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是深渊魔王和亡灵之王,全体戒备!”叶之问抽出七星剑,剑尖垂在身侧,眉头紧锁。
他始终不太能接受与将夜敌对,但侧眼一看顾君行的脸,他悚然一惊,不再说话了。
顾君行面无表情,连习惯性的笑容也消失无踪。
“能者居之。”他笑道:“若是西方无能,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将其收入囊中?要知道,当年秩序之卷遗迹中,也有你们的人。”
“狂妄!”亡灵斥道:“不过是个愚蠢无能的人类——”
将夜始终未发一语,看着亡灵抬起手中权杖,要招出地底埋葬的尸骨。
一时间砖石地表震动,凝聚成的骨骼从地底爬出来。这是一个大召唤术,是亡灵的看家本领。
顾君行的术法几乎同时击中了亡灵之王,自从上次海角城危局后,他把所有能学的光系法术全都精研一遍,大多都源自西方教会,虽所属系统不同,但毕竟万法同源,他的修为比起教皇来说也不差多少。
他此时施展的正是光明束缚术。束缚,是为了让他不可以脱离这具骨架,让他的意识也死在这里。
亡灵神色大变,随即咒骂道:“你以为限制住我就可以了吗?我还有无数军队,我要亲手杀了你,让你变成我的奴仆——”
将夜此时却动了,他袖口一振,刀刃滑到手中,握紧,杀意冲天。
亡灵本以为将夜要与他一起干掉面前的敌人,却万万没料到,那轻灵又凛冽的刀光从他背后刺来,直直钉死了他的胸口。
实质般的黑雾惨嚎着散去,空荡的肋骨卡住了刀光,光与暗交替撕咬,最终还是光明神器占了上风,将他的骸骨慢慢地碾成灰烬,与此同时,将他死死限制在这具躯壳中的束缚术越勒越紧,光明的气息几乎灼伤了他。
亡灵狰狞道:“叛徒!叛徒——!”他尝试脱离身体,却只觉灵魂被死死箍紧,看向顾君行的眼神极尽怨恨。
将夜笑了笑道:“没有你,那把刀就是我的,你说,我为什么要留你活命?”说罢,卡住他脖子上的骨头,用力收紧,他手下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辨。
亡灵不是活物,但是对光明的抗性极低,被拿捏住弱点,他怒道:“你为了私吞自由之刃,竟将吾等的千年大计弃之不顾,对同僚痛下杀手!”
“我什么时候承认过,你是我的同僚?”将夜无所谓地笑笑,道:“你知道,为什么之前的探索没有人愿意和我一道吗?”
亡灵之王一惊,忽的想起之前的数次探索,其他人两两结伴,唯有将夜独自一人。
“因为他们都不想和我一起。”将夜道:“他们都怕死。”
他说罢,更是用悲歌顺着亡灵的胸骨劈到颅骨,光明神器的威力太过恐怖,亡灵的身体在缓缓崩解,仿佛玩具一般脆弱。
亡灵之王被光灼烧的痛苦难当,眼窝里的幽火都时明时灭,他怒道:“你的意思难道是,吾是检验你的弃子?他们怎能如此待我!”
“就你一个傻子相信七王议会之间的联盟坚不可摧。”将夜的神情近乎怜悯,道:“那位亲王大人,嫌你脑子不好,想换他的人领导亡灵已经很久了。”接着,他笑了笑,道:“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个道理,你下辈子再好好琢磨吧。”
亡灵又一次惨嚎出声,仿佛在看一个疯狂的杀手,有一双近似于死神的眼睛。
将夜眼底毫无情绪,仿佛任何事物都无法动摇他,他只为自己的欲望而行动,无人可以让他失去理智。
见识到深渊魔王的心狠手辣,被顾君行挡在身后的众修士也悚然惊道:“他连同僚也杀,只为了自由之刃,深渊魔王果然是个疯子!”
顾君行站在原地未动,他必须维持着这道最强的束缚术,不能让亡灵在死透之前想办法脱逃。但对方毕竟是个几千岁的王者,他只感觉鬓角汗湿,若不是他修为强大,早就支持不住了。
亡灵只觉得自己要死了,但他依然挣扎着用出最后一个法术,嘶哑地道:“吾即使死在这里,也要拉人陪葬!”
他没有把握杀了将夜!但是,他有把握拉着用法术困死他一切生路的顾君行陪葬!更何况,将夜送他进了墓地,却是顾君行盖的棺!
