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也不想回府,不想面对那人,阎仆声不吭。
“难道你怕我治不好瘟疫?不敢跟我去了?”梁昔挑眉道。
“我不怕。”生死危机,在被带去暗卫营的那天,就注定生与他相伴,他不怕这个。
“那就跟我走吧!我让你之后通知殷韶景行不行,你随意,大不了我跑快些就是。”只要他赶到安煌城见到例病患,他就能用系统知道治病的方子,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关键是他要跑快些……但是想跑过楚王府追上来的侍卫,只怕还是有些难。
梁昔有些丧气,放下手来,就是不提这些,便是眼前,阎仆都未必会那么轻易跟他走,怎么着,他都跑不了了。
“好。”阎仆道。
“额?”梁昔愣。
“我陪王妃去。”阎仆道。如果以后主子问,他就说他不能离开梁昔回府报信,只能先跟着他保护他,想来主子应该不会怪罪他。
梁昔皱眉,“感觉有诈啊!”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他还以为没法说服阎仆呢。
“王妃不是让我保护你同去吗?我答应了还不行?”阎仆皱眉,仿佛在说梁昔反复无常。
梁昔噎,压下心里的疑惑,说起来,今天的阎仆举动十分怪异,先说他个暗卫首领,负责太子府安危,大晚上的不在府执勤,却跑出来看月亮,再者,他见到自己不急着给殷韶景通禀消息,不努力下把自己带回去,那么容易就同意跟他去疫区?怎么想都不合理啊!挣扎劝告的过程呢?
阎仆已经大踏步的往城门口方向走,见梁昔久久没有动作,疑惑回头,“王妃不是要出城吗?”
“啊,对。”梁昔点点头,“但这个时辰城门应该还没有……”
“我带了府上的令牌,可以叫开城门。”阎仆道。
阎侍卫你看起来好像很配合啊!梁昔神色更复杂了,但还是跟了上去,“你会给府上传信吗?”
“会。”
“打算什么时候传?”我看你根本没往回传消息的意思。
阎仆看了眼天色,“出城门之后吧!”那时候他带着梁昔跑,时半刻的,应该不会被府上追上,他也能躲开那人段时间。
“你觉得不觉得你有点太配合我了?按理说你不是应该想方设法拦住我,然后往府传信,让殷韶景出来截住我吗?”梁昔追上阎仆询问,见阎仆不吭声,认真的道:“不说清楚不走了!”
梁昔停下脚步,严肃的望着阎仆,阎仆举动匪夷所思,虽然是殷韶景的暗卫,但谁能知道他有没有二心呢?这么配合的要出城,还提供令牌叫开城门,怎么看,都不像是心为殷韶景打算的样子,他别是遇到了什么在府隐匿颇深的奸细,自己送上门给人抓走吧?
梁昔想到此顿时惊,四下环视,这里是住宅区,只要他大喊声,就会有不少人听到,就算不敢出来救他,也能给殷韶景寻他的时候提供线索。
阎仆回头,看出了梁昔对他的警惕之意,时间十分无奈,不知道是该赞许他的警惕性,还是该为自己难受下,他竟然这么容易就让梁昔看破了心思,他果然什么也不适合说,什么也不适合做,多说多错,多做多错,但阎仆神色依旧淡漠,看不出什么心情变化,“我自有我自己的想法。”
“什么想法?说来听听。”梁昔抱胸。
阎仆微微叹了口气,有些懊恼,神色都活泛起来,梁昔看的惊奇,他直都以为阎仆是个冷面冷情的人,人狠话不多的那种,没想到,还能看到他这么灵动的表情。
“王妃……”
“在外面叫梁公子就行。”梁昔道。
“梁公子。”阎仆垂首,“我在躲个人,我暂时不想见到他。”
“府的?”
