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你没事吧?”
荣映看着跑到自己面前的丁清朔,有些紧张的摇了摇头,“没事,谢谢你来救我。”
“前辈太客气了。”
眼看着又有人围了上来,丁清朔伸出左手,想要拉着荣映一起往外面冲,被荣映不着痕迹的避了开来,“有你帮忙真是太好了,我们快去乾月那里!”
丁清朔手下一空,他借着衣袖的遮挡握了握拳,面不改色地点头,“好,前辈跟紧我。”
两人艰难的突破围追堵截,想要往乾月那边去,但是接连不断的攻击很快就让丁清朔应接不暇。他把剑横在身前挡开迎面而来的光球,灵气爆发,强大地冲击力使他的手腕颤了颤,差一点就握不住灵剑。
余光扫视整个战圈,三乾圣宗所有人都被牵制住,根本没有人还有精力分心关注这边的情况。他一咬牙,故意卖了个破绽,被人一掌打在胸前,立刻倒飞出去。
“丁清朔!”
荣映喊了一声,赶忙跑过来查看情况,“你怎么样?”
丁清朔躺在荣映怀里,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眼睛一翻,假装晕了过去
“喂!”荣映被吓了一跳,用手去拍他的脸颊,余光注意到有人冲他们来了,直接抱着丁清朔在地上滚了一圈,顺便还把丹药给摸了出来。
刚准备把丹药放进袖子里,只见一只手迅速伸了出来,牢牢箍住了他的手腕。
荣映视线朝下,笑弯了一双眼睛,“你不是晕了吗?”
丁清朔目光森冷,“松手。”
荣映不动。
丁清朔咬牙切齿,“把药还我!”
“不好意思,我得借用一下。”荣映说着,又是一笑,然后就在丁清朔彷佛要吃人的眼神中,故意放声大喊了一声“好的我这就变回原形躲在你身上”,然后摇身一变消失无踪。
丁清朔眼前一花,想要抓住荣映却没有成功,他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去追却被人拦住,“想跑?没那么容易!”
丁清朔几乎要被气疯了,“一群蠢货,你们被他骗了,器灵不在我身上!”
“想要调虎离山?你觉得我们会信吗?你们三乾圣宗的人都是同伙!死到临头还敢出言不逊,兄弟们动手,看他还敢这么嚣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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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传来激烈的战斗声,荣映没有回头,而是一门心思往前飞。他的办法并不怎么高明,等到那些人反应过来,很快就会暴露,所以他必须在这之前赶到乾月身边。
把速度提到极限,荣映拿出从丁清朔那里顺过来的丹药,塞进了嘴巴里。
吞下丹药的一刹那,他就感觉到腹部一阵灼热,似有庞大的灵气从体内源源不断的涌出,荣映心念一转,立刻化做了一阵风,很快就成功绕过前方无数人,来到了乾月的面前。
还没来得及高兴,视线中就多出来一个人,原来竟是有人突破三乾圣宗的防卫,来到了乾月的身边,妄图对他动手。
事有凑巧,在这附近的人是乾渊,他一回头便看到有人靠近了乾月,但无奈眼前还有难缠对手,正是着急的时候,就见一束白光从乾月身上发出,刺的众人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亮光掩盖之下,一道清脆玉器碎裂的声响,在嘈杂背景下,清晰地传入在场所有人耳中。
而在白光里,乾月的睫毛颤了颤,他睁开双眼,愣愣地伸出手,接住了替他挡下致命一击的玉船。
“月舟”
乾月的声音很轻,轻到不会产生任何震动,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看到手心里的小玉船慢慢碎裂,化作盈盈光影飞走了。
同一时间,环绕在乾月周身的白光散去,取而代之的一个黑色漩涡,似乎正在吸收周遭魔气充斥己身。很快,数百年未曾突破的瓶颈就这么被突破了,并且还在以惊人的速度攀升。
在场的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不对,想要偷袭的那人离得最近,所以感觉最为清晰。
对危险的预判告诉他快跑,但是他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低下头一看,脚下不知什么时候缠上了一圈黑气,正牢牢的附着在他身上。
抬眼对上一双漆黑眼瞳,他打了一个冷颤,“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求你放过我!”
