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有骄阳,少女打着油纸伞,穿着粉红色的留仙裙,衣袂飘飘,停在了摔倒在草地上的兰戚的面前。
“你没有事吧?”她没有想到会有一个人从天而降,被吓坏了。
兰戚的眼睛看到了她,双眼涌起了无限的喜悦。
于羡之前跟柳霁尘商量过了,两个人一致觉得,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不让兰戚遇见楚扬灵,直接把他掳回去。
打算是不错,但是现在,于羡把兰戚送到了楚扬灵的面前。
于羡跑到了一半,看到了那副场景,他脚软,然后扶着凉亭上的柱子,摇摇欲坠。
师尊!他好像又搞砸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柳霁尘:你觉不觉得你……
于羡:嗯?
柳霁尘: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第53章 命运、杀死和变性
楚扬灵问他:“你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呢?”
兰戚笑道:“我从天上飞着,看你长得太漂亮,就忍不住看多了几眼,然后就掉下来了。”
楚扬灵闻言,稍微害羞地笑了,“我是认真在问你话。”
眼看剧情往纯爱的方向上奔跑着,于羡一边打开召唤符,一边跑到了兰戚跟楚扬灵的旁边。
听见了脚步声,楚扬灵抬头,然后对上了于羡的视线。
兰戚的嘴角微微一勾,然后立刻站起来,他一把拽住楚扬灵的手。
楚扬灵的手一紧,随后,她被这个陌生人拉着,跑了起来,“快跑,后面的人是一个坏透了的坏人。”
“诶。”她被吓了一跳,然后脚步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周围繁花开放,姹紫嫣红。
兰戚小心翼翼地指导少女,穿过围栏,然后逃离这个世界。
在一旁目睹了所有场景的于羡表示,“是有点浪漫。”
“不要感慨了。”柳霁尘受到了召唤,出现在了这里,“还不快追。”
若那么简单就被他们找到,兰戚就不是化神之躯了。
于羡跟柳霁尘一直寻找他们的踪迹,找到了入夜,也没有看到他们。
“回客栈吧。”柳霁尘放弃了,“我用神识来搜索他们。”
于羡在人群中找到了一个自己一直在找寻的人影,他的手伸起,故意大声喊出那个人的名字,“阎罗爱!”
柳霁尘的身体震了一下。
于羡看着他的反应,不露痕迹地收起眼神。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少女转身,火红色的衣角飘动。她回头,看到了于羡跟柳霁尘,然后露出肆意的笑容,“这不是于羡吗?今天又被新的男人缠上了?”她上下打量柳霁尘,哼笑,“人模狗样的,何必行小人之事。”
“误会。”于羡指着柳霁尘,“这是我的师尊。”
“师尊?”小魔女看着柳霁尘,对上他的眼睛。
柳霁尘笑容可掬,“今日谢谢姑娘出手相助,为我的徒弟解难。”
阎罗爱心中有数,“于羡其实不需要我帮忙。”
“那也多谢。”柳霁尘站着不动,始终跟她保持距离。
阎罗爱朝他们点头示意,然后转身离开。
“师尊,你认识她?”于羡一边笑着朝她挥手,一边问柳霁尘。
柳霁尘双手抱着手臂,望着黑夜中燃起的灯笼,“不,我不认识她,这是第一次见面,你为何问这样的话?”
于羡乐呵呵笑着,然后拿出钱,在隔壁买了糕点,“因为师尊你的表现好像很震惊的样子。”
柳霁尘无奈地笑了,“我真的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
绝对不可能。
柳霁尘看到于羡不信任的眼神,只好接了一句,但是这个名字,好像是有名的邪修门派的门主的女儿的名字,所以我有点怀疑她的身份。“他想了想,补充道,“不过这个不是我们的时间线,我们不必在意她了。”
于羡当时可磕柳霁尘跟阎罗爱这条线了。
当时他们因为阎罗爱的父亲决裂,之后再相逢,是在阎罗爱的父亲走火入魔,屠杀了一城人的时候。柳霁尘为了匡扶正义,在阎罗爱泣不成声的背景音中,忍痛杀死了她的父亲。
小魔女亲眼目睹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杀死了自己挚爱的父亲,一瞬之间,黑发变白发,跌坐在血浸湿的土地上。
她在离开之前,留给柳霁尘的最后一句话就是。
“如果我没有遇到你就好了,如果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我会在二十岁生日的那一天,嫁给某一个人,由我的父亲把我的手交给那个人。而不是像现在,柳霁尘,我最恨,就是那一天遇到你。”
她低着头,拖着变白了的头发,扔掉自己的剑。肆意活着的小魔女,黯然退场。
“阎罗爱。”柳霁尘突然念着她的名字,“我知道她的,她在二十岁的时候,嫁给了她父亲的大弟子。”他的眼睛清澈,但是没有神采,“七年前的时候,由琼华重玄带头,削弱了邪修门派血隅门的视力。自那之后,血隅门不再入世,阎罗爱就一直活在门中。”
于羡皱眉。
不对!
