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寻只觉得一身的苦楚有口难言,一时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不过对方到底是能窃取花寻意识的,不管花寻说不说,对方都能捕捉的到。
“心口疼是因为兽丹感应到碎片了,因为急着与其贴近,又是在你的体内,所以你才会感到疼,说明你们没有走错。”青年男子淡定的解释道,“这个说来就是仙阁主人与看门灵兽的恩怨情仇了,在此先不多解释。至于身上兽丹在体内的反应……以后这般的日子还长,还请花寻先生多担待着些。”
“其实和姑娘家的葵水差不多,忍忍过去便能安定好些时日,但是过一段时间又会发作,如此固定反复。”
花寻:“……”
“先替你说了,用药物可以压制,或是找一个固定的伴侣帮你纾解,看你自己。”
花寻只当是没听见这些胡言乱语,赶忙将话题绕回正道上:“这个气息是怎么回事儿?”
“能至幻,如若吸入过多,会使人迷失自我,先是大开杀戒到最后拔剑自刎。”
“不过只对正道之人有用,所以对于已经堕魔的沈惊蛰的反应不是那么大。”
花寻听到这儿心想不好,自己已经有了要被幻觉所指引的苗头,至少眼前的景物已经开始发生扭曲变化,连身子都不大听使唤了。
“原著……原著里这段是怎么写的?另外一个花寻遇见这种情况是怎么解决的?”花寻只能尽可能的憋气控制呼吸,不让自己过多吸入这儿的空气。
青年男子沉默了。
“你倒是说啊。”如若死在这儿,一切都完了。回也回不去了,现实世界的花嫣也只能在医院里被迫断药等死,真是这样的话,花寻着实接受不了。
“饮魔血能一定程度上抑制幻觉的发作。”
“不过时间不会太长,而且汲取对方血液不仅能抑制幻觉,还能抑制……”
后面半段话花寻也不知道是自己没听见还是他没说,毕竟眼下的情况着实是不容乐观,二话不说便又朝着沈惊蛰贴近了几分。
“花寻?”沈惊蛰感到脖颈之处多了几分温热的吐息,心想花寻该不是在这种时候……
如若两个人处于一个安定的地方沈惊蛰自然是欣喜,但是现下这种事情明显有些不合时宜。
“喂,清醒——”
沈惊蛰话没说完,只觉得脖颈之处吃了痛,紧接着便觉得血液汩汩的向外流出。
“花寻,你怎么——”沈惊蛰没说完,便下意识的要紧了牙,以此应付过去这波突入袭来的疼痛感。
以前沈惊蛰可不知道花寻有这般能耐。
花寻对沈惊蛰的反应可谓充耳不闻,或是根本听不见,完全跟随着意识不断的汲取着鲜血。
“你早点说你要什么,我喂给你不好么?”过了好一会儿,沈惊蛰虽然还是能感受到脖颈处的异样,但是比起以前已经平缓了许多。
失神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不过须臾花寻便恢复了几分清明。
眼前熟悉的事物又一次回来了,而且体内的异样也似乎平复了不少。
至少和衣料摩擦之时,不会再那般难耐了。
青年男子瞧着花寻能听进去人说话了,才重新开口道:“方才我没说完你就……汲血这种方法还能抑制体内兽丹的药性,但只能抑制一时,而且是认人的。”
“也就是说,你在第一次发作的时候汲了谁的血,以后你遇见他就会……产生一系列的连带反应。”
花寻只觉得自己隐约之间似乎听见了什么骇人的东西。
“就是和兽丹发作时差不多的反应。”
第17章
青年男子的最后一句话花寻到底还是没听清楚,但凭着感觉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
好像是什么汲血抑制的副作用……
不过现下这种情况,不管是什么副作用花寻都认了,能缓解一时燃眉之急就好,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等着他,也得先把眼前这几步走稳。
大约恢复了一会儿之后,花寻忽然感觉到头上附上了一掌温热,“清醒些了吗?”
花寻这才恍若大梦初醒似得,恨不得原地表演个一蹦三尺高,赶忙将倚靠在沈惊蛰身上的部分移了下来,又恢复了以往拒他千里之外的样子。
其实倒也不是真要拒与千里之外,只是花寻着实不适应跟一个身长七八尺的男子这般搂搂抱抱。
再好的朋友也不行。
然而刚从沈惊蛰身上下来,花寻便看见了对方脖颈上那抹殷红,与旁边的肤色格格不入,显得十分突兀。
沈惊蛰对此处的伤痕丝毫不避讳,甚至恨不得再将领口扯开好些,“花寻方才咬的,现在就想翻脸不认人?”
