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正当他发现,即将松开对方的手腕时,宁折反手扣住了林简竹的手,他的手指穿.插在林简竹白皙欣长,此时略微透露出些许粉色的手指之间,同他十指相扣。
宁折煎鱼的力道瞬间变大许多,他将火候再次加大,此时的火势同先前的小火慢炖有着天壤之别,如此强烈的火势,仿佛是要将鱼煎得焦脆金黄,外酥里嫩。
林简竹再也无法忍受这中来自情.欲的折磨,他的声音虽然带着些许克制,却无比动听。
宁折只觉得怎么也听不够,于是他又将鱼翻了个面,但当两人面对面时,林简竹却又恢复了些许理智,他咬紧下唇,好让自己不再泄露出任何声音。
“简竹,不用这样苛待自己,你的声音很好听,我很喜欢。”宁折一边煎着鱼,一边努力游说着,眼里除却情.欲外尽是期待。
林简竹一边喘.息着,一边对宁折道:“陛下何必多此一举······”
宁折将锅铲没入被开膛剖腹的鱼肚之中,他揽着林简竹的肩,在他耳边沙哑道:“简竹,我不喜欢你这么叫我。”
林简竹浑身颤抖,他的神智早就被宁折的大火焚烧殆尽,独留一具被情.欲占据了全部的身体,他颤颤巍巍地喊着对方的名字:“宁······折。”
宁折笑出了声,语气里带着些许捉弄的意味,他意味深长道:“倒是许久不曾听到你这么喊我了,简竹,你知道的,我想听的可不是这个。”
宁折不仅语气之中带着捉弄,他直接将煎鱼的动作停了下来,大火依旧旺盛,灼烧地两人都很不好受。
林简竹努力睁大眼睛,他仿佛听不懂宁折的话语,满眼的茫然,和着看不见任何色彩的眼眸,叫人心疼。
宁折几乎看不下去,他伸手合上了林简竹的双眼,想让他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耳边却传来了带着试探与犹豫的声音,那声音很轻,却能直达心底深处,带起过往无穷无尽的眷恋与缱绻。
“前辈······”
林简竹的话语刚出口,宁折便将覆于眼眸之上的手撤了去。
这一声如此轻不可闻的称谓,却让床榻之上的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宁折低下头,吻上了林简竹从苍白变得红润的唇,他吻得很仔细,这个吻同两人此时的状态相差极大,没有过多的欲念夹杂其中,只是带着些许温柔与安抚。林简竹几乎要溺死在这吻之中,他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是自己在黑暗的陌路之中行走了许久,终于见到了这片光明,然而光亮却远远超乎自己的预期。
这道光太明亮,太刺眼了,叫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一吻终了,宁折将与林简竹十指相扣的手一把摁过头顶,将煎鱼的速度加得更快了,他看着林简竹紧闭的双眼,知道他已经忍耐到了极点,鱼是时候该从锅中倒入盘子里了。
······
在鱼终于被放进盘子里时,林简竹觉得自己的脑海里似乎放起了烟花,绚烂夺目,令人感到头晕目眩,他终于还是紧紧回抱住了属于他的浮木。
被林简竹抱着的宁折亦是将对方紧紧地拥入怀中,珍而重之,惜之方恒之。
鱼水之欢,双修之行,终是了了。
---------------------------------
翌日。
林简竹醒得反倒比宁折早,双修之法确实有用,光亮重新照入了他的眼睛之中,他看着还在睡梦之中的宁折,猜测可能是前一日取了心头血消耗过多,便没将宁折喊起。
他穿上衣衫,披上外袍,走出了康天殿。
康峰一如既往的冷清,漫天大雪从未止息过,他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任由思绪纷纷扰扰,如同乱成一团的毛线球。
康天殿之内,宁折在梦中见到了另一个自己。
梦里的场景并非在那个叫人觉得逼仄压抑的秘境之中,而是在一片桃林。
宁折看着眼前的桃林,心知这是自己当年刚来灵界时,第一眼见到前一世仍旧是少年的林简竹时的场景。
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唤起了他出来灵界时,对周围一切都怀抱着好奇与审视的态度。
他试探性地同周围一个小摊贩搭了话。
“糖人怎么卖?”宁折心中暗自猜测究竟是谁有能力将他拖入梦中,随机他就排除了林简竹,因为林简竹不曾知晓他第一次见到他是在这里。
那卖糖人的摊贩吆喝着对宁折道:“客人您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吧,糖人五文钱一个,我们良心价,从来不欺诈生客,我卖了好些年,一直都是这个价钱。”
宁折随手拿出了五文钱,刚想买下糖人,眼前卖糖人的老翁的神情骤然一变,他的表情空洞而僵硬,仿佛是被他人操控
了言行的提线木偶。
原先和蔼的声音变得僵硬而呆板,他对宁折道:“入了我的梦,却不来见我,我倒是不知道恒世的我脾气与我会差这么多。”
宁折毫不慌乱,他随手将铜钱放了下来,拿起了一支糖人,无所谓道:“我和你的确不是同一个人,有差别很正常。”
“这么和你说话很累,快来桃林见我。”
话音刚落,那老翁仿佛恢复了意识一般,对宁折道:“哎,年轻人,我刚才是怎么了?”
