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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解限。”将夜抹了一下讨逆的刀刃,淡淡地道。
“解除限定,已上报……宿主,你现在可以用原本的力量了。”系统道:“世界线任务发布,阻止深渊意志暴动,任务等级SSS,除掉前任深渊之子,任务等级SS……”
将夜感觉到澎湃的力量在他的骨骼中涌动着,流经四肢百骸,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在这一瞬间跃至巅峰。
而他的银眸一凛,却是露出一个冰冷的微笑,仿佛下一刻,就能让这不知好歹的傀儡血溅当场。
两人执起刀刃,刀光再度冲撞。
“没有任何意识的傀儡,是打不过我的。”
“……”
将夜不过是轻松一拧,便卡住了他的脖子,刀刃穿透骨翼刺进了傀儡的肩胛,而傀儡却毫无痛觉一般,反手向着他的心口刺去。可将夜哪会让他得逞,一个弹身便撤开,下一瞬便出现在傀儡背后,用力抓住那傀儡丝,讨逆一划,齐齐割断。
“……这具身体也就这样了,几个致命伤没有修复,能有我三成战斗能力就不错了。”将夜自言自语着,对着自己从前的身躯,从容含笑道:“但你不该对他动手。”却是毫不留情地折了傀儡的双手手腕。
傀儡的眼中红光一闪,却是要反击。
修的脸色极其难看,魔法书一翻,却是一个时间魔法,将傀儡的动作硬生生地停止。继而,便是一个束缚魔法,六芒星卡住他的所有动作,才彻底地抓住了傀儡。
修看着擒住的傀儡,伸手,略微颤抖地搭上他的脉搏。那里死寂一片,他拿起一根傀儡丝,道:“操纵他的不是‘生物’。”
“深渊意志?”将夜道:“养出深渊之王的,就是那玩意。”
“……”修覆上傀儡苍白到透明的皮肤,那是失血过多的证明。
将夜没发觉他的情绪不对,自顾自地道:“不知道里面还会跑出来什么东西,死灵生物?堕神?……不对,这么多年过去,神都没有了。”
被锁的紧紧的傀儡全身的傀儡线被砍断,身体被束缚着。他本来无机质的银眸中,忽的映出了他的身影。
那沙哑的,再也没有使用过的声带,发出了一声呼唤。
“修。”
修仔细看去,却觉得,那不是当下的倒影,而是来自万年前的投影。
他好像在重复着死前最后一刻的模样,执着地念着。
可他明明是一具没有意识的傀儡。
他历尽千帆的小朋友正站在他的面前,紧张不安地凝视着他,说道:“我没有……这不是我。”
傀儡的时间定格在了弥留的那一刻,那是一种寂灭。
除却战斗本能外,他只会机械地喊一个人的名字。
笨拙又生疏。
“……修。”
法师只觉得心脏在被无数把刀反复割开,痛楚难当。
他浑身都在发抖,镇定再也端不住了,难以言喻的痛穿透了他的灵魂,让他在这一瞬间又死了一遍。
他最后的时日,到底是多么的黑暗无光?
他又是在怎样无望的爱中,念着他的名字,死在这漆黑的深渊中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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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不想插刀的我又……捂脸。
回忆杀可真快乐啊。
法师先生越是被插刀,将夜以后的福利越足(啥)
快完结啦我却疯狂卡文……我太难了。
第133章 留下的人
将夜知道自己瞒不住了。
这么多年的旅程中, 他展现给修的,永远是光明的那一面,如雪光,如星辰, 璀璨辉煌,无所不能。那些挣扎, 黑暗与沉沦,只由他一人静静熬过, 他不会多说一个字,好像从未发生过。
他那些漆黑的膨胀的欲望,那些死寂无光的过去,那些一往无前的孤勇, 都将掩埋在岁月里。等到他找回了修, 守着他, 也依然会守口如瓶。
因为刺客不在乎这些。
他踏过的血与火, 他身上纵横的伤疤, 都将成为他的勋章。
将夜狼狈的别开头, 他实在是不习惯这种把心脏都剖开给人看的感觉,上次展开记忆已经是极限。而他大多展现的都是光明与辉煌。而傀儡的出现,将他弥留之时最狼狈、最惨痛的过往撕开了。
他不习惯以真正的伤痛博取同情, 因为真正经历过的人, 反而会将这一切藏起。
而修的反应让将夜忍不住怔在原地。
他第一次发现, 原来自己受过的伤, 流过的血, 也是会成为别人的伤疤的。
温柔的法师泪水顺着脸颊的轮廓流下,而他好像没有意识到似的,伸出手,颤抖地去碰了碰早已死去的,他记忆中的少年的脸颊。
千万年的重影又落回他的身上,隔着岁月的洪流,他擦净了年轻的刺客眉骨上的鲜血,扯断他身上所有傀儡线,然后轻声道:“我在这里。”
而那具早已死去的躯壳也仰起头,抬起蒙蒙的灰色眼睛看着他,有点生疏,有点疑惑。