“没有不认,抱歉。”花寻沉默了一会儿,心虚道。
“此处和书中杜撰有所出入。只有花寻反应如此剧烈,我却相安无事,估计不仅仅是兽丹所致。”沈惊蛰说到这儿不禁蹙眉,“明面上这九重仙君是个正人君子,造此圣器的时候,一时间天下也曾太平安康。但此地死伤无数的皆是正道修士,堕魔或是其他歪门邪道的人士反倒无事……死了的怕是都成了他复活路上的垫脚石。”
九重仙君这个名字,花寻记得似乎在自己看过为数不多的几页里提及过一两笔。
好像是个什么来着,挺厉害的样子……可惜花寻这个金鱼脑子没记住,光记着那些不堪入目的场景了。
“不过未曾料到,花寻居然愿意汲取我的血以此抑制,明明方才连碰都不准我碰一下。”沈惊蛰说着,将手缓缓的抚上了咬痕之处,随即嘴角也微微上扬了几分,“真好。”
花寻有点儿没明白过来这两者之间的关系,“能抑制一时就好,不管之后怎么反噬我都认了。”
“花寻莫不是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之下汲血抑制意味着什么?”沈惊蛰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将信将疑的试探了一句。
“什么?除了抑制的时间不长之外,还有其他问题吗?”这个问题,花寻印象中不久之前好像听青年男子说过,但是那个时候自己意识混沌,自然是没能听清。
不过如前所说,不管如何反噬,花寻都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横竖比在这种时候忍受三重痛苦好太多太多了。
沈惊蛰沉默了一会儿,心想现下的环境还真是够能消磨人意志。
从一开始城镇重逢的时候花寻恨不得拔刀相向,抵死不从,连在船那么小的空间都得躲在角落里,好像稍稍一个触碰就能让他反胃似得。
然而现在已经顾不得多,连这种不计后果的事情都能干的出来。
“汲血反应,是会认定终生的。”沈惊蛰将目光瞥向别处,低声解释了一句。
花寻听了之后整个人直接钉在了原地,口中含着的最后一口咽也不是吐也不是,似乎是在消化沈惊蛰这话里的意思。
沈惊蛰见他愣在原地,又小声补了一句,“怕花寻不愿或是后悔和我这等堕落之人捆绑在一起,所以第一次瞧你发作的时候没提出来。”
花寻忽然后悔方才自己一时冲动,没听青年男子把话说完就选择了擅自行动。
这个“认定终生”的意思花寻没敢开口问,生怕得出来的答案不尽人意,不如憋着待会儿再去求助一遍说来话长大哥。
不过明面上还得装出来一副风轻云净的样子,“现下先别纠结这些有的没的,你的血也不过只能抑制一时,总归不是长久之计,速战速决罢。”
越是往前走,能看见的棺椁便越多。
有的是竖立摆放,图腾都没怎么褪色。有的已经七零八落,里面泛黄的枯骨往外探出来了半截,想必是死难瞑目,死后才会如此不甘。
如若时光往回逆流些时候,花寻看到这幅场景准个儿连站都站不稳,然而现在却已经有些麻木了,甚至连惊呼都不曾发出。
“这老不死的还算有良心,拉人陪葬到底是不忘了立碑。”走到一半儿,沈惊蛰倏地在一处封闭完好的木棺之前停下了脚步,伸出手抹掉了上面的尘灰,“年纪这么小就如此有为,真是可惜了。”
沈惊蛰说完之后又自顾自的拍了拍手上灰尘,抬起头仰望着塔阁的房顶。
花寻也顺着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棺木上的的确确刻着个名字,且花寻对这个名字还有点儿印象。
叫沈爻。
花寻记得,好像是书中择清仙君门下的第一个徒弟,也就是说是自己的大徒弟。
书中关于沈爻的事情花寻没看到多少,但现下这幅情景,难免还是会惋惜几分。
毕竟是死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
“花寻过来,我们需要从这儿上去。”沈惊蛰瞧着花寻还在原地,赶忙伸手拽了一把将他拽了过来,“怎么了,看什么这么出神?”
“瞧着棺材上的名字有点儿熟悉,不禁多看了两眼,没什么。”
沈惊蛰听完之后半晌没说上来话,不过花寻这个榆木脑袋自然也捕捉不到他心里的细小变化,只当是他在思考事情,没多去打扰。
“此地大多奇门遁甲之术都是被禁止的,要么也不会这么多修士被困死在这儿。那个装着碎片的盒子,应当就在上端。”过了好一会儿,沈惊蛰才恍若大梦初醒一般,抬头指了指正上方房梁的位置,“从正数第二根房梁上上去,沿着爬到那儿,再向里走,有一个密室。”
花寻顺着沈惊蛰手指的位置看着错综复杂的房梁,不禁道了一句,“书中写的这般详细吗?”
