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选,他自然是不想走的,认真工作六年眼看就能成骨干拿到股份,谁会想去贫瘠的子公司开荒。
何况这里还有他的恋人。
他主动摸到太子的手握住。
太子唇角翘起,用鼻尖蹭了蹭他的:“其实你跟我坦白,我很高兴。”
这说明若哥儿才真正将他放在了心上,比他说多少句喜欢都重要。
南若这个角度能清楚看到太子鼻子生得有多挺,目光不由下移了一瞬,脑子里浮现起形容可观的“象孩儿”,嗯,果然挺有挺的道理。
太子不知道他思想跑偏,道:“若我说,其实我并不想继位,你信吗?”
南若愣住了。
第一零四章 我的
一零四
太子道:“皇后说得对, 大燕不能有一个得了癔症的皇帝。”
这不是实话,南若看他。
太子又蹭了下他的鼻子:“若哥儿懂我。”
南若伸手推他, 说正事严肃点。
太子不为所动, 半张脸都蹭了上来,好像要肌肤贴着才能说话似的:“若做了皇帝,朝臣们必得催着我立后纳妃, 我不想也不愿,我只要若哥儿,旁人都不成。”
南若耳朵发痒,往后躲了躲:“还有?”
这不是全部。
太子沉默几息,道:“当初你曾问我是否计划过放弃继位, 其实不管我的癔症是否能治好,我都不打算坐上那个位子。”
果然, 南若不惊讶, 不论是从原文得出的推断,还是太子平日书信里流露出来的,都或多或少透露出了他的意图。
“所以,殿下的意思是?”
太子忍不住亲了亲他的脸颊:“我就知你会懂。”
这话说旁人定会觉得荒谬, 尤其眼下皇位于他唾手可得,没人觉得他会放弃。
可若哥儿一听便明白了。
“父皇还活着不是吗?”他笑道, “大燕以孝治天下, 哪有皇帝还活着太子就着急继位的道理,我已经嘱咐陌院使,叫他为父皇调养身体, 父皇现不过才四十四,怎么也得跟先皇一样活过耳顺才是。”
总结一句话:圣上养病,太子监国。
南若垂眸朝自己怀里瞥了一眼,那里揣着圣旨,道:“往后呢?圣上总有去的一日,那时殿下如何打算?”
圣上不可能一直养病,太子也不可能一直监国。
除非永昭帝能活到送他们走,但显然不可能,即便他身体允许他们也不会允许。
“还有……”他微顿,“子嗣该如何?”
太子支着头注视他:“若哥儿喜欢孩子吗?”
南若心道你这要我怎么说,只能顺着求生欲:“一般,你也知道我下头弟妹众多,我管他们都管不过来。”
太子看不出信了还是没信,低声道:“我希望你喜欢……又不希望,皇后当年留下来与父皇重归于好,与她有了身孕有很大干系,我想着你若有了子嗣,便不会轻易说离开……”
目光微暗:“可我看不了你碰旁人……”
南若脑子不知怎的一抽,顺嘴道:“那你别看。”
说完恨不能时光倒退塞回去,忙道:“我只随口一接,并没有那个想法,你别——”
却见太子眼里含着笑,没有半丝恼意。
“我别什么?”他笑道,轻轻捏着他的手指,“我喜欢你这样自在说话,你别当我是太子,想说什么只管说,我永远不会怪你……”
正是因为对他不设防才会随口接话,他从表露心意起便不敢将太子的身份摆出来,一直温水慢炖,就怕若哥儿惦念着君臣之别不敢表露真意,事实也是如此,即便亲昵时若哥儿也怀着谨慎,如今终于有了成效,怎么能不高兴。
南若心头泛起涟漪,可他谨慎惯了,情人之间情到浓时许诺能给出一万种,但等情转淡,便是算账的时候,何况太子的身份天然对他压制,这个旧账许是会要命的。
眨去眼中的动容:“殿下不怪就好。”
太子心中失望,但也明白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扭过来的,如今他和若哥儿有了更多的相处机会,不着急。
转回先前的话题,道:“我不会有子嗣。”
他语气是百分百的肯定,南若下意识目光朝下。
“不是你想的那样。”太子额角抽了抽,一揽他的腰挨着向自己,“我好不好你还不知道……”
南若一僵,怎么又……
太子埋头过来蹭着他,炙热的呼吸含着一丝委屈:“明明都叫你摸过了……”
咳咳咳,南若心里疯狂咳嗽,别说了。
太子瞧着他脖颈上瞬间涌起的红潮,舌尖干渴地抵了抵牙根,死死压抑住渴求:“你若还不信,可以亲眼瞧一瞧……”
说着手搭上被子,似要掀起来。
“我信!”南若几乎喊出来,大哥你到底哪来的那么多骚话。
“我根本什么都没想。”他一点都不想看,不想!
