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肖骁狼吞虎咽的吃完两个梅子糕,缓了缓饥饿后便开口问:“林大师,咱们怎么出去啊?”
林莫:“出去不急,我想不明白,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为什么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
李芙蓉道:“二胡、长|枪、小武的死……做出这些事情的‘凶手’就是那个鬼魂吗?”
林莫没摇头也没点头:“鬼害人,从来不在白天,阴怕阳,这是天理。”
李芙蓉所说的却都是在白天才发生。
薛卓临不解:“既然不能在白天出现,那凶案是谁犯下的?先前已经说凶手不可能是人,难道是妖怪?”
李芙蓉想起什么似的道:“方才瞧见鬼魂时,我手腕上的铜钱并没有发烫……”
没有发烫,便说明没有危险,所以不必提醒他。
唐衍初分析道:“你离开去取煤油灯的这段时间里,鬼魂有充足的时间对我们发起攻击,可却并没有这样做,我想,要么是忌惮我们手中的符箓,要么,便是没有恶意。”
“如果是忌惮你画的符箓,陈老等人的身上并没有,鬼魂完全可以选择性的伤人。”
陈老等人脸色一僵,心里隐隐后悔。
好在厅堂的柱子上也贴着不少,他们便厚着脸皮扯下来几张护身。
湛闻霜:“小莫,你刚才说你想不明白罪魁祸首为什么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杀人,可见‘凶手’应该是想制造一起大面积的死亡时间,血流成河。”
“只不过因为你,这个想法没有实现罢了。”
若成功的话,恐怕戏台上多半的人都得死掉。
林莫点头:“我也是这样猜测的。”
“就像阿初所说,之前的鬼魂有一半几率是没有恶意的,我比较倾向于这个选择,不然,就与制造凶案的目的相违背了。”
听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剖析说话,魏明汉目瞪口呆:“等等……你们、你们在分析案情吗?”
林莫摊手:“我们不能冤枉一个好人,自然也不能冤枉一个好鬼。”
“……”
魏明汉不解:“既然是个好鬼?又为什么要将我们困在老观楼里?还用二胡吓唬我们?如果是想将我们吓走,可现在又不能出去,这不也矛盾吗?”
薛卓临道:“你傻吗?当然是这栋楼里还有其他‘东西’,目的就是要为了杀死我们。”
一想到暗处还有双眼睛在无时无刻的盯着他们,魏明汉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见林莫吃饱喝足,托腮沉思,唐衍初道:“小莫,有想法了?”
林莫嗯了声:“自从进到楼内,我没有感受到丝毫的阴气或鬼气,可见要么是道行深到一定地步,要么便是从未害过人,并不会主动招来符箓的攻击。”
“既然有鬼在你们面前现身,却毫无动作,必然是受到更强的‘东西’胁迫,却又想提醒你们才会如此作为。”
“若想找到最终的大boss,还是得抓来小喽啰问一下。”
“小喽啰都不知道在哪里,怎么抓……”魏明汉郁闷道。
“设法阵,强行招鬼。”
林莫说着砸了咂嘴,“可惜,我没带朱砂和毛笔,不过有符箓,就是麻烦点。”
韦肖骁道:“符箓?林大师,是贴在楼里的吗?我们帮您去摘。”
“不用,在这里好好待着就行。”林莫摇头道。
在众人疑惑的视线里,林莫闭上眼睛,右手双指夹着一张符箓举至面前,没默念陈词,也没有任何特殊的动作。
约莫过去五秒后,有微风渐起,煤油灯里的光晕闪烁不定,扔在地上的瓜子陈皮也开始慢慢的滚动起来,以林莫为中心,方向一致。
感觉到脚底下的动静,薛卓临、魏明汉等人不由得将脚抬起,陈老等人也身体僵直。
也就在这时,贴在楼内各处的符箓悄无声息的掀起一角,随即整张朝着林莫的方向飞来,在一楼的厅堂里汇聚。
一排排符箓听话的悬浮在空中,看得人既震惊又难以醒神。
最后一张符箓排好队形,林莫霎时睁开眼睛,“缚来。”
像是得到诏令般,符箓分成三个方向飞走,显然是分队搜寻去了。
林莫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韦肖骁突然道:“诶?林大师,你给我们的符箓没有被收走啊。”
“嗯,保平安。”
李白掌瞧着林莫的眼神分外复杂。
他虽然没怎么见过林叔,可从小在李月季和元玉身边长大,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对时常远游的林莫和季世凌印象深刻。
他们每到一个地方便会给两位父亲写信,里面的奇闻异事经常被父亲像故事一样讲给他听,逐渐的,他心中便对林叔和季叔有了崇拜。
再后来,更是与林星闻成为了至交好友。
此刻,若将“林叔”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代入进这个和他名字一样、长相一样,甚至同样继承了崇奉道观的林莫身上……
竟然觉得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他几乎已经在猜想,会不会眼前的林莫是林叔的转世?
