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陆湛放轻脚步,窜回罗臻身边,警惕地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为了给山祁寻找一些能够补养身子的药材,罗臻昨天一大早就和陆湛两人带着追风出来了,追风背后挂了好几个兽皮包,完全成了这一次出行负责搬运行李的苦力,出门的时候罗臻还会骑上一会儿,到了小森林后,要赶路的时候陆湛直接将罗臻背上就走,也就鹿角马的速度够快,不管什么地形都能跑起来,追风这才没将两人给跟丢了。
之所以将目的地选在小森林,完全是罗臻还记挂着以前在小森林里找到的木薯,这东西勉强能作为一种主食来食用,罗臻想要将这些野生的木薯挖回部落里去,最好能够大规模地种植起来,这样至少他们冬季就算不外出狩猎,也能储存到足够过冬的食物了。
罗臻的方向感并不是很强,一个冬季过去了,他早就不记得当初发现木薯的地方是在那里,对于他来说,要是在进入森林的时候不做好标记,只会觉得森林四周的草木都长得差不多。
“什么声音?”他们已经在森林里晃悠了一阵子,罗臻知道自己辨认植物能力的极限,除了看到那些眼熟,觉得有用的植物之外,他并不想随便在这里动用这个能力,这个能力平时使用都会让他显得疲累,使用过度更是会让他出现晕倒的后遗症,这在野外可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陆湛微微弯下腰,示意罗臻爬到自己的背上来,然后对追风使了个动作,这是一个警惕的手势,表示附近有可能存在不知名的危险,也不知道追风是怎么看懂这个手势的,本来它离两人还有一段距离,这会儿也不敢走得太远了,紧紧跟在陆湛的身后。
两人一鹿角马在森林里小心穿行,很快罗臻就听到了陆湛所说的声音,那声音很诡异,似哭似笑,但敢肯定一定不是人类发出来的,而且听起来不止一个生物,倒像是群体活动的样子。
罗臻不明白陆湛为什么要朝着发出这种诡异的声音方向走去,在差不多走到森林边缘的位置时,陆湛向鹿角马摆了摆手,鹿角马往四周看了看,然后跑到了一处地势相对比较险峻的地方躲了起来。
两人躲在一处下风的位置,头戴草帽,身披蓑衣,周围都是茂密的野草,两人往里一蹲,倒是很难发现他们的身影。
罗臻顺着陆湛扒开的地方往外看去,终于看到了发出那种奇怪声音的生物到底是什么,那是一群鬣狗。
似乎刚刚经历过一场战斗,每一头鬣狗的嘴角边都带着一点血迹,它们的面前倒着一头身型比它们大了好几倍的凶兽,单看那凶兽的外形,倒是有几分花豹的模样。
凶兽的脖子已经被咬断,它身上的皮毛破烂不堪,除了这些伤口之外,背部还有一处发着腐臭味的伤口,伤口上面都是干枯的泥巴,看起来已经受伤有一段时间了。
几头公鬣狗将兽皮撕扯开,母鬣狗上前,享用了最鲜嫩的那块肉,其他鬣狗这才围到猎物的周围,一边吃一边负责抬头警戒着周围其他的掠食者。
天空中几只翼展超过三米的秃鹫在盘旋着,似乎是想要下来分享一顿免费的午餐,但显然鬣狗们并不害怕这些秃鹫,甚至有吃饱的鬣狗扬着脖子,对着那些凶猛的飞禽发出几声挑拨的笑声,那笑声听在耳里有几分渗人,在平原里能传出很远,一些小型的野兽闻声早早躲回了安全的窝中。
陆湛看着那群嚣张得天不怕地不怕的鬣狗皱了皱眉头,他记得那头母鬣狗,它是这群鬣狗的首领,非常凶猛,也非常聪明,也是当初默认了接受黑豹部落的人喂养的那头母鬣狗。
或许是黑豹部落的人撤走后,它们缺少了其中一个食物的来源,这才会来这边寻找食物。毕竟南麓平原上的领地规划可是非常严格的,里面大部分凶兽也像它们这样成群活动,鬣狗群在上次的大洪水中闯进去的时候就吃了不少亏,母鬣狗要是不想再损失它的手下,自然要将它们带回自己的领地里来。
鬣狗群的出现,大部分都代表着死亡,陆湛可不希望和这些难缠的家伙们碰上,知道了是鬣狗在这附近狩猎之后,他和罗臻在小森林里找东西的时候避开这个方向就行了。
正想带着罗臻悄悄撤离,身后的草丛突然耸动了一下,陆湛动作快速地将罗臻推到在地上,整个身体压在对方上面,紧紧护着他。
显然那个突然弄出动静的东西目标并不是两人,陆湛捡起掉落到地上的草帽给罗臻带上,这才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头体型更大的母花豹从他们身后扑出,直朝鬣狗群冲去。
等看清那头母花豹的模样时,陆湛忍不住睁大了眼睛,他一直以为那头被鬣狗群分吃掉的花豹是一头凶兽,现在却不得不多了另一种猜测,这两头花豹,说不定是返祖的兽人。