宁折耐着性子安慰道:“老人家,你刚才卖给我了一个糖人,我先走了。”
“噢,好,你等一下我给你包起来。”那老翁连忙阻止道。
宁折潇洒地向桃林的方向走去,给了老翁一个背影,他边走边道:“不用了,我拿手上就好。”
此时恍如阳春三月,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点点花瓣如雨般坠落于地面之上,他伸出手将落于眉间的花瓣拂去,踏入了这座桃林之中。
桃林的主人没有难为闯入者的意思,宁折很顺利地到达了桃林的中心,那是一间精心布置的茅草屋,小而温馨,契合了他曾经的幻想。
从窗口可以望见屋内两人并肩而坐,一人眉眼间温柔似水,一袭青衣眼熟得令人感到扎眼,另一人一袭墨袍,气度沉稳而内敛,举手投足间皆是上位者的姿态。
直到此刻,宁折才恍然意识过来,即便前一世林简竹没有因为他的疏忽而死,即便他从始至终都深爱自己,他也不会得到想要的幸福,因为自己从未清楚地,设身处地地位他考虑过,身居支配者的位置太久,早就让他失去了换位思考的能力。
屋内的黑衣人似乎同青衣少年说了些什么,接着便是一声熟悉的“前辈”,带着时光的印记,恍如隔世。
他忍不住回忆起前一夜,同林简竹双修时,在他恶意的逼迫下的那声“前辈”,终究还是不一样的,然而无论哪一声都值得被他珍重地对待。
屋内的黑衣男子自屋中走出,他来到了宁折的面前,两人之间宛如照镜子一般,但若是有旁人在定然不会将两人搞混,因为这两个人的气度相差实在太多。
入梦的宁折气息内敛,放入铅华褪尽,经拥抱过繁华亦饱经
沧桑的年长者,而梦中主导的宁折却仿佛还是那个初出茅庐,不愿向命运,向任何人低头的小子。
倔强地携带着满身的尖刺,要将自己抑或是旁人都扎得遍体鳞伤才肯罢休。
宁折看向对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些许包容,如同看向同胞地兄弟,又似乎是在对过去的自己道别。
“我厌恶你看我的眼神,好像你什么都知道一样。”梦境之中的宁折如是说道。
“我也不喜欢你的眼神,好像在告诉我自己曾经有多蠢。”宁折的话语如出一辙,回击起来毫不犹豫。
梦境之中的宁折嗤笑一声,嘲讽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大放厥词,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宁折看着眼前的自己,忍不住笑了出来道:“你构建了虚假的梦境,捏造处了无数虚假的人物,其中包括林简竹,但这些都是你自己罢了,日日夜夜和自己对话,偏要装作这一切都是真的,何其可悲。”
“我确实可悲,但这世上所有人都有资格指责我,唯独你没有,”梦中的宁折眼睛突然变得血红,他仿若突然发病的患者,语气歇斯底里,“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嫉妒你,凭什么这一切都要由我来承担,而你却可以在恒世享受一切?”
宁折冷漠的同另一个自己对视,他看着另一个自己的情绪渐渐缓和了下来,问道:“这就是你无论如何都要毁灭恒世的理由?”
“当然不仅仅只有这么一个简单的理由,我还想要这世间只有一个宁折······”梦中的宁折散去了身形,随之消散的是整个梦境。
但宁折却没有随之消散,他看着眼前虚无的场景,知道对方将他召入梦境之中并非无谓之举,这恐怕是一场鸿门宴。
脑海之中如同扎入了一根尖锐的刺,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我已经不想和你互换身份了,与其走向灭亡,不如直接取而代之······”
宁折将意识转回识海之中,他的姿态已久如同刚进入梦境之中的一般处变不惊,但他的动作毫不留情,他将所能接触到的一切来自于另一个自己的神魂都绞杀殆尽。
然而就在他将一切都清理完,打算清醒过来时,身后传来了另一个宁折的声音。
“哈哈哈,你还真是在安逸的世界待久了,你以为将神识绞碎就能杀死我,那你还真是天真,更何况你还失去了这么多心头血,元气大伤就想妄图将我杀死,你还真是白活了两世······”
宁折勾起嘴角,却没有转过身,他缓缓开口道:“最了解自己的莫过于自己,你觉得我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吗?”
