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一直不服软的人一服软便叫人心里都疼。
乐天咬唇红着杏眼道:“谁与你玩。”
张严之现在算看出来了,赵乐天只不过嘴上放浪,口是心非罢了,要不然何以哭成这样?张严之有些后悔方才盛怒之下如此轻慢对待赵乐天,他原本男扮女装就几多苦楚,自己怎么就不能体谅还要落井下石,怪不得赵乐天恨他了。
“严之错了,”张严之低头,乌发垂落,肩膀白皙的肌肉起伏,眉眼温柔道,“我向公主赔罪。”
乐天眼里又滚了一颗泪,抬手又给了张严之轻轻的一巴掌,没等张严之反应过来,却是伸手抱住了张严之的脖子,张严之先是一愣,下意识地回抱了过去。
“张严之,你知道吗?从见你第一面起,我就很羡慕你,堂堂正正的好郎君,人人都称赞你,我不仅羡慕,我还嫉妒,我的才智也不输你,你信不信?”乐天哽咽道。
张严之轻抚了抚他的背脊,哑声道:“我信。”
系统:……你信他个鬼!大哥你清醒一点!
两人抱着,不吵不闹,张严之静静听着赵乐天埋怨他这么些年的不容易与不甘心,说张严之每一次升官每一次出风头,他都看在了眼里,张严之听得心头渐渐软得一塌糊涂,原来他这样关注他,不由生出一股蜜意,“都是我不好。”
“就是你不好,你们都不好!”乐天气咻咻道,松了手又转身背过去,坐起身捡地上破烂的衣裙往身上披,碎碎念道,“张严之,我告诉你,你别得意,我今日也就是跟你玩玩。”
听他又说玩,张严之也半点不生气了,跟着起了身,从背后虚虚地握住乐天的窄肩,在他肩头爱怜地亲了一口,“公主想怎样对严之,严之都甘之如饴。”
乐天转过脸,面上红痕凌乱也遮掩不住娇嫩皮肤所泛起的红晕,杏眼水波一转风情毕现,“我真是恨死你了,去拿套新衣裳来。”
张严之披上莽服,去柜子里替赵乐天又拿了一套新的石榴裙,他替赵乐天穿过男装,又替赵乐天穿女装,心境却是不同,上回是小心翼翼,这回是动手动脚,赵乐天身上青红一片,全是他的掌印,张严之真有一种在这人身上刻下自己烙印的感觉,穿到一半又搂着赵乐天猛亲,赵乐天被他亲得快喘不过气,羞恼道:“张严之,你真迷上我了?!”
“公主绝色,严之一介凡人,岂能抵挡?”张严之口风一百八十度转弯,又在赵乐天鼻尖亲了一下,骄傲自大的美人嘴上说着讨厌,处处要占上风,人却在怀里予取予求,这种滋味比掌握大权还要美妙,让着他又何妨?
赵乐天也果然不是真的烦他,任由他穿衣时手掌乱摸,又亲了好几下,眼看两人又要滚到床上才真的制止了他,“你疯了?你都进来多久了,明日里宫内外得传成什么样?!”赵乐天在他怀里白了他一眼。
张严之恋恋不舍地松了手,捡起地上的内衫开始穿,边穿边道,“关雎宫的宫婢不也全将严之已当作公主的情人?”
“我呸,你算个屁情人,我跟你只是玩玩。”乐天插着腰道。
张严之仰首一笑,光华流转俊美逼人,“那么公主在与臣玩腻前,莫与他人玩了,可好?”
乐天略红了脸,低声道:“我有那么多闲工夫跟人玩,以为人人都像你这首辅,尸位素餐。”
赵乐天嘴上不饶人,意思却在里头了,张严之心里又是一美。
宫婢们见张严之一副吃饱喝足嘴上都快泛油光的模样,人都快昏了,到底首辅与状元,哪个才是公主真爱啊?
乐天在内殿照镜子,“没想到张严之看着温柔,劲那么大,把我脖子都嘬紫了,这还怎么见人?”
系统:“……那你别跟他鬼魂啊……”
乐天轻哼了一声,“说话注意点,我跟他是玩玩,不是鬼混。”
系统:听上去好渣……
乐天美滋滋地往脖子上抹了点白色的粉遮瑕,发觉欲遮难掩,更明显了,“这下他们会不会议论我女儿戴绿帽啊。”
系统差点没骂出声,这个任务的初衷是给乐天戴绿帽,结果一顶一顶全戴在了女主头上!