他恨死了深渊魔王,却也知道他对亲手杀了老情人的执念。
他死也要恶心将夜。
亡灵说罢,残缺的手骨一抓,本站在对面维持束缚术法的顾君行被骨牢困住,紧接着,他自爆剩下的力量,竟然硬生生地把这遗迹的地面撕裂。穹顶朔朔地落下土灰,整座遗迹都在颤动。
“保护盟主!”叶之问急切地去抓顾君行的衣角,从土中伸出的白骨却将顾君行绑住,他用七星剑也砍不碎,眼睁睁地看着顾君行被抓到亡灵身边的裂隙处。
顾君行很清楚自己光要制住亡灵就消耗了太多力量,根本无法防备对方垂死时的反抗,被抓紧骨牢的时候,却也死活没放松法术。
亡灵之王必须死在这里,他不可能给他留一丝生机!
裂缝之下竟然是岩浆!
将夜的脸色彻底变了,仿佛漠然到什么也不在乎的面容上,竟然出现了近乎疯狂的神色,他用力一劈,将他这副尸骨几乎砍成灰。
他虽必死无疑,始终用自己余下的力量抵抗着。
亡灵只余下小半残损的骨头。他站不起来了,指骨还能动,勾着手指操纵骨牢,垂死之余,眼窝幽火未灭,仿佛他最后的执念。
“魔王啊魔王!你原来也有这种表情吗?这一换,吾不亏了!”他快意地看着他的脸,说罢畅快一笑,用最后的力气向裂缝里一倒。
底下是灼烧的岩浆,有着让人难以忍受的高温。他用尽最后力气,将捕捉住顾君行的骨牢也拖下了裂缝。
然后亡灵此生的最后一眼,便是这样的一幕。
残忍冷酷、薄情寡义的魔王,竟然毫不犹豫地伸展双翼,跟着骨牢一同跃下了裂缝。
整座遗迹都在颤抖,裂缝越来越大,连星轨祭坛也塌陷进岩浆。众修士终于打通了去外面的路,可叶之问却站在裂缝之外,往地下涌动的岩浆张皇望去。
“叶少,盟主大人他……”站在他身边的小队长眼睛通红,带着哭腔道:“他被亡灵之王拉下去了,他是不是……”
“他没事的,他一定没事。”叶之问喃喃道。
“可那是岩浆啊,盟主只是个人,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你没看到吗?深渊……将夜也跟着跳下去了。”叶之问道:“亡灵之王拉着一起死的又不是他,你说,他为什么跟着一起跳?”
只可能因为……
他还爱着顾君行。
所以他能够为他闯龙潭虎穴,生死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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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QAQ,我高估了我自己,旅游的时候每天累成死狗完全没时间写文。
昨天本来想写,结果闺蜜生病了orz,要照顾病人。
跪,抱歉停了几天……
坑死亡灵的结果就是对方拉人下水233没脑子·爱脑补·一根筋亡灵愤怒:你们这些人心都脏,把我单独分给将夜,你们就是要我死吧!
真·卧底将夜:和我媳妇一起坑你,没商量。
顾君行:呵呵,你果然不是因为想我,而是要我打辅助。
吃瓜的其他七王议会成员:这俩我们都看不惯,不如分到一起,看看谁能活下来嘛。
联盟众:对面怎么打起来了?怎么深渊魔王把亡灵之王砍了?这个剧情我们跟不上啊!有没有前情提要?
叶之问:他跳了?等等,下面岩浆,将夜就跟着顾先生一起跳了?这是爱情(呐喊)
下章双人副本结束,然后就是最后一个大剧情。
第52章 自由之刃
将夜跳下来时其实什么也没想, 他只顾着用尽全力去追下落的骨牢。裂缝底下沉重的引力几乎是把他扯下去的。
即使是他,在这重力中, 展翅也是非常困难的。
但是将夜不管这些,他伸手抓住骨牢的边缘, 抵抗着底下沉重的拉扯之力, 然后用力挥拳, 将其坚不可摧的外表击碎。
骨片划伤他的手, 他浑然不觉,只是伸出沾血的手, 把被困在其中的顾君行拉了出来, 紧紧扣在怀里。
顾君行本能地反抱住了他的腰背, 将夜将头埋在他的颈间, 他的神情看不清,唯有紧绷的脊背泄露了些许情绪。
而他们在下坠, 将夜怀里抱着一个人,抵抗不了这双倍的引力。
“将夜。”顾君行轻声唤道。“你放开我, 你一个人能上去的吧?”底下是起伏的热浪,一层一层地烫着他的皮肤,空气中似乎都带着火星。
很显然, 掉下去十死无生。
将夜不说话,只是抱着他的力道更紧了紧。他银灰色的眼眸缩了缩, 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冷淡如冰。
“我还有下一世。”顾君行冷静地道:“现在放开我, 你快飞出去, 这地方不对劲。”
“那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将夜被他这副随时准备赴死的模样气的难受,他恨得咬牙,道:“你能不能为自己想想?”
