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嘉佑趁机问:“教授,跟您商量个事成不?”
“什么事?”
“我之前挂了十八科,现在每天晚上补考不同的科目,周末还休息,我至少得一个月后才能通过全部考试。您能不能先安排我实习?”宁嘉佑一天时间也不想浪费。
“参与实习有最低的学分要求,你没达到,我没办法。不过……”教授弹了下他满分的答案,“你如果能保持这个水准,所有专业课都高分过关,我可以和各科老师商量让你提前补考。”
宁嘉佑麻溜答应:“您定时间。”
“我这科就算你已经通过考核,剩下的几门课我去帮你协调。不过事先说好,我帮你,你可不能让我丢脸。”教授佯装威胁宁嘉佑。
“您放心。”
看他自信满满的样子,与之前的莽撞判若两人,教授长舒一口气:“你早点醒悟多好?亏你还是你们这一届的高考状元,白白浪费了两年半的时间。回去好好复习,晚上的补考别忘了。”
宁嘉佑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懵逼了一瞬,再一次为原主的炮灰人设感到惋惜。
耽搁了几分钟,离他和周泽约好的时间已经不远,宁嘉佑跟舍友交代一声后,便背着包要离开。
谁知走到门口,假装围着教授问问题的薛明成不着痕迹的伸出脚来,低着头暗中观察宁嘉佑。
小样儿,想绊他?
宁嘉佑对上薛明成的眼神,冲他璀然一笑。
薛明成心里涌起一股不安,大脑还没来得及思考,脚上猝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竟然是宁嘉佑狠狠踩了他一脚!
薛明成吃痛大叫一声,众人纷纷看向他:“怎么了?”
他想去抓罪魁祸首,可宁嘉佑早就顺着下课的人流离开教室,朝北校门跑去。
校园口人来人往,不少学生下课后都出来逛街吃饭。
宁嘉佑赶过去时,周泽的车就停在边上:“宁先生,这里。”
这是一辆棕色迈巴赫,里面的布局未曾改过,应该是言朔车祸前买的车,平时用来接送客人。
两人上车,周泽给宁嘉佑介绍司机:“这是孙叔,我工作忙不一定能来,以后就由他来接送您。”
“好,麻烦你了,孙叔。”宁嘉佑跟孙叔打招呼。
孙叔微胖,长相很和气,笑起来有些像招财猫:“客气了,往后有啥事吱一声就成。”
车子缓缓发动,驶出热闹非凡的大学城后开上高架。
忙了一天的宁嘉佑这才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七点半前我能回来吗?”
“现在五点一刻,来回一小时,再加一小时护理,七点半前能送您回来。”周泽说着好奇,“宁先生还有其他安排吗?”
宁嘉佑:“我要补考。”
周泽:“……补考?”
“嗯。”宁嘉佑从书包里拿出课本,准备利用路上的时间把这学期的课程看完。
周泽看他这么认真,很给面子的说:“医学专业难度高是众所周知的,偶尔挂一科也不要紧。”
宁嘉佑抬起头,很实诚的说:“我挂了十八科。”
周泽:“……”
他现在很怀疑言朔当了冤大头,并且有证据。
找在读医学生护理就算了,怎么还是个连考试都不及格的差生???
周泽越想越担心,掏出手机给言朔发消息。
一直到下车,言朔都没给他回消息,也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压根儿就不想回。
言氏在城东寸土寸金的创意产业园中买下了一整幢大楼,司机将两人送到门口,周泽带宁嘉佑进去。
五点三刻的言氏大楼依旧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在忙着工作,没有半点即将下班的气氛。
言朔的办公室在顶层,出电梯往西是周泽和另外两个助理的办公室,剩余东边一大块地方都属于言朔。
除了办公场所,还有一个带床的休息室和独立卫浴,以及一个空中花园。
地上铺着厚厚的消音毯,墙角摆着高大的绿植,整层楼的装饰低调而不失奢华,很符合言朔的气质。
周泽敲门进去:“言总,宁先生到了。”
办公室空间很大,黑色的乌木办公桌上摆着电脑与几份文件,言朔正在桌上批阅文件。
“企划书重做。”言朔将手上的文件丢回桌上,眼神幽暗深邃,像是座随时都会喷发的火山。
周泽应声上前,拿起文件出门。
办公室内只剩下宁嘉佑和言朔。
宁嘉佑有点方,鼓足勇气对反派说:“言总,我来给您做护理了。”
“嗯。”言朔应了一声,坐着轮椅进入办公室右手边的一扇门中。
宁嘉佑吃不准要不要跟进去,在原地踌躇好一会儿,听到言朔问:“愣着干什么?”
