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办。”
沈惊蛰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花寻往后退两步。”
花寻乖乖照做。
然而刚没退后,只见着沈惊蛰一手持剑一手无端燃起了冥火,倏地将两样东西同时推了出去。
只听见一声巨响,连着地面和塔楼都震了三震是,随着一阵尘土弥漫,这面墙彻底塌了。
花寻:“???”
虽然花寻知道沈惊蛰这个人不喜欢走寻常路光喜欢飞檐走壁,还真是没想到,打不开就直接炸掉,花寻就差没原地给他鼓掌了。
“看,这不就开了。”
“……”
沈惊蛰瞧着花寻满脸写着一言难尽,又赶忙补充道,“没事,反正不是我的东西,炸了也不可惜。”
说完之后沈惊蛰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也意识到自己好像越描越黑。
“我的意思是我们进去之后我会再用法术把这个地方修复好,哪怕接下来有人来了也看不出来。”
迈过这道残破的墙,花寻果然见着沈惊蛰三下两下就像墙修复好了。
不过这么一修复好,眼前就剩下无尽的黑暗。
花寻下意识的往旁边抓了一下。
然而却是什么也没抓到。
花寻站在原地没敢乱动,毕竟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有双手不断地试探着,保护自己别撞着什么或者踩空。
“沈惊蛰?”
摸索了大半晌,花寻还是没有找到对方的身影,这才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
声音不大,但能听得出来有些战战兢兢的感觉。
“沈惊蛰你在哪儿?”
没有回应。
“沈惊蛰?”花寻还是不死心,又尝试着唤了一声。
沈惊蛰依旧是没有回应。
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总觉得惊恐状态下的花寻比平时柔和了不少,往日里虽然人也随和,但总觉得有些不亲近,只有这种时候才会难得生出几分粘人的感觉。
过了好半晌,花寻才听见远处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我在这儿呢!前面的路有东西挡着,快开完了,花寻快过来。”
花寻其实很想问问他是怎么看得清路的,毕竟此地漆黑无光,说是伸手不见五指都不足为过。
不过既然对方这么说了,花寻也不好开口说自己看不见东西,移动都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只得一步步试探着,朝着方才声音传来的地方一步步走去。
大约走了三步,花寻就试探到前方有台阶,而且是残破不堪的那种。哪怕再是小心也有踩空的可能。
花寻想了想,还是试探着踩了一步。
结果刚一站上去,年久失修的木阶就发出了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
往后的步子花寻就稍稍加快了些脚步。
然而却是没料到,小心探路的确避免了踩空,但却是成功的直接将台阶踩断了……
脚下陷进去的那一刻,花寻下意识的往旁边抓了一下旁边的墙壁,然而却是什么也没抓到。
花寻反应也快,见此赶忙往一侧歪过去,避免自己随着楼梯的漏洞直接陷下去。
毕竟下面有什么东西还说不定。
这么一歪倒是好,后半段儿眼见着就要顺着楼梯滚下去了。
花寻小时候还真这么摔过,当时对面就是医院,连救护车的钱都省了。
想到这儿花寻只能用十指尽可能的扒着木阶的缝隙不让自己摔下去,然而十指连心,尤其是指甲盖被硬生生皮肉分离的滋味可想而知。
“沈——”这般情况花寻实在是有些操控不住,最后还开口求助道。
然而对方的名字还没喊完,花寻只觉得腰间一轻,整个人被拉了起来。
随即两道边上的长明灯也燃了,整个甬道顿时亮堂了不少。
花寻这才看清,方才自己走下来的那段儿还真是惊险,基本也就自己踏过的那寸地方还勉强能过人,其余地方早就不知道被什么动物啃得干干净净。
木阶底下还有暗河流动的声音,想必摔下去了就真的是摔下去了。
花寻被沈惊蛰放在安全的地方之后依旧是心有余悸。
“抱歉啊,方才忘了此地除了我好像大家都不能用轻功的。”沈惊蛰没等花寻开口,先一步道歉道。
“无妨。”
沈惊蛰没急着接话,只是看向花寻的手。
以前看着就令人想入非非的指尖已经布满了血污,虽然看着是心疼,但却是比以往多了些异样的美感,“不过你也是,应当早些喊我的。手疼吗?”
