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侍女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即心领神会的打算带着太监退出殿外,谁料许临突然开口道:“娘娘,不可!昨日我来面见娘娘的事情,已被恩师知晓,他传唤我夜里去趟相府,若是……”
后面的话,许临没有说完,只是眸光之中满带恳切,看的王太后心下一软,这才作罢。
见状,年轻的臣子这才笑了开来,星眸之中笑意氤氲,温柔的足以将眼前人全权溺毙。
……
等到王太后回过神来之时,许临已经在她面前脱了身,离开了凤仪宫。
细细回想起来,刚刚她被这年轻人哄的晕晕乎乎的,什么都没干,浪费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和他闲聊了些有的没有的。
什么春宵帐暖,被翻红浪,竟是只字未提。
……
不过,也不算没有收获吧,王太后从许临的话语中推测到,他和李丞相的关系并不怎么好,只是碍于对方在朝堂上积威已深,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听从对方差遣。
也是,一个拥有大好前途的青年才俊,谁不心高气傲的想要往上爬,偏偏这老匹夫一声令下,就把许临遣入了宫中,做了个废物的老师,不但断了其晋升的机会,还连个实权都没有,谁能甘心?
想到年轻臣子那张姿色顶级的脸,王太后心中的欲—火越燃越盛,最后只得在心中暗暗想到,必须得加快动手,将李丞相拉下马。
只要除了那老匹夫,许临自然不会再害怕压在他头上的那做大山,皆时只要给他个一官半职,保管这年轻人心甘情愿的做她的入幕之宾。
……
*
即使出了这凤仪宫,许临心下的恶心感也并未褪去,匆匆抓住一个宫人,询问了陛下现在何处,他这才朝着目的地赶去。
按理来说,小皇帝白日里是需要批改奏折的,奈何他一个傀儡,什么机密都接触不到。
再加上所有的朝政,全权被这朝堂上的三股势力包揽,殷闻歌只能每天在这皇宫里做个废物点心,吃喝玩乐外加受受气。
许临赶到之时,小皇帝正跪在殿内,被王太后身边的嬷嬷打手心。
派人通报了一声,等到嬷嬷应允了之后,许临这才踏入了殿内。
甫一进门,就看到瘦弱的少年正跪在冰冷的地板上,伸展开来的双手,掌心鲜血潺潺。
只一眼,许临的眸光瞬间便暗沉了下来。
“哎呦,许大人,您这会不在太后那②,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知晓这位以后可能会成为太后身边的红人,嬷嬷放下戒尺,堆着笑簇了过来。
许临阴蛰的目光锁定在嬷嬷的脸上,直到把这张老脸,牢牢的记在心中之时,他才笑着开口道:“我挂念陛下的学业,这才过来看看,是不是打扰到嬷嬷了。”
语罢,许临从怀里掏出一包银两,塞进了嬷嬷的手中。
“小小心意,嬷嬷不要推拒。”
“许大人客气了,咱们都是自己人,不必如此。”话虽这样说着,嬷嬷将银两往怀里一揣,半点推拒的打算也无。
“既然许大人还要辅导陛下的学业,那老奴就不在这里杵着碍事了。”
告了辞,老嬷嬷这才带着大批的侍女,笑着离去了。
人刚一走,许临便匆匆忙忙的去把小皇帝搀扶了起来。
殷闻歌的双手几乎快要被打烂,就这样伸着不敢收回,可他的面上却是半分痛都感觉不到一般,仍是神色如常的笑着道:“先生是不是又要向我道歉,说你来迟了。”
许临没有说话,只小心翼翼的将他扶到床上安置好,又交代候着的侍女去取药,做完这一切,他捧着殷闻歌的手,满目心疼替他吹着伤口。
入目的是年轻臣子乌黑如棺的发,从这个角度,小皇帝能看到的只有他的侧脸。
即便如此,这张脸仍是好看的惊心动魄。
殷闻歌忽然便明白了,太后那个老妖婆,究竟是因何才对眼前人如此的上心。
看着他满面的疼惜,以及小心翼翼的动作,小皇帝心中一动,只在心中暗暗道着可惜。
可惜这人以后是太后的入幕之宾,又或者是李丞相的得力助手,但唯独跟他殷闻歌,是没有半点关系的。
就算许临对他再怎么温柔,小皇帝在这吃人的宫殿之中如履薄冰,每走一步都战战兢兢的,早已不再信任任何人。
接过侍女递来的药箱,将殿内的侍女全部挥退,许临轻手轻脚的用帕子将殷闻歌的鲜血擦去,皮开肉绽的掌心触目惊心的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动作一顿,好半晌他才缓和下自己突如其来的暴虐情绪。
替人上好药,再缠上绷带,许临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眼前人开口问道:“刚刚她打你多少下,可有记住?”
