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提言朔,宁嘉佑的小心脏抖得更厉害:“我真不是……”
“你当我瞎吗?”言朔没有感情的声音骤然响起,将宁嘉佑吓了一大跳,哆哆嗦嗦从羽绒服里探出头。
车门没关,言朔就坐在里面,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宁嘉佑强挤出一丝笑容:“嗨,言总,真巧啊,又见面了。”随后又对周泽说,“快带言总去医院吧,别耽误了。”
“言总请你上车。”周泽道。
“不用麻烦啦,我等的车马上就到了。”宁嘉佑努力求生。
言朔冰凉的视线望过来,没有说话,宁嘉佑却觉得反派随时会化身大白鲨将他一口吞下。
他默默打了个寒颤。
周泽低声提醒他:“别辜负了言总的好意。”
他一炮灰跟反派对着干绝对没好下场,宁嘉佑强忍着心底的不安,坐入车内。
这样是不是能死的有尊严些?
定制的劳斯莱斯内,言朔面无表情的坐在左下角。宁嘉佑上车就麻溜钻到右上角,尽可能远离言朔。
周泽在言朔对面坐下,看宁嘉佑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在车身上,不解的问:“晕车吗?”
宁嘉佑睁眼说瞎话:“嗯!”说完他看到言朔嫌弃的眼神。
宁嘉佑顿时看到了逃生的希望,趁势道:“我还是下车吧,不然吐在这里多不好。”
周泽体贴的递给他一个呕吐袋:“言总爱干净,别弄脏车。”
宁嘉佑:“……”
我真是谢谢你。
他抱着崭新的呕吐袋缩在角落里,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抢救一下:“我刚刚什么都没有看到,三爷您放我下车吧。”
言朔腿上还盖着宁嘉佑的西装,伤痕累累的手合上文件,神色漠然的瞥向他:“这么想当瞎子?”
宁嘉佑连连摇头:“不不不,我就想安安稳稳过我的小日子,您能不能放了我?”
“我绑着你了么?”言朔反问。
“没有……我就是跟你阐述一下自己的人生理想……”宁嘉佑觉得言朔是利用反派淫-威变相绑架,又气自己太怂,反正都要死,刚刚应该直接逃跑才是。
言朔没再出声,重新低头看文件。
宁嘉佑瞥了眼,貌似是张设计图。
难道是中央公园的设计图?
他好奇的想多看两眼,周泽轻轻咳了一声,宁嘉佑被迫收回眼神,目不转睛的望向窗外。
汽车开上高架,周围的景色逐渐不再那么拥挤。放眼望去,漆黑的夜幕中,城市的灯光都变得荒芜起来。
曾经看过的各种刑侦剧在宁嘉佑脑海中不断播放,现在这画面像极了某个杀人抛尸案的开端。
他忍不住偷瞄言朔。
言朔已经看完设计图,正在批阅文件。似乎是察觉到宁嘉佑的眼神,他抬起头。
宁嘉佑连忙转头望向窗外,从背后望去,他专注的仿佛能从月黑风高的夜色中欣赏出世界的真善美一般。
然而窗玻璃倒映出他的面容,灵动的桃花眼犹如蝴蝶蹁跹,不安分的往后瞄,试图探究言朔的神色。
言朔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又重新低头看文件。
宁嘉佑听到翻页的动静才敢回头,悄悄打量言朔的神色。
反派面容镇定,不知道是不是人杀多了,已经锻炼出强大的心脏。
说起来反派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
宁嘉佑搜肠刮肚的回想原文剧情。
原文主要讲的是言天浩和白桐分分合合的恋爱史,有关言朔这个反派的描写,除了残暴就只剩下他悲惨的结局,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衬托言天浩和白桐的幸福。
意识到言朔也是和自己一样的工具人,宁嘉佑心里涌出一股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喟叹。
正在这时,车缓缓停下,言朔抬头望他。
宁嘉佑神情悲壮地对上言朔的眼神,那表情悲恸得活像是来参加言朔葬礼的。
言朔微微蹙眉。
“言总、宁先生,到了。”周泽的声音突然响起。
宁嘉佑一个激灵:“什么到了?”
“到帝大了。”周泽道。
宁嘉佑连忙朝外望去,地灯照耀下,“帝都大学”四个字金碧辉煌的映在校门口的墙上。
门口摆摊卖水果的小贩在吆喝,晚归的学生三五成群,有说有笑的从校外走来,画面温馨又温暖。
反派居然把他送回学校了。
宁嘉佑不可思议的望向言朔。
“还等我请你吃晚饭么?”言朔声音漠然的问。
宁嘉佑反应过来,连忙下车:“不用了,谢谢送我回来。”关车门前看到言朔无力搭在座椅前的腿,宁嘉佑心生恻隐。
也许这个时候,言朔还没有黑化成原文中残暴的反派。
迟疑片刻,宁嘉佑低头问:“您说的护理是认真的吗?”