阎仆点头。“我不想回府。”所以,他跟着梁昔出去段时间,不正能躲开那人吗?而且,日后就算被主子询问,他也能解释说是以保护王妃安全为首,才没能及时往府上传信的。
“府上的,什么人?”梁昔皱眉。旁人虽然阎侍卫阎侍卫的叫,很多人也真的以为阎仆只是个普通侍卫,但是熟知内情的人都知道,阎仆是暗卫营出来的,是暗卫,根本不是什么侍卫,之所以这么称呼他,也只是掩护身份罢了。
虽说暗卫需要隐匿于无人处,像影子样,但到底也是个大活人,总需要衣食住行的,不可能完全没有痕迹,所以也需要个身份。
其实阎仆等暗卫的地位在府上极高,关键时刻甚至能代替殷韶景发号施令,而阎仆又是暗卫的个首领,若是什么人要让阎仆退避三舍,甚至愿意跟他去疫区也不想呆在府里的,那么只能是殷韶景,或是比他资历老些的高泰河了,府没有人能让他退避的了,便是自己也不行。
阎仆没吭声,直垂着头。
梁昔道;“高泰河?”殷韶景没可能嘛!哪家暗卫要是对自己主子避如蛇蝎,那还能正常做事吗?殷韶景也早该发现了,那就只有高泰河了。
阎仆愣,微微眨了下眼。
“为什么?”梁昔问道,听说他们之前的关系虽然算不上好,但也算相处不错的同事啊!殷韶景跟他聊天的时候也没有什么顾忌,什么都乐意说说的,从他遇到的朝廷难题,到府哪个丫鬟喜欢哪个小子,他都会拿来当话题跟梁昔聊天。
阎仆沉默。
“私事啊?”公事的话,应该不至于如此,也不至于完全不能告诉他,毕竟,暗卫们都知道,殷韶景什么话都敢跟他说,无所顾忌的,阎仆也没有必要隐瞒,那就只能是私事了。
阎仆皱了下眉头,抬头神色里甚至有有些抱怨,仿佛在责怪梁昔为什么要想那么多,又要猜测的那么准。
梁昔噎,“真是他?”
“梁公子会读心吗?”阎仆扭过头去,神色委屈。
梁昔平日里只在殷韶景身边见过阎仆,而阎仆在面对殷韶景的时候从来都是冷脸少语的,他还真的从未见过阎仆这么丰富的表情。梁昔赞道:“以前只是认识,从没什么交集,现在我觉得你这个人有点意思了,你好像并不是那种真的不爱说话也没什么表情的人,平日是在装酷吗?也对,你年纪不大,想跟高泰河样让下属敬畏,摆出张冷脸也是个办法。”
为什么收服下属要靠摆冷脸?打顿不好吗?如果打个不能让所有人服气,那就让他们起上,正好也节省时间,多打几顿那些属下就服气了,还不服气的,就调到高泰河那里去,而高泰河那边不服高泰河的,就调到他这里来,向是如此。阎仆沉默。
梁昔注意到阎仆的神色,问道:“猜错了?”
阎仆第次见他什么都不说,对方就能猜到他心思的人,仿佛他的所有心思都写在了脸上似的,如果他能跟主子也有这样的心灵感应,他是不是就不会做错那么多事情了?
梁昔叹了口气,“你还是自己说吧!靠猜是不行的,你为什么不想见高泰河啊?”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阎仆神色复杂,但是,却也不是不能说,阎仆扭过头去,“主子成亲那日,高首领喝醉了,主子把人交给了我照顾。”
“哦,你们毕竟也是同僚,照顾下也没什么吧?”梁昔想着。
“那天,他喝醉了!”阎仆强调。
“所以呢?还能酒后乱性不成?”梁昔好笑,然后看着阎仆的神色笑容渐渐收敛,最终逼出句,“我c!”
阎仆微微皱眉,似乎不满梁昔说脏话,梁昔已经愣住了,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他喝醉了你又没喝醉啊!”而且阎仆的武功又比高泰河不知道高了多少,这也能乱的起来?
阎仆又不说话了。
“你不会……”梁昔颤抖着手指指着阎仆,高泰河今年三十多岁,而阎仆比殷韶景还小岁,两人之间差着十岁呢!按照这里的规矩,十几岁的人就能成亲生子,三四十岁当个爷爷都有可能,阎仆得叫高泰河叔叔。
“你怎么能对他……”下手呢?
高泰河稳重可靠,往那里站,气势威严,若不说他是暗卫,只怕十个有个都会以为他是个高官,当然,暗卫首领的官确实也不低了。
这是怎么下得去手?!恕梁昔是个小0,真的无法理解有人对这种1号下手的心情,至少他就不想对殷韶景下手,而高泰河,比殷韶景气势还足,还像个1呢!
阎仆觉得梁昔似乎有些误会了,眉头皱了起来,解释了句,“他把我当做媳妇了。”
“哦。”梁昔松了口气,下刻,神色又崩裂开来,“所以,你是被他……”不是说你武功高,十个高泰河捏起都打不赢你个吗?这也能被……
不对啊!“他有媳妇了?!”这个问题更严重好不好?!