“它......是不是长着一张人脸?”罗臻看到那母花豹的模样时也是被吓了一跳,忍不住低声询问。
也幸好鬣狗群被母花豹纠缠着,根本没空管他们,除了天上视野良好的几只秃鹫之外,谁也没有发现下风处的草丛中还躲着两个人类。
“是返祖兽人。”
返祖兽人,罗臻听部落里年纪大的人提起过,那是一种由于特殊原因没有办法再化为人形的兽人,随着维持兽型越久,他们的人性会慢慢变弱,兽性会渐渐占领上风,这样的返祖兽人是没办法生活在部落里面的,因为他们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去猎食部落里的幼崽。
一般这种返祖兽人会选择回归到荒野中,也有一些返祖兽人会和原始的野兽或者是凶□□//配,这时候他们生下的后代就不能称之为兽人了,隔上几代,说不定他们就会完全退化成没有思想的野兽。
有一些返祖兽人也会维持着部分人类的形态,像是罗臻接触过几次的人面鸟,其实也算是一种返祖兽,只是它们已经不知道演化了多少代,早就维持住了基本的体型特征,成为了一种新的种族,严格来说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而且人面鸟还喜欢捕猎兽人为食,两者之间是一种完全对立的关系。
那头被分食掉的花豹似乎是母花豹的孩子,大概是受到了刺激,母花豹的动作很疯狂,那双俏似人类的眼睛一片通红,根本不顾身上的伤口,只想咬死这群鬣狗给自己的孩子报仇。
母鬣狗实力强悍,倒是不怕母花豹,但它那些年幼的孩子可不是母花豹的对手,再加上母花豹是突然扑出来袭击的,有几头鬣狗躲避不及,身上被母花豹咬得鲜血淋漓,有一头刚刚成年的公鬣狗,更是直接被母花豹咬断了咽喉,挣扎了几下就没了声息。
母花豹这种以命相搏的打法母鬣狗可是耗不起的,要是在平时,单靠数量上的优势它就能将母花豹给吓走,但今天显然只能将这个闷亏默默咽下。
母鬣狗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鬣狗尸体,呲着牙,终于还是发出了撤退的信号,其他鬣狗早就被母花豹的动作吓着了,它们这次出来的族群数量其实并不多,继续打下去也讨不到什么好处,一听到首领撤退的声音,全都夹紧尾巴一哄而散。
母花豹将离自己最近的一头鬣狗咬死后,再抬头发现周围再也没了鬣狗的踪影。
第91章
“我们离开这里。”陆湛心中闪过一丝不安,背起罗臻就打算离开。
母花豹和鬣狗群的战斗结束得太快,它这会早就打红了眼,鬣狗群的突然逃走更是让它变得更加暴躁起来。陆湛刚有动作,母花豹就回过头,眼睛似乎能够穿透厚厚的草丛,看见这两个准备逃走的人类。
那发红冰冷甚至带着浓烈仇恨的目光看得罗臻头皮发麻,他拍了拍陆湛的肩膀,催促他动作快一些。
一声大吼从身后传来,母花豹无视挡在前面的杂草,巨大的身体直接扑了过来,几棵新长出来没多高的小树苗直接被对方的体重压断,它似乎并没有被野草阻挡到,迈开四爪张开血盆大口就向两人扑了上来。
陆湛低骂了一声,随手拿起一块地上的石头就用尽全力往身后扔去,随后他两指放进口中,打了一长一短两声呼哨,这是让鹿角马尽快离开的信号,而他则背着陆湛动作利落地爬到了旁边一棵高大的松树上。
花豹是一种善于攀爬的生物,平时大多数时候也是喜欢待在树上,那外形像花豹的返祖兽人显然比普通的花豹更善于攀爬。陆湛两人往树上爬的动作,半点都没有让它停下脚步,母花豹只两三个纵跃,就灵活地跟在两人后面上了树上。
母花豹的体重比他们两个成年男人加起来还要重得多,它一上树,本来并不是多粗壮的树枝跟着被压得弯了几分,陆湛已经抓着另一棵伸过来的树枝跳了过去了,看母花豹紧跟着想要扑过来,罗臻反手将背后一直背着作为防身用的弓箭取下来。
陆湛一只手一直放到身后护着防止罗臻掉落下来,罗臻直接弯弓搭箭,根本来不及瞄准,向着母花豹的眼睛就放了一箭。
本能的危险让母花豹侧头避开了一下,但它忘记了自己还处于扑过来的半空中,这么一躲,扑过来的动作发生了偏移,直直从树上摔了下去,发出一声重物落地的沉重的闷响声。
陆湛往回看了一眼,罗臻一手搂回他的肩膀上,稳住了自己有点后仰的身体。
“漂亮。”陆湛夸赞了一句。
