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淡定?
时绪还没反应过来,却不想少年直接起身,纤细干净的指尖把扣子一颗颗解开,逐渐袒露出胸膛。
少年身姿颀长,线条肌肉流畅,像是一块未被开凿的璞玉。
在慢条斯理解开裤带时,靳择野眼皮微抬,“……还要看?”
这三个字对方明明说的一本正经,透着的意味却让人浮想联翩。
时绪视线下意识偏移,又摇摇头,踩着拖鞋跑进了卧室旁边的浴室中。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都是男人,凭什么靳择野身材看起来荷尔蒙爆棚,他却像个瘦弱的白斩鸡。而且时绪刚刚还偷瞄了一下……啧,不愧是流淌着蛟龙血,也太,太太惊人了吧。
回忆起来就让同为男性的时绪忍不住锤镜子,他好恨!
……
卧室里的靳择野听见自家浴室中的动静,原本冰冷唇线微勾,但稍纵即逝。
门口传来叩门声,紧接着一位穿着侍者服的中年老伯恭谨的推门,“您找我?”
“徐伯,后院里的那几株曼陀罗待会有空处理一下吧。”
徐伯点头,心里却有些疑惑。
那曼陀罗分明是少爷前几天移栽来的,基本都是亲自照料。现在又说要处理掉……不过少爷极少主动向他们提要求。徐伯暗暗发誓,一定要完成任务。
这时浴室传来水声,徐伯意外道:“少爷,您是带同学回来了吗?”
靳择野垂眸,声线没什么波动:“嗯,这件事不用告诉靳辞。”
徐伯欣喜道:“是,是……待会您和您的同学可以从侧门走,我会为您备车。”
徐伯没想到靳择野会带同学回来。
他在靳家待的时间最久,可以说是看着靳择野长大。虽然心疼其遭遇,但徐伯也明白靳择野天生性格内向,孤僻冷漠。
何况受谣言影响,即使是同龄人也不愿意亲近少爷。如此一来情况更加恶劣,从小到大,徐伯从没见过少爷主动亲近过谁。
这是少爷第一个带回家来的朋友吧,真的是意义非凡。
徐伯心中高兴,也忽略了黑眸少年在提到“靳辞”后眼中闪过极淡的戾气。
等门关上,靳择野才慢慢穿好校服,掩盖肩颈的鳞片。
走到浴室门口,冰冷的眼眸染上了些许深意,他轻叩门,“还没好么?”
“马上!”
时绪赶紧把校服穿好。他醒来才发现身上有几个被叮咬的红点,幸好校服还算透气,现在即使和布料摩擦也不算太难受。
洗漱完毕,两人走出侧门时,有辆车正停在门口。
坐上车后,靳择野淡淡道:“去学校。”
昨天晚上没睡好,时绪在车上继续补眠。
半梦半醒间,时绪脑地一次次磕到车窗玻璃。他没理,直到突然有人的手掌垫在他脑袋旁边,掌心温热。恰好在玻璃和他之间形成缓冲。
旁边少年清矜优雅,精致的下颌紧绷。单手正拿着本精装铜版纸图册在看,似乎和珠宝相关。
时绪嘴角弯起小小的弧度,“谢谢。”
阳光顺着树叶间隙洒入车内,一切都暖洋洋的。对方手心温暖,时绪忍不住蹭了蹭,愉快的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这一觉睡得无比安稳,直到司机轻声嘱咐他们到了,时绪才睁眼。
车窗外学校门口近在咫尺。
时绪打了个哈欠,率先迈下车。眼尖的他立刻注意到了校门口站着的沈浩初。对方表情臭的要命,像是来寻仇的。
卧槽,昨晚忙着照顾靳择野,他完全把这茬扔一边了。
时绪摸出手机。
果然,静音的手机屏幕上全是未接来电,最近一次……居然是在三分钟前。
他自然知道沈浩初有多厌恶靳择野。如果让对方知道昨晚的一切后果不堪设想。
时绪心中一跳,忙回身挡住车窗。
顺手把车门一关,他笑容谄媚:“对了,我听陆闻说,咱学校门口有一家烧饼做的特别好吃,豆浆也是现榨的……你有没有兴趣呀?”
车内没动静。
眼一闭心一横,时绪索性直接恳求道:“怎么办,我突然特别想喝他家的豆浆,现在时间还早……买回来咱们还可以一起喝。”
他声线本来就软糯清甜,现在刻意求人时更透着点诱惑……几乎让听的人拼命咽口水,恨不得让他再多说两句。
连驾驶座的司机都忍不住小心回头看时绪一眼。
几秒后,车缓缓开走了。
校门口的沈浩初一直盯着这边,见他过来,便一脚踩灭烟,“昨天晚上你去哪了,怎么一直没回来?”