“周泽会联系你。”言朔长长的睫毛遮住他眼底的神色,看不出他是真心想护理,还是单纯为了出口气。
周泽眼前一亮,连忙问宁嘉佑要联系方式。
两人互换了手机号码,周泽嘱咐宁嘉佑一会儿把课表发来,方便他根据双方时间安排护理时间。
宁嘉佑倒是不在意:“我有课也没事。”
瞧着他离开的背影,周泽欣喜异常,就像是给他请了个护理似的:“言总,您想通就对了,护理不能少。之前的护理员有问题,咱们换掉再找就是,绝对不能让那帮家伙得意!”
言朔瞥了他一眼,周泽在他的寒意中敛起笑意,“就是不知道宁先生的护理手法怎么样,他还是在读学生,要不要先找个人查验下?”
言朔放在腿上的手不着痕迹地抚过受伤的膝盖,宁嘉佑给他包扎的手法比许多从业多年的医生都老练,绝对不像是个初出茅庐的学生。
“不必了。”他想亲自看看宁嘉佑到底有几分几两。
第13章 您只需要让言总满意
宁嘉佑回到空无一人的宿舍,把课表发给周泽后,美滋滋地洗了个澡。
只要省吃俭用些,现有的一千两百元足够他撑过这个月。下月初就可以从言朔那里领到9900元的护理收入,这笔钱对现在的宁嘉佑来说是一笔巨款。
不仅解决了生活费的困扰,省着点用还能让他攒钱做一些小实验、发表论文,争取早日在这个世界立足。
晾好衣服,宁嘉佑看见周泽发消息问他要银行卡账号。
宁嘉佑发过去,不一会儿,短信提示他银行卡到账300000元。
宁嘉佑:???
什么鬼!!!
一大串零让宁嘉佑眼花,他半天才数清楚是三十万,正要打电话问银行是不是他们系统错误,周泽先一步打电话过来:“宁先生,钱收到了吧?”
宁嘉佑一愣:“你给我打的三十万?”
“言总的钱,我代为打款。按照您和言总谈好的价格,先预付一个月。今天是三号,本来这个月应该付您28万,多出来的2万元就当是见面礼,希望以后宁先生能尽心为言总护理。”
宁嘉佑懵逼。
言朔的三倍竟然是一小时一万!
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
“你们随便找个护理员工资都开这么高?还是这世界通货膨胀的厉害?”宁嘉佑不可置信的问。
周泽轻笑:“您真会开玩笑。既然言总认为您值这个价,您只需让言总满意就成。明天下午您下课后有安排吗?没事的话,五点我来接您去为言总做护理。”
宁嘉佑穿越前,上千万的实验资金挂在名下都镇定自若,现在拿着言朔给的30万,反而有些不踏实。
这可千万别是催命钱。
但要是拒绝,首先会被言朔记恨,其次他又要为生活费苦恼。
思索再三,宁嘉佑决定火中取栗。
他跟周泽约好时间,挂断电话便沿著书柜上的书,一本本查看书脊上的名字。
唐哲从图书馆回来就看到他往床上搬书,欣慰道:“嘉佑,你终于记得看书了啊。”
“嗯,温故知新。”宁嘉佑将手上有关残疾人护理的书籍丢上床,又去拿空白作业本。
他的专业不是护理学,只在很久之前学过基础护理。言朔这么大方,宁嘉佑也不想白拿反派的钱,准备复习一遍护理知识,争取明天让金主爸爸满意。
唐哲不知道这些,送上美好的祝福:“明天的补考加油啊!”
宁嘉佑呆滞:“什么补考?”
“明天晚上7点半,你和宏杰不是补考《医用生物学》吗?宏杰现在还在图书馆背书,发誓这次补考一定要过。”唐哲说着有种不祥的预感,“你不会是忘了吧?”
宁嘉佑:“……”
他压根儿就不知道有这回事!
大脑停顿几秒,宁嘉佑默默拿起书柜上放在第一个的《医用生物学》课本,想着原主挂科的光辉战绩,问唐哲:“能不能把各科的补考通知发我下?”
