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国师眼中异常认真的神色,皇帝捏着国师肩膀的手紧了紧,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好,生同裘,死同穴。”
声音中,似乎还带着一丝喑哑。
就这样,皇帝御驾亲征,国师跟随的事给定了下来。
既然如此,一开始说好的“国师辅助监国”的旨意自然只能重新拟定,皇帝重新指派了自己的心腹。
又写下了一道圣旨,交给了自己的心腹。
一切安排妥当,第三天,大军开拔。
皇帝御驾亲征,再加上从来不插手朝堂的国师这一次也破天荒地倒了边疆,南原国士气空前高涨。
在由皇帝带领的军队到达边城的第二天,南原便打出了一场漂亮的胜仗。
这也是自这次东宇进犯后,南原国第一次赢得这么漂亮。
后来在皇帝的带领之下,有打了大大小小不少胜仗,虽然不是全胜,但却也是输少赢多。
只是皇帝顾忌着太医的嘱咐,再加上国师的坚持,甚少亲自上阵迎敌。
也是因为这样,有些命令,下面的人执行的并不到位。
在大军一位将领又一次因为没有完成皇帝所下达的命令,吃了一次败仗之后,皇帝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火气:
“蠢笨如猪!”
“皇上息怒……”那将领也知道,是他的过失,连忙告罪。
“算了,下去!”皇帝看着那个将领,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压下心中的怒火。
他也知道,这事儿也不能完全怪这将领,毕竟这将领也尽力了,只是能力稍有不足。
“别气了。”国师见状,连忙上前安慰。
“我不是气,我是在想,下面该怎么办。”皇帝揉了揉额头,心中一片烦闷。
他接下来的方案全都是按照他以前的带军水平制作,完全忘记了现下将领的水平,远达不到他的要求。
如果是这样,后续的所有方案都需要更改,这样下去,南原和东宇,恐怕就要打上一场持久战。
但是南原现在,根本耗不起。
平生第一次,皇帝有些怨恨自己的无用。
“不若让我去吧。”国师将皇帝桌案上的后续方案拿起来,仔细翻看着。
“你说什么?”皇帝猛地抬头,看向国师。
“这段时间我随军也学了不少,配合你的计策,足够应对突发状况,且我的武功不在你之下,所以让我去。”国师越说,越觉得可行,语气愈发坚定。
“不行!”皇帝想也不想拒绝,让国师随军已是极限,怎么能再让他亲自去沙场?
“那你还有其它更合适的人选吗?”国师望向皇帝,给出了灵魂一问。
有其他人选吗?
以前是有的,但在宫变前的大战,便战死了一部分,宫变之后,被肃清了一部分,这次东宇进犯,又损失了一部分。
现在的南原,已经找不出几个合适的将领了。
“但是……”皇帝依旧有些不赞同。
“没有但是,你是南原国的君王,我是南原国的国师,更何况,”国师顿了顿,很快接了一句,“我也是你的皇后。”
“皇……皇后……”皇帝简直快被国师的大胆给惊呆了。
“怎么?难道不是吗?你还想纳后宫不成?”国师双眼一眯,凶相毕露。
“当然不是,不是,我是说我怎么会想要纳后宫,你当然是我的……”皇帝顿了顿,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吐出了那两个字,“皇后。”
“所以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这江山有我一半,自然要我同你一起守护!”皇帝的窘迫让国师心情大好,当即便拍板做下了最后的总结。
皇帝的脑子被国师说的晕乎乎的,“皇后”二字直接让他的脑袋给搅成了浆糊,最后稀里糊涂地,居然还真的答应了国师的提议。
点头之后,想要再反悔也就不再容易,最后国师还是披挂上阵了。
抛去皇帝心中的不舍与心疼,这个决定的确没有任何问题。
国师挂帅后,每次都能漂亮地完成皇帝的每一项指示,与皇帝亲自上阵也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短短半个月的功夫,便使得东宇退避三舍。
打了胜仗,大家都以为皇帝会和东宇和谈,为这次的战役画上一个句号。
但谁也没想到,在休整半个月后,皇帝与国师再次挥兵直下。
这一次,不为御敌,而为收复失地。
松懈下来的东宇将士完全没有想到南原会来这一手,猝不及防直下,便被打了个正着。
历史从这一刻开始重复,但南原与东宇,角色却进行了一个对调。
不过短短两个月的功夫,南原便将失去的三座城池,重新纳入自己的版图。
第一百八十三章
这一次应该是结束了吧?
