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你们了。”
要是能放宽心才有鬼。
不过花寻也并未再说什么了,只是倚在派出所大厅的沙发上,端着手中的水杯,有一搭没一搭喝着。
真是摊上这种事儿花寻出了觉得无奈,也说不出什么。
横竖到了这个年纪,花寻也不怕什么,只要自己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便也不怕什么。
就是这儿的沙发实在是难受,硌得慌。
大约又坐了几个小时,瞧着天都快亮了,花寻才的得以被放走。
不过虽然是被放走,但也只限于在这个城市里活动。
花寻没说什么,只是就近找了一家治安和卫生条件都不错的酒店住下。
一切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不过花寻仔细想想……
好像这趟穿书旅程到了后半段,说来话长大哥就不怎么说话了。
甚至前半段也是有的时候叫他有回应,有的时候没有。
花寻一开始还以为是对方故意耍自己。
但要真的是性命垂危时日不多,睡眠的时间比清醒着的时候还多。
有的时候叫不应倒也说得通了。
花寻一时间脑子里有点儿乱。
要是那个时候早一点……做到最后的圆满,早一点回来,是不是就能遇上了?
而且方才也听警察先生说了,他没有别的亲人,死亡也是病痛所致,唯一留下的就只有一道遗嘱。
先前再多的怨恨不满,这种时候花寻也骂不出口。
毕竟人都死了。
最后花寻还是怀着满心的疑问睡着了。
长夜无梦。
次日花寻是被电话叫醒的。
大抵还是昨天的事儿,需要他走一趟。
花寻只答应了好,便没再说什么。
“您叫……花寻是吗?”
“是。”
“来的正好,明予安是你什么人?”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花寻顿了一下。
“看了系统记录和监控,昨天您下午五点登机,八点四十五到达本市,紧接着上了出租车去了明先生的居住地。”
花寻立即反应过来这个陌生的名字指代的应当就是说来话长大哥。
“他是我一个朋友。”
“只是朋友?”
“只是朋友。”花寻总不能说:我穿到十八.禁小说里是他一手引导的,我们因此结缘。
只能说是朋友。
“但是对方把所有遗产留给了您。”
花寻听闻之后一时间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了些。
别的不说,花寻其实挺担心这些财产来路不明,背后有更大的利益,自己就是个被挡槍使的。
“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五日前死亡,癌症晚期,算是自然死亡。”警官说完之后又抬头看了一眼花寻,“这是遗嘱,合法有效。不过明先生没有亲人,似乎也就你这一个朋友,后事打理的稍微体贴些罢。”
走出警局的时候花寻才看了一眼手上单子上的数额。
怎么说,前半生花寻为了钱财二字可谓是操碎了心。
尤其是年少的时候,自己也是半大的孩子,书没读完还要再养活一个的时候。对金钱的概念甚至已经有点儿疯狂到扭曲了。
要不是最赚钱的事儿全在《刑,法》上写着,那个是非观念不成熟的年纪大概真的可能做出些不可挽回的事儿。
但是现在花寻却是高兴不起来。
能活着还是活着好。
说不定再熬两三年,医学技术更加成熟的时候就有救了,只要人还在,就有无限的希望。
从市区到当地的殡仪馆还有一段儿距离。
花寻坐在车上,又一次打开手机,开始搜索这本罪魁祸首。
这回到是有关于这本书的相关信息。
只是似乎年代久远,想买书都只能收二手的,网上流传的电子版本也只有零零散散的盗版。
关于作者的信息更是少之又少,只知道似乎不是大陆这边的,名字起的也不是汉字。
书中最后的结局花寻找了个相对完整的版本扫了一眼,的确是花寻死在远寒观门口,沈惊蛰发现之后……再往后大开杀戒就是因果注定的事儿了。
说来沈惊蛰……
虽然是书中之人,白纸黑字上印好的,但一颦一蹙却是鲜活的。
而且这些时间里,这个人已经占据了花寻太多太多的时间和经历。
一时间想要彻底放手,难免会有些觉得不适应。
抱着骨灰盒从殡仪馆里出来的时候还不到中午。
花寻想了想,也想不到到底把他放在哪儿合适。
最后思量再三,决定还是回到他原来的住所。
这一次花寻没再抓着哪个倒霉的司机师傅,而是选择自己租了辆车,毕竟这一趟在这个城市待得时间估计不会短,那个地方也没有什么公共交通能够到达。
白日的时候还是能在这儿看见不少人的。
的确如先前所说,有剧组也有专程来追演员的小姑娘。