罗臻弯了弯嘴唇,眉梢眼角都带上了笑意,他可是风雪无改地训练了整整一个冬季,即使不用特意瞄准,箭法的准头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陆湛的速度也不慢,在母猎豹被罗臻的箭阻挡住的时候,他已经攀过了好几棵高大的树木,两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茂密的枝叶间。
远远地,罗臻听到几声凄厉的嚎叫,像是母花豹在大声哭泣一般,听着有点渗人,但又莫名让人觉得心酸,也不知道那头母花豹是否只有那么一个孩子。
陆湛一直到进入了森林深处才终于停了下来,罗臻刚从陆湛背上下来,追风就从不远处的树后跑了出来,看样子它一直跟在两人身后,要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他们。追风用脑袋轻轻蹭了蹭罗臻,罗臻笑了笑,安抚地摸了摸它的大脑袋,“放心吧,我们都没事。”
“吆吆。”追风低低地叫了两声。
“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返祖的兽人,它们一般都是在长峰山附近生活的。”而且陆湛在黑豹部落生活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部落里有返祖兽人出现过,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
“是不是长峰山附近发生了什么事情?”罗臻猜测到,在这个世界,他一直不介意以最坏的打算去看待问题。
陆湛摇摇头,“就算出了什么事情也不是我们现在能够应付得了的。”
返祖兽人虽然不一定是群体活动的,但它们要比一般的凶兽聪明,实力也不弱,陆湛倒是更愿意相信它们只是路过这附近,而不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被迫离开了长峰山。
这个小插曲让两人接下来的精神都紧绷了不少,罗臻也不想空手回部落,凡是在森林里看到能用的植物全部挖了或者是采摘走,陆湛检查过附近没有什么大型的肉食兽后,也拿着一把骨锄头过来帮忙,连追风都不去附近吃那些鲜嫩的叶子了,亦步亦趋地跟在罗臻身边,好方便罗臻将挖出来的植物放到它身后的兽皮袋子里去,顺便也给两人做警戒。
晚上陆湛找了一个山洞过夜,山洞并不深,大概没有超过两米,旁边长有一棵无花果树,附近也没有野兽活动的痕迹。
罗臻将火堆点在了山洞里面,追风进不来,只站在洞口警戒,他们出来的时候带了不少肉干,这会儿倒是不需要特意外出去打猎,罗臻只在附近的草丛中设置了几个套索陷阱,拿出肉干随便热了一下就和陆湛两人分食了。
罗臻的警惕性没有陆湛的好,所以上半夜由他来守夜,陆湛则直接躺到罗臻铺的树枝床上,就着一块兽皮团吧团吧着就睡了过去。
夜里的森林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安静,不管是树上的树蛙,还是草丛中的虫兽,仿佛这些动物只有晚上才能唱上一支求偶的歌曲一般,增相比着谁的声音更大声。
追风吃饱了树叶后懒懒地靠在洞口闭着眼睛,它的大尾巴在身后一甩一甩的,驱赶着那些孜孜不倦想要往它身上扑的蚊虫。
罗臻扔了一把鬼针草进火堆中,浓郁的烟味让熟睡中的罗臻嫌弃地皱了皱鼻子,不过他早就闻过了鬼针草的味道,知道罗臻有时候会扔一点进火堆里用来驱赶蚊虫,当然那效果陆湛不置可否,他翻了翻身,背对着火堆继续补眠。
鬼针草的烟气对于驱赶蚊虫还是有一点效果的,至少坐在山洞边的罗臻不需要时不时就要伸手拍一下自己了,有时候蚊虫没拍着,反而将自己的皮肤都拍红了一大片。
将弓箭拿出来检查了一下状况,这是他在野外最主要的攻击武器,罗臻保养得很小心,还细细地数过箭筒里面的箭矢数量,这才将它们放到旁边自己触手能及的地方。
不远处的火光能照到的距离很有限,一阵风吹过,带起了地上的几片不知道哪里掉落下来的花瓣,罗臻的目光顺着那几片花瓣飘过的方向看去,被地上一个巨大的巴掌影子吓了一跳。
他一把从地上爬起来,拿起身边的弓箭,并以最快的速度搭好了箭矢,然而巴掌影子旁边的追风并没有什么反应,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身边的陆湛虽然是熟睡的姿态,但是罗臻知道对方的耳朵一直高高地支棱着,要是附近有危险,只怕熟睡的陆湛都要比罗臻反应得更快,但是此时的陆湛别说爬起来查看情况,连动作都没带变过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