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他话多了,宁夫人突然说道:“你与其关心我,不如写信回去关心关心你父亲,让他与顺王中断合作,免得遭受牵连之罪。”
谢三爷心猛的一跳,面上有些维持不住表情,下意识地问:“您这话何意?”
宁夫人诡异地笑了起来,笑容阴狠毒辣,像一条蛰伏许久的毒蛇,她并不正面回答,只说:“反正顺王的好日子没几天了,让你爹早做准备。”
谢三爷吓得逃出宁家,他没敢去找雷骆,因为不知道宁家有没有探子跟着他出来,他回去果真写了封信,将与宁夫人的对话一五一十告知谢当家,至于要怎么做得由他父亲做决定。
而且他们谢家人已经在王爷那得到了甜头,怎么可能轻易放弃这棵大树,只要不是山穷水尽,他们肯定不会轻易割断这层关系的。
雷骆一直让人监视着宁府,谢三爷出来他很快就得到了消息,甚至知道他出门时脸色难看,下楼梯时还差点崴了脚。
一定有事发生!雷骆见谢三爷没立即来告知自己消息,亲自派人去将人“请”来,“告诉三爷,我已备好酒菜等他,如果他不愿意来,那就只好我带着酒菜上门寻他了。”
谢三爷当然不敢不来,别说雷骆是王爷的心腹,就算他只是雷家人,谢三爷也不敢得罪他。而且他已经镇定下来了,宁夫人说的话也该传给王爷,也许是他杞人忧天,就凭宁夫人又怎么能害得了王爷?
谢三爷来的很快,一脸愁苦,看到雷骆就抱着他哭诉道:“贤侄啊,这可如何是好?王爷怕是有麻烦了。”
雷骆强忍着嫌弃没把人推开,等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把事情说完,雷骆才皱着眉头将人推开。
他坐到一旁仔细思考,宁夫人为何肯定顺王会遭殃?而且她似乎并不怕宁家被安家报复?难道这整件事都是安宁两家的计谋?从给宁三郎娶妻开始?安家真舍得败坏宝贝女儿的名声做下这个局?
“三爷,你说安小姐是自愿留在宁家的?她没闹吗?”
“怎么可能没闹?我听下人们嚼舌根说,安小姐都快疯了,每天都要院子里里外外砸一遍,宁三郎的牌位更是烧了不知多少个,日日诅咒他在地下不得安宁,更过分的是她还做木偶人诅咒宁夫人夫妻,据说闹的宁府鸡飞狗跳的。”
雷骆以前也听说过这些消息,他以为安小姐留在宁家是为了报复,如果离开宁家,再想对付他就没那么容易了,如今她顶着宁府儿媳的身份,要疯要闹都是使得的,宁家对她有所亏欠,也不敢对她怎样,外人更是同情她,管她怎么闹,理都是在她这边的。
雷骆摇摇头,他不相信安小姐这样的人会为了其他目的舍弃自己的终生幸福,假使她不愿意嫁给顺王,也不至于走上这条不归路。
也就是说,宁夫人一定还有其他后手可以将顺王和这次的兵变联系起来,会是什么呢?
雷骆突然问了一句:“颍川郡尉是谁?”
这话不是问谢三爷的,一旁的随从立即接上,“是一个名叫朱永乐的人,四十岁,朱家是早年京城没落的贵族世家,只余下朱永乐在朝为官了。”
“去查查这个人,具体看看他与顺王可有关联。”
随从愣了一下,然后想通其中的关系,一步也不敢耽搁,急忙跑去找人查探消息。
京城里有叶长青留下来的线人,要查一个人的轨迹还是很容易,尤其是要查与顺王有关系的人。
谢三爷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道道,嘟囔道:“不可能吧?我姑母就是一个妇人,能做出这么大的阴谋?她一定是想报复王爷想疯了。”
雷骆也有些小看了这个女人,“如果她打一开始就是想借安家的手对付王爷呢?娶安小姐可能只是为了激化矛盾,而且正好可以抢走王爷的未婚妻,一箭双雕,如果她真的那么早就开始布局了,那这个女人就太可怕了。”
雷骆抬头瞥了谢三爷一眼,眼里带着审视和戒备的意思,谢三爷吓了一跳,站起来说:“小雷管事,你为何这么看着我?宁夫人是宁夫人,我们谢家是谢家,她做的这些事我们一点也不知情的。”
雷骆突然笑了起来,朝他拱拱手:“谢三叔严重了,侄儿并没有如此想,不过这件事到底如何,还希望三叔能帮忙再去探探宁夫人的口风,如果能弄明白她要做什么就最好了。”
谢三爷暗骂了句:小狐狸!面上不敢拒绝,这种时候,他就应该尽力替王爷办事,才能洗清他们谢家的嫌疑。
“那我明日再去,不过她很谨慎,未必会透露太多消息。”
雷骆当然知道,如果这女人好对付就不会做到这一步了,“多谢三叔帮忙,我一定替您请功。”
“请功就不必了,我也希望王爷能顺利度过难关,我们谢家与王爷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谢三爷趁机表忠心。
送走谢三爷,雷骆一个人在书房坐了许久,他用纸笔记录下从宁允死后宁家的一切消息,想理出一条线索来,不过不管结果如何,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个消息送到王爷手中,颍川那边也一定要加快人手过去干预,否则真让别人设好陷阱,再想脱身就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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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煦的信还没送到就先收到了雷骆的加急信件,信中的内容连他看了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调动记忆想知道原主和朱永乐有没有联系,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记得这个人了,如果是重要人物,他不可能不记得才对。
他忙找来刘树和贺遵,询问他们:“本王以前见过朱永乐吗?”
