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寻想了又想,似乎的的确确离“圆满”还差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用言语去表述。
独自思考了一会儿,花寻忽然听见门支呀一声被推开了。
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
方才那一脚花寻可是卯足了力气。
这才多久,又能活蹦乱跳的祸害世间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能站起来了?”
“那是,真是废了以后花寻怎么办?”
“……”
“不过真的好疼啊,花寻要不要考虑帮我揉揉?”沈惊蛰见他不说话,又好了伤疤忘了痛的凑了上去。
“要是想再挨一下,可以再凑近一点。”
花寻本以为沈惊蛰会这么悻悻离去,没想到竟是不怕疼的又凑近了几分。
“那是不是意味着挨打之前花寻会帮我——”
花寻赶忙捂着他的嘴,示意他别说下去。
光天化日之下,怎么就一点儿都不害臊。
“对了,”花寻想了想,最终还是把龙腾镇放在了桌子上,“如果这个东西给你,你会怎么做。”
沈惊蛰被这个突入袭来的问题有些噎着了。
“还是你拿着罢。”沈惊蛰迟疑了一会儿,才回答道。
“透过它看见了……那些人是怎么对你的。”
花寻说这些话的时候倒是很严肃,反倒是沈惊蛰,听闻之后直接笑了出来,笑的有些尴尬,“真……真看见了?”
“嗯。”
“本来还以为能在花寻面前一直保持形象……”沈惊蛰说到这儿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别看了罢,我虽然脸皮厚,但还是有点儿挂不住。”
“没想过报复他们吗?”
“想过,但是现在能和花寻朝朝暮暮待在一处,可比复仇有意思多了。”
花寻没接话。
要是搁以前,这种哄骗人的话语花寻根本不屑于听,但是知道了前因后果之后,又愿意相信他几分,相信这种带着鸩毒的甜言蜜语。
沈惊蛰见他迟迟不回答,便这么支着脑袋望着他,眼眸之中尽是笑意,“花寻呢?”
“什……什么?”
“觉得和我在一起怎么样?”沈惊蛰依旧是没把目光从花寻身上移开。
“这…现在你大可住在这儿,我……我不赶你。”花寻连忙避开目光,一时间连说话都有些结巴。
“在一起”这三个字未免有些过分遥远。
当沈惊蛰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花寻其实下意识的就想答“好”。
但是转念一想,一个书中一个书外。
要是这么草率的回答,当真是不负责任。
“花寻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回过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又扣上了五指。
因着常年握剑,手心带着些茧子,这种时候更是挠得人心痒。
花寻下意识的想将手抽.开,却是被紧紧的攥了回来,改为了十指相扣的姿势。
“我……我出去转转。”
“方才还允我在这儿住下,这会儿就开始躲我了?”
沈惊蛰话是这么说,但还是松了手。
横竖就这么大个院子,能跑到哪儿去?要是再步步相逼,把好不容易到手的小鹿给吓跑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看着花寻这么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沈惊蛰才椅上了身后的软垫。
这种日子真好。
如果有可能,这么一直,一直下去就好了。
不过说回来沈惊蛰多少有些心虚。
毕竟倚着经验来看,那个姓单的小少年明显还活着。
而且先前外面欠下的“恩怨”,要是追究起来,沈惊蛰不知道自己还要挨多少下才能得到宽恕。
毕竟现在圣器在花寻手上。
想查前尘旧事,简直是易如反掌。
不过沈惊蛰想了想,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
要是因为这个挨打,也算是痛并快乐罢。
远寒观横竖就这么几个院子,总归是得见面的。
入了夜之后,花寻依旧是战战兢兢的躺在床沿。
明明是在自家,反倒是浑身不自在。
沈惊蛰见此直接伸手将他往里搂了搂,“怎么,这么怕我?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只是刚触碰到花寻,沈惊蛰似乎也感觉到了异样。
在颤抖。
沈惊蛰下意识的有些担心,不过随即也便反应过来了什么。满心的担心也转化为了笑意,“集血草不是给你了么?怎么不记着自己吃?”
