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强势,顾君行没有丝毫力气,也没法反驳,只能任人摆弄,只能用深黑色的眼眸表达抗拒。
将夜的嘴唇被血染红,他道:“先别说话,缓一阵。”
顾君行不说话,感觉到自己体内几乎枯竭的力量缓慢地恢复着,伤口也加速愈合,只是看着将夜裸露的皮肤上灼伤的痕迹,眉头深锁。
“我没事。”将夜说:“我背着你走。”
他转过身的时候,顾君行却看见他脊背上的血浸透过白色的衣料,将他的背部染红了一大片。
顾君行看着惨烈的伤势,与他丝毫不在乎的态度,被他气得竟是硬生生吐出一口血来。他伏下身咳得厉害,仿佛要把心肺都咳出来。
“我……不要……”顾君行声音微弱又低哑。他喉咙一阵灼烧的痛,几乎将他气管撕裂。
“别说话。”将夜无奈道。“还是瞒不住你……”
顾君行手在发颤,找遍了身上,好容易找到外伤药和一小瓶酒。他小心地揭开将夜身上快和皮肉黏在一起的衣料,看着他满背的伤,顾君行又气又心疼,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哑着嗓子道:“坐下来,上药。”
他说罢,半跪在地上,抽了将夜腰间的短刀讨逆,倒了些酒在表面,神色挣扎。
将夜笑笑,道:“你动手吧,我习惯了疼痛。”
顾君行垂目,掩盖住眼底的激烈情绪,安静地下刀。
割腐肉要刀快,讨逆当然锋利,顾君行持刀又快又稳,看样子在将夜走后,也是练过一些。
只是将夜的表现太过平静,刀削下腐肉后,他的肩膀除了轻微的抽搐外,竟是半点反应也无,若不是顾君行见他的冷汗顺着颈子流下,怕是以为这个男人没有痛觉。
药粉撒上去后,顾君行听见将夜轻轻地倒抽一口气,除此之外再无声息。顾君行的衣服层层叠叠,他扯下干净的袖子,撕成条状,包好他肩上、背上的灼伤。
顾君行摸了摸他干干净净的脖颈,轻声问道:“它掉在岩浆里了吗?”
他指的是数日前他交给将夜的魂魄碎片。
将夜扯下自己的领子,让他看了看后颈,笑着道:“在这呢。”
顾君行定睛一看,只见他黑色的刺青处还算完整,中间却有一个血洞,里面嵌着一颗魂魄凝成的珠。
“刚才,链子被烧化了。”将夜温柔地道:“我怕把它弄丢,就按进身体里了。”
顾君行沉默了一下,扎好最后的伤口,然后背过身去,轻声道:“你真是……”他说不下去了,哽了半天。
“这下锁的就更牢固了。”将夜笑笑,试着逗他,道:“不是挺好,这样你总归能和我在一起。”
将夜吐出一口浊气,然后为自己再度系上外袍,然后把半跪在地上很难站起来的顾君行抱起来,迎着罡风向前走。
他有一种隐约的感觉,前面有什么在召唤他。
前方是一座废弃的宫殿,半沉没在沙中。他们走走停停,缓慢地接近,心里都很清楚要尽快找路出去。
将夜重伤,顾君行作为人类不能长时间不饮不食,时间越是久,生存希望越是渺茫。
他们循着宫殿的路走进去,一路上遇到数次幻境,大多与将夜的过去有关。以他的心境,并不难破,也未生迷惘,一切迎刃而解。
“这是自由之刃的考验。”顾君行没有被拉进幻境,只靠在墙壁上歇息,他恢复了半数力量,已经能自己走动了,也就不增加将夜的负担。他看着将夜恢复神智后,柔和着眉目向他走来,问道:“这次是什么?”
“问我是毁灭一城还是毁灭一国。”将夜耸了耸肩,道。
“你的回答呢?”
“我把他砍了。”将夜说道:“出这道题的人,没有资格决定一城或是一国的生死。若我要制止,便要破坏规则。”
顾君行笑笑,不置可否,而是道:“我们走吧。”
“当初秩序之卷问你的问题是什么?”
“他给了我一个乌托邦。”顾君行道:“一个秩序井然,没有异见,没有纷争的世界。”
“然后呢?”