时绪眨眨眼,面不改色道:“稍微有点事情,就先回去了。”
“……所以你连句招呼没打,直接就走了?”
沈浩初声音沙哑,还透着点烦躁。
仔细看,对方眼眶下还有一圈青印,眼睛泛着点血丝,“你知不知道我昨晚跟傻.逼似得等了你一宿?”
这件事确实有部分责任在他,时绪正准备道歉。身侧的空地却突然落下阴影。
“怎么不进去?”
身侧少年的声音淡漠如往常,时绪脑袋却轰的一炸。
此刻,他面前是沈浩初,旁边站着靳择野。三人隐隐呈现对峙的意思,气氛骤然凝结,一股火.药味无声弥漫。
沈浩初不知在想什么,声音陡然危险:“你们早上一起来的?”
时绪一个劲的眨眼暗示“别说”,身旁少年也不知道看懂没有,也没说话,径直把早餐递了过来。
刚接过,时绪就听见对方冷不丁道:“对了,我刚才突然想起昨晚你好像把东西落在我家了。”
昨晚,我家。
简单的几个字,含义却令人浮想联翩。
沈浩初视线紧锁着他们,嘴角突然勾起一个很淡的笑,“……所以你们两个昨天晚上是一起回去的?”
第32章
从学校教学楼里有男生气喘吁吁跑过来,看眼前情况也是一愣:“沈哥,您的包……”
“滚!”
沈浩初看也不看那人一眼,他猛地一拳锤在墙上:“所以老子一早上在这儿等着……你就告诉我是这个结果?”
“好,你真的很好。”
面前两人并肩的身影格外刺眼。让他生出一种前所未有,想要立刻掉头跑掉的冲动。
沈浩初强迫自己转过头,语气前所未有的狠厉:“老子不会放弃的。”
恰好周围又围过来几个男生,沈浩初一把抢过包背上。谈笑间已完全不见刚才的狼狈。他再没有回头看一眼,似乎又恢复成了往日那个享受众人追捧,高高在上的少爷。
但却让人觉得如同平静水面下的暗潮汹涌,反而更加担忧。
*
中午吃完饭,时绪才明白沈浩初那句“不会放弃”指的是什么。
从食堂回来,只见他的课桌上堆满了如山一样高的礼物。从限量版的球鞋,到千金难求的签名海报,甚至当季各类上新的潮牌都能在两个鼓囊囊的包里找到……众人惊呼声不断,如发现新大陆。
“卧槽,这是全明星十周年限量版的签名球衣!”
“你那算啥,这里还压着百达翡丽的钟表展上的限量款……刚打过电话了,我爸说光这一块就能换两辆奔驰GLS,还是全套包牌照的那种!”
“如果有女生这么对我,哥一定会爱上她!”
“岂止是爱,简直就屁颠屁颠跟上去今生今世非她不可了好吗!”
众人齐齐拜服,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沈少牛逼!
时绪也反应过来这是谁的手笔,恰好陆闻气喘吁吁跑来,“我正找你呢,你知不知道昨晚你走之后,沈浩初他说……”
时绪眉头一皱:“说什么。”
陆闻挤了挤眼睛:“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要追你,还问咱们班里有没有敢竞争的。”
“不止这个,今天上午对方还放出话来,说要向你证明他绝对不是玩票性质。”
班门被不耐烦的叩响,众人抬头。只见沈浩初正斜斜靠在门边,肩披校服,耳钉耀眼夺目。在一片安静中,只听少年故意拖长了音,“……我来找时绪。”
班中随即爆发一阵欢呼起哄,等人出来后,沈浩初把门撞上,好奇的视线通通被隔绝在门内。
“礼物还满意吗?尤其是衣服,完全照着你的尺寸买的。”
沈浩初有点得意。
他早看不顺眼时绪身上的衣服很久了。无论是校服里的短袖,脚上的鞋,全是旧的破烂。甚至连牌子货都不是,他看上的人怎么能穿这种垃圾。
“从现在开始,你的鞋,你身上的衣服……每天换一样新的不好么。以后当季出新马上会有人送到你家,你想要什么我都能满足。”
随着对方视线,时绪低头顿时明白原委。
他脚上的那双板鞋旁边胶底都发黄了。
鞋仿的是vans,原本的鞋标是大写的“V”跟着一横,但他脚上这双鞋标却是个根号。
他校服里的长袖是地摊上几十块钱一件,之前的手表是塑料的……却是时母无数个日夜躬身间攒出的钱。
“不光是这些,我就直说了,你和那怪物在一起根本没前途。你不觉得他本身就自身难保吗?”