“你做了什么?”梦中的宁折声音如同降到了冰点。
“当然是以彼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宁折转过身,看向自己,露出了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
宁折于识海之中感受到了一片清凉,梦中的宁折被外力驱逐了出去。
“醒醒。”林简竹见宁折气息不稳,以为他被噩梦魇住了,于是随手释了个定神念,帮助他稳固心神,却不料无意间打破了宁折的布局,反倒将秘境之中的宁折踢出了识海。
74、完结
宁折睁开了眼睛, 身体下意识的反应便是一把扣住林简竹伸向他的手, 随后将他压在身下,发生这一切的时候不过是一瞬间。
待他意识过来时, 他已经握着林简竹的手腕, 并压过头顶。
被宁折压制在身下的林简竹很镇定,声音冷然道:“方才可是被梦魇住了?”
回想起刚才在梦中见到的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他皱了皱眉,在意识到自己还握着林简竹的手后,他将手送了开来,转而将林简竹扶了起来。
林简竹的颈侧还遍布着前一日两人欢爱时的痕迹, 虽然宁折已经放开了压制林简竹的手,但他还是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对方。
宁折的视线在那些显眼的痕迹上一扫而过, 心头仿佛是被羽毛划过, 他解释道:“我没事, 刚才那个人召我入梦, 我和他聊了聊。”
“你没事就好。”林简竹自床榻之上起身,他将衣衫整理得一丝不苟,对宁折道, “陛下真的不管他人如何评价于你了吗?”
“不急, 简竹你感觉怎么样了?”宁折的手动了动,他似乎想要将林简竹揽入怀中,却又没有将欲望付诸于实施。
“好多了。”林简竹的视线没有看向宁折,而是投向了大殿一脚的烛光之上, 明灭的烛光照印进了他的眼里,平添几分温暖。
两人之间的话语搞了一个段落,沉默就像是汹涌幽深的海水,逐渐将两人包围,寒冷仿佛即将侵蚀心脏,一切都仿佛回归到了起点。
平静冷漠是林简竹自曾经的一切过往学到的,此刻也不例外,然而就在他以为对方很快就会因为受不了这种磨人的冷漠而离开时,宁折却拉着林简竹的手腕,将他拥入怀中。
这个拥抱温热而有力度,仿佛能一瞬间就将沉默所导致的冰冷融化殆尽,林简竹没有急于挣脱这个温暖到让人沉迷的怀抱,他等着宁折主动将他放开,却没想到这个怀抱远比他想象中的要久。
宁折固执地将林简竹锁在自己怀中,仿佛只要他一松开,林简竹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还记得当初在放逐之地时,我们互相许下过的诺言吗?”
林简竹感受着耳边低沉的声音,只觉得耳廓微微发麻,热量不停地朝着耳廓处涌去。
宁折将手臂收紧,臂弯之内是清瘦的身躯,他微微侧头看向了林简竹的侧颜,那是经历过两辈子都无法忘记,魂牵梦萦之人,只可惜他意识到自己心意的时候太晚了。
“‘我,宁折,在此愿立下心魔誓,从今往后,我若是对林简竹有半点欺骗或伤害,便叫我心魔加身,死无葬身之地。’”
“简竹,从我立下誓言的那一刻起我就永远都无法欺骗你,现在,简竹,”宁折将怀中的林简竹松开了些许与他面对面,继续道,“跟着我念,宁折是否喜欢林简竹。”
林简竹望进了宁折仿若深渊的眼睛里,他如同被蛊惑了一般,重复道:“宁折是否喜欢林简竹?”
“是,”宁折专注地看着林简竹,他一字一句道,“宁折心悦林简竹,至死不渝。”
林简竹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似乎快要被这句话戳破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恐怕永远都无法彻底硬下心肠来对待眼前这个男人。
在他做出回应之前,一个灼热的吻便压在了他的唇上,带着些许不容反抗的强势,这个吻虽然热烈,却没有过多的欲望夹杂其中,林简竹唯一能感受到的便是来自于宁折的满腔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