“我猜的,直觉。”沈惊蛰说罢稍稍扬起了一丝苦笑,“虽然轻功是不能用了,但是以前练得武功还有些功底,不说飞檐走壁,投机取巧些还是能上去的。”
沈惊蛰一面说着一面从袖子里翻腾出来了一节绳索,又徒手从旁边那个刻着“沈爻”名字的棺材板上拆下来了一块儿木板系在了绳子的一端,猛地一甩,将系着重物的绳子绕上了房梁。
“小兄弟,对不住了,既然死了就物尽其用,只当是生命的延续了。待我出去给你上柱香,有机会领你出去咱换个地方好好睡。”
花寻心想这话说了跟没说似得,反倒是更加欠揍了倒是真的。如若那一日沈惊蛰被什么孤魂野鬼缠上,花寻绝对不会意外。
沈惊蛰没看见花寻表情上的变化,瞧着拴稳了之后,二话不说便是拽着绳子一个荡起,一路不断收紧手上绳索,不断的借力以求达到飞檐走壁的效果。
花寻在底下瞧着他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心想这明面上不正经,没想到还真有几分本事。
上蹿下跳倒是在行,跟个猴儿似得。
过了好一会儿,花寻才听见顶上传来阵阵回音,“花寻,接着!”
只见一根绳子落在花寻脚边。
“绑结实些,我拉你上来。”
花寻听闻之后一刻也没闲着,三下两下绑好了之后拽了拽绳子,示意沈惊蛰那边可以开始行动了。
果然不止上蹿下跳在行,连臂力也大的惊人,中间完全没有半分停顿的就将花寻拽了上去。
花寻记得第一眼见他的时候,瞧着那副扮相,还以为是个柔弱的主,果然人不可貌相。
抵达房梁之上的时候花寻不忘向下探了一眼。
深不见底,吓得花寻赶紧把头缩了回来。
然而平复了心绪之后,花寻忽然觉得方才似乎有哪儿不对,又将头探出去了一下,然而还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就被沈惊蛰揪着后衣领拎了回来。
“我知道有人跟着,不必在意他们。正道人士,光是方才那道幻象关都不一定过得去。”
花寻心想沈惊蛰可真是个心里能撑船的,心大到这种程度也不知是胸有成竹势在必得还是前半生太过顺风顺水,以至于性子狂妄了些。
沈惊蛰似乎看穿了花寻心中的疑虑,压着声音解释了一句,“在九重仙阁……甚至踏上这座岛的时候,斗殴就是致命的,双方谁都活不下去,不然我们一路来时也不会见着那么多白骨。”沈惊蛰说完之后又怕花寻多想,赶忙又补充道“不用管他们,横竖到能开最后一道锁的只有我们。”
沈惊蛰说完之后便将绳子收了起来,顺着房梁上壁画的指引一步步向前。此地太过狭窄,无法站立,只能靠匍匐爬行向前。
姿势虽是不雅,但也的确别无他法。
不过虽说在外人看来多有不雅,但是花寻这个角度却是正好能看见沈惊蛰修长的双腿,以及衣服被打湿之后紧紧贴合出来的腰线。
不同于女子那般弱柳扶风,不堪一握。而是蕴藏着无限的力道,仿佛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虽是美感不同,但也的确看好的紧,甚至可以说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至少让花寻盯了大半晌都没成功的移开目光。
“看什么呢?”沈惊蛰意识到花寻没跟上来,本以为他是处于对高度恐惧以至于寸步难行,然而回头的时候,发现花寻是愣在原地不假,但是眼里的投射出来的目光完全和恐惧沾不上边。
“没……没什么。”花寻经他这么一提醒,才算回过神儿来,瞧着沈惊蛰已经爬回来恨不得跟自己脸贴脸了,又想起来方才的场景,恨不得直接给自己两巴掌清醒清醒。
“没什么?”沈惊蛰对这个敷衍的回答明显有些不满,又倏地凑近了好些,“没什么盯着我身后看?还能把脸看红了?”
第18章
花寻:“这不是太高了吗,吓得……”
说完之后花寻又心虚的干笑了两声,以此试图掩饰尴尬。这种情况之下也不敢将沈惊蛰就这么推开,万一一个不小心从房梁上摔下去,只剩下粉身碎骨的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