“我发现每个人脑后都有一个精神刻印,他们都是被剥夺了思想的人。”顾君行说道:“然后我破坏了秩序,唤醒了一部分人,教给他们变革。”
顾君行没有再说下去,将夜知道,最后的结局一定是伴随着纷争和死亡。
一路经历数场幻境,最惨的一个,将夜被迫看了一遍自己挚友所有世死亡的场景,若不是出了幻境能见到顾君行温柔淡雅的脸,怕是真的要被折腾疯。
“这把刀要是再玩儿我,我就……”将夜咬牙切齿,讨逆和悲歌竞相吟叫,仿佛在不满对方对主人的折腾。“这种恶劣的关卡,总让人想起一个欠揍的家伙。”
“认识?”顾君行笑吟吟地道。
“若真是那家伙,我非得砍死他。”将夜冷声道。
他一副不想再提的模样,顾君行也不再问,而是走向宫殿深处。尽头是一个供奉着一把弯刀的祭台,刀刃泛着清冷的雪光,柄部是龙骨铸造,雕刻着奇异的花纹。
而自由之刃的谜题,也到了最后一个。
——祭台之下只有一个人的通道,有人进去后就会关闭,另一个只会在这里待到死亡。
——生存与死亡。
这个机会,该让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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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最近更新太不正常惹!而且我卡的难受,要加速了!
这张虐了虐攻,这苦肉计,到位,我给666
把魂魄碎片嵌进身体里可还行。
护着媳妇把防御装给媳妇穿自己用自身魔抗,结果搞了一身伤。
PS,解释一下,不是大面积直接接触岩浆而是支无数结界到最后不剩多少防御了全破了,所以摊手。
将夜虽然很强,但是万恶的自然还是能破防的,他进这个世界其实实力也被压了。
赶紧舔装备准备开七王议会副本了。门神亡灵已经狗带。
熬夜写到神志不清
第53章 战争序幕
将夜看着石碑上镌刻的字迹, 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了一眼顾君行, 说不出的温柔缱绻。
顾君行哪能不懂他的意思,将夜的保护欲近乎执念, 怎么可能抛下他不管。
年轻的盟主拂袖, 怒意漫上脸颊, 他气道:“你敢!”
他看了看将夜挺直的脊背, 白色披风覆盖着满是伤痕的身体,他怎么可能把将夜一个人扔在这里自己逃生。
将夜神情温和, 轻声道:“你身上系着整个联盟的命运, 不能死在这里。”
顾君行瞥了他一眼, 似笑非笑:“你什么时候也会用大义来说服我了?”
将夜沉默了一下, 道:“我留下来没事的。”他这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可早些时候, 系统早就告诉他这里是时空夹缝,即使是时管局也没办法把他捞出来。
即使是他, 被困也是实打实的被困,找不到第二条出路了。
顾君行的白衣破损凌乱,坐在石台之上, 衣角散落,逶迤一地。他冷着一张脸, 平日的温润神情消失无踪, 漆黑的眼眸依旧执拗。
“你若是敢, 就别想我会原谅你。”顾君行气极反笑, 道:“将夜,事不过三,你这次若是再骗我,你想去哪就去哪,别回来了!”
他狠话是放了,却扶着石壁咳嗽起来,脸颊处有着不正常的血色。
将夜半跪下来,伸手抚了抚他鬓角的发,然后用额头触碰他的额头,皱眉道:“你在发烧。”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顾君行硬生生把快吐出来的一口血咽回去,咬着牙道。“劝你最好别想着留下来。”他太倔,一双眼直直地看着将夜,让对方吐不出一个拒绝的字眼来。
寂静空旷的宫殿仿佛坟墓一般,风沙漫入,罡风穿过回廊如利剑一般刺向殿堂之内,刮得两人衣袍猎猎。
顾君行说道:“找其他出口。”他的眼睫一颤,眼尾有着一抹淡淡的红,漂亮极了,他试探道:“将夜,在这个时候,你不会违背我的意思吧?”
他出言反复确认,是真的怕了。
将夜无奈笑笑,道:“嗯。”
顾君行道:“一起出去,一言为定?”
将夜整了整他的衣襟,穿堂风太冷,他帮顾君行裹紧了衣服,颔首。
顾君行紧绷的肩膀才松懈下来,他方才使出浑身解数戒备将夜,生怕被他强行塞进出口。这一松懈,他就觉得自己累的厉害。
他还年轻,却要扛着整个联盟的命运,着实太过操劳,又分裂了自己的魂魄送给漂泊的情人,即使再强,有着庞大的识海,他始终也是个人类。
人类总是脆弱而敏感的。
将夜无声叹了口气,自从踏进这里时,他就知道除了面前的出口外,没有别的地方通向外界了。
这把该死的破刀,似乎沉迷于玩弄人心,兴致勃勃地看他们的一切挣扎。
自由之刃在他识海开口道:“你选好了吗?是你活还是他活?”