话虽是这么说,但沈惊蛰的手已经先一步抚向了花寻耳后的那块儿方寸。
这种时候,这儿是最最不能碰的地方。
果然,又是引来了一阵战栗。
花寻虽然没说话,却也没反抗。
“怎么不说话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特殊时候,因为发出来的声音都会不自觉的染上一丝沙哑和媚意,所以花寻一向是选择沉默。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
“我没有去碰集血草,还躺在你身边……”接下来的后半句,花寻实在是说不出口。
沈惊蛰愣了三秒,忽然跟饿虎扑食似得,朝着那微张的薄唇狠狠地欺凌了上去。
几乎是瞬间,花寻也就给出了回应。
相互纠缠,如此反复。
这种暴风骤雨般的吻持续了多久并不清楚,唯一知道的便是结束的时候,两个人身上都没一件完好的衣物。
尤其是花寻。
沈惊蛰瞧着自己什么还没做,却已经开始发抖的花寻,忽然心生一计。
这种亲密无间的游戏,沈惊蛰自然知道如何得趣。
“花寻,我想……”
沈惊蛰低低的请求了一句。说是请求,其实和单方面通知的差别不大。
原本以为迎来的是拒绝。
结果却还是未曾料到,有些惊喜来的如此突然。
花寻此时已经话都说不囫囵了。
咬着唇咬了半晌,才轻声回应道。
“请你……轻,轻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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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惊蛰:花花开窍了!!!
不愿透露姓名的热心人士:拉灯有你哭的时候。
第127章
翻云覆雨这种事情,岂是说轻就能轻的。
虽然先前沈惊蛰答应的好好的,但是到了关键时刻,别说轻了,哪怕听着花寻的嗓音已经哭喊到沙哑,也轻不下来半分。
甚至越是听着这等求饶哭喊,越是情难自抑。
毕竟是祈求渴望已久的事情。
就像沙漠之中久行之人初逢绿洲,肯定不会只饮一口水。
花寻从一开始还有些接受不了,到了最后已经顾不得什么形象与否,只是本能的哀求着对方停下。
这种感觉太过可怕了,总有一种会将人吞噬撕碎,却又难以自控的感觉。
最后的最后,花寻已经数不清这一晌荒唐持续了多久。
只知道最后相拥入眠的时候睡的很沉,似乎这辈子都没睡的如此安稳。
真好。
如此岁月,应当多一些,才不负此等情谊的。
次日的时候花寻醒的很早。
并不是睡的不安稳,只是被脑内的嘈杂扰乱了这场酣梦。
“醒了?”
花寻努力的睁开眼睛。
只是试图翻身的时候,全身传来的酸痛硬生生将花寻按在了床上。
不仅是身上的酸痛,还有身上尚存的余温。
还有某些地方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
不过还好,不该留在身上的东西已经被清理干净了,想必也是最后结束之后沈惊蛰代劳的。
“恭喜花寻先生。”说来话长大哥的语气又恢复了以往冷冰冰的调子。不带感情,甚至听不出平仄。
“我……”花寻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嗓子已经疼到说不出来话。
“可以再多躺一会儿,与现实对接的门开启还需要一会儿。”说来话长大哥自然是察觉到了花寻的不适,说的也委婉。
花寻没再接话。
虽然浑身酸痛疲惫,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缠到身上的身躯依旧绕的紧,花寻忍着不适翻了个身。
能看的出,沈惊蛰肩头上已经没有一块儿完好的皮肉,想必背后更是不堪。
昨天晚上……
花寻没再想下去。
所谓圆满,大概不过如此罢。只是圆满之后的余温过于短暂,短暂到天还未亮,就什么都不剩了。
花寻这么一动,沈惊蛰自然是感觉到了,连忙将手圈的更紧了一些。生怕稍稍一松开手,人就不见了似得。
花寻拍了拍他,示意他松手。
沈惊蛰一下子就醒了,十分警惕的环顾了一圈儿,见着花寻也看着他,又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院内的日晷。
“时辰还早,花寻怎么醒了?是不是梦见什么了?”
“我出去走走。”花寻哑着声音说道。
原本花寻是打算不辞而别的。毕竟人心是肉做的,到底也是有七情六欲。要是来龙去脉说清楚之后,花寻估计自己肯定会走不了的。
“要去哪儿?”
