛蓝的天空,心中感叹,这御前红人, 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养心殿里宋普心惊胆战的, 声音都提高了几分,“陛下,你小心些,被郡主看到了可怎么好?”
澹台熠道:“看到了便看到了,冶瞳是自家人, 断然不会说什么。”
还自家人, 宋普可是记得永安王是真的反了, 只不过为什么反他倒是忘记了, 毕竟那时候也真的就一本狗血嫂子文学, 全程注意力都在女主和恭王身上了,对这些倒是睁眼瞎。
不过有一点宋普是清楚的,永安王此时对澹台熠也的确忠心耿耿,那他谋反,应当是有一个契机的,只是这契机是什么,宋普努力地去回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当真满脑子都是嫂子文学,可见他对权谋一道也委实没有半点的在意,当年看,都是跳过的,因而也没有什么印象。
澹台熠不满他走神,轻轻地掐了他一把,这一把顿时叫宋普痛呼了出来,“陛下……!你又弄疼臣了!”
澹台熠无辜地道:“孤不是故意的。”
宋普:“……臣怎么看陛下就是故意的。”
澹台熠转移话题,“冶瞳邀孤去府上一聚,宋卿跟孤一块儿去罢。”
宋普迟疑了一下,道:“陛下的家宴,臣怎好跟着去。”
澹台熠哼了一声,“宋卿日后是孤的皇后,跟孤一起去又有何不可?”
话是这么说,宋普仍然不太敢相信澹台熠会真的立他为后,他停顿了一下,问澹台熠:“陛下当真会立臣为后?”
澹台熠顿住了,他在想要不要与宋卿说说此事的艰难,但若是说出口,好像显得他很无能似的,这样不行,他在宋卿眼里是无所不能的皇帝,万万不能因此让他看轻自己,他想到此处,自然斩钉截铁地道:“孤说过的话,何时反悔过?况且宋卿也不能为妃,只能当孤的皇后。”
他很早之前是有过纳宋卿为男妃的打算,他也不太懂当时为何没有想到皇后,而是一心一意的在考虑男妃,到这会儿他也不懂当时的想法,只知道这时候若是立宋卿为男妃,他也会觉得委屈,这么好的宋卿,也只有皇后一位才能匹配。
此事其实也是宋普困扰过的事情,为何当时说要纳他为男妃,又突然跳到了立他为后一说,这两者澹台熠的态度相差都有些太大了,宋普一直觉得有些迷惑,之前其实也问过,但澹台熠到了那会儿,无师自通一般的只会说些甜言蜜语,到现在宋普都不知道为何。
其实这也与澹台熠一开始将宋普定为知己有关,他于情爱一道,终究是有些糊涂的,知己和枕边人,终究是不一样的,他一开始就不明白,但说他糊涂,他又委实打了好几发直球,以至于到了如今这个局面,但说他天赋异禀,又也远远没有到那个地步。
不管怎么样,澹台熠此言,又搅动了宋普的心,他心里不免又有些愧疚,澹台熠的确一言九鼎,他在别的事情恐怕会有含糊,但在立后这一事上,反而异常坚决,不像是骗他的样子,这也说明了澹台熠对他的的确确是真心的。
并且澹台熠也的确在为此事努力,反倒他,什么都没有做。
宋普在心里不免反省了一下,面上露出了一个笑来,对澹台熠慢吞吞地道:“有陛下此言,臣……也放心了。”
澹台熠唇角勾起,对宋普道:“如此,宋卿便陪孤一起赴宴罢。”
说是家宴,澹台瞳没有请太后和恭王,她年纪虽小,却也记得纯元皇后的好,当年纯元皇后对她也是极其亲切的,还给她做了毛茸茸的兔耳帽,这兔耳帽至今还被她保存着,未曾弄丢。也不仅仅如此,澹台一家其实多少都有些痴情种子,像先帝,后妃虽多,却也只有澹台熠和澹台明玙两个孩子,甚至说的难听些,澹台明玙还是意外得来的孩子,先帝未曾临幸过其他后妃,只对纯元皇后一个人痴情不改。澹台瞳父亲永安王也是如此,发妻去世十年,都未曾有过续弦。
这或许又是刻在血脉里的坚持作祟,以至于澹台瞳也是如此,她是向往她父母那种只有对方、至死不渝的感情,也正是因为这种憧憬和坚持,她爱恋宋凌云,却也止乎于礼,绝不会做出让自己看不起的事情。
同样的,澹台瞳也隐约的有些不喜当今太后,和如今的恭王,在她看来,太后和恭王本应当不该出现。
因此她也没有请太后和恭王,只请了澹台熠。
不过澹台熠过来,也并非只他一人,还带了宋普,澹台瞳回忆起之前自己看到的东西,心里犹疑,忍不住多看了宋普几眼。
这几眼很快就引起了澹台熠的注意,他有些不悦,却也知道澹台瞳胆子小,不想吓到她,因而挑起唇角,含笑道:“冶瞳为何看孤的宋卿看个不停?”
“孤的宋卿”这四个字叫宋普眼皮跳了一跳,往澹台瞳脸上看去,正好对上了她的目光,吓得她立即缩回了视线,磕巴地回道:“我只是好奇,堂兄怎会带宋家哥哥过来。”
澹台瞳都没有注意到澹台熠嘴里那充满了占有欲的几个字。
澹台熠眯眼看她,“冶瞳觉得宋卿如何?”
