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原本以为自己会命绝于此,谁知道后来却被人给救了下来,因为身上有伤不能挪动,便被救命恩人给安置在了一个贫民窟。
在这个地方,少爷认识了不少以前他从来都看不上的人。
沦落风尘却依旧坚守本心的小姐、出生卑微却不忘初心的车夫、还有弃笔从戎保家卫国的书香子弟……
后来也经历了许多从前从来没有了解过的事。
用自己的身份帮人打掩护、去守卫森严的牢狱中劫人,为了逃避追兵在泥浆之中摸爬滚打,然后和一群“不学无术”的人去截取侵略者的物资……
慢慢的,少爷改掉了自己身上的不少臭毛病,思想变得成熟起来,行动也变得张弛有度。
回到家之后,发现自己的父亲似乎并不像表面上所表现的那样“善良纯正”。
小少爷一边收集证据,一边陷入了天人交战的纠结:
一边是孝悌仁义,一边是家国天下,实在让少爷难以做出抉择。
最后还不等少爷自己做出决定,他的动作便被他的父亲给发现了。
即使是对于自己的亲生儿子,军阀也没有丝毫手软,直接将人给绑了起来。
唯一的仁慈,恐怕就是没有像对待其它犯人那样,用遍刑罚地对待少爷。
这样的动作,直接让少爷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在被以前认识的伙伴救出家门后,少爷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大义灭亲。
虽然少爷的这一切都可以用“大局为重”来解释,但少爷依旧没办法跨国心中的那一道坎。
“以前总有人说我配不上公子如玉这名儿,现在应当是配得上了。”最后,少爷留下了这样一句话,选择陪着家族一起灭亡。
在拿到剧本的当天,黎星辰就知道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故事或许说不上是最新奇,就连主角都不能算是最正面,但胜在节奏紧凑,高潮迭起,无论哪个情节点,都能将看客的胃口高高吊起。
除去题材不符合大众口味,其它方面堪称完美。
不一会儿,黎星辰便翻到了最后一页。
关上剧本的时候,才发现车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看完了?走吧,现在八点四十,走过去刚刚好。”安微扬解开安全带,示意黎星辰下车。
翻看剧本的时候,黎星辰身上那股子浪荡的气息就收敛了不少,现在这个状态去试镜,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走吧。”黎星辰没有直接下车,反而是闭上了眼睛,开始在脑海中回忆着整个剧本的情节。
两分钟后,睁开双眼,打开了车门。
下车之后,黎星辰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那股子让人春心萌动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此时的黎星辰,像极了一个养尊处优,不谙世事的小公子。
举手投足,眼光流转之间,都透着一股子凡人难以高攀的贵气与高傲。
若是用一种动物来形容的话,那便是一只骄傲的小天鹅。
“看来的确没有问题了。”安微扬满意地点了点头,这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军阀少爷模样啊!
放下心来的安微扬,直接带着黎星辰上了楼。
来试镜的人不少,除了不出名的小明星,也不乏一些二三线能够叫的出名字的演员。
不难看出,这些人应该是冲着这部剧的导演和编剧来的。
要是用正常途径,普通的二线很难在短时间内和这部剧的导演和编剧搭上线,但如果是从这个剧本入手,就容易了许多。
在室内环视一圈后,安微扬便稍稍放下了心,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对手。
不过依旧低声在黎星辰的耳边,轻声介绍着一些人的身份。
而在看到黎星辰之后,室内的气氛有那么一瞬间凝滞,但又很快恢复了正常,仿佛那只是旁人的错觉。
因为这一次安微扬提前打点过,黎星辰拍在第一个,不一会儿,就听到了门外传来了让黎星辰过去试镜的声音。
当黎星辰和安微扬转身离开之后,屋内便逐渐响起了低声的交流:
“黎星辰怎么过来了?”
“他现在的情况,应该能拿到不少比这更好的剧本吧?”
“谁知道呢?没见旁边那俩也来试镜了吗?”
“他们应该是冲着导演来的吧?黎星辰认识姜导和钟导,还怕没机会结实严导?”
“的确有点让人看不懂,冲着男一号来的吧?没看那两位脸都黑了?”
