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有些国家的士兵,自己战败了还要先屠村,免得给敌人留下人口。但是泰锡不会有这种事情。”另一个守卫补充道。
于是,比起屠城的本国军队,还是抢东西的外国军队更仁慈了?云泽摇摇头,像这种通过降低幸福的底线得到的幸福,实在不知道让人怎么说,好像说什么都是错的。
跨越了一个时空的代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跨过去的。
“我好像看到了麦田。”前方一个守卫回头喊话。
于是蒙头赶路的人纷纷抬起头,果然,跨过这一片岩石裸露的荒地,前面就是一条黄色的线,那是秋收后的麦地。那条线很细很长,线的里面还有一些土黄色的点,这些点就是泥土房子。
“是村庄,过了这个村庄,去库里就很快了!”
第18章
“接下来都是有人居住的村庄和城市了,不会像是之前那样没有人烟。我们正好停下来休息一晚,顺便补充一些干净的水和面包。”
众人欢呼起来,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任谁看过几天一样荒凉的风景再看到鸡鸣犬吠的村庄,都会是这个反应。
“以往是怎么安排的,是住在村民家中?”美尼斯看了看天色,问。
“是的,去房子最大的那户,会有些白面包、烤肉和果酱。这是他们能拿出来最好的东西,这附近都是这种小村庄,大人要将就几天了。”哈里也很高兴,一不小心还说漏了嘴,“他家有几个貌美女儿……咳咳,他们一家都很热情,大人到了就知道了。”
“……”美尼斯默默伸手捂住一边云泽的耳朵,并且有些不善地看了哈里一眼。
云泽: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真相呢?
这个村庄,这些护卫来过很多遍,他们一个个就像是回到家一样。
守卫们把农场的东西运送到库里,又从库里返回农场,一年几次,每次都经过这里,在这里小憩,路线都很熟悉了。这些私兵多是平民出身,来往的也都是这个阶级的人,可想而知他们以前落脚的民间妓馆都是怎么样的。
洁癖的美尼斯第一反应就是肮脏的地方、污秽的器具和不洁的女人。
络腮胡子来劝说沙姆王子不要和士兵们一样去那个肮脏地方,因为那是民间的一种家庭式红灯区。
然而他这样一说,沙姆王子反而更感兴趣了。他没有见过很底层的女孩子,一般官员的女儿对他来说都算是低阶级的。那些送来的舞姬歌姬地位虽然低,却都是精心养出来的,和贵族家女儿一样细皮嫩肉。
“我跟你们去看看,不过,不要暴露我的身份,就当我是你们新的队长。”
沙姆王子跃跃欲试,他不但自己要去,还要拖人下水。
其实他最想拖着总是一本正经的美尼斯去,只是显然拉不走,于是叫了云泽:“你不想见识一下平民的家庭吗?”就美尼斯对他的看重程度,拉走云泽就等于拉走美尼斯。
这种特殊平民?云泽摇摇头,不想。
然而沙姆王子手伸过来,拉住云泽就走,他的手指下意识在云泽手背上蹭了一下,好软,好滑。他又仔细看了云泽一眼,带着点异域风情的俊美,眼神温和又纯粹。
沙姆王子恍惚了一下,情不自禁道:“你会很受那些女孩欢迎的。”
美尼斯见云泽被拉走,他也就跟上去,一面吩咐随从:“去整理三间干净一点的房间。”
美尼斯拦不住肆意妄为的沙姆王子,见云泽似乎也有些好奇,只好重新给云泽戴上帽子,用围巾围住他的下半张脸:“待会儿送来的东西不要吃,里面的东西也别碰,不知道多少人摸过,脏。我已经让人准备了食物,我们回去吃。”
云泽也不想在外面吃,这里的人卫生习惯不好,用脏手揉搓面团,水也是不干净的。他就是觉得美尼斯语气怪怪的,好像一个母亲哄孩子:宝宝,小摊子上的东西不干净,乖,我们回家吃。
云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还起了鸡皮疙瘩。
他们就跟着守卫们一块儿到了那户人家。
这里的主人家笑容满面地走出来迎接他们,他身后跟着许多女性。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云泽依旧很震惊。这个世界还真是意外得很开放,而且充满了各种匪夷所思的常识,他觉得自己的三观摇摇欲坠,心理世界逐渐崩塌,感觉身体被掏空。
让女儿和家中侍女出来服侍客人他还能理解,可是让自己的美貌老婆们出来服侍是个什么鬼?上赶着戴绿帽子这种行为完全不能解释啊,人长得那么老实行为却那么龌龊真的好吗?