“班级群里有补考时间和名单,我没挂科就没下载。”唐哲是擦着分数线过的,言语间藏着一股庆幸。
宁嘉佑很快找到这两份文档,发现所有科目的补考人员中都有他的名字。有些大一的课程,其余人经过补考都已经通过,现在只剩下宁嘉佑一个人的名字依然挂在那里。
原主简直有毒,这样下去别说毕业成问题,恐怕学校马上就要劝退他了。
书架上的书就按着补考时间依次排列,显然原主有复习的心。但所有课本都崭新无比,连翻过的痕迹都没留下,也不知道这货上课都在干嘛。
宁嘉佑花了一小时将明天补考科目复习一遍,随后又认真研读起有关护理学的书。
十二点半的时候,聂宏杰怒气冲冲的回到宿舍:“气死我了,在图书馆看书碰上薛明成,居然咒我就算把书吃下去,明天补考一样挂科!妈的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他这么恶毒!”
唐哲意外:“他真这么说?”
“是啊,要不是楚琪拦着,我差点跟那孙子打起来!”聂宏杰恼恨的把书包丢在座椅上。
宁嘉佑从自己的课本上抬起头,钻出床帘安慰聂宏杰:“别理这种小心眼的人。你明天补考过了,气死他。”
聂宏杰顿时就焉了下去:“可我担心我过不了……嘉佑,这次真的好难啊。你还会陪我一起挂科的对不对?”
宁嘉佑:“……我拒绝。”
“嘉佑,帝大医学系倒数第一名的位置需要你!”聂宏杰语气夸张的喊。
“你这么说话真的没人打你吗?从现在开始,请叫我正数第一。”宁嘉佑有模有样的强调。
唐哲听着他们俩扯皮,问起正事:“宏杰你到底还有哪里没懂?我看看能不能帮你。”
“我现在就感觉自己脑子里一团浆糊。”聂宏杰绝望的靠在椅背上,脑子里满满都是薛明成小人得志的模样,“除非唐哲你明天帮我去考,不然我真的悬。”
唐哲默默钻回被子:“爱莫能助,我怕我也挂。”
正在这时,哐一声闷响,一本厚厚的《医用生物学》重重的飞到聂宏杰桌上。
“我划了些重点,你要是今天晚上能背出来,明天考试也许能及格。”宁嘉佑看书时习惯划划写写,之前复习时在自己书上留下的痕迹,正好派上用场。
唐哲担忧:“可教授说整本书都是重点。”他当初可是背了大半本书才勉强及格。
“医学知识都有相通之处,我看了上学期的试卷,侧重点在基础知识。只要该背的背、该记的记,本科阶段不算难。”宁嘉佑语气淡然。
宿舍已经熄灯,只剩下各自的床头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宁嘉佑的身影笼罩在清冷的光芒下,像是镀了一层银色的圣光,聂宏杰一瞬间觉得他是天使。
“感激不尽!我去背书了,绝对不能让薛明成笑话!”他万分感动地抱起书,澡都不洗直接爬上床,打开床头灯开始背书。
唐哲看见宁嘉佑床上垒起来的一摞书,好奇的问:“嘉佑,那么多书你今晚都要看完吗?”
“嗯,熬个夜,把它们都复习一遍。”宁嘉佑说得云淡风轻,好似看完半人高的书堆只不过是眨眼的时间。
唐哲一时都不知道该心生敬佩,还是该说他异想天开。难得见宁嘉佑认真学习,他迟疑片刻,嘱咐道:“熬夜伤身,别看太晚。”
“我明白,你睡吧。”宁嘉佑跟他说了晚安,端起床头挂篮中凉下去的咖啡一饮而尽。
今晚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呢。
聂宏杰背书背到凌晨三点,终于熬不住,上了个厕所准备睡觉。从洗手间出来,他见宁嘉佑床上的书已经化作均等的两摞书,并排放在一端,忍不住跑过去小声问:“你已经看完一半了吗?”
宁嘉佑点点头:“你背的怎么样了?”
“背了四分之三吧,我实在熬不住了。”聂宏杰哈欠连天,刚刚好几次要不是下巴摔在床上撞疼了,他差点抱著书睡着。
“那你去睡吧,明天白天再解决剩余四分之一。”宁嘉佑道。
聂宏杰也是这么想的,但着实好奇宁嘉佑的进度:“你怎么看这么快?里头好多内容都是字我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就不认识了,更别说理解它们。”
“我挑着看的。”这些知识早就刻在宁嘉佑的脑海中,他现在只需要按照每一科的提纲,将已有的知识提炼出来,免得超前答出这个世界还未有的医学答案,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早就睡着的唐哲无意中翻了个身,聂宏杰怕吵醒他,用口型提醒宁嘉佑惜命,自己爬上床关灯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