不应该是这样!
是你,杀了她的父亲。
是你,杀了那个神采飞扬的小魔女。
柳霁尘抬头,“那时候我接了门主派来的任务,是我主持了夺走血隅门势力的一系列行动。我那时候有幸见过一次阎罗爱,所以在这个时间线上见到她,我有点惊讶。”他看向于羡,“你还有问题吗?”
于羡真希望自己没有问出那番话,没有从柳霁尘的口中得到这些信息。
他似乎不能再无视了。
这个世界是有问题的。
另外一边,兰戚带着楚扬灵东躲西藏,两人甚至藏身于花丛之中。楚扬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惊吓得就像是一只小仓鼠一样,既微微发着抖,又不敢四处张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问旁边的青年。
兰戚笑了笑,欣赏着她的惶恐与面对自己时的羞赧,“刚才追在我的后面的,是一个穷凶恶极的极度可怕的人。”他曾经上天达命,拿着纠错系统的代码,穿越了很多的时空,“我目睹过他的杀人现场,所以他现场要把我杀人灭口。”
想到了于羡纯良的美丽脸蛋,楚扬灵抖得更加厉害了。
为了加深自己话中的可信度,兰戚说出了某些事实,“他要杀一个人,连续杀了一个人,在无数的时空杀了同一个人。我还以为他会好心放过最后一个,结果还是又再度出现了。心好狠,真的不愧是你啊,于羡。”
“嗯?”楚扬灵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兰戚抬起手,摸着他的头发,眼神悲伤,“总之,听我的话,他是个可怕的人物,我在被迫害。他也看到你了,但是没有关系,我一定会保护你了。”
被一个陌生人触摸到头发,楚扬灵着急地打开他的手,然后倒在了后面的地板上。
被她拍开了手,兰戚一愣,随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双眼差点流出了眼泪。他看向楚扬灵,微微一笑,让人心碎,“对不起,是我没有规矩。”
他偶尔也会厌倦。
他每一次都要再一次接触过她陌生的眼神。
可是,我们曾经如此相爱。
兰戚蹲在地板上,看着她,然后觉得抱歉,“你应该累了吧,你的身体不太舒服吧,应该不能跑太长的路。”
“哈?”楚扬灵觉得奇怪,“我的身体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啊。”
兰戚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
是啊,这一次是个健康的楚扬灵。
兰戚示弱、求情,楚扬灵终于答应了把这个陌生人带回家。楚扬灵有个父亲,是虔诚的求道者,听说楚扬灵带回了一个修道者,立刻欢迎他,并且让楚扬灵带他找一个房间住下。
兰戚走到他们的院子,发现这里栽种了一棵桃树。
跟他一开始遇到的楚扬灵的家不一样。
路过了楚扬灵的房间,他从窗口看进去,把她的房间扫了一眼。
房间的摆设也不一样。
“请进。”楚扬灵满脸笑容。
兰戚的笑容就像是面具一样,“多谢。”
这一个性格稍微差得比较远。
兰戚关上房门,顺着门框,滑坐在地板上。
他挫败地捂着额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一次的楚扬灵跟她差太远了,但是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献给那一个玉佩的了,这可能是他拥有的最后一次到别的时空的机会了。
于羡没有找到兰戚,柳霁尘突然说有些事情,离开了他。他现在坐在屋顶上,手里拿着那个玉佩。他真是佩服这个玉佩的设计者,太过中西合璧了,丑到他无话可说。
他在屋顶上站起来,突然握着玉佩,朝着远方,用力一扔。
就在玉佩要消失在黑暗中的时候,一只手接住了那只玉佩,慢慢浮现在于羡的面前。
兰戚来了,“没有这个东西,你们可能就要被困在这个地方了。”他说。
于羡早就知道他来了,“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居然还会出现。”他觉得稀奇,“看来你觉得得到的东西并不满意。”