还有那些手臂能跑马膀大腰圆的‘美貌’少妇们,在自己老公面前这么坦荡荡真的没问题吗?还有啊,那些有老婆的守卫们,偷嘴的时候这样光明正大不怕后院葡萄架倒了么?
虽然云泽时常感慨于人性的复杂多变,但真的到了没有道德伦理,或者道德伦理只是刚刚启蒙的时代,三观还是受到了剧烈的冲击。
一定要来见识的沙姆王子适应良好,这会儿搂着一个漂亮女孩子上下其手。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居然还是个王子,这个国家吃枣药丸。
倒是美尼斯一如既往得克制,稳稳保住了高洁人设。他挥退不请自来的侍女,独自坐在角落,但气势太强,没法忽视他。
云泽呢?
云泽浑身都僵硬了,也没发现一旁搂在一个守卫怀里的女孩子站起身朝他走来。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胸口已经微微隆起,少女的天真掺杂着女人的妩媚,是这一群女孩中皮肤最白净的一个。
“大人,米莎来服侍您吧。”女孩的声音带着一股媚意,她柔柔贴在云泽的身上,伸手要为他取下帽子和纱布。附近的守卫们看到这一幕开始起哄,只有美尼斯皱起了眉头。
在这个时代,在民间,大部分人因为饮食问题面黄肌瘦,并且有一些皮肤病。所以只要体态丰腴,皮肤干净,长相稍微端正一些就能被称之为美人,被乡人吹捧。
但是这些美人在现代社会,也就是路人甲乙丙丁,对云泽没有丝毫吸引力。
何况本地的审美强调女性有丰满的胸部和大腿,最好有点小肚子,这是孕育的象征。这根本不符合云泽的审美,他的确认为女性有点肉好看,但那是丰腴,而不是这种肥硕。
何况眼前只是一个孩子,在云泽的刻板印象里,这个年纪的孩子就该无忧无虑地上学,抱怨鸡毛蒜皮的小事。
越是无能和性能力弱的男人越是喜欢小女孩,云泽很恶心这种事。就算到了这个时代,这一点也不会被改变。
“不必。”一只手从披风里伸出来,挡住小女孩的手。
云泽的手细长,骨肉匀称,洁白细腻的皮肤泛着玉色光泽,触之如奶脂滑腻,女孩甚至注意到那漂亮的淡玫瑰红色的指甲肉,她的手放在上面,就像一块烧焦的木炭放在白雪上面。
女孩嗖一下缩回手,藏在裙子背后,羞于见人一般。
那手可真漂亮啊,那么软,那么滑,这个大人,果然是个贵人呢。
女孩仿佛明白了眼前的人为何不要自己的服侍,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贵人们身边的女孩都要像神女一样美貌,很少要乡下的小姑娘服侍。
可惜了,她第一次遇上这样的客人,眼里没有高高在上的鄙夷,也没有油腻恶心的欲望,看她的目光就像是看一个正常的女孩——真好,有人看她像是看‘女孩’。
“哎呀,祭司,我们奔波数日,偶尔放纵一下也没什么不好的。这些女孩子就像是清晨花朵一样的娇嫩,祭司应该好好疼爱她呀,为什么要这样冷漠呢?”搂着另一个更成熟艳丽的女孩的沙姆王子说道,他的手毫不避讳地伸进了女孩的领口。
其他人也没好到那里去,云泽感觉自己是误入了某应该被扫黄的大型趴体现场。他不但不觉得舒服,反而难受得想吐。
偏偏这个时候,那个小女孩仿佛受到鼓励,轻轻依在云泽的身上,抬头睁大了双眼:“大人,米莎不美吗?”