“就院子里吹吹风,去去就回。”花寻回答的十分平淡。
没等沈惊蛰再次开口说话,花寻已经先一步从沈惊蛰怀里爬了起来。
双脚落地的时候,花寻险些没有站稳。
比以前念书的时候长跑体测之后还要难受百倍。
“花寻?”沈惊蛰见他开始自顾自的穿衣服,不禁有些奇怪,“是哪儿不舒服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需要。”花寻没再多话,匆匆穿好衣服之后就走了出去。
龙腾镇还安安静静的在桌子上放着,择清剑也在墙上挂着。屋子里一切陈设照旧,似乎没有什么能带走的。
走出远寒观之后,花寻抬头看了一眼门匾,最终还是收回了目光。
“花寻先生准备好了吗?”过了好一会儿,花寻才听见说来话长大哥开口。
“嗯。”
“往山下走,转角处看见一团白色的迷雾,穿过去便是。”
花寻没接话,只是又回头看了几眼,才一步步的走向了山下。
不过是晨光熹微,空气之中还带着无尽的凉意。花寻出来的时候穿的单薄,身子本来就不怎么舒服,这一路几乎是一步三颤抖的走过来的。
果不其然,走到山侧的第一个拐角的时候,花寻就看见了眼前的雾气渐渐的浓重了不少。
“花寻先生不想带走些什么作为纪念吗?”
“不必了罢。”花寻想了想,自己似乎没什么能带走的。
除了这些这辈子都不为人知的记忆。
“我没什么东西能带走的。”
“也是。书中之物还是让他们留在书中好。”
花寻没接话。
只是刚准备向前走,花寻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花寻——花寻——你要去哪儿——”
只见着沈惊蛰衣冠不整的从远寒观追了出来。
因着离得太远,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从语气听出十分焦急,焦急到无所适从,因着跑的太急,一路上踉踉跄跄的,甚至险些被自己绊倒。
“说来话长大哥,我走了以后……沈惊蛰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好好活着。龙腾镇最后一块儿碎片在你身上,你这么一走,谁也无法使用圣器,他即便是想复仇或是祸害世间,也不会有特别大的杀伤力,不用担心。”
“我的意思是他会不会记得我。”
“当然记得。别看他这个性子,花寻先生要真是这么走了,他估计能记一辈子。”
花寻又回头看了一眼跑的跌跌撞撞的沈惊蛰。
“怎么,这就不舍得了?”说来话长大哥见此有些无奈的道了一句,“花寻先生果然和我相似的地方挺多的,唾手可得的幸福从来不珍惜,马上失去了又追悔莫及。要是有来生,我肯定选择今朝有酒今朝醉……”
说完之后说来话长大哥也反应过来自己这么说风凉话有些不妥,难得下些性子,“说来我们也是有缘……回去之后花寻先生记得按之前说好的地址来找我,留个你的东西保证你后半辈子过得随心所欲,毕竟这一次也算是让你帮我完成了夙愿。”
花寻还在想自己的事情,完全没在听说来话长大哥讲话。
“还有你妹妹,已经帮她安排好了。出去念大学的手续已经办妥,不用花寻先生操心。”
花寻还是没回过神来,只是呆滞的望着沈惊蛰的方向。
“喂,花寻先生,你在听么?”
“花寻先生?”
连着喊了好几声,花寻才恍若初醒的回过神来。
“该不会不舍得了吧?”
花寻选择沉默。
“其实留在这儿也可以,不过要留下,这辈子就回不去了。”说来话长大哥已经看透了花寻的心思,赶忙补充了一句,“我也不逼你,全看你自己选择。要是决定留在这儿,我就走了,以后也不会跟着花寻先生。”
良久,花寻才又一次开口,“我要是留在这儿,现实那边怎么办。”
“能怎么办?遗体火化,户口本按上注销。嗯……如果有心仪的风水宝地,花寻先生可以现在就说,趁着现在我还能安排。”
花寻:“我的意思是关于花嫣,会不会记得她有一双年幼离开的父母,和在她未成年的时候也弃她不顾的哥哥?”
说来话长大哥听闻之后也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会。甚至还得亲自去给你销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