他有些嘶哑地道:“……修,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修用魔法检查了一下傀儡的躯壳,毫无疑问,他早已死在了万年前,灵魂也离去,成为了如今的将夜。残留下的,只是最后的一缕执念。
法师抚摸着他已经僵冷的脸颊,道:“是的,我来带你走。”
傀儡刺客扯了扯唇角,他好像要笑,却显得格外生硬。
万年过去,他终于得到了一个回答。
于是他空洞的眼眸中,最后一丝光也渐渐地熄灭了。
将夜已经别开了眼睛,他早已把这段记忆忘却,如今以这种鲜血淋漓的形式呈现在修的面前,他觉得有些耻,有些醋,更多的是慌。
他抿唇,看着游刃有余的城门守备,睁着眼说瞎话,道:“我去城防,城门好像有些压力……”
“等一会。”法师垂下眼眸,说道。
将夜的脚步僵住。
法师还搂着他多年前的躯壳,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看着他像个孩子一样安静地睡在自己的怀里,逐渐化为银白色的光点,如流沙一般散尽。
这好似神山结界外的那一幕,只不过反了过来,是对方消散在了他的怀里。
光是这样,都让他有种时光错位的感觉,心里钝痛不已。
将夜在之后的每一世,都没有再提万年之前。
好像他已经不在意了,习以为常地踏上旅程,看着他一次又一次地选择世界,奉献自我,不得好死。
那他是什么感觉?
悲痛欲绝,还是心如死灰。
修想道,我曾经是个多么残忍无情的神啊。
竟然每一次,都要他做那个留下来的人。
从消散的光点中,他终于看到了那一段将夜从未说出口的记忆。
晦暗痛苦,仿佛腐烂的疮疤,永远关在地底深处,无人知晓,无人看穿。
他固然有着凛然美丽的面容,有着耀眼璀璨如刀锋的生命,在他面前,温柔而霸道,仿佛最好的挚友,最亲密的情人。
可他自始至终都是隐忍的,低沉的,从不对他多做要求,也很少向他展露自己的创口。
然后刺客便看着他无数次的挽救世界,恢复平衡,使其走上历史的正轨。
也眼睁睁地看着他不得善终。
那时,他可以九死无悔,满以为自己足够冷酷,足够无情。
可他在看到将夜几乎不死不休的复仇时,终于感觉到迟来的悔恨。
“修。”将夜把跪坐在地的法师抱起来,揉进怀里,温柔地道:“我在,就在你面前,刚才逝去的不过是一个虚像,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
“还是你更喜欢万年前的我?”将夜半真半假地道:“那我可要吃醋了。”
法师被他这样抱起来,臂膀有力,胸膛宽广。他抬起眼,看见他的刺客先生低下柔软多情的银灰色眼眸,看着他的眼神依然是满心满眼的专注,于是用力眨眨眼,捧起他的脸,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
“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将夜的手臂紧绷了一下,他微微眯起眼睛,眼底露出一丝晦暗的情绪,声音也骤然低沉几个度。“若你后悔与我在一起,晚了,是你先招惹我……”他还未说完,却被修又亲吻了一下唇,他错愕地睁大了眼睛。
“只是后悔,让你一个人太久了。”他笑着,这样说道:“若万年以前,我稍微懂一点人类的感情就好了。”
“是生是死,都会带着你一起。”
*
将夜很清楚,这场战争是深渊最后的反扑。
当年他把深渊开启的时间延迟了万年,这场灾难,便印证为第二次诸神黄昏。
可是诸神寂灭,时光荏苒,人类早已换代,从上古走向中古,又从旧时代走向新纪元,深渊却永远停在了万年之前。
这场战争,是延续的梦魇。
城门布防之处,人类联防军正与深渊出来的怪物正面交战。
白骨化的翼龙翅膀森然,魔物、巨兽与亡灵从龟裂的地表爬上来,犹如密密麻麻的蝗虫。黑暗魔法遮天蔽日,一时间天也失却了真正的颜色。
法师之城奥尔古的天桥早已被协会炸毁,城门紧闭,蛋壳型的结界包裹住城池,严阵以待。
它在高空之中,鬼斧神工,犹如神的造物。
而深渊上来的怪物们延续了当年的使命,将其当做了新的“神山”,冲击着这堡垒,仿佛要让它从高空坠落。
而法师们不答应,那是他们的家,所有固守一线的联防军也不答应,若不在这里挡住他们,和平数百年的莱茵大陆,将会战火重燃。
谁也不想再经历战争。
从传送阵前来奥尔古的,有战士、刺客、光明神殿的牧师、吟游诗人,其他种族也有不少,精灵、矮人、甚至还有精灵。
指挥联防的,有一个大国司令官,而负责召集冒险者的,是法师协会会长维尔。
人类最精英的战斗力汇聚在这里。
最高的智慧也坐满了指挥室,有身经百战的将军,算无遗策的参谋官,更有巫师、智者与预言者。
“乌/尔斯公国永不后退。”
“安德烈共和国的历史上没有失败!”