只是住宅区还是一如既往地清冷。
因为草草结案,保留现场便没有任何意义了,这儿的物业管理算得上不错,上午结案,中午之前就已经将屋内打扫了干净,虽然东西基本没动,但已经没有昨天夜里那番骇人的异味。
“大哥,回家了。”花寻对着左手抱着的骨灰盒说了一句。
环顾了一圈儿,花寻也没找到放在哪儿合适。
推开昨天那扇发现遗体的房门的时候,花寻发现似乎这儿就是个病房,只有各种看不懂的仪器和用了一半的针剂药品,似乎并不是主人起居的地方。
找了一圈儿,花寻才发现真正的主卧应当是在顶层。
推开门之后,花寻先是踢到了一个劣迹斑斑的旧皮球,一看就是给小孩子玩的那种。
这才抬起头,发现屋内的陈设不仅凌乱,而且十分幼稚。
老式的游戏机,搪瓷的盆和碗,还有一张二十多年前流行的婴儿床和小推车。上面还铺着百家被,能看的出是手工做的。
还有很多东西,一看就不像是成年人会用的,却都在这个屋子里出现了。
感觉不是有意收集,而是不舍得扔,要一遍一遍的看,所以才摆在房间里。
床上也是一片凌乱。
家具还是孩童常用的款式,枕头旁边放着一个已经没电的游戏机和几个毛绒玩具。
要不是花寻先前看过他的年龄,见此还真以为他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说来话长大哥并不缺钱,想换掉这些东西几乎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一般卧室这种地方最能反映一个人的心理年龄。
方才花寻也听了,没别的亲人,估计这么多年就他一个。
花寻尚且现实里有牵挂,所以最后还是走了出来。
可是说来话长大哥不管去哪儿都是孑然一身,现实之中又是一声病痛,书中之人哪怕有种种不好,至少也能算得上是个心理慰藉。
把骨灰盒放在床上之后,花寻将目光放在了杂乱的书桌上。
书桌靠窗,光线还算得上充足,以至于虽然杂乱,但上面的东西一目了然。
最显眼的是那封信。
花寻掸去上面的灰尘,上面字迹清秀,只是看样子是写好有些时日了。
‘致吾徒九重’
先前虽然已经知道了这个事实,但是在此看见的时候花寻还是不禁唏嘘。
信是封口的,花寻没拆。
但是既然有信,说明说来话长大哥是想过把他送出去的。
如果是重病且家里有治疗仪器,说明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好几年都可以足不出户。
那么是不是说明,这本书的入口也在这栋房子里?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花寻下意识的欣喜了一下。
但是仔细一想。
执念未了,能打开书中和现实之门,却选择让别人代劳,肯定是因为自己进不去。
不过能打开这扇门,就有希望。
花寻一面想着一面开始翻看桌子上的笔记本或是其他能够写字的地方。
花寻相信他这种人,应该是会把这种事情写在哪儿的。
找了一圈儿,花寻最终把目光放在一个陈旧的笔记本上,一看就知道是学校门口买的,上面还印着卡通人物。
‘致花寻先生,能看到这个笔记本,说明我已经不在了。’
这句话写在扉页。
‘具体的开启方法写在最后一页,至于中间的东西……不过经年的鸡毛蒜皮小事,让你见笑了,不看也罢。’
作者有话要说:
-------
第130章
花寻想了想,最终还是先翻开了笔记本的最后一页。
中间的东西大眼一扫就知道写满了厚厚一本,估计一时半会儿是看不完的。
最后一页上字迹已经有了些许凌乱。
想必是当初写下这行字的时候已经拿笔不稳,或是写的十分匆忙。
‘治疗室的左墙面,将挂钟放在第五架子旁边,打开暗门之后,如果天时地利人和都能达到,便能从荧幕上看见书中的世界。’
花寻听闻之后赶忙匆匆跑下楼,打开了一楼的治疗室。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地,虽然已经被打扫干净了,但总有一种人还在的感觉。
花寻照着本子上说的摆好挂钟,朝着墙猛地一推,果真陷进去了一块儿。
墙后面的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似乎彻底与外界隔绝了。
花寻在地上环顾了一圈儿,最终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按钮。
按下去的瞬间,眼前的荧屏倏地亮了起来。
花寻吓了一跳,连忙后退。
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此地……不正是来时的那个小黑屋吗?