被打回原形的东宇国心中思索着。
但南原却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
不, 没有。
这还没有结束。
甚至远远不够!
在边境稍作休整之后,南原国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利剑, 直指东宇国都。
行兵打仗,讲究的便是“士气”二字。
南原国的士兵们在收回失地后, 看到东宇国大肆进犯后, 满目疮痍的土地, 心中愤怒异常, 自然也就能够转悲愤为动力。
而东宇那边呢?
接连的败仗,让他们原本高涨的士气所剩无几。
此长彼消,南原国进攻东宇之时竟如入无人之地,最后直入东宇王都。
攻下了王都, 与攻下了整个东宇,没有任何区别。
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的皇帝自然是早早便做好了布局, 攻下王都之后, 直接封闭了城门。
自此,东宇国都,许进不许出。
就在众人在思索皇帝这一举动到底为何的时候,皇上就直接给出了答案:
屠城!
没错, 在攻下东宇国都后, 皇帝所下的第一道旨意,居然是屠城。
“皇上, 万万不可啊皇上!”当即便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
“屠城有伤天和,还望皇上三思!”
“还望皇上三思!”
……
即使此时跟在皇帝身边的,多为武将, 对于皇帝的这一道命令,也没有办法完全接受。
屠城。
在南原国中,从来没有过屠城的历史。
即使是对于俘虏,南原国也并不十分苛责,又怎么会同意屠城。
对于将士们来说,可以在沙场上浴血杀敌,但也不知道如何将自己手中的钢刀对准毫无反抗之力的普通百姓。
“陛下?”国师向皇上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皇上从来不是一个独断的人,但这次屠城的决心却异常坚定。
“两国交战,胜败乃常事,兵败之后,城池朕并非不能相让,但他东宇却百般凌辱我南原百姓,如今仅屠东宇一皇城,便是朕对他们最后的仁慈!”
对上国师的目光,皇帝喉头微动,最后依旧了臣子们一个解释。
此话一出,原本正在劝解的人,都纷纷闭了嘴。
这一路他们走来,不是没有见过城破之后,南原国城中的百姓。
东宇虽然没有屠城,但所做的事,也与屠城相差无二。
所有高于车辕的男丁全都惨遭杀害,活下来的几乎都是七八岁以下的男孩儿,即使是活下来了,这几个月的日子也不好过。
东宇将士对他们非打即骂,等他们将城池收回来的时候,有不少都落下了残疾。
至于女丁,无论年幼年长,几乎都遭到了侵害。
在东宇兵退之后,大多选择了自戕。
想到了这里,南原国将士们原本到嘴边的劝说,就怎么也说不出口。
“皇上说的没错,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东宇屠戮我南原百姓,如今仅一皇城而已。”
回忆着南原旗帜重新插上城门的那一刻,南原国百姓眼中的欣慰以及释然,最后全都化为灰败的眼神,国师对皇上的决定,表示了赞同。
“他娘的,那就屠城!”满脸络腮胡的将军搓了一把脸,做下了决定。
在这东宇的皇城之中,没有一个人是无辜!
放过了一人,便对不起他们南原国三城百姓的在天之灵!
没了阻碍,屠城之事来的异常顺利。
这还不够。
在屠城之前,皇帝直入东宇皇宫,将躲在密道之中瑟瑟发抖的东宇皇帝拎了出来,直接将人绑在了皇都的城楼之上。
他要让这个人睁大眼睛,好好地看着,因为他的决策,给东宇带来了怎么样的灾难!
