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喜欢上一个人,而那个人不是那么喜欢他,之后的剧情不知道是否会转向渣贱。他现在还能理智,只是因为他还是局外人,可是陷入其中的时候,哪里还能看得清?
一想到自己未来可能成为别人故事里的‘贱’云泽就不寒而栗,心防外直接筑起一道厚实的长城:今天开始,防备一切莫名其妙靠近的异性同性。
他这辈子都不会恋爱的!
第48章
美尼斯父亲所在城市离库里不远, 马车一路走走停停,两日就到达了。那里没有库里的繁华, 但是有依山势修建的城门, 是一个被群山环抱的盆地。若是春日时高空俯瞰, 说不定会像是一颗美丽的绿宝石。
这里的守城士兵认识美尼斯,他只是露了一面, 他们车队就放行了。
云泽透过布帘的缝隙向外看,街上没什么人, 天这样冷,估计也没几个喜欢在外面吹着冷风。看上去这边的街道要比库里狭小许多,但是两边种满了树,便多了些小家碧玉的味道。
这些树有点像是后世的行道树。
现在是冬天, 树上光秃秃的, 只有一些雪残留,看起来萧瑟又清冷。但是在春天,这应该是很美的, 一条长长蜿蜒的道路。它两边是郁郁葱葱的树木,也许还有花,花香引来了蜜蜂和蝴蝶, 花瓣被风吹落,就像是一副流动的画, 无声的诗歌。
如果那画面里还有几个孩子,短短的身体圆圆的脑袋,围着花瓣和蝴蝶追逐、打闹、嬉戏, 这画一瞬间便活了。
“美尼斯小时候在这里长大么?”云泽想着美尼斯小时候或许也是那群三头身孩子里的一个,就觉得很有趣。
美尼斯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道:“是,我小时候在这边长大。”
“小时候的玩伴还有联系么?”云泽又问。
“小时候的玩伴?”事实上,美尼斯已经记不起小时候在这里的事情,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离开这里的那一日,好像是春天,没有下雨,阳光明媚,清风徐徐。鸟雀儿叽叽喳喳,在树枝间跳来跳去,花瓣在空中飞舞,他被人抱着回头望的时候,那一路都是被车轮碾碎的花瓣。
那时候他一路哭着,看着家乡越来越遥远,一切热闹和快乐不属于他,好像被这满是花的世界抛弃了。
他渴望着,有一天再一次踏上那铺满花瓣的道路,却不为离开,而是回来。可惜,在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在春天来过这座城市。
一次又一次,总是要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让他和这座城市的快乐擦肩而过。
或许神灵早已暗示,这里不是他的归处。
云泽见他怔怔的并不说话,以为是不愿多说,也就没有继续问。他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到马路两旁的道路上。这里的路虽然狭窄了一些,但是两边有了树,就变得完全不一样,库里的路虽然平整宽阔,却少了这种自然的精彩。
他就想起自己商品册最多的一种树苗,接近五位数,可以赏花,可以品尝果实,云泽最喜欢的一种,樱桃树。
樱桃树在库里长得很好,今年种下的这一批都丰收了,是否意味着这种植物能适应这里,大量种植?
那么,能不能和国王陛下申请一下在大道两旁种树呢?
春天的时候,樱桃花绽放,像一片片绵延不绝的白色的云,风吹来,又像是雪花随风而起,一定很好看。而到了夏日,红色的樱桃挂满了枝头,像是一串串红色的玛瑙,又有另一种不同的喜悦,那是可以欣赏美,也可以食用的果实。
“走过这段路就是城主府,外面很冷,殿下把斗篷上的带子系好。”
美尼斯一边说,一边已经上手给云泽系帽子,还拍了拍毛茸茸的边儿。
因为被照顾的次数多了,云泽也不像一开始那样精神紧绷,就像受了惊的猫一样。他非常放松的让美尼斯给他整理了斗篷,也理了一下有些乱的刘海。这乖乖的样子让美尼斯极是喜欢,他很克制地将云泽的碎发绕到耳朵后面,就放下手。
“这边有个特产美食,殿下一定会喜欢的。”美尼斯轻声介绍着这座城市美好的地方,这里风景极好,但现在是冬天,想来想去,或许美食还能吸引他一点。
果然,云泽来了兴致:“是什么?库里没有吗?”