沈浩初语气得意,仿佛志在必得:“明眼人应该知道该选那个,以后你需要什么直接跟我说。我全部都能满足……”
时绪突然抬头。
他声音很轻,却像是重锤落在对面人的心上。
“沈浩初,我开始觉得你有点讨厌了。”
*
下课后,有同学匆忙跑来,客气道:“时绪,李老师让你去趟办公室。”
时绪面色如常:“好的,我马上去。”
旁边陆闻刚才还正经脸,等那男生离开后一秒变脸:“求后续啊啊啊啊……后来呢,后来你们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说完就这样回来上课了呗。”
陆闻丧气:“什么,就这?居然都没牵起温暖的小手吗!”
时绪拍拍他肩膀,“温柔的小手没有,沙包大的拳头一定会如期而至。”
虽然时绪刚灵机一动,塑造了一个“不畏强权土豪”的清流小白花人设,但能唬沈浩初多久还难说。
对方在城南城北都只手遮天,逼急了怕是直接能动手,来一出“强取豪夺”的戏码。
他自己就不用说了,一穷二白。靳择野没黑化前也只是个普通的学生,俩人加起来沈浩初一根手指就能碾死。
不过好在时绪反应快,争取到了一些时间。
以防万一他需要钱,需要很多钱……钱已经不再关乎尊严,更是一份自保手段。
走进办公室,班主任笑容和蔼如同春风拂面,“老师和同学们其实一直都相信你,之前那些事不要放在心上。”
时绪也跟着笑,“还要感谢老师帮我证明……”
聊得气氛正融洽,班主任话锋陡然一转:“马上学校该到期末补分阶段了。你游泳课整整缺了一学年……到底什么情况?”
时绪心里一跳。
妈蛋,忘了这学校还有游泳课。他是鲛人体质,当然没法和同学一起在泳池里游泳,可不就得请假。
眼珠一转,时绪咳嗽着说:“老师,我其实打小身体就不太好。”
班主任一脸狐疑:“你有心脏病?”
“高血压?”
“皮肤病?”
“……”
时绪下意识摇头。
班主任一脸痛心:“除了三甲医院开的假条外,游泳课明令禁止请假。你出勤不够,但至少把期末考试分拿了啊。学校给你们开设的课程都有一定道理……怎么能任由你想不去就不去呢。”
话说到这,班主任脸色突然有些不自然:“对了,你去通知你室友……咳,他也要去参加游泳考试。你俩干脆互相照应,一起去算了。”
时绪:“……”
你特么在逗我???
他的鱼尾还好,原书黑化前的靳择野可没法控制身上鳞片,力量暴走后甚至能把一整池水烧成滚烫的温泉。
时绪前脚刚走出门,办公室中的女老师突然问道:“老李,之前你带的那个学生还记得吗,总分成绩在年级里次次排第一,就是家里欠了债……后来辍学那个。”
班主任点点头:“印象深刻,你说的是邹唯一吧……他之前水平明明可以在国际大赛上获奖,只能说太可惜了,明明才华横溢却是这种结果。”
“对啊,可惜了,”女老师也叹了口气,“我那天看见他了,现在好像在城南巷子口那边开修鞋店维生。”
时绪停住脚步。
邹唯一,这可是原书靳择野黑化后最初赏识的奇才之一。
也是原书中相当神奇的一个配角。
一双巧手算得上老天赏饭吃,做珠宝首饰牛逼的不行。
任何原材料经过邹唯一那双巧手做成饰品,都可以卖出翻倍的价格。
甚至发展到最后,只要经过邹唯一手上的饰品都在国际拍卖市场上一物难求,被上流社会竞相购买,引以为豪。
其后来更是被称为“人形造钞机”。
但邹唯一现在只是个辍学修鞋的落魄青年,勉强糊口维生。
简直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天助他也!
比起不断靠变卖珍珠赚钱,没有比珠宝设计加工更加避人耳目的赚钱手段了。
靳择野同学,先借你的人用一用救急!
时绪按捺住激动,又转回办公室:“老师,您说的那家修鞋店具体在城南的哪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