小皇帝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
许临垂眸,晦涩的眸光之中,一片阴蛰。
罢了,就算记不住也没关系,以后总会千倍万倍的替他讨回来的。
旋即,他忽然伸出手,朝着殷闻歌的裤腰带探去。
小皇帝惊恐的瞪大了双眸,慌乱的开口道:“你做什么?!”
看到他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年轻的臣子忽然便笑了开来,墨眸沉沉铺满笑意。
“自是替陛下上药,不知陛下想到了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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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傀儡小皇帝4
即便许临解释了,殷闻歌仍旧一脸戒备的看着他。
“上、上药……和脱我的裤子有什么关系!”
语罢,小皇帝按在裤腰带上的双手更加重了几分。
许是因为触碰到了伤口,他吃痛的拧起了眉。
“别乱动!”许临神色一凛,匆忙放开他的裤腰带,快速的捧过他的手,一下又一下的对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绷带吹起了气。
“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还不安生?!”
被他这样一凶,殷闻歌顿时安静了下来,看着身前人眼里的痛惜,他愣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
眸中划过一丝异样,讷讷良久,小皇帝忽然笑着开口道:“隔着绷带吹是不管用的哦,先生。”
谁料,许临挑了挑眉,抬眸看向他,满目的暗沉。
“看来陛下已经不痛了,那就把裤子脱了吧。”
“别吧!有话好好说不行吗,为什么要脱我的裤子!你这样我可以按大不敬的罪名,将你拉下去重打的!”
……
看着他惊慌的样子,笑意在眸底氤氲开来,许临叹了口气。
“陛下跪了那么久,膝盖肯定受了伤,就算陛下要治微臣的罪,那也得等臣帮陛下上完药。”
他的眸光实在太过深邃,抬头望过去之时,便会撞入他眸底的浩瀚之中,只一眼,就几乎快要将人溺毙在其中。
小皇帝不自在的别过头去,哼唧着开口道:“那……那也没有必要非脱我裤子不可啊……还说你是想为我上药,我才不信呢!”
谁料,话音刚落下,这位道貌岸然的臣子,丝毫没有辩解的意图,直接顺着他的话应下了。
“陛下说的没错。”
转头看去,年轻的臣子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薄唇轻启,清冷的嗓音却让一室的氛围都跟着旖旎了起来。
“因为,这是臣的私心。”
……
噗通、噗通!
双眸愕然的睁大,小皇帝怔怔的看着对方凑过来的面容,耳边早已被剧烈的心跳声淹没。
有什么东西,轻柔的落在了他的唇上,一触即分。
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猛地炸裂了开来,像是惊雷,又像是他无法抑制剧烈跳动的心脏。
殷闻歌呆在原地,忽然便听到那人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臣觉得,陛下也是有私心的,不然为什么刚刚心跳的如此之快?”
回过神来时,小皇帝一把将人推开,快速的朝着龙床里挪动了几下。
“你……你这是大逆不道以下犯上!朕、朕可以诛你九族的……”
用最怂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小皇帝在龙床的角落里蜷缩成一团,唯独露出的那双耳朵,已经涨的通红。
“即便陛下诛微臣九族,这药……还是要上的,是陛下自己来,还是要微臣动手?”
憋着笑将人从角落里拖出来,回应许临的是小皇帝竭力的挣扎。
“你放开我,放开我!呜哇……!”
情急之下,他连自称为朕都忘记了,在人前一贯维持着从容假面的小皇帝,竟是直接放声大哭了起来。
许临一愣,迅速的放开了手。
随后,小皇帝哭着爬回原位,又蜷缩在角落里,啜泣着当起了蘑菇。
“你……怎么可以……这样羞辱我,怎么可以……”
边哭边呢喃着,小皇帝打了个嗝,抬头看来之时,通红的眼眶里,泪水正源源不断的倾泻而下。
“就算我只是个傀儡,你也不能、不能将我视做娈童,你怎么可以这样折辱于我!”