兰戚飞过去,然后把玉佩还给于羡,“是不太满意。”他喟叹一口气,然后坐在于羡的旁边。“这一个楚扬灵不太像他。”
于羡把玉佩放在手上,随意地往上抛,然后接住。
兰戚望着天上的月亮,一时之间,居然无话可说。
于羡也在他的旁边坐下。
“我要告诉你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兰戚的脚摊开,“我起码见过十个楚扬灵,我最喜欢的是第一个,我最惊喜的是第二个,然后从第三个开始,我就开始察觉到了一个问题。”他沉默了一会儿,“当我见过的楚扬灵足够多的那一刻开始,我才发现,原来我喜欢的那一个是独一无二的,就算在其他的时空中,她们长得一模一样,也不是我最喜欢的那一个。”
“那么为什么……”
“我觉得我可以找到一个最像她的。”他叹气,“小灭世者你还小,估计不能明白这种爱情。但愿你这辈子都不明白,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你就会痛不欲生。”
于羡冷笑,“你不像是会突然就跟人推心置腹的人。”他对有预谋的爱情故事不感兴趣。
“对。”被揭穿了想法,兰戚也不恼。他握住于羡的手,将玉佩包在他的手中,他笑道:“对不起,我想要去找另一个,可以再帮我吗?”
于羡呆住。
“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兰戚说。
于羡皱眉,他能有什么秘密。
兰戚摸着他白色的那一缕头发,“你注定会杀死柳霁尘的未来这个秘密。”
“胡说八道!”于羡拍开他的手。
“唔唔唔。”兰戚摇头,然后撅嘴巴,“我没有胡说,我偶尔会失误,往后穿越,我每次降落的时间点都很一致。你杀死柳霁尘的第二天,整个修真界,众口相传这件事情。”
极恶领域之主,杀死了修真界的极致天才。
然后,人们普天同庆。
于羡紧盯着他的双眼。
兰戚没有说谎,所以他不畏惧与他对视。
“我还有更多的情报。”兰戚开始撒谎,“我明天会再来找你,如果你愿意跟我做交易的话,我们就在我们的世界做交易吧。”
说完,他跳下屋顶,离开这个地方,只留下心神不宁的于羡。
兰戚走后,于羡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看着自己的手,突然回忆起他做的那个可怕的梦。
他拿着剑指着柳霁尘,控诉他,“你做尽罪恶之事,早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如果有一天,有人拿着剑,质问柳霁尘,你这一生是否问心无愧。柳霁尘想,自己一定没有什么可以狡辩的。
他坐在街市,跟在阎罗爱的身后。
他看着阎罗爱,终于,在某一条街上,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他看着小魔女买这买那,一个人高高兴兴地活着。然后,似乎是释然,似乎是惭愧,他叹了一口气。
柳霁尘这几辈子对不起的人有很多,其中有咎由自取的人,有理应得到报复的人,但是,一定不包括阎罗爱。
他们第一次见面,她好心帮助了他。
之后相处,他们谈天谈地,相处融洽。柳霁尘没有几个好朋友,他那时候,自认为阎罗爱算是一个。
但是自己的第一世,不得不听文成睿的命令,在众道催促的声音中,砍杀了她唯一的亲人。亲眼目睹自己一门的湮灭,以及自己父亲的死亡。阎罗爱一日黑发变白发,然后拖着步伐离开,直到他死的那一天,都不再听说过她的踪迹。
她也许之后也死掉了,也许遁入空门,也许去了一个再也没有人的地方,就这样过完了自己的一辈子。
并不是所有的邪修都是坏人,起码她是没得选,她一出生就是在邪修之家,从来都不知道邪恶与正义的区别在哪。
就算她是真的坏的邪修,但是她是也在拿一颗真心在对待柳霁尘。
柳霁尘想,我有愧。
之后,从第二世开始,他唯一固定不变,一定要做的事情的就是。
一开始就削弱血隅门的势力,然后,这一辈子,不敢阎罗爱见面,不跟她说一句话。
由此,阎罗爱的命运被改变。
在十年前,这个阎罗爱还没有遇见柳霁尘,但是不久后,他们就会见面了。柳霁尘在祈求上苍,这一个阎罗爱也千万不要再遇见这个时空的自己了,不然真的是倒血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