“这是最好的办法。”顾君行明明汗湿重衣,脸色却白的如纸。
“除非把我双手双脚全砍了。”将夜笑笑,温和平淡,却将怀里的人越发抱紧了。他不容置疑地道:“否则你别想一个人去死。”
“固执透顶。”顾君行知道,将夜是打算与他一起闯一闯这炼狱了,他心里酸楚,却又软成一团,冷着声音斥道。“霸道、傲慢、个人英雄主义!”
“是你太倔。”将夜淡淡地笑:“我这辈子都不会认可你的牺牲精神,也不会为你的无私伟大歌功颂德,想死,做梦!”
他太坚决,顾君行无奈,只得抱紧了他的脊背。他已经可以感觉到将夜的汗水濡湿了他起伏的肌肉轮廓。
“我拿你没办法。”顾君行叹道:“可若是飞不了,只能和他的下场一样了。”
他说罢,看着掉进岩浆的亡灵白骨在转瞬间被焚化成灰烬,湮灭在汹涌的热流中。
将夜默默地提高了飞行高度。但是热汗还是从他的颈部流下,隐没进白袍之中。他感觉到自己越来越沉,仿佛是被撕扯着拉进岩浆之中,他用尽全力抵挡,也无法扛住这种难言的呼唤。
“敢不敢赌一把?”将夜忽然道。
“怎么赌?”
“赌这遗迹其实不想让我们死。”
“有够大胆。”顾君行笑了,无声地施展起保护结界笼罩住他们俩。他道:“赌了。”
将夜扯下外袍,将怀里的人护在白色的斗篷之中,赤着上身。他身体被热流烤的滚烫,起伏的肌肉如山峦一般,热汗从块垒分明的肌肉上滴落,延伸进裤腰深处,性感至极。
“闯过去?”将夜微微眯起眼,低头看向顾君行,他正在一层又一层地在他身上加防护阵法,垂眸的样子认真静美。
顾君行的手有些微微的抖。将夜只觉得被拉扯的更凶,翅膀的力量已经不足以支持他悬停于岩浆之上了。但他仍然低头,温存地亲了下他的指尖,笑道:“你怕不怕死?”
“我为什么怕?”顾君行笑了笑道:“就是死了,尸骨至少还能融在一起。”
将夜无声地笑了,他振翅向着岩浆俯冲而去,一往无前。
这岩浆几乎能让人骨头融化,身躯焚尽。高温,烈火、,滚烫至极。
将夜坠入的时候,本能地将怀里的人揉的更紧,紧接着他感觉到深入骨髓的灼痛,仿佛在地狱受烈火之刑般,钻心刺骨的疼。他没有穿随他多年的战袍,而是让给顾君行,一层又一层的结界碎裂,到后来,他只能靠着仅剩的结界和顾君行给他施加的避火术,将所有的力量用于强化身体。
他感觉自己的骨翼在融化,皮肉灼烫到几乎绽裂,他蜷起身体,用脊背去硬生生地扛这汹涌的热浪,抵抗这几乎实质性的高温,死死地咬着牙没有叫出声。但他被折磨的快要失去意识时,却顾忌着怀里裹着他衣袍的顾君行,不容置疑地按着他的后脑,不让他与这热浪直接接触。
他在岩浆之中顺着引力飞速下坠,经历了漫长至极的数分钟后,他终于看到了尽头。这仿佛生的讯号。
橘红色几乎沸腾的岩浆如红色的天幕,浮在天空之上,地下是一片荒芜的山岩,四处都是混乱的罡风,吹过这寸草不生的地脉。沙土之下,是风化的废墟与石碑。
将夜在一块岩石上落脚,将抱着的人轻轻放在上面,紧绷的身体才微微松懈下来,眼前几乎发黑。他差点跪倒在地,扶着岩壁才缓缓直起身。
“看来没赌错。”将夜揭开衣袍,摸了摸顾君行的心跳和脉搏,自言自语道。
顾君行毕竟是人类,扛不住那样的高温,早就昏厥过去,所幸在衣袍的保护下,只是轻微的灼伤。将夜把衣袍披上,遮住自己血肉绽裂的脊背。
没有水,他用刀割开自己的手腕,含了口鲜血,给昏迷的顾君行渡了过去。
魔族的血有着惊人的能量,几口渡进去,顾君行不稳定的体征才稍稍有了些恢复的趋势。将夜见状,还想再喂点,却见顾君行呛了一下,缓缓睁开眼。
顾君行试着动了动唇,却觉得嘶哑无声,说不出话来,觉得唇齿间有铁锈味。他抹了一把唇角,发现全是血。他猛然意识到是什么,向着将夜手腕处的血痕看去,显然露出抗拒的神色。
“还能不能动?”将夜不管他无声的抗议,含了一口温柔地渡过去,摸他的喉咙逼他吞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