将夜冷静地道:“你先送他出去,他手下一定在外面等着,至于你,我回头和你慢慢算账。”
自由之刃懒洋洋地道:“你确定?你的小情人可是对你说,敢单独送他出去就让你别回去见他了。”
将夜不说话,只是低下头亲了亲顾君行的额头,唇瓣恋恋不舍地擦过他的眼睑,顾君行先是本能地回应,继而发觉不对劲,猛地抬眼,想要呵斥他。但是他的反应太慢了,敌不过将夜卸下他所有防备后,无声地并起的手刀速度。
顾君行只觉后颈一痛,紧接着将夜的脸在他眼前渐渐模糊了。
“……骗子。”他努力保持清醒,眼睛低垂,似乎有泪光落了下来,但细看却不过是散落的眸光。最终,他颓然地放下了手,软倒在将夜怀里。
白袍的刺客将他环抱起来,走到祭台之上,他看到底下的传送阵,确认完整无误后,他将把顾君行放了上去。
年轻的盟主在睡梦里也很不安稳,仿佛恨极了他似的,咬着唇。将夜试着捏他的手,对方不安地攥紧了拳,昏厥了也不肯放松。
在这场漫长持久的爱中,没有赢家,将夜恨极了顾君行的不顾生死,顾君行又恼极了他的自作主张,两个人都是锐利的刀锋,在把对方刺的遍体鳞伤之前,总是难以妥协。
“这次他恐怕不会原谅我了。”将夜想到,他知道顾君行的狠话是认真的,他想把对方捧在心上好好护着,最后伤他最深的却也是他。
若是在他还未释放出名为爱的猛兽之前,他还会尊重一下顾君行的选择。但在如今,他仿佛被这种丰沛的情感撕裂,最终疯狂占据了上风。但他不曾后悔,甚至不惜献出自己的所有,为他的一切铺路。却又逃避去想对方到底有何等痛苦。
何等霸道,又何等自私。
这大抵就是无常的人心,让最冰冷无情的刺客之王也为之无可奈何,甘拜下风。
但他依旧一意孤行。
他温柔地敛了敛对方残破的袖子,看着光束亮起,顾君行的身影消失在这冰冷的宫殿之中。
将夜仔细看了看祭台,其实心里已经有了成算。他并不认为,自由之刃设下的考验是要置他于死地,但通不过考验,他怕是要被一直困在这里。
他拔出自由之刃,满以为会有什么不得了的考验,而这把逼格很高的刀却丝毫没有抗拒将夜把自己塞进刀鞘的动作。甚至还十分欢脱。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是低沉性感的男中音,却又透着些居高临下的意味。
“恭喜你通过了考验,将夜,这是吾给你设计的世界线彩蛋。”
负责转播的系统瑟瑟发抖:“宿主,是来自上面的通讯——”
将夜刚听到声音,脸色就彻底变了,抽刀直接在地上砍了条裂缝,冷声道:“果然是你!时管局不够你玩?闲得慌?”
对方懒洋洋地回答道:“你不觉得自己的任务进度太慢了吗?怎么,沉迷温柔乡无心工作?要是从前的你,上来就把七王议会砍了。”
将夜:“不用你管。”他打量了一下自由之刃的锻造,虽然材料和属性都是实打实的隶属西方,但在刀柄处,他摸到一个阳刻的‘殷’字,冷冷地道:“你造的刀,我不要,重锻的也不行。”
对方道:“说话尊敬一点,好歹我也是你的直属上司。”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从前和现在,都是。”
“懒得理你,殷无极。”将夜犹豫了一下,道:“……他到安全的地方了吗?”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什么长进。”被称作殷无极的男人笑了笑,说道:“当然安全,而且醒来后没见到你,气得半死,连说了几个好字,怕是不想理你了。”
“……”
“自作自受吧,活该,谁让你这么爱替人做决定。”殷无极冷笑道:“你家那位还算脾气好,没直接和你恩断义绝。”
“你少说几句。”将夜也意识到自己的过分,才软了语气,淡淡道:“任务我会快速搞定,这时空乱流你搞的?你把我弄出去。”
“请别人办事的时候,要学会措辞。”殷无极痛心疾首道:“我教过你,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闭嘴。”
“将夜。”殷无极的声音意外地严肃了下来,他道:“提醒你一下,不要随便用超过世界线承受力的力量,后果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