“是只有山林才有的一种鸟,尾巴有五彩,所以也叫五彩鸟。这种鸟无法养殖,一旦被人抓住就会不吃不喝而死,如果运送到库里,都死了几日了,也就不新鲜了。”
“冬天也有么?”云泽听得更感兴趣了,如果是候鸟,冬天也找不到。
美尼斯见他精神起来,笑容更和煦了:“冬天更多些,人们用麦粒去引,都能引出来。将五彩鸟清洗过,腹中塞入它爱吃的坚果,在炭火上一边熏烤一边涂抹香料,就是这边的特产。
“您若是喜欢,我们寻个时间亲自去猎鸟,用松木熏烤了,滋味还要更好。”(半原始社会,现代不能这么做哦,保护野生动物,拒绝买卖。)
美尼斯的一番介绍让云泽忍不住对未来几日升起许多期待之情。
“美尼斯的母亲伊莉莎殿下也已经到了吗?”
“母亲早几日便出发了,他们现在就在城主府等我们。家里人不多,我只有一个兄长和弟弟。”美尼斯掀开帘子一角,看着外面,“以后这里会是我的兄长继承,这一次的婚礼也是他主持。如果你看到一个从来不笑的人,那便是他。”
美尼斯提前打预防针,希望他不要觉得他兄长不喜欢他,纯粹是天生的面部僵硬。
拐过这条路之后,马车的车速开始下降,慢慢的,它停下来,门外有侍卫的声音:“神子殿下,美尼斯大人,到了。”
美尼斯先掀开布帘,一种和库里完全不同的风景映入眼帘。他跳下马车,然后朝着车厢伸出手。云泽扶着他的手跳下。
城主府也是石头建筑,种满了花草,有些在冬天也没有枯萎,将这个冷硬的石头建筑妆点得十分典雅。
早在那里等候的几个侍女围上来,她们的头发上和肩膀上还有一些雪。一个说:“神子殿下,美尼斯大人,请进来烤烤火吧。”一个说:“城主大人和夫人已经在客厅了,您需要喝一点烧热的酒暖暖身体么?”
云泽的侍女也已经下了马车,她们脚步轻快地走过来,跟在云泽身后。
这些女孩子就像是花一样,把他们簇拥到了一个烧着炉火的温暖的大厅里。
云泽看到了黑夜女神殿的神官,也是美尼斯的母亲。她正和一个威严男子相谈甚欢,看样子就是美尼斯的父亲,美尼斯说他们感情很好是真的,那种融洽骗不了人。
各自有情人,但似乎感情深厚……好吧,后世来的土包子其实有点难以理解。
他们不远处有一个严肃的男人正吩咐仆人几个注意事项,大概是美尼斯的哥哥,也留着胡子,看到他就想到长着胡子的美尼斯了。
房间里还有一个坐着的青年男子,正好奇地盯着云泽,大概就是这次婚礼的新郎。
“神子殿下。”伊莉莎看到云泽很高兴,但还是忍不住瞪了美尼斯一眼,因为他的擅作主张,“我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期待您的到来。这天可真是太冷了,幸好今年多了柔软的棉花被子,希望您一路安好,没有被风雪吹到刮到。”
云泽有点儿不好意思,朋友的母亲对自己使用敬语,总是哪里怪怪的:“让您担心了,伊莉莎殿下。”
“您叫我伊莉莎就好了。”伊莉莎是虔诚的宗教信仰者,和大神官一样,这类人对云泽的感情都是特别的。在确认了神子的身份之后,神子的降世就好像神灵对他们虔诚的嘉奖一样。
何况,云泽还是伊莉莎经历过重生这种神奇的事之后找回的,感觉更是特别,好像有一种责任在里面。
伊莉莎将自己的丈夫和另外两个儿子介绍给他,果然就像是云泽一开始猜测的那样,威严的中年人就是本地的城主,年长的留着胡子的男人是美尼斯的哥哥,那个有点儿害羞地看着云泽的是美尼斯的弟弟。
云泽一一和他们见礼,见到准新郎的时候还把自己的礼物送了出来:“祝你新婚快乐,幸福美满。”
美尼斯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泰锡没有这种结婚送贺礼的习俗,人家结婚,那是人家男女的事情,家里就负责举办婚礼高兴一下,宾客只需要带着祝福进门。至少像是他,就是两手空空过来,吃一顿就准备走人的。
他这个亲哥都没有任何表示,云泽却精心准备了礼物,这份惊喜让新郎都激动得说不出话了。
这是一个不大的四四方方的彩色木头盒子,打着蝴蝶结缎带。
对方手足无措地接下这个礼物,红着脸不好意思地道谢:“谢谢您,神子殿下。”他小心解开缎带,打开盒子,露出里面骨瓷材质的彩绘八音盒。
不大,刚刚好放在手上,做个装饰物也不错。
云泽教他怎么玩这个八音盒。
它有一个镶嵌了大玻璃的圆形底座,罩着一个透明的半圆体罩子,里面有两只洁白的天鹅,天鹅的下头镶了磁石,底座里头的金属旋钮转动的时候,金属部件带动上面的机关,天鹅就在镜面上翩翩起舞。
八月盒的音乐是献给爱丽丝,很轻松舒缓的乐曲,旋钮在底座一侧。
天鹅是一生一世只有一个伴侣的生物,云泽这是祝福这对新人未来可以和和美美彼此衷情。
这句祝福云泽没有说出口,毕竟城主夫妇各自有情人也不影响他们感情和睦幸福和美啊。总觉得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自己才是个异类。
不管怎么说,云泽这个礼物还是送得很好,这种精细的机关是这个时代做不到的,音乐和天鹅转动的原理他们也无法理解,因此显得那么珍贵。转动旋钮就有音乐,镜子上的天鹅还会跳舞,甚至都可以称得上是神迹了。
准新郎紧紧抱着礼物,高兴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只能连连道谢。
顺便也谢谢美尼斯,好像所有人都误会云泽是美尼斯邀请过来的。
“父亲、母亲,我先去洗漱,再换一身衣服。”美尼斯说着看向云泽,“殿下要不要一起?”