乾渊也注意到了乾月身上的魔气,他喊了一声:“二师弟。”
在乾月转过身看向自己时,乾渊只觉得自己周身的空气都被抽走了,他心中一阵发寒,却还是尝试唤回师弟的神智,“冷静,不要冲动。”
“他走了。”
乾渊没听清:“什么?”
乾月低下头,眼中的黑色渐渐浓郁,直至蔓延至整个眼球,“他又一次离开了我。”
因为乾月魔化还不够完全,所以荣映并不算完成任务,按理说月舟碎了他也就死了,再加上他是个外来灵魂,走又走不掉,很大的可能是要魂飞魄散的。
但是托丁清朔那枚丹药的福,他的修为提升,可以短暂的以灵魂状态再苟一会儿。
所以乾月看不到,荣映就飘在自己面前很近的地方,并且清楚听到了他说的话。
眼看着乾月的眼睛由黑转红,荣映从怔愣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他眨了眨眼睛,心中慌乱,试着用手去摸乾月的脸,“你刚刚说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什么是又一次?”
双手化作虚影,如水一样穿过乾月的脸,荣映什么都没有碰到。
乾月似有所觉,他的目光散散落在虚空,低声呢喃,“师父,不要丢下我······”
“······”荣映觉得自己心口又开始痛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乾月,嘴唇发抖,一个从来不敢出现的想法渐渐冒了出来。
“你······”
还不待他说出那个名字,乾月就像是失了神一样看向了别处,“小侯爷,我遵守诺言回来了,失约的那个人是你啊。”
“你恨我吧?你肯定恨,所以才会这么折磨我,对不对······”
乾月不停的说着一些毫无逻辑的话语,周围的人看得心惊胆战的,都觉得眼前的场景分外诡异。
尤其是站在乾月面前的那个人,他看着乾月对着虚空哭哭笑笑,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恨不得立刻逃离这里。
游方域一剑逼退与他对战的老者,飞身落到了乾月的身后不远处,看着眼下的情景,他脸色凝重,拦住了想要上前的乾渊与乾星,“事已至此,我们帮不了他。”
闻言,乾渊脸上的表情悲凄,乾星握剑的手上青筋暴起,语气沉重的问:“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游方域摇了摇头,“这是他的劫。”
没有人能看到,就在乾月说出那些话的时候,荣映就蹲在他对面,满脸泪水,伸着手臂,一次次做着拥抱的动作。乾月每说一句话,他就会回答一句——
“是我不好,我失约了,我一直在等着你对说那句话。”
“我不恨你,一点也不,你不要难过好不好?”
“······”
荣映说着,没有注意到乾月的眼睛动了动,将目光落到了他身上。
也是在这个时候,卫尚出来了,“任务完成,准备抽离。”
荣映擦了擦眼泪,一抬头,正好撞进乾月温柔的眼神中,他愣了一下,便看到乾月缓缓伸出手臂,虚虚环住了他。
一个不成拥抱的拥抱之后,荣映消失,乾月的眼睛里温柔不在,彻底堕入魔道。
再次睁开眼睛,被头顶的灯光一刺,荣映用手臂挡了挡,无意间蹭了满手的泪水。
他还没有从任务世界发生的一切中回过神来,乾月最后那几句话对他的冲击太大了,荣映一时间分不清究竟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精神上疲惫不堪,荣映一点不想动,干脆就在胶囊舱里睡了一觉。
不知睡了多久,荣映被一阵翻书声吵醒了,他皱了皱眉,从胶囊舱里爬了起来。
卫尚坐在远处的沙发上,正翘着二郎腿喝咖啡看书,注意到荣映的动作,他放下手中的杯子,
“睡醒了?”
荣映踏上地面,腿软了一下,差一点坐到地上:“我睡了多长时间?”
“不长,也就一天一夜吧。”
“······”
荣映走到沙发另一边坐下,双手撑在大腿上,把脸埋进掌心,闷声闷气地说:“你可以把我叫醒的。”
卫尚翻了一页书,“那不符合我们部门人性化制度的理念,累了嘛,休息一天不为过。”
槽点满满的话语,但是荣映却没心情关注这些,“谢谢。”
卫尚放下了书,“你不舒服?”
荣映摇了摇头。
“那怎么这么没精神,睡了那么久不应该是精神满满?”