“啊?”宁嘉佑懵逼的走到门口,看到电动轮椅停在床边,这个骄傲的男人不屑于让人帮忙,已经靠自己的力量躺到床上。
宁嘉佑这才意识到反派刚刚那一声“嗯”是可以开始护理的意思,连忙走进去。
休息室内一应俱全,除了有一张大床,还有衣柜和电视机,在这里住下都不成问题。
护理所需的东西宁嘉佑已经提前发给周泽,现在都已经准备好,放在休息室的小桌上。
宁嘉佑去洗手间洗过手,对言朔道:“言总,请躺下吧,我要开始了。”
言朔躺下,望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宁嘉佑觉得自己这会儿可真牛逼,能让反派这么听话。
他在心里膨胀了一下下,跪坐在床上开始为言朔捏腿。
言朔才开始出现肌肉萎缩的症状,只要尽早治疗、尽心护理,还有希望恢复。
屋内很安静,只有手掌肌肤摩擦布料发出的沙沙声。
言朔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丹凤眼的眼角线微微上提,即使是看不见那双令人畏惧的眸子,宁嘉佑也不敢放肆。
大约过了十分钟,宁嘉佑正在卖力干活,忽然听到言朔说:“这不是做得挺好么?怎么护理课没及格?”
他好看的丹凤眼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正含着三分嘲讽。
宁嘉佑:“……意外。”
“连续十八次意外?”言朔挑眉问。
宁嘉佑:“……嗯。”
言朔轻嗤一声,闭眼假寐。
被嘲笑了的宁嘉佑有点后悔跟周泽说实话。
他现在很需要言朔给的这笔工资,生怕被反派炒鱿鱼。
犹豫片刻,宁嘉佑对言朔说,“我专业能力没问题,言总您放心,绝对对得起您给的三十万。”
“怎么个对得起法?”言朔问。
“我给您制定了个食谱。”宁嘉佑说。
言朔不屑。
“这不仅能为您补充营养,还有助于保持体形。”宁嘉佑从包里取出本子递给言朔,狗腿的为他活动膝关节。
这是帝大定制的空白作业本,每学年都会发给学生用来写作业。本子16K大小,封面还印着“帝都大学”四个大字和标志性建筑帝大图书馆。
言朔握着本子起身,宁嘉佑非常有眼力劲的拿起一旁的厚靠枕,垫在他身下。
本子第一页上就是食谱,荤素搭配,还带水果,一个月都没重样。
“你不当厨子可惜了。”言朔声音淡漠,翻到后面发现他给自己制定了长达半年的护理计划。
每一项都写的明明白白,并且能看出来其中循序渐进,好似他还能站起来一般。
言朔看了好一会儿,神色不明地抬起眼眸,望向正在为他活动踝关节的青年。
第16章 害羞的反派
宁嘉佑神情专注,力度恰到好处,眼中没有半点轻视、不耐烦或幸灾乐祸。
言朔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么澄澈的眼眸。
“我还没决定雇你半年。”言朔将本子丢回宁嘉佑面前。
“这些算是我对大主顾的一点点心意。”宁嘉佑狡黠的说。
言朔无意间瞥过桌上的书包,看见里面露出的专业课课本,问宁嘉佑:“不考虑换专业?”
“不换,我超喜欢医学。”宁嘉佑异常肯定的说。
言朔轻嗤:“被退学别哭。”
“退不了,他们还得送我提前毕业呢。”宁嘉佑一想到自己的光明未来,心情就美妙。
言朔挑眉:“这么自信?”
“嗯那。”宁嘉佑不自觉露出笑意。
忽然,门口响起敲门声。
宁嘉佑好奇的朝办公室张望,没见到人,担心言氏的人有事找言朔:“要我去看看吗?”
“不用。”言朔显然这会儿不想管事。
宁嘉佑没再出声,起身去准备酒精为言朔擦身。正在这时,休息室外响起脚步声。
“你怎么在这里?”言天浩震惊的站在门口,不可置信的望着宁嘉佑。
宁嘉佑闻言转身,举了举手里的酒精瓶:“干活啊。”
言朔倚在床上,一向阴郁的神色难得露出三分放松。言天浩满脑子都是那晚周泽说的“宁先生现在的确就在言总床上躺着”。
难道这会儿已经是事后?