“不……”花寻话还没说完,只见着沈惊蛰已经先一步自觉的将他的手捧了起来凑到了唇边。
“这儿不能见血,我赶紧帮收拾干净。”
花寻:“……”
忽然有那么一刻,花寻有一种自己被耍了的感觉。
然而还没来得及阻止,花寻只觉得指尖倏地贴上来一隅温软。
舒服倒是舒服……
不过一抬头,正好看见沈惊蛰将他满是血垢的手指直接含了进去。
这个动作实在是……花寻到底也过了不谙人事的年纪,暗示的意味昭然若揭,一瞬间就想到了什么,只觉得全身过电了一般,气血也上涌了好些。
却也不全是难受。
“你——”
沈惊蛰没说话,只是抬起了头来看了花寻一眼,又将口中的手指含深了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问:为什么要让花花摔倒了才去扶。
沈惊蛰:基本操作。必须要让他自己开口说,说不定主动那么一两次就放开了。反正外面再是清冷的人里面也是炽热的。
花花:……里面?
第60章
花寻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欲言又止。只能偏过头去不看他。
然而触感仍在,眼不见为净在这儿根本不管用。
过了好半晌,花寻才感觉到指尖温热的触感消失了,紧接着便附上了一张手帕。
“还有哪儿摔着了吗?”沈惊蛰一面说着一面将手帕缠紧。
花寻赶紧摇头。
“为了保险,我再检查一遍罢?”
“不用。”花寻不等他有所动作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使劲儿的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把方才那些脑子里的废料给倒干净。
不就是处理伤处么……
花寻记得以前自己可不是这样的。但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变化,花寻也不知道。
沈惊蛰见此也没多勉强,随着他一道站了起来,不过脸上还是不免有些沮丧。
不过沮丧还没维持多久,沈惊蛰倏地感觉到衣摆上似乎坠上来了什么,重量都多了好些。
沈惊蛰用余光正好能够瞥见,只见着那只手小心翼翼的攥着自己,神色也多少有些飘忽不定。
“花寻怎么了?”然而话音刚落,沈惊蛰忽然感觉衣摆上轻了,再一看,那只手已经放下去了,有些不安稳的垂在袍子的一侧。
“没什么。”
“不拉着我了吗?”
“……”
沈惊蛰见他没说话,先一步附上对方的五指,牢牢的扣在手里。
能感觉到花寻整个人轻微的颤了一下,虽然随即便回归平静,但沈惊蛰还是捕捉到了。
花寻下意识的往外抽了一下,不过用的力道明显很轻,并不是要挣脱的意思,不过是下意识的反应。
“想拉着我就直说。”沈惊蛰也自然是感觉到了这点儿微不足道的力量,与其说是挣扎,不如说跟小猫挠痒痒似得,不由得又将手攥紧了些。
“没有,我就是怕走丢。”
沈惊蛰听完之后轻笑了一声,不过到底是没戳穿,而是附和着,“嗯,好,我知道花寻是怕走丢。”
花寻没再接话,但却也没再动弹,只是任由沈惊蛰这么拉着,一步步往前走。
也不知道是恐惧的原因,还是什么,忽然觉得这种感觉十分熟稔,就像已经做了千百次一般。
花寻记得明明自己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对这种事情十分厌恶。
肯定是因为吓得,花寻如是想到。
地宫的甬道十分很长,且许多拐角都是三叉分路,跟迷宫似得。
不过大抵是因为此地常年不见天光,所以墙壁上有些图画还封存的完好。
花寻一路上尽可能的扫了几眼,有几个突出的画面还是记了下来。
比如看见了那个戴面具的男子,和梦境中如出一辙,在画中却是一副被倒立束缚在绞刑架上样子。
面具倒是还带着,就是面具之下早就血肉模糊,身上的衣服也被血渍染得通红。
心口被抛开了一半儿,鲜血淋漓的场景令人不忍直视,旁边有个头顶高帽,面纱遮面,身着白衣的女子从里面掏出了一样东西。
大抵是因为冲击力太大,所以记得清楚。
毕竟方才才在环境之中刚刚见过……
不过这一次花寻识趣的没再去问沈惊蛰。
毕竟方才花寻其实已经有些察觉到,沈惊蛰明显知道的东西绝不止步于书中杜撰,只是有意不说与自己罢了。
多问也是无益,不如老老实实的做个“什么都不懂的花寻”。
甬道的尽头是一道漆木门,上面整整齐齐的打着门钉,不过应是长明灯幽暗的缘故,本应是正红色的大门显得有些暗。
就和方才墙壁上表达血迹的颜色一样。
沈惊蛰一手牵着花寻,一手将门推了开来。
这一次倒是没有再用什么粗.暴的方式,就像是推自家门一般从容。
迈过门槛之后,光线不禁刺眼了好些,与方才昏暗的甬道完完全全不像是同一个世界。
花寻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明明记得方才从外面进来的时候还是一副阴天,乌云密布,天光也有些瘆人,怎么到了地下,反倒是亮如白昼。
过了好一会儿,花寻才适应这儿的亮度,这才发现所谓亮如白昼,不过是屋顶上无数的夜明珠,和波光粼粼的贝壳组成的,再加上四周的长明灯一照,可不就是得比外面还亮么。
虽然是在地下,但却比地上还要宽阔几分,合着身长七八尺的儿郎往这儿一站都显得有些娇小。
花寻瞧着这儿的景象多多少少有些熟悉,愣了须臾,倏地回想起来。
这儿不是!