乐天跟张严之玩的太开心,忘了说让他把闵长安从户部调到刑部去的事,于是修书一封去了张府。
夜里,张严之刚忙完回府,听闻长公主修书一封,脚步都飘起来了,接过信封,反复摩挲着光滑的信笺仿若摸到了那人娇嫩的肌肤。
侍从见张严之笑得荡漾,不禁心中一阵恶寒,首辅最近好不正常。
张严之双唇含笑地的打开信笺,扫过信上的内容,脸色僵了下来,将薄薄的一张信纸翻来覆去地看,也没看到第二句话,心中略有不满,但也觉得自己太过计较便流于下乘,于是修书回信,像批折子一样写了个‘好’字。
写完正要装入信封,侍从都在旁边等着接了,张严之又沉着脸把信抽了回来,提笔又在背后写了两句——‘怕相思,已相思,恨别离时太容易’,写完才将信笺郑重折好放回信封,还是手足难安,将信给了侍从,道:“你等等。”
侍从满头雾水,张严之去内里取了一对小玉青瓶,那日乐天看中的次品,千金难买他乐意,一齐交给了侍从,“送到宫里去。”
“是。”侍从虽应了,心里却犯嘀咕。
信送到宫内,乐天对小玉青瓶没什么兴趣,随手让宫婢挑了地方放了,宫婢见是次品,正要往角落里堆,却被乐天阻止了,“放显眼的地方,让人一进来就能瞧见。”
宫婢心道那多跌份呀,却还是不敢说,乖乖地将一对小玉青瓶放到进殿就能瞧见的案几上。
乐天展开信看了,先看到一个力透纸背的好字,好字下面隐隐绰绰,他翻过来一瞧,看见了两句情诗,张严之的笔触都透出温柔缠绵,他微笑了一下,心道首辅大人陷入爱情之后原来是这样,啧啧啧,还是太嫩了,他立即招来了宫婢,让宫婢送一样东西回张府。
张严之一直在等着赵乐天回信,他知道赵乐天一定会回的,心里隐隐觉得两人之间应当有一些默契,当侍从真抬着箱子进来时,张严之立即站起,脸上已带了笑,“是什么?”
侍从一脸无语,“公主说让您无人时亲自打开。”
张严之脸上微一红,让人退下,打开一瞧,顿时口干舌燥起来,箱子里的正是他白日在关雎宫撕烂的石榴裙,张严之捞起裙子轻放在鼻尖嗅了嗅,佳人芳香犹在,张严之脑中在关雎宫的记忆瞬间回笼,恨不得立即飞到关雎宫去。
“公主……”张严之轻唤了一声,心中不由生出一个念头,驸马之位,他张严之要取而代之!
第146章 公主万福10
京中第一大绯闻——长公主脚踏两条船,两条还都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船, 一位是新科状元闵长安, 一位是首辅大人张严之,这两位前者是长公主名正言顺的驸马爷, 后者却说谣传是长公主的情人。
有好事者将闵长安与张严之作了对比,都说张严之各方面都胜过闵长安, 两人因与长公主奇特的关系,还得了个‘京城双壁’之称。
张严之任由传言泛滥甚嚣尘上, 就等着闹得沸沸扬扬, 赵乐天下不来台时,他便趁势逼宫。
张严之打得好算盘, 乐天也不傻,张严之这笑面虎的瓜还有人敢吃?莫不是他自己在背后推波助澜,想让哥给你个名分?别多想了,情人就是你的名分。
不久便又有谣言传出,言长公主除了首辅大人,还有礼部侍郎、虎威将军、宫廷画师等种种情人,是个比安康公主还狠的狠人。
一下张严之的戏份就从男配变成了男N号。
连赵琰都跑来找乐天八卦,“皇姐, 高将军真与你?”
乐天漫不经心地嗑瓜子,“怎么了?不是皇帝你说本宫要几个都无所谓?”
赵琰抱紧了自己的小胳膊, 低声道:“高将军未免也太魁梧了些。”他上朝时看着有时都犯怵。
乐天远远看过高达一眼,目测粗略身高得有两米上,名字也离谱, 所以他才一下子就记住了拿来胡诌,此时淡定道:“再魁梧的男人在本宫面前也不过是一只小猫罢了。”
赵琰崇拜得五体投地,“那其余人也都是真的?”
乐天道:“真的。”
赵琰人都快晕了,他这皇姐前几年与苦修一般,什么人也进不到眼里,这一定下婚事就立即放开成这样,赵琰昏头转向道:“皇姐就不怕他们打起来?”
乐天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坐正了对赵琰道:“你皇姐我毕生的追求便是家花野花齐开放,朵朵喷香,没点本事,我是不会出手的,再说了,他们打他们的,只要别打脸,打几下强身健体,挺不错的。”
赵琰听得瞠目结舌,没想到他的皇姐志向如此远大,他又想到了一点,呐呐道:“几位大人并非个个都是高手,首辅大人一介书生怎敌得过高将军的铁拳?”