这种想法一旦冒出,便没办法停下来。
就在李白掌心绪不宁、胡思乱想时,韦肖骁等人的惊呼打断了他。
飞出去的符箓又唰唰飞回,只不过返回时却真的缚来一个穿着红色戏服的鬼魂。
长发黑亮如丝,面容青白,瞧着倒是人模人样,只不过……
韦肖骁问出众人的心声:“祂是男是女啊?”
也太雌雄难辨了。
李芙蓉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这鬼……怎么瞧着有点眼熟……
林莫:“……你是在为难我林大师。”
我总不能扒开人家的戏服瞧一眼叭。
再者……
林莫眼中闪过怀念道:“李老,您瞧瞧,祂身上穿着的戏服可还眼熟?”
李白掌一愣,随即提着煤油灯略微靠近,认真看了起来。
没一会儿,便激动万分道:“这、这竟然父亲的戏服!”
元玉大师的戏服?!
陈老猛地站起,也激动:“你没看错吧?真的是大师的戏服?!”
李白掌:“我怎么可能看错!”
“父亲是被小爸赏识才会入了南台戏班,成为旦角儿后,小爸送了一套金尊玉贵,独一无二的戏服给他,便是眼前这一件,金丝流苏、墨玉坠挂……针脚、做工等都是找人特意制作的,更别提在这内衣襟处还绣着‘元玉’二字!”
说的兴起,李白掌扯过戏服的领子展示给他们看,鬼魂的脸霎时离他极近,都快要行贴面礼了,看的众人不由得冷汗连连。
李白掌又面容变得复杂:“只不过戏班也曾遭遇过罹难,为通人情并周转,父亲便将这套戏服给典当了出去,等待以后再赎回来。”
“可没等赎出,国难便起,买了戏服的那家人逃命去了,戏服在逃命的过程中不慎遗失,从此再未找见……如今,又怎么会在老观楼里?”
“祂自己回来了。”林莫道。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
李白掌不可置信,“只是一件戏服啊,又穿在鬼的身上……”
林莫摇头:“它不是鬼,是我认知错误了,怪不得没有丝毫的阴气和鬼气。”
不是鬼……那是什么?!
“不,应该说这件戏服曾经吞噬了一个鬼,如今才有形体,但也快要消失了。”林莫又可惜道。
李芙蓉心中一动,怪不得小时候遇见,铜钱会发热,现在却无。
“形体消失是什么意思?”李芙蓉不禁问道。
林莫指道:“你们看它,被我缚来后可曾说过一句话,有过一次情绪,面部表情变过吗?”
李白掌摇头:“没有。”
他方才距离的极近,当然也观察的很仔细。
林莫:“那就是了,它不是鬼,也不是戏服成精,而是一种灵。”
“灵的产生不易,需要各种条件相加,有的条件便极为苛刻。”
“虽然不能清楚的知晓它是如何形成的,但我猜想,李月季和元玉先是赋予了这件戏服深厚的感情,之后,在那家人带着戏服逃亡的过程中,必定在无数奇妙的巧合之下满足了灵所要产生的条件……环环相扣啊。”
“可为什么会来到老观楼里?”李芙蓉不解。
林莫摸着下巴想道:“这么说吧,‘感情’就像是猪排骨,无论之后在上面撒上哪种调料又怎样的烹制,最后要吃的主体部分不还是猪排骨么。”
“是本能驱使着它寻来,至于来老观楼而不是李家,我猜不到啦。”
韦肖骁:“林大师,你的比喻好接地气。”
“惭愧惭愧,因为现在我非常想吃猪排骨。”
糕点什么的,还是不顶饿。
林莫:“再来说形体消失,如果想不受控制、不伤害我们、又再来提醒的话……哪里能不付出点代价。”
“所以说,想要驱使你的东西是……”
“陈老!小心!”