一场屠城,整整三天三夜,东宇皇都之中,惨叫不绝于耳,地上的血迹干了之后又覆上了一层,直至最后铺满东宇皇都的每个角落。
整个皇都都蔓延着一股带着铁锈的血腥味,久久挥散不去。
即使后来一场大雨下了一天一夜,没没能将东宇的皇都冲刷干净。
而在城楼上看着这一切的东宇国君,在第二天就疯了。
即使是疯了,皇帝也没有给他一个痛快,将他带回了南原国都,整整三千六百刀,被凌迟而死。
在他断气前的最后一刻,嘴中还含着太医给用来吊命的上好人参。
东宇的下场,无异于给其它国家敲了一个警钟。
南原用最为强硬的姿态宣告天下:
想要弄死我之前先考虑清楚,你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若你一次弄不死我,那就等着我来弄死你。
到时候你加诸在我身上的所有痛苦,我都会十倍百倍奉还。
而效果,则是立竿见影。
原本蠢蠢欲动的邻国立刻安分了下来。
而原本在朝堂上蹦跶个不停,想要掣肘帝王的朝臣,也安静了下来。
东宇一役,南原扩充了版图,也迎来了太平盛世。
没了战事骚扰,不过两年的功夫,南原便逐渐恢复了生机,南原国内也是一派歌舞升平,海晏河清的模样。
到了这个时候,劝谏皇上广纳后宫的声音,又开始逐渐冒头。
“众爱卿似乎对朕的后宫,很是感兴趣?”在接到不知道第几个劝说选秀的奏章后,皇帝终于忍不住了,将这件事搬上了朝堂。
“国不可一日无君,亦不可一日无后。”以王大人为首的朝臣,连忙站了出来。
“爱卿所言有理,”皇帝微微点头,就在大臣们以为皇上想要松口的时候,就听到了帝王接下来的话,“但朕中宫已有皇后,不需要众爱卿多加费心。”
“但……那……一个男子……这……”皇帝的这话,让王大人气得不知道该如何回,断断续续地就说了三四个字。
即使皇帝没有明说,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皇后说的是谁。
南原国的国师,一个惊艳绝伦的如玉公子。
哪儿哪儿都好,可惜……
是个男儿身。
即使皇帝没有昭告天下,但这两年,两人之间的互动却很是明目张胆,让人想不知道都难。
“朕的皇后是谁,是男是女,都是朕的事,与众爱卿无关。”皇帝根本不耐烦等王大人组织语言。
“倒是我翻看这些奏章之后,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不知道众爱卿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这……
大臣们面面相觑,有些不明白皇帝说的是什么。
但无论是什么,仅仅从皇帝的语气,就能知道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但很显然,皇帝这并不是在征求他们的意见。
“对朕的后宫最感兴趣的几位爱卿,家中似乎都有适龄女子尚未出阁?”皇帝一边说,一边将放在一旁的奏章拿了起来,一个一个地翻看着。
“我说的对吗?刘爱卿、王爱卿、张爱卿、吴爱卿……”
随着皇帝一个个点名,站在下方的臣子忙不迭地跪了下来。
不管皇帝这是什么意思,总归不是什么好意思!
不一会儿功夫,朝堂上便跪下了半数大臣。
“其实仔细想想,众爱卿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就在众位大臣瑟瑟发抖有些拿不准皇帝的意思的时候,就听到了帝王漫不经心的话语。
这话让不少心中一喜,难道这是,峰回路转?
结果还没等高兴多久,就听到了一个晴天霹雳:
“前些日子国师才与朕说,宫中不少宫女年龄偏长,应当放出宫了,但若是将这些宫女放出去,宫中杂役便有缺,现众爱卿既然愿意为朕分忧,便将家中尚未婚配的女子送来吧,朕都能收下。”
说完后,还从一旁拿出了一个书本一样的册子,翻开之后低声喃喃着:
“这浣衣局缺五十名宫女,御膳房还缺二十……这么算起来,好像不怎么够啊?”
虽说是低声嘟囔,但这声音,却足够能够让跪在殿中的朝臣听个清楚,又或者说,是专门说给他们听的。
而那些臣子,在听到“浣衣局”的时候,心都凉了半截。
他们想要送家中的闺女进宫,是想让她们爬上龙床,诞下龙嗣,为家族做贡献的。
这进了浣衣局这种地方,平日里连个主子都见不着,怎么爬上龙床?
旁的不说,能够站在早朝的朝堂之上,最次也是五品官员,谁家的姑娘不是千金小姐?
平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又怎么做得了这种粗人做的活儿?
“众爱卿若真想为朕分忧,便在下月十五是时候,将家已及笄却尚未婚配的姑娘送来吧。”这个时候,皇帝笑眯眯地看着众位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