“战士就算死,也会死在前线。”
“为了和平!为了莱茵大陆!”
“为了莱茵大陆!”
历史在不断重演。
而人类,也在这光明的时代中,为了守护自己的家园而战。
城墙之上,火法师正在等待轮换。这一波攻城的是亡灵,是光明神殿的主场,光明牧师们此起彼伏的光系魔法照亮了黄昏的天边。
于是闲下来的火法问道:“刚才深渊跑出来了个像是领头的家伙,被/干掉了?”
奥尔古本地的法师协会成员道:“你别管,咱们有强力帮手。”
外地火法挠了挠头,问道:“帮手?是谁?”
本地法师白了他一眼,笑道:“还能是谁?刺客工会与法师协会都公布了,旧纪元与新纪元交汇之处,那两位传奇重临世间了。”
“啊?”
“历史没学好吧,还能是谁,当然是将夜·谢尔伦与修·萨菲利斯啊。”
听到这两个名字的法师倒抽一口凉气,露出些许憧憬的神情,光明牧师撤下,他们顶上,他举起法杖,随着其余法师放出大火球术,然后道:“若是能与这两位并肩作战,我可是要吹一辈子的。”
在层叠的火焰背后,他看到了一个流星一样的白袍影子。
璀璨,辉煌,犹如星辰般耀眼。
他仰起头,在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中,亲眼目睹了神迹。
刺客手执自由之刃,自天外携来凛然的刀光。
弯刀所掠之处,死灵生物摧枯拉朽般凋零。而他的双翼展开时,犹如自由之鹰振翅而飞,无人可以阻挡他的锋芒。
而他的身后,法师执着魔法书飘在空中,宽袍鼓荡,淡金色的长发猎猎飞扬。
虽然莱茵大陆到处都流传着刺客那钟楼下的一击,并且宣扬其开启了一个新的时代,但是很少有人能够想象得出,到底是怎样的一击,才能让他百世流芳。
因为在将夜·谢尔伦之后,刺客工会再也没有出过一个如他一般的大师。
刺客们同样也仰起头,看向那只存在于历代导师口中的神话。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刀光。
白袍的刺客不过是一抹弯刀,那折射着黄昏图景的自由之刃,犹如血浸。而他的身影,如雾,如电,犹如一根长矛,凌厉地刺向对方的阵型之中,直接穿透——!
这漫天的魔物,竟然被人硬生生地劈出一个缺口。
这是何等的力量?
而刺客不过骨翼一拍,狂风便席卷。同源的力量,深渊的血脉,使得他对每一种生物的弱点都了如指掌。
面对白骨化的翼龙,他没有用自由之刃硬碰硬,而是左手一振,悲歌滑入手掌,光明刺透极夜。面对皮肉结实的魔兽,他大开大合,却是以自由之刃硬刚,像是切豆腐一样把他们尽数拦腰劈断,血雨漫天。
近乎碾压。
他强的可怕。
“他太强了!”刺客们由衷地自豪着,即使行走于黑暗,他们依然向往着光明,面对这样的辉煌,他们道:“这便是我们的传奇刺客大师吗?”
解限后的刺客,在这顶层位面的世界线中,也是横绝天下的存在。
他生于神话时代,跋涉过漫长的时光,一身绝顶的技术洗练至极,无人可以挡住他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