刘树没反应过来,问:“朱永乐是谁?”
贺遵最近听过这个名字,稍微回想就记起来了,“是那个被叛军斩杀的颍川郡尉!”
“对,就是他,本王认识他吗?以前与他有往来吗?”
刘树作为贴身又贴心的小太监,最了解王爷的关系网了,“奴才想起来了,约莫十年前,您在朝中帮着处理兵马一事,当时似乎是见过这朱永乐一面,他那时候在薛太尉手底下做个小官,后来被提拔重用才外放出去的,不过起初他去的地方不是颍川,而是陈郡,也不是任职郡尉,只是个军中将领。”
因为这个人太无足轻重了,刘树记忆也不深,他仔细想了想,才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当初朝中发生了一件事,也是有将领克扣军饷,您处理了一批官员,当时这位朱大人在外时曾明言,他要誓死效忠于您。”
李煦眉头紧蹙,“就这些?没别的了?他随口一说,难道还有人会记到今日?”
刘树脸色难看,他当年太小了,在太子身边也做不了什么,好在干爹教他要多听多看多记,凡是与王爷有关的人和事都要牢牢记在心里,他们这些做贴身奴才的,就是主子身边的备忘录。
“这还真不好说,他后来外放,还以为自己是发表那番言论的缘故,特意找您道过谢,但您并没有见他,但他留下了一份礼物,也许就是因为此,被有心人记下了。”
如果这个朱永乐一辈子在外做官,无名无望,那没人会记得这件事,但他正好卷入了颍川兵乱中,甚至可能是主犯之一,那这层关系就很容易被人挖出来了。
李煦伸手按住信件,手掌下的字迹有些凌乱,雷骆写这封信时的心情一定很焦急,他感慨道:“不得了,如果这个局真是宁夫人做的,本王不得不佩服她的智慧和谋略,这样的女人留在后宅太浪费本事了。”
“难怪宁夫人嫁过去二十年不靠娘家也能得夫家看重,她应该给宁大人做过不少事,王爷,这事怎么办?”刘树担忧地问,这种事一旦闹出来都是牵连甚广的,那朱永乐如果真的是主犯,那只要有消息说,他贪墨的军饷是孝敬顺王的,顺王的名声就臭了。
而且这种事还不好解释,顺王来南越才三年,就如此富裕,能出得起那么贵重的聘礼,能养着数万军队,说是他自己赚的钱谁信呢?除了南越本地人,外人可不知道他们王爷做了多少事。
一旦皇帝心存怀疑,王爷未来的路就不好走了。
李煦一时间也没想到好主意,按照他们之前的意思,是要把安庆平撤回去,如今有了这个消息,安庆平走不走都不重要了,走掉一个安庆平,很可能会去一个宁俊之。
“去把寇将军请回来,还有纪大人,此事我们要好好商议商议。”
刘树领命,赶紧派人去传话,为了给寇将军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他还特意让传信的人加了句:是十万火急的消息,事关南越生死,请寇将军务必尽快回来。
第265章 这是要本王的命啊
寇骁并未在府中,而是在军营,随着婚期逼近,他对寇家军的训练更加严格了,将士们叫苦连天,最后在一顿顿丰盛的肉食与加倍的军饷中败下阵来。
而且大家都猜测寇将军最近心情不好,肯定是要借此发泄情绪,于是一个个夹紧尾巴做人,深怕自己成了那个撞到枪口上的人。
寇骁也不解释,其实他心情不是不好,而是好到要飞起,只是没表现出来,而且大家误会也好,至少一个个都把苦练坚持下来了。
郭孚泡在河水里,洗去一身汗,一同泡在河水里的还有数千人,瞬间就把一条河污染了。
他的小将凑过来问:“郭副将,咱们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郭孚瞥见寇将军站在岸边这对着一棵树发呆,瞪了他的心腹一眼,压低声音说:“你傻啊,当然是等王爷成亲后,也就两个月,熬过去就好了。”
“可王爷成亲后真的还能和将军双宿双飞吗?中间总归是隔了一个人,会很不痛快的吧?”