其他人才想起云泽一路舟车劳顿需要休息一下,伊莉莎说道:“神子殿下走了一路该是乏了,房间已经布置好了,美尼斯,你先带神子殿下去休息吧。”
她转对云泽温柔道:“神子殿下,您有什么需求尽管说,想要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都有,千万不要顾及着别人委屈自己。”那口气让云泽想起了美尼斯哄自己的时候,也是这种拿棒棒糖哄孩子的口气。
您二位是真母子啊。
云泽的确有些疲倦了,这年代马车的防震技术也不好,一路把他震得晕头转向,如今看人都重影了。他顺势应下,两人又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过了三层的关卡才到一处房间。
里面布置得十分温暖舒心,烧着炉火,点着熏香,床上甚至铺了如今还特别贵重的棉布。但阿梅还是立刻指挥着侍女把家里带来的那一套纱绸和细棉布的东西换上,末了说了一声:“这样才好,太粗糙的布料会把殿下的肌肤磨红的。”
云泽:……
他时常为身边人那玻璃瓶底厚的滤镜而发愁。
第49章
不过, 在换上常用的床上四件套和熟悉的熏香之后,他的确很快找到了那种安全感, 本来只是准备在床上休息片刻, 却真的沉沉地睡了过去。
云泽一直睡了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 等到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的早上。他饥肠辘辘, 有些迷茫地看了看四周有点陌生的环境,用了几秒钟回忆起自己所在的环境。
“哦, 我是在,美尼斯的老家啊。”
然后他便注意到床边放着一个金色的摇铃,那也是他家里带来的。据说库里已经开始流传开用摇铃叫下仆的风俗,比张嘴大声叫唤有档次多了。
天知道云泽弄出这个, 只是不希望侍女们因为不确定他的起床时间要一直等在屋外。
不知不觉, 他似乎给这个世界增加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云泽脱下睡衣,换上一边早就准备好的日常服,然后摇动铃铛。没有一会儿, 阿梅领着侍女,把热水、毛巾和刷牙用具都拿进来。
刷牙洗脸后,云泽给自己抹了润肤乳防止冬天皮肤干裂。美尼斯从外面进来, 他看起来精神还好,但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黑眼圈, 是认床睡不好?
他拿着梳子给云泽梳头发,一边问:“殿下昨晚睡得可好?”
云泽疑惑他为什么这样问:“很好。”
美尼斯熟练地给云泽绑了一个虾尾辫,辫子里夹着两根彩色丝线, 线上穿了珍珠和宝石,尾巴用彩色皮绳系好,还垂下一个黄金制作的塔形流苏坠饰:“昨天听到您房间里有声音,进来才发现您在说梦话,是太疲倦了吗?”
云泽暗暗吃惊,昨晚美尼斯进来过?他居然完全没有感觉?
云泽一向觉浅,有陌生人靠近会立刻被惊醒,所以以前美尼斯进来后看到的半睡半醒的云泽都是半真半假的。但昨晚美尼斯靠近的时候他却完全没有发觉,是太疲倦了,还是因为开始信任这个人?
但是云泽面上还是茫然的样子:“我在梦里说了奇怪的话么?”
“没有,您什么都没说。”美尼斯说。
云泽也觉得是,人的梦话大都是支离破碎的,而且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做了梦,应该就是一些没有意义的词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