这要怎么说呢,说‘你年纪太小’,估计那几个大胸脯大屁股的女人会凑上来取而代之,说‘我清心寡欲’,恐怕别的人要以为他‘不行’,云泽有这样的预感。这里的人对于情爱都挺热情奔放的。
到最后,他只是轻轻摇摇头。
“我亲爱的表弟。”美尼斯忽然开口,“祭司连日奔波,早已疲惫,想来他只想好好休息,只怕无法消受这样的热情。”
沙姆王子早就看出来云泽不自在,但他想看看他白皙如牛乳的脸庞晕开一点红是什么样子,才放任了。这会儿美尼斯都提醒他别胡来了,沙姆王子也不想惹了云泽不高兴——看在未来他可能被认定为神子的份上。
于是沙姆王子朝着小女孩招招手:“米莎,那个大人不要你,可以来我这里啊。”
于是别的守卫也开始起哄。
“来我这里吧,我可一点都不想一个人睡觉。”
“喔米莎,你这么漂亮的美人儿可不要被我们冷酷的祭司打击得心碎了。”
“我也可以啊,来我这里吧美人儿。”
此间主人看气氛已然热烈,也很高兴,击掌让女仆把饭菜送上来。
一个个巨大的圆盘盛上来,最底层放着面饼,面饼上是蔬菜和烤肉,还浇了一层酱,吃的时候直接用手抓起来就可以了。如果是在正式的宴会,会有专门洗手的陶罐端上来,现在的话只能自己去外面随便洗洗,不洗也没什么。
因为没有凳子,所有人都是随意地坐在一块粗麻毯子上,每五六个人就放一个大圆盘,需要的时候自己去拿,不需要的时候也可以取旁边的水果和饮料吃。
云泽用小刀割下一块面饼,在上面放了少许蔬菜和烤肉,递给旁边的小女孩,她却不肯接受。
“大人,喝酒么?”米莎拿着酒壶轻轻靠近。
云泽摇摇头,见她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开他身边,也没别的什么办法:“你,不吃?”
米莎摇摇头:“这些是给大人们准备的。”
他便将面饼和烤肉放回到盘子上:“你,吃什么?”
“吃了面包和羊乳,一大碗。”
米莎小声地笑,接待过那么多大人,还是第一次有人问她晚上吃什么呢。
有些大人也会喂她食物,但那个感觉很不一样,他们只是想让她更卖力。米莎知道吃了那些食物要更尽心地伺候他们取悦他们,但是这个大人的话,大概只是在关心她吧。
米莎笑着笑着,眼里差点笑出泪花,她赶紧侧头逼退——眼泪会让客人不喜,要笑,笑了少挨揍。
从出生开始就一直看到母亲们和姐姐们从事这个工作,米莎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可以羞耻的,也不认为那些大人们的态度有什么问题。
但突然有个大人会给她取食物只是因为担心她没有吃饭,这种经历对米莎来说还挺稀奇的,明明也不爱自己的容貌也不爱自己的身体不是吗?可是除了容貌和身体她什么都没有。
“大人,让我服侍你吧。”他那么好,除了容貌和身体,她却没有其他可以回报的东西。
女孩只是想要回报这难得的善意,却被这扭曲的环境教导成如今的样子,明明看着她是在笑的,云泽的心里却有些悲凉。
他想起曾经寻找欺诈案例的时候,也有涉世未深的女孩被人骗了,被囚禁和改变了人生。当时那种愤怒和无力,与如今心里的悲凉结合在一起,云泽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都在失去温度。
此时的无力感甚至更强烈一些。
“抱歉。”
他垂下眼皮,不再去看这个可爱的女孩,因为他意识到这个女孩需要帮助,他却帮不了。
第19章
用餐过后,大家没有马上去找自己选中的女人,他们排着队,在盥洗室和院子里洗澡。
守卫们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粗布、盐、麦粒等东西给选中的女人,她们则笑眯眯收下。那些东西很少,哪怕布料也是少少的,只够做个尿布,但被选中的女人却很高兴。
活着如此艰难,但是再艰难,还是要活着。
在这个已经万物萧瑟的季节,男人们脱下所有的衣服,站在一个倾斜的石板上,一盆盆热水被侍女端过来,从头冲下来,一遍一遍。
如果有人拿出更贵重的东西,他还能享受更高级的服务。
他可以趴在一块被热水冲得热乎乎的石板上,会有年轻的女人拿着一碗香膏上来,涂在他身上,用双手推开按摩,然后有另一个女孩子用小镰刀一样的青铜刀给他修理脸上的胡须的边缘。
男人坦荡荡地露出自己的躯体,还时不时地从服侍的女人身上沾一点便宜。
那些冲下来的污水顺着石板流进一个小孔里,据说下面有地下水管道。
这一切云泽没有看到,他们三人已经离开了。
在别处,有为他们准备的干净的食物和房间。
就算是看起来风流到没节操的沙姆王子也没有留下,这种乡下的家庭式红灯区,对这类爱惜自己的大人物而言还是脏了一点,里面的女性也不见得多么出色,并不能吸引到风流成性的沙姆王子。
这也是美尼斯一开始没有阻拦的原因。沙姆王子只是看起来荒唐,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对方很清楚,不会乱来。
假使沙姆王子真昏了头,也有忠诚下属拦住他。至于云泽,美尼斯也没担心过,他平日看到美丽的女孩,眼中没有欲念只有对美的欣赏。而且有他看着,总不会让卑贱女伎近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