“他倒是想。”阎仆默默的道:“之前主子赏赐给他个平民身份,他就买了宅子办了户籍,还想娶妻生子,托乡人说亲,可惜,他年纪大了,再加上他来历不明,虽有户籍,但毕竟不是本地人,又长年累月的不在家,整日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又哪来那么多银子,根本没人嫁给他。”阎仆扬了扬头。
“你知道的真清楚……”梁昔默默道。赏赐给个暗卫平民的身份,这是最高的荣耀,也是极大的信任,梁昔听殷韶景提过,暗卫得了这样的赏赐,无论用那个身份做什么,只要不是背叛主子,当主子的都不会管的,便是殷韶景,也只是大致知道高泰河在哪里落户了,至于他要娶妻,想组建家庭,殷韶景都不知道,阎仆倒是了解……
阎仆脸沉了沉,“所以,那天他喝醉了,府里又张灯结彩的,他晕乎乎的以为自己要娶妻……”
阎仆没有在说下去,梁昔已经听懂了,甚至抬手揉了揉眉心,他真没想到,高首领那么稳重可靠的个男人,喝醉之后竟然晕乎成这样,真是匪夷所思,话说那天晚上殷韶景还睡地板呢,两个下属却跑去洞房花烛了,不知道殷韶景知道此事作何感想。
“你倒是动手打他啊!他个醉鬼,连你都认不出来了,自己身处何地都不清楚了,你也由着他?”梁昔神色复杂。
阎仆又扭过了头去,“所以,不想见他。”
这是……心虚了?梁昔愣了愣,也是,高泰河是喝晕了,但阎仆是清醒的,这算什么?诱……咳咳,梁昔脸色郑重,他成亲到现在都多久了,阎仆就这么躲着高泰河直到现在吗?这样都能拖这么久?高泰河就没什么表示?!
“他……第二天之后,就没找你吗?”
“找了,我打他了。”
“呵呵……”梁昔无奈了,阎侍卫你知道你自己喜欢他不?不,梁昔觉得阎仆并不知道自己的心意,他看起来还挺傻的,边跟高泰河各种看不顺眼,导致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关系般,边又暗搓搓的关注高泰河落户娶妻的事情,比殷韶景知道的都清楚,又边,趁着高泰河喝醉,顺水推舟,成就好事……
这要不是喜欢,梁昔从此之后弃医从武。
只是这傻孩子看起来不是很明白自己的心意,还把高泰河打了顿。人家是无辜的啊!当时能喊停的人明明是你好不好?人家连自己身处何地都不知道了,还以为自己做梦呢!
“那……之后呢?”梁昔默默询问,这都几个月了,伤也该养好了吧?
“见次,打次。”
梁昔:……
“后来他就躲着我了,我也躲着他,但是都在个府里,总是能碰到,就很烦。”阎仆皱眉,所以他才想躲的远远的,有点什么事情出府也好,以前高泰河动不动就出去查案子,可是这段时间,却偏偏点事都没有,两个人只能在府打游击样,你躲我我躲你,然后冷不丁的又撞到了。
“梁公子在想什么?”见梁昔直没有再开口,阎仆问道。
“哦,没什么,就是觉得,高首领实在是……”可怜。
梁昔能从阎仆的神色里猜到他怎么想的,但是阎仆却不能反过来做到这点,梁昔道:“行吧……我大概能明白为什么你晚上不在府里却要跑出来看月亮了。”他也能明白为什么阎仆想要跟他起出城了,他想离开府里应该很久了,只是直没找到机会而已。
阎仆没说话,垂下了头。
说真的,梁昔觉得阎仆这个性子也不像是奸细,之前殷韶景说过暗卫是怎么回事,梁昔理解了下,觉得所谓暗卫,就是从小被驯养被洗脑的武器,忠诚且强大,或者说总有其强大的地方,这里面出叛徒的几率极小,而阎仆看起来,也不是那种极高端的暗卫,能从小就心智坚韧,潜伏在暗卫营直至如今的。
这根本就是个只点亮了武学天赋,然后忠诚度培养够了就被放出来的傻孩子嘛!
梁昔道:“我们出城吧!你也不必急着往府里递信,你听我的,以后如果殷韶景问起来,你就说我逼你的,如果你传信回去,我就再不原谅殷韶景了。”
阎仆茫然,这有用?
梁昔自信道:“有用的,高首领就被我用同样的方式威胁过,他只能从命,他也欺瞒过殷韶景的。”
阎仆微愣,他没想到,高泰河那样稳重可靠的人,竟然也有被人胁迫,欺瞒主子的天。
“相信我,你只需要保护我的人身安全就行了,其他动脑子说话的事情,交给我就行。”梁昔道。
阎仆想了想,点点头,殷韶景曾经说过,日后是要把他给梁昔的,要他认梁昔为主,从此保护梁昔的安全,阎仆想了想,便是早些听梁昔的话,应该也没什么吧?而且,他被‘威胁’了,为了主子,他只能跟高泰河样,接受梁昔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