方才和沈惊蛰走散了之后,遇见的那个祭坛,和那个棺椁的宫殿么。
反应过来之后花寻不知不觉已是一身冷汗,虽然很想撒腿就往回跑,但是想想方才自己连那道木阶都过不去,最终还是止住了脚步。
“我们……确定要过去?”花寻最后还是将信将疑的问了一句。
“嗯,不过去怎么拿到东西。”沈惊蛰说的十分轻巧。
花寻瞧着眼前的一望无际的祭坛,和远处尽头的宫殿。
乍一看风平浪静的,似乎只要这么安安稳稳的走过去,就能到达彼岸。
不知道是因为沈惊蛰握的太紧的缘故还是什么,方才还好好包在指端的帕子忽然有多了几分红色。
不过花寻到底是个粗枝大叶的,并未感到什么不妥,只以为是因为紧张手心出汗造成的。
沈惊蛰没多话,先一步踏入了这个四周向下凹陷的祭坛。
瞧着踩上去没什么问题,才道,“花寻也下来罢。”
花寻闻此自然是没多想,也跟着一道走了下来。
然而刚刚踏入,花寻就觉得脚下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不过看着沈惊蛰神色平和,本以为没事,便随着他一道继续向前走。
正走着,花寻忽然感觉不对,脚下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拽着了。
低头一看,正是一只只剩下枯骨的手,死死的拽着他的靴子不肯撒手。
花寻倏地一惊,努力的想要把脚从里面抽/出来,然而这么一动,一下子就引来了数以百计的枯骨手,不断地将花寻往底下拽。
沈惊蛰也意识到了不对,“花寻,先别动!”
不用他说,花寻也不敢动。
“手上的血引来的。”沈惊蛰一面说着一面拔剑,蹲身斩过花寻附近的枯骨手。
然而这么一斩,却是更多了,不过一瞬,花寻膝盖以下已经没了祭坛。
花寻低头一看,果不其然,方才已经被收拾干净的伤处又一次开始往外渗血,赶忙伸手捂住。
“底下有很多这样的枯骨……”花寻从脚下传来的触感,生硬的说道。
“我知道。”沈惊蛰见着斩不断这些东西,一时间声音里也多了几分焦急,甚至尝试直接把花寻从腋下捞起来往上提。
然而这个动作只会让花寻越陷越深。
枯骨挂过皮肤的感觉只有花寻能感受的到。
真的害怕到极致或是死亡将至的时候,反倒是叫喊不出来,只能用眼神哀求着眼前的人救救自己。
虽然沈惊蛰也的确是在救,可却是徒劳。
不到半刻钟是,千万只枯骨手就将花寻拽的只剩下一个脑袋,和一只手,其余的身体已经彻彻底底的陷了下去。
沈惊蛰见此也彻底慌了,俊朗的面容都扭曲了几分,赶忙道,“花寻,抓着我别松手,我尽量——”
话语之间,甚至还没说完,只见着花寻连脑袋彻底没了进去。
然而紧扣着的手却是没有半分松懈。
花寻知道这手迟早是得松的,瞧着差不多已经没希望了,花寻才呆滞的道了一句,“沈惊蛰,我不想死。”
最后手到底还是松开了,不过是沈惊蛰紧抓不放,花寻主动放弃了这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