澹台瞳呆呆地道:“我……自然觉得宋哥哥很好。”
宋普和宋凌云乃是亲兄弟,眉眼里都有几分相似,叫她平静的少女心思又活泛了起来,看向宋普的眼神都软烂了几分。
澹台熠感觉到了澹台瞳的目光,不由得更不悦,他开口道:“冶瞳若是要寻宋卿做夫君可是寻错人了,宋卿乃是孤的人,孤日后可是要……”
他话还未说完,宋普猛地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袖子,“陛下莫说胡话,若是吓到郡主可怎的好?”
澹台熠不满地瞥了他一眼,又扭头对澹台瞳道:“孤与你说的话可明白?谁都可以,宋卿可做不了冶瞳的夫君。”
澹台瞳反应过来,脸顿时就涨红了,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想宋哥哥做夫君,堂兄你误会了。”
澹台熠却是不信,刚刚澹台瞳可是看了他的宋卿好几眼,“若真是如此便好。”
管家在此时走过来,对澹台瞳道:“小姐,林小姐过来了。”
澹台瞳听了,眼睛亮了亮,对澹台熠道:“堂兄,你先进屋,我哥哥在里面,要与你赔罪,我先失陪一下。”
说完,对澹台熠行了一礼,都顾不上形象,转身小跑出去了。
宋普道:“陛下你吓到郡主了。”
澹台熠蹙眉道:“孤怎的吓到她了?孤还未怪她一双眼睛盯着宋卿不放,宋卿反倒替冶瞳训孤了。”
言罢,他微微眯了眯眼睛,盯着宋普,道:“莫非宋卿想要冶瞳做你娘子?”
宋普:“……”
宋普道:“陛下不知,郡主倾慕臣的兄长,刚刚盯着臣看,应当是睹物思人罢了。”
澹台熠被他逗笑了,“宋卿是什么物什么?还睹物思人。”
他笑着,忽然一顿,金眸泛起了光亮来,“冶瞳竟倾慕宋凌云,既如此,孤便做主,给他们赐婚罢。”
又看向宋普,唇角弧度加深了些许,“孤要宋家一个儿子,又送他们一个媳妇儿,应当是这天底下最合算的买卖了。”
宋普惊呆了,慌道:“……陛下不知,臣兄长已有婚约在身,又岂能娶郡主?”
澹台熠蹙眉,道:“宋凌云不是没有妻子么?没有的话怕什么,孤做主,废掉此婚约,让宋凌云与冶瞳成亲。”又笑了起来,道:“冶瞳长得漂亮,性子也单纯,宋凌云也有福气,能娶到冶瞳。”
“陛下不可!”宋普知道这种事情澹台熠是真的做的出来,又努力地打起了精神,要去劝他,只是话还未出口,澹台瞳便带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
这女子有些眼熟,宋普还未想起来是谁,就听澹台瞳对澹台熠行礼,对他说:“堂兄,这位是我的至交好友,唤做林雪媚。”
第100章 孤要面子
澹台瞳话音刚落, 这名唤做林雪媚的女子姿态柔媚地对澹台熠行礼,“陛下安好。”
澹台熠看了林雪媚一眼, 金眸闪过一丝不悦, “冶瞳,你怎还请了外人?”
澹台瞳不知他已经有些不悦了,她犹豫了一会儿, 才道:“雪媚姐姐年纪与我相仿,我请了她作陪。”
澹台熠听了,便没有说什么。
待去了前厅,便见到了澹台越和澹台钦月,澹台越显然好了伤疤忘了疼, 见了澹台熠, 就嬉皮笑脸地凑了上来, 亲热地喊:“堂兄您来了啊。”
澹台熠皮笑肉不笑地道:“你这几日伤势便好全了?”
澹台越笑道:“托堂兄的福,我已经痊愈了。”
澹台熠“啧”了一声,“看来孤罚的太轻,几日功夫就让你爬了起来。”
澹台越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讪讪道:“堂兄还生气呢?那日是我做的不对, 我自罚一杯,不, 三杯。”
说完,就开始给自己倒酒, 当真一口气喝了三杯, “……燕京的酒过于绵软, 一点都不带劲,堂兄可喝过塞北的烧刀子?那劲可真足,堂兄要不要尝尝?我带了好几壶,够喝几茬。”
澹台熠淡淡地道:“若是塞北的酒也平平无奇,孤定要罚你。”
澹台越听了,眉眼反倒舒展开来,欣喜道:“堂兄放心,酒一定是好酒,就是不知道堂兄受不受得住了。栗子,快去拿酒来。”
被澹台越唤做栗子的小厮连忙去酒窖里将澹台越带过来的酒拿了过来。
这酒一揭开封口,一股独属于烈酒的辛辣气息便飘散了开,宋普嗅了嗅,嘀咕道:“还真的是烈酒啊。”
澹台越耳尖,听到了宋普的话,他得意一笑,道:“塞北冬天的时候便格外严寒,喝一口这烧刀子,身体暖得也快,这可是我们塞北的宝贝。”
澹台熠旁边的太监验了酒后,澹台熠才倒了一杯,只是自己没有喝,而是转手推向了宋普,微微笑了起来,道:“宋卿喝喝看。”
宋普也不推辞,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辣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酒如何?”澹台熠笑问。
宋普咋舌,过了一会儿,才道:“酒很烈。”
只喝了一口,胃就暖和了起来,但难喝也还是真的,不知塞北人用了什么法子,能做出度数这么高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