就在这时,姜老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
一直默不作声的陈奚伶抬起头,双目不知何时变得赤红,指甲暴|涨变长,利爪般的向离她最近的陈老袭去。
陈老显然没有反应过来,神情呆滞,想不明白一向疼爱的孙女儿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
然而,陈奚伶再快,也快不过林莫。
无数的符箓迅速飞来,将她团团围住,进退不得。
林莫避开她尖利的指甲,蓦然攥住陈奚伶右手中指,使劲的向上掰起,同时,另外的一只手按在她的头顶处。
刹那间,刺耳的尖叫声在厅堂内响起。
林莫的双眸已经变成浅金色,手腕上浮出的道纹如流水般钻入她的身体里,不出片刻,陈奚伶便软倒在地上。
可这却还没完。
一股黑烟自她的体内逃窜而出,转眼间便钻入地板之下,就是林莫也没有来得及抓住。
他表情严肃的盯着看了几秒后,随即抬起头,对陈老说:“您老别担心,陈奚伶只不过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而已,她现在没有事情了,就是……”
“就是什么?”陈老惊骇过后,急忙问道。
“指甲得剪一剪,缩不回去了。”
陈老低头看向陈奚伶的“爪子”,表情略空白的喃喃道:“还好还好……”
虽然道着还好,可面容却依旧恍惚。
姜老忍不住安慰:“你怎么样啊?没事吧。”
陈老:“没事……就当做是一场梦,醒来……”
他一点都不敢动!
喧嚣与吵闹的声音不知何时归来,外面像是有了鲜活之气,明敞亮堂,月色温柔。
韦肖骁看了眼手机,嚯!晚上八点零三分。
林莫道:“事情还没完,明天,将老观楼的地下挖开,下面有东西。”
“那刚才的黑烟……”
林莫:“不足为惧,放心吧。”
见他如此镇定自若的保证,众人便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get√
地底下有好东西呦,是个大宝贝。
小可爱们晚安么么哒~
第43章 今天修罗场了吗
第二日, 老观楼的封锁范围又往外扩大一圈, 连所在的小巷口都禁止进出。
楼外拉着警戒线,有警察看守着。
楼内,林莫抱来一堆的红线与铜钱,正将两者穿在一起。
他抬起头看了眼周围, 估摸着红线需要的长度, 目光顿在一个人身上, 奇怪道:“你怎么也来了?”
魏明汉脸色略僵硬:“好、好奇。”
昨天晚上经历的事情就好像做梦一样,他回去连觉都没睡着, 翻来覆去的, 既有些兴奋又有些害怕。
到底没忍住想一探究竟的心情,今天又来了。
除却他以外,陈奚伶在家里休养,竟然忘记了被附身的事情,三位老人没来,王总没来, 就像他说的,老观楼的事本来与他的干系便不多,能不碰触就远离着点。
他有心和林莫搭话, 又想起自己之前的态度并不好,神情讪讪:“昨天我和爷爷先走了,那鬼、灵是怎么处理的?”
林莫:“被我锁在了储物间。”
“我看李爷爷和李班主也在……”
“哦,他们想让灵将戏服脱掉。”
魏明汉干笑:“……哈哈,是吗, 毕竟是元玉大师的戏服,咳,这么多的铜钱找起来很麻烦吧。”
林莫弯弯眉眼,露出小酒窝:“阿湛帮我找来的。”
“……”
尬聊的气氛在蔓延,魏明汉正不知晓该说什么时,韦肖骁和仲泞来了。
林莫也穿好一部分红线与铜钱。
“帮我系在四周的柱子上,围成一圈。”
“放心交给我们,林大师。”韦肖骁拍着胸口保证。
本想拉着仲泞一起去,但魏明汉自告奋勇,抱起堆好的红线和他离开。
仲泞在林莫的身边坐下:“我帮你穿。”
林莫摇头:“不用,没关系,已经快结束了。”
仲泞低头看他认真的模样,微咬住唇角,放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等林莫将最后的红线铜钱也穿好、去二楼的栏杆处缠系,他也起身跟在后面。
二楼没什么人,林莫心情挺好,嘴里哼着歌,他抱着红线和铜钱绕圈时,仲泞默不作声的帮忙,等他弄完后要下楼,仲泞开口。
“我有话想和你说。”
林莫诧异的停下脚步:“什么话?”
面前帅气的青年眉眼清亮,完美的唇形微抿,带着些许忐忑和不安,轻声开口:“也许你会觉得唐突,但我还是想将自己的心意告诉你,我、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