太子哦了一声,很遗憾的样子,不过适可而止,重新拉回正题:“宗室王爷郡王一堆,不缺子嗣。”
南若蹙眉,过继倒是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却也会引发一堆问题,他隐约记得前世哪个朝代就有过这种麻烦。
太子却瞧着成竹在胸:“眼下计较此事还早,别急,我心中已有安排。”
南若隐隐意识到他的想法,默契的没有再问下去,将被子往下拉了拉:“有些热。”
约莫地龙烧了起来,暖阁里温度越来越高。
太子看了眼他的外袍:“热就脱掉些,省的待会儿出去忽冷忽热着了凉。”
说着已经自顾自脱了自己的,层层减下去,只留了中衣。
南若按着衣襟没有动。
太子并不催他,好像只是随口一说,自己重新躺下来看着他道:“皇后那里先晾几日,叫她仔细想清楚。”
南若嗯了一声,对郑繁,主动权必须掌握在他们手里,她养尊处优身处高位这么多年,心气早就被拱高,若连谋逆都轻描淡写过去,难免生出更多妄念,必须得将她彻底压下去才成。
再者她如今的精神状况不稳,先叫她冷静冷静,方才说是合作,其实只是不想再刺激她罢了。
顿了下,补充:“往后我不会单独见她。”
虽说他和郑繁站了不同立场,可到底算同类,他不想造成误会。
太子眼里掠过无奈:“你可以见,我信你。”
欣喜和动容在南若心头翻滚出来,终究被理智的浪潮拍了回去。
太子叹息,手指轻轻触摸他的脸颊:“我信你并非只因我心悦你,更多是我相信你的为人,我知道你不会,所以才信你。”
南若微怔。
“不止这一桩,你想要权势,只管来拿。”太子一笑,“不是我昏头,而是我知道你要权势并非只为自己……”修长的手指挪到他胸口,“你心里有百姓,有天下。”
旁人都以为若哥儿是不近人情的小阎王,可他知道其实若哥儿骨子里最良善不过。
恐怕连若哥儿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以及皇后,不,应该说是刚入宫时的皇后,他们身上有一种融入骨中的天真。
这种天真糅杂了善良、悲悯、纯挚等等诸多复杂的感情,比如若哥儿对杨焘的耿耿于怀,还有他腰间冷千影留下的刀,以及看仆从宫人的目光。
皇后刚入宫时表现的尤为明显,几乎每个跟她诉苦的宫人都要管一管,宫人犯了错磕几个头,她便会原谅,包括给她使过绊子的妃嫔,跟她哭着道歉她就能揭过。
他们似乎本能相信善,本能耻于作恶,他还记得幼时见过皇后训斥宫人,训完人一走便懊恼是不是说重了,可惜她后来和父皇越来越像。
他喜欢若哥儿的这种“天真”,不想他变得和皇后一样。
他用目光在南若脸上一寸寸舔过,哑声道:“我和权势都是你的,都给你。”
而你是我的。
第一零五章 骤雨
一零五
南若喉咙干涩, 有一种被击中的感觉,源源不断的喜欢快要喷薄而出, 太子似乎总在他有所犹疑的时候给他惊喜, 且精准地化解他心中的矛盾。
他头一次发现自己原来是笨嘴拙舌的,心里有千言万语,却纷杂拥挤说不出口, 只化作一声喟叹,攀住太子的肩膀吻了上去。
亲吻便是语言,它能代表一切。
除了之前星空下的试探,这是南若头一回主动亲近,不再只是轻飘飘的新鲜和好奇, 带着浓浓的情意,他伸手按住太子的肩膀, 让这个吻全然由他来主导, 含着唇瓣轻轻吮吸舔舐,温柔至极。
在南若看来,亲吻比性/爱更能传递感情,当然, 也许跟他没有体会过后者有关。
比起太子土生土长的古人,他这个现代人反倒不擅说情话, 只能化为行动, 将想要表达的全部融入亲吻里。
他的变化太子岂能感受不到,心里涌起巨大的喜意,顺从着让他吻, 几乎屏住呼吸,怕将他惊醒羞窘逃掉,眼睛也不敢睁开,直到感觉到他的踟蹰不前。
他就知道,太子无声低笑,抬手扣住南若后脑,主动加深了这个吻,算了,总归他已经走了九十九步,也不差这一步,若哥儿就是这样的性子,他先主动他才会积极回应,而轮到他自己主动便窘住了。