说不清是惊讶还是难受,言天浩一时半会儿舌头都捋不直,半天没能说出完整的话:“你和我三叔……你……你们……”
“你又没瞎,不都看到了吗?”宁嘉佑面色嫌弃,一点也不想跟言天浩多啰嗦。怼过一次男主没遭天谴后,他的胆子就大了。
那个曾经将他视若神明的人,现在居然连看他一眼都不耐烦,言天浩的心里堵得厉害,冷声道:“你给我出去。”
“我的人也轮得到你管?”言朔蓦然出声,一瞬间言天浩的手脚就凉了。
“三叔……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里的文件却已经被捏得变形。
“谁允许你进来的?”言朔问。
言天浩不愿就此离开,匆忙道:“我来找您商量项目,这份企划书哪里不好?您要重做?”
“预算金额太高、设想不实际、危险系数大。你要是做不了,趁早把项目交给别人。”
“可是……”
言朔冷冷打断他:“没什么可是,现在给我出去。”
言天浩不愿,可触及言朔眼底的寒意,只能压着脾气转身离开。
宁嘉佑在他背后落井下石:“以后记得做个有礼貌的孩子,别随便进别人屋子哦。”
言天浩恼恨的回头瞪他,谁知宁嘉佑说完就没再看他,这会儿背对着他,跪坐在言朔腿边,不知道正在做什么。
以前就算是两人在一起时,宁嘉佑都没对他这么好过!
愤怒的小火苗在言天浩胸腔间蹭蹭蹭涌起,离开言朔办公室的那一刹那,他一脚踢翻了墙角的绿植。
周泽出来看到这一幕,猜测言天浩没在言朔那占着好,转身想躲开。
言天浩却先一步喊住他:“周哥。”
周泽被迫停下脚步。
言天浩跑到他面前,压着怒火问,“宁嘉佑是怎么回事?”
周泽装傻:“您不都看到了吗?”
“他为什么会在我三叔房里?”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啊。上次老爷子过寿,他不是也睡在言总房里吗?您二位不已经分手了吗?退婚书都签了,您还这么关心他,也不怕白桐吃醋?”
周泽接连插刀,言天浩气得彻底说不出话来来。
与此同时,宁嘉佑也在接受言朔的嘲讽。
“不追么?”言朔问。
“追什么?言天浩吗?”
“嗯。”
宁嘉佑一脸嫌弃:“我脑子有病才追他。”
“老爷子过寿那天,你不是哭着喊着这辈子只认定言天浩一人么?还当众背了首你给他写的情诗。第一句是什么来着?”言朔饶有兴趣的问。
情诗???
原主总是能给他惊喜。
宁嘉佑羞愧的恨不得撞墙。
“不是情诗,就是我一时脑抽而已。谁年轻的时候没瞎过眼?醒悟就好了。我现在唯一想做的就好好给言总护理。”宁嘉佑说得人模狗样,末了还没忘记拍言朔马屁,却没注意到言朔望向他的眼神变了。
那天根本就没有什么情诗。
落水的宁嘉佑刚被带去小客厅就囔着是白桐诬陷他,卑微地求言天浩相信自己,换来的却只有言天浩的一巴掌与早已准备好的退婚书。
宁嘉佑当着所有人的面指天发誓,他宁愿死也不会和言天浩分手。可之后没几分钟,他扭头签下退婚书,并祝言天浩和白桐百年好合。
言朔本对这些没兴趣,但老爷子想让他一起拿个主意,因此过去看了全程。
人会变,但不会在眨眼间变那么多。
言朔轻轻捏着自己的手掌,打量着宁嘉佑说:“你那天背的是《关雎》,不如现在给我也背一段?我给你起个头,关关雉鸠……”
宁嘉佑心里没来由的发毛,原文中反派不是这么健谈的人,难道有事要发生?
他压着心里的不安打断言朔:“言总,不要说这些了。背《关雎》对您没用,您需要的是相声小品曲艺杂谈,来放松自己的心神。”
为避免护理时和言朔独处尴尬,昨晚宁嘉佑特地上网下了好几个G的相声和小品,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他打开手机给言朔放相声,满屋子都宁嘉佑和观众一起“哈哈哈”的笑声。
言朔的脸黑了:“关掉。”
“这个‘热得快炸了’真的好好玩……哈哈哈……”宁嘉佑笑到一半看见言朔面色不悦,连忙收起笑意,关掉相声。
言朔再次想起研究所所长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