散发着蓝光的荧屏,和无尽的黑暗。
只是此处着实是诡异的很,似乎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只是和其他时空之间的一个中转。花寻拿出手机看了看,发现一点信号都没,甚至还会出现系统错乱的情况。
花寻忽然有点儿明白这儿为什么总是闹鬼了。
或许此地的风水本就是个复杂交错的地方。
不过方才看本子上写的,天时地利人和……这个条件未免也太笼统了些,以至于花寻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操作。
估计说来话长大哥也是摸索了很久很久,才找到了办法。
花寻又看了看已经出现雪花屏的手机,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等待。
横竖此地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不过身体和意识同步出现在这个房间里大抵还是同一次。
在地上坐了不知道多久,花寻似乎听见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别的嘈杂。
今天早上起得早,过了午时难免有睡意,所以嘈杂声响起来的时候花寻并没有太在意,而是继续蜷缩着身子闭着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花寻才被一声巨响拉回了神。
抬头一看,荧屏上不知怎么,已经变了画面。
似乎是在什么云雾缭绕的地方。
花寻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试图看个究竟。
离近了之后花寻才发现,右上角似乎有一处建筑。
仔细一看,才发现应当是远寒观的远景。
一瞬间花寻也说不上来是激动还是欣喜,死死的盯着画面不肯移开眼睛。
生怕稍微一走神,就错过什么重要的东西。
又等了一会儿,果不其然,画面上出现了一个人。
凌乱着头发,身上的衣服也是歪歪扭扭的,手中的酒坛已经滚走了三尺远,整个人伏在地上。要不是这幅容貌还稍微能挽回一番形象,这幅样子真真像个流浪街头的叫花子。
不过虽然是这幅落魄,花寻还是一眼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方才还甚是欣喜,这一下子尽数就化作心头的堵塞。
花寻记得他是不能沾酒的。
别人好歹还一杯倒,他一滴就行。
而且依着沈惊蛰这个水性杨花的样子,哪儿会留恋一个人太久,过不了几天就新人忘旧人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酗酒不说……还停留在当初花寻离开的那团迷雾的位置,迟迟不肯走开。
大抵是觉得人从这儿消失了,就一定能从这儿回来。
以前花寻并不喜欢他这个轻浮至极的性子。
但是现在却是希望他忘性大一点,毕竟以后的日子还长,拘泥在某一个细节上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儿。
不过既然说来话长大哥能开启两个世界的大门,想必别人也可以。
花寻记得一个细节。
当时有一次在沈惊蛰的小院,一触即发的时候,自己对说来话长说希望突然回到现实的时候,几乎是立刻就办到了。
所以说这个天时地利人和,其实人是最大的影响因素。
花寻记得第一次自己是不断地往一个方向走,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
想到这儿之后,花寻不禁开始到处尝试。
试了大半晌,果真发现荧屏后面似乎有一处可以比别的地方多走两步。
但也仅仅限于多往前走两步。
花寻回头又一次看了看荧幕上的画面,沈惊蛰还是躺在原地,周围的石板却是多了些湿润。
算起来那边应该正值雨季。山涧有雨也是常态。
只是看得出来沈惊蛰穿的单薄,又是敞开了大半,身子贴着地。
醒来之后多半得着凉。
找了许久,花寻实在是找不出什么所以然来,这才悻悻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