果然,他向前一步,若哥儿也不再踟蹰跟着主动,只是换他来主导便没有这么轻缓,和风细雨瞬间变成了疾风骤雨。
南若嘴角泛酸,地龙好像烧得更热了,他仿佛置身蒸笼,后背汗津津湿透了中衣,想要结束,却被太子摁回了枕头上,一时退不开,而他的退缩换来了更深的亲吻,似要将他口中的呼吸全部掠夺干净,太子伸手箍住他的腰,将他紧紧抱住。
空气仿佛被点燃,角落里小太监方才点起的两只熏香袅袅交缠,香味叫人沉醉。
吻越来越深,南若快要吸不上气来,几近窒息时太子才将他放开,结束了这个吻,他大口呼吸新鲜空气,额头和脖颈被烧得越来越旺的地龙闷出了汗,面色通红。
太子低头看着,渴求从骨头缝里渗出来,似疯长的藤蔓,催促叫嚣着叫他将人缠住,刺入每一寸肌肤里,贪嗜他的血液,连皮带骨一起吞入腹中才好。
他伸手拽断床幔上的飘带,蒙住了南若的双眼。
“殿下——”徒然降下的昏暗叫南若下意识阻挡,却被抓住了手腕。
“若哥儿乖,我不会害你,爱你还来不及……”太子声音哑的不成样子,在他唇角细细亲吻,“我只是想亲亲你……”
失去视觉叫南若听觉和嗅觉放大,想到胸前的圣旨一惊,猛然挣脱他的手按住胸口,所幸圣旨还未抄录制作成册,只轻飘飘一张纸,折起来难被发觉,下一秒又犹豫起来,迟疑间失去了最后阻拦的机会。
“殿下——”他慌道。
“嘘……”太子含笑的声音传来,“别怕,我在……”鼻音含混哄着他乖。
南若似被点了穴,一动不动,失去视觉让他极其没有安全感,他伸出手,在空气中无意识地探了两下,被太子伸手握住,十指相扣。
放大的听觉叫他听到外头屋檐上冰融化的声音,顺着瓦片落下来,水声渐大,带着随心所欲的节奏。
飘带并非完全遮住了他的视觉,能看到朦胧的光影,像是置身幻境,看到了令人愉悦的影像,像是画面被扭曲的奇幻电影。
他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楚,可全是徒劳。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很短又似乎很长,幻境徒然崩散,正精彩的电影炸得四分五裂。
南若猛然闭眼,似有碎片溅入眼中,惊得发不出声来。
太子轻轻抚摸他的额头,一眼不眨的看着他,眼中的占有欲骇人。
不论是爱情还是情爱,他都想亲自给予若哥儿,他乐意取悦他包容他,让他享受让他欢欣,叫他铭心刻骨,往后但凡他念头起,脑海里浮现出的只能是他。
先前他怕若哥儿尝到甜头找旁人,如今能时常相处,便再也不想克制。
“我好不好?”他凑过去,轻轻啄吻南若的额头,炙热的呼吸洒在他脸上,含着笑,“嗯?”
南若还沉浸在电影中,一时回不过神。
太子掩去面上的病态,帮他抽走眼睛上的遮掩。
“你……”南若失了声,不知该说什么,他完全没有料到太子会有这一举,心头各种滋味翻涌,这一次再没有浪花翻打下去,眼眶发涨。
“别多想。”太子不愿给他负担,抹去他脖颈上的汗,“我心里乐意这样做,你就当是我的癖好,我喜欢亲你,想亲你……”
食指轻轻点住一滴汗珠,放入口中舔去:“只要是若哥儿的,我都可以。”
我的恋人有点变态。
南若身体颤栗了下,目光落在他的唇上,不自觉吞咽,他说不出动听的话,只能仰头再次用吻传递自己的情绪。
——可他喜欢。
太子却躲开了:“我去喝杯茶。”
南若摇头,坚定的吻了上去,长驱直入,攫取他口中甜腻的花香。
“殿下。”忽然门口传来请示声。
南若立刻退开,太子轻抚他的唇瓣:“应是端膳来了,你早起还没用膳,吃些东西暖暖胃。”
帮他理好衣衫,一道坐好:“进。”
两个内侍拎着食盒进来,手脚麻利地在对面榻上取出来摆好,低眉垂目不敢多看分毫。
临走,其中一个稍稍往前一步道:“殿下,方才周公公叫小太监传话说长乐公主早起召了太医,太医看诊说动了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