“说的也对,咱们这些小配角,看戏就好。”
……
不过到底顾忌着他们口中的“那两位”二线男星,讨论起来的时候也不敢过于放肆,只是低声交谈。
但整个房间就这么点儿大,声音再小又能小到哪儿去?还是能让人隐约听到一些关键词。
原本在看到黎星辰之后脸色就不太好的两个人,脸色更差了。
这边的血雨腥风可一点都影响不到此时正在试镜的黎星辰。
整个试镜的过程顺利到不可思议,虽然最后只得到了一句“回去等通知”,但从导演和编剧的表情就能看出,事情应当是十拿九稳了。
“那就等通知吧,现在回家?”听到黎星辰的话,安微扬表情没有任何波动。
“今天没事了?”黎星辰转头,从安微扬脸上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那就去盛世吧。”
“……行。”安微扬沉默了一瞬间,黎星辰分明只是说了一个地点,他却总是觉得被塞了满嘴狗粮。
***
另外一边,盛世集团:
到办公室后,傅庭深并没有第一时间处理文件,而是从办公室中找到了一副他以前写的书法,放在了桌上,仔细观察。
看着与梦中差别不大的字迹,傅庭深愈发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重新抽出一张宣纸,提笔蘸墨,不一会儿,“子瑜”二字便直接跃然纸上。
与一旁以前的书法有些区别,但与梦中的字迹,却一模一样。
察觉到这一点后,傅庭深的神色有些复杂。
所以他一直以来,在梦境里吃了那么久的干醋。
甚至每次看到限制级的画面之后,都会在心里狠狠地记上一笔,然后第二天可劲儿地折腾小家伙。
结果这罪魁祸首,还是他自己?
想到这里,傅庭深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有些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不一会儿,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拿过了一旁的手机,找打了《山河》当初片头上那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看了好一会儿后,放下手机,揉了揉额头。
似乎以前有些不明白的事情,在这一切都有了解释。
黎家对小家伙并不好,小家伙却如此多才多艺。
精通君子六艺不说,举手投足之间也不自觉散发着一股矜贵的味道。
所以小家伙也是在梦境之中学习的这些技艺,或者是说,通过梦境了解到这些记忆的吗?
如果是,小家伙是什么时候开始做梦的?又通过梦境知道了多少?
还有,以前小家伙在做梦的时候,也体会过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吗?
就在傅庭深心中疑惑快要组成《十万个为什么》的时候,办公室的房门突然从门外被人打开。
“小叔叔,我来看你啦~”上翘的小尾音,属于青年独特的清冷嗓音,甚至不需要看,也知道是黎星辰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傅庭深连忙从椅背上直起了身,然后便意识到——
他桌面上刚写下的字,还没来得及收拾!
第一百八十六章
看着缓步走来的黎星辰, 又看了看桌面上龙飞凤舞的“子瑜”两个大字,傅庭深平生第一次感到了有些手足无措。
现在再将这张纸收起来, 反而有些欲盖弥彰。
“今天怎么想着练字……”果然,黎星辰已经注意到了书桌上的异常。
走进看清楚纸上的字迹后, 黎星辰的声音戛然而止。
子瑜。
这是他上辈子的字。
还是陛下给取的。
在国师府中, 除了他, 都是世家子弟, 弱冠时的取字自然有家中长辈操心。
他却是个孤儿,唯一能够称得上是长辈的也就只有师父了。
师父也是个粗心的,从来没有问过这些小细节。
等到后来继任国师,南原国上下无论官职大小, 皆以“大人”称呼他,他又是个冷心冷情的, 没有亲近之人, 表字这个东西,更是没人问起。
还是后来和太子相熟之后,殿下曾经问过一句:
“亲近之人皆以表字相称,还不知国师的表字?”
“没有。”国师想也不想, 便丢出了这样两个字。
“没有?”太子只是微微惊讶了一小会儿, 很快神情便恢复了正常,“虽说表字一般由长辈赐予, 若是国师不嫌弃,孤今日托大,替国师取一表字, 如何?”
“随你。”表字这个东西,弱冠之时或许想过,但对于那时的国师,已经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了。
但太子的话,到底还是让国师的心中起了一丝涟漪。
“都道国师陌上人如玉,那边取字子瑜吧,瑜者,美玉也。”太子只稍稍沉吟了一番,便说出了自己想好的表字。
而后还不忘向国师邀功:
“国师以为何?”