荣映犹豫了一下,“只是心情不好。”
“哦。”
实验室里一时安静了下来,荣映本来是低着头的,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他抬起头看向卫尚,“卫先生,我在之前的那几个任务世界里好像遇到了同一个人。”
卫尚:“是吗?”
荣映紧紧盯着卫尚的脸,试图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什么,“你是不是也觉得凑巧?”
卫尚的表情不变,他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如果是真的,那倒是挺巧,但也不排除是你感觉错误这一可能。”
“没有这个可能。”荣映语气坚定:“我确信他们是一个人!”
闻言,卫尚淡淡瞥过来一眼,“哦,你说巧就巧吧。”
荣映:“······”
第61章 桑柘
到了这种时候,荣映要是再看不出什么不对,那就太傻了。
“你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对不对?”
卫尚“砰”的一声将咖啡杯放回桌子上,他转过身,一脸严肃的看着荣映:“我知道与否很重要吗?你不要忘了你做任务的初衷是复活,抓住一件事不放只会让你更辛苦。”
荣映直视他:“辛不辛苦都是我自己的选择,而且如果这其中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觉得我作为任务的执行者,既然参与其中就有不被隐瞒的权利!”
“……”卫尚捏了捏眉心,靠在了沙发上,“你想知道什么?”
荣映并不想为难卫尚,他只不过是要了解真相,所以见状便放缓了口气:“那个人,每个世界的男主,他们都是一个人,这一点感觉和我的任务性质差不多,所以他也是任务者吗?”
闻言,卫尚深深看了荣映一眼,沉默了良久,他说:“是。”
荣映“刷”的一下就站起来了,“他是谁?他在哪里?”
卫尚脸上难得露出除了面无表情之外的其他表情,他有些苦恼,啧啧了一声,抱怨道:“现在的任务者,真是一个比一个难搞。”
……
荣映自从开始做任务以后,还是第一次离开实验室。
他跟着卫尚走出实验室的铁门,往右边一拐,走了没几步,停在了隔壁的一间实验室门前。
卫尚让出空间,以便荣映从门上方的窗口往里面看,“看看就行了,里面那人比你的情况严重,他的情绪不稳定,正在修复的紧要关头,不能受刺激。”
两间实验室的构造整体上是差不多的,但是在有些细节上,还是存在着不同。
荣映扒着窗户往里面看,没有发现胶囊舱,只看到一张藤椅。
藤椅上躺着一个青年,他之前穿着的那件滴水的西装已经换掉了,此时的他眼睛闭着,身上盖着张毯子,正沉沉睡着。
荣映收回视线,与卫尚走到一边说话,“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已经看出来了,他与青年的情况是真的完全不一样,总的来说就是一个主动一个被动。
如果不考虑任务人设的问题,那么,青年的每一个男主身份都是一点破绽没有的,甚至说是原装都可以。
这也就是说,每一次做任务,他都没有本人记忆,而是完全变成了任务世界里的一个人物。
“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卫尚不答反问,看荣映的表情疑惑中又有点难以置信的模样,他轻笑了一声,“他是自杀,跳江自杀。我已经说的那么清楚,现在你应该能猜到什么了吧?”
荣映一脸震惊:“他就是那个把我砸进江里的人?!”
“没错。”
卫尚说,“你为了复活而一次次去完成任务,根源就在他。”
荣映不明白,“因为我是被他连累而死的?”
“可以这么理解。”
接下来卫尚大致说了一下冥府针对他的情况而专门制定的复活计划,一大通原理,总结下来就是,他们俩人的死都是意外。
所以只要解决了最主要的原因,也就是假设西装男在桥上那次如果没有跳下了,那么他和荣映就不会死,一举两得。
但是这个假设成立的前提,就是那个人没有在当天经过大桥的时候突发自杀的念头。
“这一点就关系到你为什么要去做任务了。”卫尚带着荣映到了办公室,他从桌子上抽出了一张纸,递给了荣映,“你们俩也算有缘,这么一闹,本来没什么交集的两个人,硬生生地把生死都连在了一起。”
荣映心里感受复杂,说不上来是想哭还是想笑,他的视线从青年的名字上一掠而过,谈安恪三个字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入驻了他的心。
但是当他看到纸上的其他内容后,就好像是一盆冷水从头浇了下来,所有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