话音落下,便见那位年轻的臣子,噗通一声跪在了龙床之前。
“臣从未将陛下视做过娈童。”
瞧着他哭的如此的伤心,许临开口之际带着满心的酸涩。
不知何时,他的眼眶竟也跟着红了起来。
“是微臣太心急了,陛下可以罚臣骂臣,但是……不要哭了……不要哭了。”
他的目光带着哀戚与恳求,像一团火焰似的,落在小皇帝的心尖,让对方的心脏也跟着烧了起来。
闻歌,不要哭了。
隔着漫长时光和无可穿透的空间壁垒,年轻臣子的请求,终于送到了该送到的地方。
……
看着他这副比自己还要伤心的样子,小皇帝打了个哭嗝,顿时怔在了原地,连啜泣都忘记了。
“可你……刚刚那样,不就是在折辱朕吗……”
“是臣罪该万死,臣只是……”看着小皇帝的戒备与不信任,许临苦笑一声,清冷的声音带着叹息响了起来。
“臣只是……爱慕陛下。”
话音落下的一瞬,殷闻歌愕然的瞪大了双眸,似乎在认识了许临之后,他总是会遭遇这样无可避免的冲击。
心房燃烧的那团火焰,一路朝着四肢百骸蔓延,气血上涌,直接将小皇帝的脸都烧成了红色的。
“可、可你我都是男子啊……”支支吾吾的开口,殷闻歌抿了抿唇,不知怎么的,竟开始觉得羞怯了起来。
见他终于止住了泪水,许临松了口气,未从地上起身,只探着身子,去够对方那双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手。
轻柔的与之相握,他抬头看着这位年幼的皇帝陛下,满目的温柔与认真。
“我爱慕陛下,与陛下是男是女,是皇帝还是乞丐都没有关系,只因是陛下而已。对不起……刚刚我吓到陛下了,陛下,可以原谅微臣吗?”
闻歌啊……可以原谅我吗?
……
他的歉意太过郑重,即使成为皇帝之后,殷闻歌也从来没有被如此对待过。
没有人会在乎他的感受,也没有人会关注他的心情,宫女、太监、王公大臣,每一个都只把他当做一个会呼吸的物件,只要留有一口气在,他就永远是个傀儡。
可这一刻,即便再怎么不愿去相信,殷闻歌还是感觉到了对方深沉的爱意。
那是一片波澜壮阔的汪洋,就算他努力的奔跑着去逃离,对方仍是寸步不离的在跟进。
等他累了乏了,刚一转身,便被这毫无杀伤力的汪洋,温柔的包裹在了其中。
似乎所有的伤痛都可以被抹去,那个蜷缩在黑暗角落里,哭泣着的孩子,终于等到一抹来自于春天的阳光。
拧着眉抿着唇,小皇帝的唇角似是不由自主的想要牵起,却又被他生生的压了下去,一时间,殷闻歌的表情怪异极了。
掩饰性的咳嗽了两下,他正色道:“其实……也没多大点事,我原谅你了,起来吧。”
如此,许临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
到最后,裤子肯定是没有扒成的,经历了被臣子告白这样的事情后,小皇帝别别扭扭的卷起了裤腿。
“你可真坏,明明可以轻轻松松的上药,你却非要扒朕的裤子,幸好朕聪明,看穿了你的私心,哼!”
彼时,在自己身前上药的年轻臣子,只抬头笑着应了一声“陛下说的是”,旋即又低下头去,专注的给他膝盖涂抹起了药膏。
他的一切都是温柔的,不论是看自己的眼神,又或者是说话的语气,就算落在他肌肤上的手指,都轻柔的不可思议。
于是,小皇帝的心脏又开始不争气的狂跳了起来。
随着他沾着药膏的微凉手指,在膝盖上一处处的滑动,空气忽然开始变得越发灼热。
这样的沉默,让氛围里的暧昧愈演愈烈,小皇帝忽然不自在极了,只得没话找话的说道:“其实吧……你也不是那么坏。你是丞相的棋子,我是太后的棋子,我们其实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