“可,殿下费心了。”国师神情没有任何波澜,似乎毫不在意一般。
但若是仔细观察,便能看出,以往看书奇快的国师大人,手中的书本已经很久没有翻过一页了。
从那之后,太子兴趣来了便会叫国师“子瑜”,到了后来,这个表字,甚至一度成为两人之间的情趣。
而这个表字,终其一生,也只有太子这样唤过他。
现在这个表字出现在傅庭深的书桌上,那是不是说明,傅庭深已经完全想起来了?
还不等黎星辰开口询问,傅庭深便抢先了一步:
“今天刚好有空,就随手写了写,我记得你说过,《山河》片头的那两个字,就是你写的?”
黎星辰的眼神,让傅庭深愈发肯定心中的猜测。
既然已经被看到了,那就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
“是我写的,你写的这字,我也会。”黎星辰与傅庭深抱着同样的想法,很干脆地点下了头。
抬手将放在一旁的毛笔拿了过来,走到了傅庭深的旁边,就着这张纸空白的地方,手腕微动,不一会儿,又一个“子瑜”跃然纸上。
与“山河”二字不同,现在黎星辰写下的两个字,霸道且内敛,笔锋起落与原本纸上的“子瑜”二字别无二异。
若是不仔细看,很难发现这是出自两个人之手。
“我觉得我这两个字完全能够以假乱真,与你写下的不相上下,你觉得呢?”黎星辰仰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这句话,恰好是他上辈子“出师”之时,陛下所说的评语。
“的确能够以假乱真,回头便让人裱起来,就挂在这办公室里。”傅庭深垂眸,对上黎星辰的视线,眼色沉了沉。
“也不必如此夸张?”黎星辰挑眉,回忆着记忆中的画面。
“怎么能说是夸张呢?这可是我们子瑜的出师之作。”傅庭深低头,在黎星辰的耳边低声喃喃着。
“你都想起来了?”与记忆中分毫不差的对话,让黎星辰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虽然是在询问,但语气却极为笃定。
“如果是你说的是我脑海中多出来的那些记忆的话,”傅庭深很大方地承认了,“那便是了。”
只是对于黎星辰所说的“想起来”,依旧存有疑虑。
一般只有忘记了,才能说是“想起”。
傅庭深很清楚,在他过去二十八年里,记忆没有任何缺失的地方,即使有缺失,也不可能丢掉一段身为古人时的记忆。
“那是我们的前世。”黎星辰自然听出了傅庭深的言外之意,轻声解释。
前世。
傅庭深心中突然有种明悟之感,若是前世,那么一些让他觉得没有办法的解释的地方,似乎就能够说通了。
“你是什么时候记起来的?”没有问黎星辰是不是也拥有前世的记忆,因为这一切非常显而易见。
“去年,九月。”黎星辰顿了顿,而后吐出了一个具体的日期。
那是他来到华夏的第一天。
“是那一天啊……”傅庭深低声喃喃着。
对于那天,傅庭深的记忆同样清晰。
那是他第一次,梦境中出现黎星辰的正脸,虽然在他醒来后,他并不记得梦中的场景。
“你是怎么想起来的?”傅庭深直觉,黎星辰拥有记忆的方式,和他并不一样。
“周强把我送到王崇业的房间,可能是因为下手比较重,刺激到了神经,昏迷之后就想起来了。”黎星辰垂了垂眼眸,选了一个相对能够让人接受的说法。
毕竟借尸还魂这种事,听起来就有些骇人。
“你呢?应该不是一次性想起来的吧?”黎星辰动了动脑袋,反问趴在自己背上,将下巴放在自己颈窝上的男人。
“你怎么知道?”傅庭深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错愕,他在什么地方露出了马甲吗?
“书房。”黎星辰只说了两个字。
但仅仅是两个字,便足以勾起傅庭深的回忆。
书籍你夹着的小纸条,书柜中放着的那些画……
怪不得前段时间,小家伙总是喜欢窝在书房,还时不时会问他哪本书是在什么时候看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