“打不过,那他就只能英年早逝,我也爱莫能助,”乐天两手一摊谁也不爱,“顶多给他烧点纸钱聊表寸心。”
赵琰与宫婢们的三观再次得到冲击久久不能回神,长公主猛,太猛了。
乐天继续淡定嗑瓜子,开玩笑,张严之在官场混到这个级别,凭脑子的,不打击报复其他人就不错了,高将军那些都还好,反正拉来垫背的,张严之应当想的明白,别去找闵长安的麻烦就不好了。
乐天性感老婆,在线给老公撑腰,化了个‘美美’的妆去刑部找闵长安去了。
闵长安最近卷入舆论旋涡倒是安之若素,一则她本就是女儿身,谈不上与张严之拈酸吃醋,若长公主真与张严之有情愫,她倒更愿退位让贤成全他们,二则她一到刑部满心满眼全是她父亲的案子,忙得都快吃不上饭了,哪管旁人怎么说她。
“闵大人~”
外头又传来阴阳怪气的呼喊声,闵长安头也不抬地浏览卷宗。
“长公主来看你了!”
闵长安听到这里才是一愣,忙放下卷宗迎了出去,正见赵乐天身穿碧色长裙满脸红霞,微抬着下巴由宫婢扶下轿辇,刑部众人一齐行礼,“公主万福。”
“免礼。”乐天轻声道。
刑部众人之前许多都未曾见过赵乐天,只当是个绝色美人,如今一见却是个大花脸,纷纷要笑不笑,可叹闵长安俊朗挺拔,当了驸马又如何,却是不堪匹配。
闵长安见众人神情各异,心头顿觉不快,她自己倒是不在乎,赵乐天帮她从户部调到刑部对她有恩,堂堂公主纡尊降贵地来看她,这些人凭什么耻笑?
闵长安皱着眉上前,对乐天柔声道:“公主能来看长安,长安十分高兴。”
旁人觉得赵乐天不好,她却偏要捧着赵乐天。
乐天:“呜呜呜,儿子好乖哦,哦不,是女儿好乖哦。”闵长安真的太像男人了……乐天看一次迷惑一次。
乐天上前轻声道:“听说刑部有人给你脸色看,本宫来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东西,胆敢让我的驸马不痛快。”
刑部众人顿时听得背上一凉,官场上你来我往,都是明里笑脸背后刀子,哪见过这种明晃晃上来就骂街的阵仗,顿时都开始慌了。
幸好闵长安无意与人计较,只道:“公主误会了,同僚之间不过协作办案,倒也没什么谁给谁脸色瞧。”
“哦,那就好,”乐天顶着系统的警告轻拂了拂闵长安肩头的灰,眼波流转慢慢滑过众人,不紧不慢道,“驸马有什么事尽管与本宫说,在本宫心里,没人能越得过你。”
闵长安听到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赵乐天是因为谣传特意来给她撑腰的,她一个给不了赵乐天幸福的女子,心中又是感动又是羞愧,“公主,还是别站在门口说话了,我带你到处走走。”
刑部虽说是个掌管刑罚的地界,倒也不是阴森可怖,里头回廊深深,春日也一样繁花似锦压上枝头,乐天与闵长安在花下说话,关心了一下闵长安的衣食起居。
闵长安一一答了,觉得长公主对她真的很关心,可惜她无以为报,一冲动便道:“若公主真有情人,只要公主高兴,长安是不要紧的。”说完,才有点脸红地垂下头。
乐天笑眯眯道:“你放心,驸马之位总是你的,别人那都是野花野草罢了。”
闵长安脸更红了,虽然难以启齿,但她还是将想好的理由说了出来,“其实长安自幼患疾,不能人道……”
乐天差点没爆笑出声,女主真的太难了,忙憋着笑道:“不要紧,夫妻之间最要紧的是举案齐眉。”
闵长安还是有点愧疚,“首辅大人乃人中之龙,公主若是喜欢,尽管……不用顾忌臣。”
乐天心道女儿你想太多了,我怎么可能顾忌你?他轻声道:“我与首辅之间的事与你无关,你不要听也不要想,只管做好你想做的事。”
闵长安真的听感动了,她若真是男儿身,公主就算是母夜叉,她也娶了!不仅娶还要百般呵护,但她是女子,也只能与公主保持距离,免得公主万一真钟情于她,那她岂不是害了公主?
两人说了会话,并肩走了出来,张严之早等在刑部门口,摩挲着手上的玉佩,似笑非笑的模样,朗声道:“公主。”
乐天一抬头,瞧见张严之那眼睛冒火的样子就知道——今天又有肉吃了嘿嘿嘿。
闵长安自觉地退后了一步,“公主路上小心。”
乐天侧过脸对她笑了笑,“我说的话,你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