“这是王爷与将军的私事,你操心这个做什么?是少你的军饷了还是少你吃的了?”郭孚嘴上骂的爽,其实心里也为将军叫屈的,不过谁让他自己非要喜欢上顺王呢?这都是自作孽啊。
水里一阵翻腾,大家被操练的狠了,这会儿能放松片刻一个个都很珍惜,很快就在水里大闹起来。
郭孚一个一个敲过去,警告道:“收敛点,在将军面前闹的欢,是嫌他不够苦闷么?”
大家顿时噤声,陆陆续续从水里爬出来,远远地避着寇将军走,然后结群结队地开始给寇将军出谋划策。
“老钟,你文化好,说说咱们要怎么才能帮到将军?”
钟文白天管着军营的物资出入,晚上也会加入训练,他军衔高,但与以前同吃同住的士兵关系很好,并没有因为升官而远离大家。
“感情这种事,咱们能帮什么啊?好好训练呗,只要寇家军强大一日,寇将军的位置就能稳如泰山。”还是钟文看得清,他觉得以寇将军和王爷这样的结合,绝对不可能只靠感情维系,寇将军需要王爷的钱来维持军营运作,王爷需要寇家军来保家卫国。
他们二者除开感情,也是利益的结合体,越是这样的结合,他们的关系越牢固,只要寇家军越来越强,任何人都无法取代寇将军在王爷心目中的位置。
这么想虽然功利了些,但钟文觉得没什么不对,普通夫妻结合都要考虑夫家娘家的利益,又何况是这样的两个人呢?
这话很快就在军营里传开了,大家也渐渐意识到,也许寇将军如此生猛地操练他们未必是为了发泄情绪,也是为了让寇家军更强。
除了原先的老兵,新兵入营时间短,经历的战斗也少,加上被投喂的太好,总有一些散漫的心里,还算不上一支精锐部队。
寇骁也是知道这一点,既然他要让寇家军成为他的陪嫁,就不能送一支不成气候的寇家军去王府,不仅别人看不起,他自己也过不了这一关。
几支队伍轮流休息过,寇骁召集所有人下了新指令,“从明日起,每五日一小比,十日一大比,小比中取胜的队伍可以得到一天三餐的最佳膳食,成绩最差的那支队伍饿一天,大比中取胜的队伍可以每人得到一两银的奖赏,成绩最差的那支队伍惩罚每人打扫军营一个月,至于成绩居中的队伍,不奖不罚。”
士兵们都喜欢比赛,这意味着有出头的机会,数万人的军营,若是不能出头,就只能一直混在最底层,等到年纪到了退伍,这对有上进心的士兵来说是不能容忍的事。
因此一颁布这个指令,大家都兴奋起来了,这几个月没日没夜的锻炼终于到了检验成果的时候,大家摩拳擦掌,都想力争上游。
钟文站出来请示:“将军,卑职也想参加大比,请将军同意!”
寇骁点头,“允,你归入之前的队伍,成绩共享,奖惩共享。”
钟文高兴地拍着胸脯:“多谢将军,我等一定能拿到最优等的成绩。”
寇骁望着底下气势昂扬的士兵,眼底有些笑意,加了一句令众人沸腾的话:“最后一次大比胜出的那支队伍,将成为王爷大婚的送亲队伍,每人发一套新军服、新武器,还能赏一桌酒席,至于输的那些人……王爷大婚当日必然是要加强警戒的,你们知道自己会被分到哪里去吧?”
说完这句话,寇骁就离开了校场,正好碰上来找他的人。
见是王府下人,寇骁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立即上马出了军营,临走前交代亲卫去府里说一声,就说自己今夜歇在军营了。
军营里,大家一整夜睡不着,每支队伍里都有特别出挑的人,自然也有相对弱小的士兵,这部分人成了全队关注的对象。
以前,他们只管自己出色就好,弱小的人只会成为他们的陪衬,但如今不同了,胜负是以队伍来分的,他们要的是整个团队的胜利,只要有一个人拖了后腿,他们就可以输了比赛。